春喜-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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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见人太多,主动避让在一侧,直到?人都走进病房,确认夏崇惟情况稳定后,夏竹才偷偷钻出去找许默。
找了大半圈都没找到?许默,夏竹还?以为他回去,掏出手机准备问他在哪儿,结果电话还?没按出去,就见许默从安全通道那?扇半开的门里钻出来。
他刚打完电话,情绪还?沉浸在那?通通话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夏竹走到?跟前,提高音量喊了声,许默才回神。
垂眸对上夏竹关切、疑惑的目光,许默阖了阖眼皮,掩盖住情绪,态度温和问:“夏叔情况怎么样?”
夏竹咬了咬嘴唇,抱着手臂,无奈摇头:“轻微脑震荡,小腿骨折,其余没什么。”
“不过?……旭白哥的情况好像有点严重,老夏挺担心的。”
许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夏竹,一言不语。
夏竹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老夏好像不想我参与进来,我问什么都不肯说。”
“但是我觉得这次车祸不简单,肯定不是意外。他到?底在查什么啊?是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许默滚了滚喉结,避开夏竹滚烫的视线,含糊不清道:“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许默语重心长提醒夏竹:“夏叔既然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事儿你别管了。”
夏竹撇撇嘴,神色迟疑地瞥一眼许默,警觉地问:“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
许默顿了顿,举起双手,满脸无辜问:“你这是怀疑上我了?”
夏竹瞪他一眼,问:“那?你有没有骗我?”
许默一口回绝:“没有。”
夏竹见问不出什么,翻了个白眼,没再纠结一些有的没的。
许默看她?不再追究,默默松了口气。
沉默片刻,许默插兜问:“还?记得夏叔身边那?个姓刘的司机?”
夏竹啊了声,毫不犹豫地点头:“记得,小时间他经常给我买糖葫芦。”
许默想起夏竹小时候馋糖葫芦的样,忍不住笑了下,低声说:“老刘在这场车祸里当场没了。”
“人在停尸房,家?属未到?。目前警方还?在调查车祸详情。是人为还?是意外,很快就知道了。”
许默没说他刚收到?一段视频,视频里车祸发生前两分钟,一辆银灰色面?包车突然从路口冒出来,横冲直撞地撞向夏崇惟的车,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当然,这只是许默的猜测。
警方没公布前,是无法定性这次车祸原因的。
这事儿牵扯不明,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查清真相。
夏竹还?沉浸在「经常给她?买糖葫芦的司机叔叔当场去世」的消息里没出来,母亲去世后,她?跟老夏相依为命,有两年?老夏工作繁忙,怕照顾不好她?,经常把她?带到?单位供着。
老夏忙工作的时候,夏竹就跟司机叔叔玩儿。
直到?小姨回京,夏竹才结束跟随老夏那?段东奔西跑的日子。
可这个司机叔叔,夏竹一直记得。上次碰面?司机叔叔还?说,他儿子年?底结婚,没曾想遭遇如此变故。
夏竹有些难受,她?拽住许默的手臂,颤着音问:“刘叔叔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
许默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低头落向她?通红的眼眶,想也没想地回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我带你过?去。”
“别哭。”
夏竹习惯性地贴近许默,她?双腿发软,差点走不动路,若不是许默及时扶住她?的肩膀,恐怕她?走几步路就跪倒在了地上。
只是他俩都没想到?,会碰到?送院长出来的丁舒桐。
两人刚好路过?病房,丁舒桐送走人,转身就瞧见两人姿态亲密地抱在一起,夏竹的手紧紧攥住许默的衣袖,眼里满是信任。
丁舒桐不是傻子,只一眼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况且上个月孟慷培从上海回到?北京,在自?家?饭桌上曾隐晦地提过?一嘴,说他在饭局上碰到?了俩人,许默在给夏竹牵桥搭线,介绍资源、人脉。
最初丁舒桐并没当回事儿,毕竟有13年?的教?训,她?想着以夏竹的性子不可能放下自?尊再去跟许默扯在一起。
至于许默,他这孩子打小心思就深重,虽然性格沉稳、靠谱,做事儿圆滑,她?也欣赏,可真要跟夏竹在一起,她?又觉得这人城府过?深,夏竹玩不过?人家?。
老太太倒是开过?两次玩笑,说俩孩子要是能再续前缘,也是他俩的造化?。
可丁舒桐是坚决不同意的。
思绪到?这,丁舒桐轻轻阖上病房门,回头瞧一眼已?经睡下的夏崇惟,抬眼看向还?拥在一起的两人,脸色难看地同夏竹叫了声:“你跟我过?来。”
夏竹察觉到?丁舒桐的脸色变化?,心惊胆战地舔了舔嘴唇,手指无力?地松开许默的胳膊,艰难地挪动步伐。
还?没迈出两步就被许默一把拦住,他拽住夏竹的手腕,毫不怯场地对上丁舒桐审视的目光,依旧保持着理智问:“桐姨,她?胆子小。”
“您先跟我聊?”
