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病公子失败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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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宁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杜从南抓了个空,因为那一阵风已从他的指缝中漏出去了。他无奈地跟上去,看见她在停在一个小摊贩前摆弄着什么。他好奇地在一边问道:“你是喜欢这柄扇子罢,可惜了它是男儿郎用的。”
江晚宁简直爱不释手。
“不是我用的。”
杜从南一怔,耳根子涨得通红。
这扇子的款式专门定制给男人用的,恰好她的身边就站了他一个男人。难不成、难不成她是……
“白扇喻美德,我一瞧见这物件儿就想起一个人了。”江晚宁细细抚摸着白玉的质地,没能察觉杜从南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扇柄上又系了避灾除病的五彩线。五彩线又叫延命线,寓意也很好。”
“你买给四公子?”
杜从南知道她有个多病的兄长,两人隔了十几天没见多半也是这个病弱兄长导致的。杜从南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二人只占个名头上的兄妹。
江晚宁付了钱:“四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杜从南看着她把东西塞进袖里。
“你接下来想打哪儿去?”
江晚宁歪头想了想:“马行街罢!那儿的冰雪冷元子好吃,你应当也会喜欢的!”
杜从南是无所谓的。他在边关过的是吞风饮雪的生活,乍一回到京城便浑身不自在。御街那儿纸醉金迷的繁华让他无法喜欢,他倒是觉得马行街的土市子更合他心意。
夜市背州桥马车阗拥,不可驻足。
江晚宁的身畔擦过一个莽夫,翻飞的衣袖不小心带着江晚宁往前扑去。杜从南抻臂将那人推开,当即握住江晚宁的右手免了她摔倒。
他慌张道:“你没事罢!”
江晚宁摇头,低头瞥过二人交叠的掌心。
杜从南也察觉到了,一时间没舍得松开。
他呐呐地:“你想不想吃什么?”
江晚宁蓦地被一个男子捏住了手,也是有些羞赧的。羞赧之余,心中微微讶异他怎么淌了这么多的手汗。
她道:“香糖果子好吃。”
杜从南牵着她的手去买。
摊子前面挤泱泱地聚了不少人,江晚宁不小心被人撞了下肩,袖子里的白玉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急忙矮下身子去捡,蓦地觉得背脊处窜过一阵寒气,密密麻麻地钉入她的躯体。
那种暗中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她从来是个心大的人,若不是藏在暗中的视线过分地阴冷暴戾,她岂能察觉到。
杜从南买来了糖果,又将她的手牵过去。
“你怎么发起呆了?”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杜从南将周围环视一圈,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他将糖果塞入江晚宁的唇里,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禁不住笑了:“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小将军呢,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晚宁点点头,咬开糖果。
糖果迸裂,里面慢慢的溢出浓郁的浆液。
她“咦”了一声:“二郎,这是什么味的?”
杜从南挠挠头道:“铺子上的种类有许多,我便挑了旁人买的多的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你若不喜欢,我再去换种别的。”
江晚宁忙说喜欢。
“只不过我不曾吃过这种口味的,觉得有些新奇罢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喜欢似的,江晚宁忙往嘴里丢了几颗糖块,“你要不要尝尝?”
杜从南回拒道:“我不喜欢。”
他补充一句:“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才不是呢!”江晚宁气鼓鼓地反驳,“不吃糖的人都是怪人,糖多好吃呀!我家四哥哥就可喜欢吃了,他很喜欢吃梅子糖的!他吃药的时候吃睡觉的时候吃,有时候还会拌饭吃……”
杜从南才觉得她不对劲儿起来。
他生拉硬拽地将她拖到了亮堂处,见她睁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自己,未经涂抹的香腮上酿着两团酡红。
江晚宁还因为他不喜吃糖生气,别开脸蛋哼一声。
杜从南猛地抓出一捧糖果塞到嘴里。
嘎嘣嘎嘣,一股子酒气弥漫在唇间。
杜从南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那贩主还真会做生意,抓住了蒲昌节的商机,往硬糖果里注入了菖蒲酒。杜从南嘘声叹气地抹了把脸,看着搂着糖果袋子吃个不停的江晚宁,心想完了。这该怎么回去和江三郎交代。
“你站起来。”杜从南道,“咱们去弄点蜂蜜水解酒。”
江晚宁双腿打颤:“我起不来!”
