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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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再一次回到了那间富丽堂皇的宫殿。
面前站着的人眉眼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袍,目光中满是不屑与讥讽,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再说什么。
又是这个梦。
裴向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中满是烦躁与慌乱,正准备与那梦里的皇兄打一架,身子却猛地向前一倾。
他倏地从梦中醒来,下意识抬眸看向窗外,却发现天上满是阴霾,周遭的景物也已从陇西的荒漠变成了一片深林。
江懿面色凝重,低声道:“小心点,有埋伏。”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被戳心窝窝的可怜狗子呐
第58章
李佑川方才也睡了,这会儿被晃醒,眼中还存着几分迷茫:“什么埋伏?谁敢埋伏朝廷命官?”
江懿不言语,目光却沉了下来。
他们现在路过的地方正是先前张戎说有山匪的剑门,此处地势险峻,有树林掩护,是暗杀的绝佳之处。
谁敢埋伏朝廷命官?
要么果真是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山匪,要么是早有准备的同为朝廷命官的人。
无论是哪种,都十分有可能杀人越货。
江懿思及此处,低声道:“你们坐好了,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起身,却被人紧紧拽住了袖子。
“师父,你别去……”裴向云这会儿完全醒过神来,“他们是不是冲你来的?”
江懿垂眸看了他半晌,轻轻把袖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无妨,如果真是冲我来的,心中应当有所顾忌,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动手。”
“不行……”
裴向云不依不饶地又拽回他的袖子:“师父,你别去。”
“你……”
江懿话还未说完,外面堵着马车的人便高喊道:“都给老子下车,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老子还能饶你们一命!”
李佑川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少爷,我们……”
“下车吧……”
江懿眸中掠过冷意:“不下去怕是不能善了。”
裴向云定了定神,轻声喊他:“师父……”
“怎么了?”
“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他说,“我……保护你。”
江懿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轻声笑了。
裴向云被他笑得有些恍惚,还未想明白为何师父对自己笑,那人便已经下车了。
老马被绊马索绊倒了,摔得有点惨,一时半会儿看着是爬不起来的。
天色阴霾,看着怕是要下雨了。
江懿目光扫过周遭围着的蒙面人,沉声道:“诸位在此地所求只是行路之人的细软么?若我们将财物拿出来,你们是否会放我们一马?”
为首一人啐了一声:“狗官少废话,速速将金银拿出来。”
江懿垂眸,对李佑川道:“按照他们说的做。”
李佑川吓得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地从包裹中将银锭翻找出来,丢在离几人稍远的地方。
“就这些?”
那人原本蹲在一块石头上,这会儿纵身跃了过来,看着那几块银锭笑道:“都说朝中狗官家中有白银万两,真以为能骗得过我们?”
江懿面色一沉,还未说话,便听他高声道:“弟兄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身边的林中忽地响起尖锐的哨音,而后数十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鬼魅般地蹿了出来,将三人加一个车夫围在中间。
裴向云手心微微出汗,刚要将老师挡在身后,一道黑影便掠到他面前。
那黑衣人蒙着面,手中一柄造型奇异的弯刀,径直往裴向云脖颈间割来。
他的速度很快,可到底还是有些轻敌,以为这当官的身边怕是没有几个能打的,正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取人首级,却没料自己的脖颈一紧。
裴向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那人心中大骇,胡乱地在他手中挣扎起来。可裴向云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竟徒手把他扼死了。
那柄弯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便是那黑衣人软塌下来的尸体。
裴向云俯身捡起弯刀,猛地向另外几个黑衣人扑去。
李佑川刚以为自己要做那刀下亡魂,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便见那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杀手被裴向云结果了。
江懿看着那飞扑出去的背影,前世记忆再度涌入脑中,额角蓦地疼了起来。
他指节抵着太阳穴缓缓地按揉着,强迫自己的意识尚维持着些许清明。
上辈子的回忆慢慢与眼前的景象重叠了起来,自己这平素看上去温驯乖顺的徒弟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是如现在一般嗜杀成瘾,像地府爬出来的活阎王。
那个时候他并没过多在意,只当裴向云是天生武将,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天才,却没料到隐藏其下的悲剧。
而如今……
哪怕是自己再三阻挠,到底也除不掉裴向云身上的暴戾吗?