第71章
三人僵持在走廊; 气氛说不出的冷凝。
夏竹害怕与丁舒桐正面对上,却又不想许默独自?应对小姨,如今看到他俩都不肯相让; 夏竹满脸焦灼地搅动手指; 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默察觉到身边的人在颤抖; 无声握紧她冰凉的手指; 侧过头; 在她耳边低声分析:“桐姨估计不知道咱俩领证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后面不管她怎么?逼迫; 你只要坚定一点就够了。”
夏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问:“坚定什么??”
许默顿了顿,胜券在握道:“咱俩是夫妻,是一体的,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丁舒桐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态度黏黏糊糊的夏竹; 咬牙喊:“夏竹,你给我过来!”
夏竹从来没见过丁舒桐发火; 如今见她气得喘不过气; 下意识甩开?许默的手; 迈开?脚步; 想要?跟着丁舒桐走。
结果刚迈出脚步就被许默反手拽住手腕,夏竹困惑地回头,猝不及防对上许默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 他定定看着她; 明明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竹却察觉到他此刻憋了很大的火。
夏竹刚要?开?口,就听许默压低音量问:“如果桐姨不让你和我在一起?; 你会怎么?做?”
夏竹咬住嘴唇,颤了两下睫毛,底气不足道:“她不会的……”
许默轻笑,扶住她的肩膀,桃花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声音低低问:“你看她像不会的样子吗?”
夏竹不敢回头看丁舒桐的表情,她害怕看到丁舒桐脸上的失望,她垂下脑袋,目光落在被许默的手紧紧拽住的手腕,小声坚持:“我不会分开?的。”
许默不依不饶,握着她的力道加重,看着她,继续问:“如果夏叔也?不同意呢?”
夏竹彻底傻眼。
她缓慢抬起?头颅,面露迟疑地望向脸色铁青的许默,反问:“你怎么?知道老?夏不同意?”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反对过我任何决定。”
说到最后,夏竹竟然露了怯。
许默笑了,眼底却不带一点笑意。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那你跟他们说,你很爱我,这辈子非我不可。”
明明是任谁听了都觉得开?心的甜言蜜语,此刻经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更像是威胁。
夏竹缓慢地思?考片刻,终于理清一个事实。
许默好像不相信她?
换句话?说,许默觉得,如果让她在老?夏、小姨和他之间选择,她不会选择他?
夏竹忍不住眨眼,如果真?要?二选一,她到底会谁?
许默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用力掐了把她的腰肢,当着丁舒桐的面威胁她:“你要?是敢偷偷跑路,你试试。”
丁舒桐立马瞪了眼许默,警告他:“怎么??还想威胁她?当我不在了是吧!?”
“你给我放开?她。”
许默闻言很淡定地笑了笑,果真?松开?夏竹的手腕,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与丁舒桐隔空对视两秒,许默眼底酝酿着薄薄的、没有温度的笑意,说出的话?也?寸步不让:“桐姨,我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
“您知道我什么?性子。汤圆儿耳根子软,很容易被策反,这会儿她估摸着吓坏了,也?不适合谈话?。”
“要?不您先?听听我的想法,如果不满意再找汤圆儿聊一样的。”
说到这,许默不管夏竹同不同意,当着丁舒桐的面儿将夏竹推到病房门口,示意她先?进病房躲会儿,他来应付丁舒桐。
至于夏崇惟——
走一步看一步。
夏竹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右脚已经踏进了病房。
下一秒,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她彻底进去了。
嘭——
病房门被人阖上,外面空旷的走廊,只剩许默和丁舒桐。
夏竹转身的瞬间,只瞧见许默站在门口,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插兜,面不改色地看着不远处的丁舒桐。
这强硬的姿态摆明在说,谈话?这事儿没商量。
丁舒桐要?谈只能跟他谈。
丁舒桐也?看懂了许默的意图,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的怒气:“你这混蛋是故意的?”
“真?以为我不敢骂你?给我过来!”
许默看丁舒桐眉眼染上怒火,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桐姨,我真?不是故意惹您发火。”
“要?不咱俩换个地方?聊?吵醒夏叔就不好了。”
丁舒桐瞪了眼人,最终还是听了许默的话?,跟着他离开?走廊。
夏竹想要?追出去,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她下意识掏出看了眼。
短信里?多了条明晃晃的未读短信——
「别来。」
许默发的。
夏竹呼了口气,紧张得站不住脚。
她攥紧手机,后背抵在冷硬的门板,仰头闭了闭眼,压制住胸口的忐忑,慢慢看向里?面的病房。
病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深沉,外面动静这么?大都没被吵醒。
夏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慢吞吞地走进里?间,小心翼翼地凑到病床边,拉开?凳子坐下。
夏崇惟估计许久没有睡一个好觉,刚刚又遭遇一场冲击,护士打?了一针镇定剂,如今睡得很安稳。
不然今晚的动静,肯定被他发现。
夏竹实在坐不住,时不时回头往那扇半开?的门偷瞄一眼,试图透过那堵墙、那道缝隙,听到一星半点谈话?。
可什么?也?听不见。
夏竹甚至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迷茫、困惑、忐忑、害怕……等情绪一一涌上心头,她不是没有预设过某一天她跟许默的事儿被公之于众该怎么?应对。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场合。
老?夏刚遭遇车祸,人还在出院,司机当场去世,旭白?哥如今昏迷不醒……
她却被小姨一不小心抓到了现行。
怎么?看怎么?诡异。
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呢。
小姨不同意她还有信心搏一搏,可老?夏不同意,她好像真?的无能为力。
许默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时,她也?在想,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为了他跟家里?决裂值得吗?