杜从南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见这地方亮堂着,且时不时会有巡逻的官兵走过,应当算得上安全。他自个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给摊位商贩塞了一锭银子,让他仔细盯着江晚宁,这才放心去找解酒药了。
“乖乖在这里坐着,不许乱跑啊。”
江晚宁并膝坐在小凳子上,说好。
商贩的摊子上有些许清冷,他便捋着须子在边上盯着江晚宁。然而不知怎的,他的摊子不一会儿便来了好些人,愿意以高价买下他无人问津的书画。那商贩乐得找不到北,只顾着和那群人谈论价钱,哪里发现一边小凳子上的人已消失不见。
一边的树影下。
黑暗,到处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江晚宁的眼睫被人狠狠地压住了,张开唇瓣如岸上的鱼般无助地翕动。她怯怯地抬起双手,尝试着将她脸上的手掌挪开。
这不知怎的激了对方的怒火。
那人单手缚住她的双腕,蓦地抵在树上。细腻雪肌禁不住粗糙古树皮的磋磨,滴落一串血珠。他更甚过分地揉搓着她的掌心,似乎要把上头旁的男子的气息去除干净。
她动了动唇,试着发出孱弱的呼救。
她再一次地被残酷地制止了。
单薄的脊背依附在树上轻轻战栗并未引来年轻郎君的怜爱,而是适得其反地挑弄了藏在他骨子里卑劣的施|虐|欲。江晚宁看不见他一团朦胧的模样,只觉他似一片腥臭的沼泽地。并非他身上的气味,而是他这种恶劣的行径。
他为她带去的并非是当头一击的疼痛。
而是如同沼泽地一般,慢慢地侵吞着她的感官,碾磨着她在暗色中几近崩溃的情绪,最后才抽丝剥茧地吞噬她的领地。
他啜去她脸上的泪珠,连同她唇边靡丽的水渍。
江晚宁被他放下,因为长时间不得呼吸而晕厥。待她缓过了眼前的这一阵子黑劲儿,树下只剩她一个人的影子,孤零零地在小水滩上摇曳。
另一边的杜从南却是找人找疯了。
他怒气冲冲地拽住字画商贩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提到跟前。他双目通红、几欲流泪地咆哮道:“若你嫌我给的钱少,事后尽管向我提便是!你何苦受了我的钱财却不做事,你为何不看好她让她走丢!”
不乏有好事的人围上去看戏。
夜市中常常有官兵巡逻,倘若打了人打死了人,那杜从南反而还吃不了兜着走。那商贩被他凌空提着身子,不知悔改地耸了耸肩。
“这位小郎君,咱们做人好说歹说也要讲些道理罢。你给了我银钱让我看着她别乱走,可没和我说她走了让我追上去。更何况现如今还不是没找着人么,你怎么就一口断定她出了事儿?”商贩嘻嘻道,“我瞧你应当来自富贵人家罢,难道这年头富贵人家便可以藐视昭昭王法了罢?小郎君,你看我摊子前聚了这么多人,我还要做生意呢!”
话毕,摊前传来声音。
“店家,你这副画多少钱?”