可……为了亲人,被迫与许默分离,这结果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她该怎么?选啊。
不能二者兼得吗?
—
昏暗寂静的消防通道,许默拉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此刻还不忘保持绅士风度,特?意等丁舒桐进了门才慢慢阖上门。
丁舒桐人在气头上,压根儿不理会许默这些小心思?,反而觉得他这人心眼太多,夏竹玩不过他。
她越想越气,将孟慷培之前说的那些,同夏竹这几个月的表现一对比,后背隐隐发凉。
夏竹之前跟她没有任何秘密,可现在支支吾吾,不肯暴露自?己做的任何事儿。
开?工作室都是她后面问才知道的,更别提回国这几个月干的事儿,她是桩桩件件都不知道。
这其中,许默又参与了多少?
他俩发展了什么?地步?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如果又像13年那样,她该如何阻止?
丁舒桐越想越头疼,她攥紧手机,面色冷淡地扫向楼道口一言不发的许默,蹙眉表明立场:“我不同意你跟汤圆儿在一起?。”
“不管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许。”
许默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无奈,抬眼对上丁舒桐警醒的目光,很平静地说:“桐姨,这由不得你。”
“这是我跟她的事儿,您一长辈掺和进来不合适吧。”
许默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丁舒桐看着面前依旧保持着风度、理智的年轻人,突然觉得这孩子有些深不可测,她恐怕不是对手。
可越是这样,丁舒桐越不放心夏竹跟他在一起?。
毕竟,这样的人真?心太少,他能给的就这么?点,再多也?没有了。
偏偏你还挑不出他任何错处。
更重要?的是,以许夏两家现在的状况,夏竹要?真?跟许默在一块儿,后面有的是苦头吃。
思?绪到这,丁舒桐直勾勾盯着许默,敞开?天窗问:“你不知道她爸爸查的是许代山的案子?”
许默神色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毫不避讳地承认:“知道一点。”
丁舒桐意外地瞥一眼许默,似是没料到他竟然知道这些。
不过想想也?是,这孩子打?小就心思?重、聪明,之前若不是夏竹一头热地喜欢,丁舒桐压根儿不想她离他太近。
丁舒桐思?绪一转,没了最初的压迫,换了个口吻道:“知道你还敢整这出?就算我同意,姐夫也?不会答应你俩的事。”
许默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里?的温度也?慢慢冷下来,他看着站在高处的丁舒桐,垂低眼睑,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只要?她,不管其他。”
丁舒桐被他势不可挡的气势逗乐,噗呲一声笑出来,散了些许怒意,却依旧不看好两人。
她环了环手臂,试探到许默的底线,果断地换了个口吻:“你想要?汤圆儿,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赌得赢?”
许默脸色骤然黑下来,他确实不敢赌,他和夏崇惟比,夏竹会不会选他。
就是因为赢的概率低,他才不想比,也?不想夏竹被策反。
到底是在金融圈混久了的人,此刻就算处在劣势,他也?没露出半点怯意,反而维持着嘴角的笑意,从容自?信地回应:“她不会选的。”
丁舒桐挑眉,难得多了两分好奇。
她突然想起?当初老?太太拦住她和孟慷培的事儿,老?太太越阻止,她越反抗,最后直接离家出走。
人被爱情冲昏头脑时,恨不得与全世界作对。
这滋味她尝过,所以不想夏竹走她的老?路。
可是,她不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那个。
想到这,丁舒桐眉目舒展两分,脸上也?没了刚刚猛然瞧见两人「暗度陈仓」时的震惊,反而多了几分从容。
她不介意赌一把,毕竟她这个赌徒,也?没输过。
丁舒桐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许默,以一种她没看过的全新视角去看他。
之前她拿他当小辈看待,只当他是个「身世有点可怜却从不认命」、「有点本事」、「样貌优越」、「性格温和」的年轻人。
如今再看,这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到现在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又或许,现在也?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毕竟几代政商家庭长大的小孩能有多纯洁?
跟这样的人谈判,威逼利诱没用,这一套他比你更会玩。
连感情都能拿来利用,可她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