年轻郎君折腰,垂首看着摊上的仕女图。
琅琅之声虽如玉落地,又带了一丝餍足后的沙哑。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二人身上移了这位郎君面前,随着他抬起脸,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出入秦楼楚馆的郎君不在少数,然而顶着唇上香脂招摇过市的郎君实在是屈指可数。面前郎君仿佛才从那儿抽身出来,唇上还是亮盈盈的,仿佛初初汲取了芙蓉花露般。
店家神色恍惚地说了个数。
江愁予将银钱递了过去。
“这位小郎君,可否先松开店家,让他替我将画包扎了?”他侧脸和杜从南说话,恰如其分地在露出唇边鲜润润的朱色口脂。
杜从南下意识地拢眉。
“二郎,属下找了江姑娘了!”侍卫闯入人群道。
杜从南陡然一惊,哪里顾得上店家。
他从侍卫那儿得知了江晚宁的地方,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第23章
清冷月色; 游走在渐渐变得寂静的街巷。
杜从南驾马护在前头,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后边儿静得反常的车厢。
他不免地想到了初初找回她时,她那粉腻酥融的娇靥、不知怎得花妆了的红唇以及含情带水的迷蒙视线。如有人在暗中牵丝引线一般地; 杜从南同时难以遏制地想起摊子上看见的郎君。
想起他似笑非笑的视线、欲语还羞的唇边香脂; 杜从南不禁握紧了手边马辔。他暗中宽慰自己未免想得也太多了,怎么会把两个毫无干系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的重重心事被一边的江羡之看在眼里。
江羡之以为他是为弄丢了江晚宁自责; 便轻声和他道:“弄丢晚宁并非是你的过错,反而是我府上的侍卫失职。我派了他们去保护你们二人,跟两个人跟不好也就罢了,反而能在半道上走丢。”
杜从南也是无奈笑笑。
“我在找她的时候和那些侍卫碰头了; 最后她还是被其中一人给找出来的; 三兄长惩治他们时不必过分严苛了。”杜从南话锋一转,继而问起江晚宁的情况。
光顾着找人了,那碗醒酒的汤药自然也就没灌下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家中被姨娘管得紧;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碰沾酒的东西。没想到吃醉了也是个淘气鬼,不知道跑哪里弄的一脸脏兮兮。”江羡之亦瞧见了江晚宁染花的口脂; 没想那么多; “大概是跑丢了吓傻了; 这会儿被凉夏抱着发呆呢。”
车厢里凉夏抱着江晚宁; 拍拍她的脸颊。
“姑娘姑娘别睡呀。眼见到了国公府了。”
“我没有睡。”
江晚宁极力睁开粉红的眼皮回一句; 而后又把热腾腾的脸颊埋在凉夏的怀里。趁着凉夏伸手推窗的功夫; 江晚宁抬起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唇瓣。
唇上口脂已被凉夏洗干净了。然而那人喷吐的呼吸却像是烙进皮肤一般; 灼得她的唇瓣生疼。江晚宁比江新月大了四个月; 满打满算已在前两日满十五了,然而她在这种事上比寻常人来得迟钝; 每回和杜从南出去玩儿都像是执行任务一般; 可急煞了夏姨娘。
江晚宁想起那人的强势; 对男女之事变得更加厌烦不喜了。倘若女孩子不长大该多好,这样她就不会平白受陌生男子的觊觎,不用嫁去一个陌生的家,只做四哥哥一辈子的妹妹。
马车右拐入御街,很快要到了国公府。
凉夏正吹着凉丝丝的夜风呢,忽而瞧见了在一边道上茕茕步行的郎君。她掩住嘴唇吃惊地喊道:“四公子!”
江晚宁阖上的双目都没睁开。
她一骨碌爬起来:“四哥哥!”
江晚宁让车夫停车,踩着小杌子蹦下去。
江羡之亦察觉到了马车这边的动静,扭过头瞧见江晚宁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冲着她喊了一声当心。他对着杜从南解释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四郎君,和你一样是在外游历了好些年才返家的。阖府上下属他最偏爱晚宁了。”
杜从南瞳孔触缩,攥着马辔的骨指泛白。
不远处的江晚宁因为醉酒后腿软站不住脚儿,颇有些黏人地拽住身边郎君的衣袖。迎着晚风的额边碎发撩人晃动,勾得那名男子抬起手将她的发丝压下。
杜从南一眨不眨地凝望着。
兄妹之间亲昵是无妨的,对于杜从南这个未婚夫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戳痛他眼眸的岂是这对兄妹的打打闹闹,而是郎君一袭刺眼的雪衣,以及前不久他才从摊贩那儿见过的独属于郎君独一无二的风骨。
——
江晚宁被拉去了瑕玉轩,满脸的不高兴。
“四哥哥不和我一道夜游,和她一起去。”江晚宁在来的路上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江晚宁扶著书房的门槛,像是要给自己搏得两分面子似的不肯进来了。她顾不得染了丹寇的指甲,泄愤似的抠着门缝:“我体恤四哥哥大病初愈不让四哥哥出门,四哥哥转眼就接受了别的妹妹的邀约了。”
江愁予已步入书房,拿起案几上的密函。
今儿个是蒲昌节,宫中庆祝得热闹。圣上允后妃与大臣们一道参加射柳、锤丸,哪知有刺客混入宫中刺杀圣上,若非是宁王舍身替圣上接下了疾飞而来的利箭,恐怕圣上这副老骨头便要撑不过去了。
这端王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装了好些年的深明大义,如今见到自个儿兄弟露出几分山水便沉不住气了,便想着趁着人多嘴杂的时候对宁王下手。哪知刺客手里的□□早已被做了手脚,原本指着宁王的准头朝着圣上射去。宁王接下这一箭后反而成了御主有功,只怕端王是要悔恨地呕血。
江愁予阅罢,燎了烛火烧尽。
一缕缕青烟在郎君眉目边袅袅腾升,像是丝丝吐动蛇信子的黑蟒将他缠绕。江晚宁瞧见了他脸上一逝而过的冷意,以为他是在公务上碰到难题了,便自发搬了个台阶下。
她嗒嗒小走进来:“四哥哥怎么了?”
她柔软得要命的神色驱散了江愁予身上散发的阴霾,与之挑弄起一丝他身子里本能的蠢蠢欲动。江愁予说了声无碍,又低声叹道:“妹妹摸着自个儿良心说,若今儿个我随妹妹一道出去了,我是在一边瞧着妹妹风花雪月,还是被妹妹撇下一人独游?”
江晚宁呐呐地张了张嘴。
于此事上她的确是无可辩驳的。随着她婚期渐渐地逼近,三哥哥每一回带她出去玩儿都会把杜家二郎叫上。偶尔他还为了迁就二个少男少女的接触交谈,特地给二人腾出空间。今夜的蒲昌节便是这样的。
她低头认错:“是我不好。”
“今儿个我同江新月出去,伤心了?”
江晚宁抽嗒鼻子:“才没有呢。”
“四哥哥想听实话。”
她羞愧地埋下脑袋:“一点点。”
江愁予道:“妹妹今后若是嫁人了,四哥哥一个人怎么办?”
江晚宁脸红得几欲滴血。她忍着心里的一点点不舒服道:“那之后四哥哥和她一道出去玩儿。”
“江新月这段日子加起来统共邀了我十二三次。”江愁予揉着她的发顶,“索性我手头上没什么事,便跟着她出去逛了逛。今夜过后,想必她不会再往我这来了。”
江晚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泪光盈盈的。
她听他这么一说心口便愈发堵了,以后她嫁了人,他一个人可怎么好。
安白这时候端着醒酒汤来了。
江晚宁咕咚咕咚地将汤汁饮下,下意识地在衣兜里翻翻找找。过了好半晌她才猛得一拍脑袋,道:“本来还和凉夏叮嘱了千百遍去五芳斋买梅子糖的,到头来又忘了。好在四哥哥这段日子没病,到时候又闹着不吃药。”
江愁予但笑不语。
她怎么会知道他对这类甜得腻人的糖果并没什么多大的执念。他从头到尾惦念的,始终是她将糖果搁到他手心的触碰,偶尔也会觊觎她亲自将糖块喂到他唇边的,无意中含在舌尖的白细指尖。
接下来的几日,江晚宁都往瑕玉轩跑。
安白觉得奇怪,和白露蒹葭聚一起讨论。
“自从杜二郎返京后,姑娘来瑕玉轩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前段日子里郎君生病,她一日来两三回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几日郎君无痛无灾的,怎么来得这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