江懿微微蹙眉,抬手将李佑川从一柄趁乱递过来的刀下推开。
那黑衣人是个精明的,似乎看出来裴向云不太好惹,于是将主意打在剩下几人身上,绕开了前面那尊杀神,想来个「黄雀在后」。
眼看着目标被人推开,黑衣人有些错愕,而就在他错愕的瞬间,江懿精确地点了他手腕上的麻筋。
他痛呼一声,再也拿不住那柄弯刀。江懿顺势把刀夺下,干脆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不远处那领头人一直未加入战局,瞥见这一幕后双目微眯,琢磨出了几分不妙的意味。
裴向云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管切瓜砍菜似的将这些黑衣人一个个除掉。
纵然被十数个人包围,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千军万马混战的沙场,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一捧捧血迹溅在脸上,灼得他心头发烫。
被江懿管教多时,他险些忘了打仗杀人的快感,此刻那隐藏许久的暴虐之意肆无忌惮地在胸腔中炸开。
想杀人……
想看着他们毫无反抗能力地倒在自己的刀下。
想听见他们惊恐的喊叫和绝望的求救。
裴向云双眸猩红一片,拿着刀的手微颤,却仍能毫不留情地将眼前的人斩于刀下。
这些黑衣人终于发觉出不对劲,下意识地转身要逃,却被人径直拽住了衣领,继而脖颈泛着凉意,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周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裴向云的手松开,那柄被他砍得卷了刃的刀「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抬头,目光锁住了那领头人,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
为首那黑衣人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纵身想逃,却被裴向云拦下。
“就是你要取我们性命么?”他轻声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骤然转身向他扑了过来。
裴向云只当他在垂死挣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制住,两人都没有武器,只用拳脚互搏,翻滚着倒在地上。
那人到底还是拼不过裴向云一身无处用的力气,被掐着脖子按在旁边的树干上。
“谁让你们来杀我师父的?”裴向云低声问他,“说了让你死得舒服点。”
那黑衣人口鼻出血,在黑布上氤氲开一片深色。
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裴向云看着他像个嘴硬的,用空着的手将他面上蒙着的布拽了下来。
蒙面下是一张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脸,看不出任何线索。
“说话……”裴向云又收紧了掐着他的手,“别装死……”
那黑衣人撕心裂肺地咳喘起来,眼中却亮得很,唇边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
他蓦地大张开嘴,口中掠过一道黑影,刺破空气径直射向裴向云的面门。
裴向云听见了这道尖啸声,下意识地侧头躲过,心中却骤然一紧。
身后是……
他仓惶地丢下没剩几口气的黑衣人,转身向那尖锐之物扑去,似乎想将它拦在半路。
江懿刚把李佑川和车夫扶起来,让他们先回车厢里歇息,恰巧转过身,隐约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他还没看清那是何物,便只觉得肩上蓦地刺痛了一下。
“师父……”裴向云踉跄着向他跑来,脸色苍白,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师父你没事吧?”
江懿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有些不悦,还未开口,肩上那处被蚊子叮咬般的刺痛蓦地被放大,让他控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他今日也穿了那件灰白色的大氅,此刻肩上的位置慢慢氤氲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在浅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裴向云愣愣地看着那片不祥的红色,耳畔嗡鸣声阵阵,双腿一软,几乎撑不住要跪倒在地上。
他蓦地转过头去看瘫软在脚边的黑衣人,一把抓起那柄卷了刃的弯刀,发着狠往黑衣人身上捅去。
黑衣人原本就没剩几口气了,被他捅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可裴向云却像没看见一样,好像要将那尸身捅成筛子才罢休。
“好了……”江懿低声道,“都死了,别发疯了。”
裴向云眼中的猩红褪去,方才因为杀人而沸腾的血液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无尽的寒意。
不是要保护老师么,怎么还是让那人受了伤呢?
他颤着手要去看江懿肩上的伤,在瞥见自己手上的血污后怔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抬眸向那人看去。
“傻了么?看着我作甚?”
江懿捂着唇闷咳了几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什么都多了些晕眩感。
他定了定神,面上却没半分惊慌:“找个地方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裴向云眸中黯色愈发深重,声音沙哑:“师父,你的伤……”
“听不懂我讲话么?”
江懿冷下脸:“让你去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不然别想上马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护主狗子;
晚上还有啵啵啵,早点来(浅浅暗示一下)
第59章
裴向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干净的布料,都被无数人的血浸透了。
他刚想开口,江懿便转身上车,明摆着是不太想理他。
裴向云没办法,只能蔫头耷脑地取来一套换洗的衣服,在树林中好不容易找了条窄溪,搓洗了换下来的衣服,又囫囵冲了下身上和手上的血迹,飞奔回了马车停靠的地方。
老马虽然被绊了下,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腿脚有些不太灵便,这会儿正靠在树旁闭目养神。
裴向云松了口气,三两步爬上车,便听见李佑川道:“少爷,你这伤……”
“不碍事……”
那人的嗓音沙哑,似乎透着一股疲惫:“替我将纸笔取来。”
裴向云心中一紧,连忙撩开帘子:“师父……”
江懿抬眸看了他一眼:“洗干净了?”
“都洗干净了……”裴向云低声道,“再没有血迹了。”
江懿颔首,单手接过李佑川递过来的纸笔。
裴向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忽地发现他一向握笔很稳的手好像在轻轻颤抖着,继而一滴墨从笔尖落下,洇在宣纸上。
他的心漏跳半拍,轻声道:“师父,伤口疼么?”
“不疼……”江懿道,“少管这些没用的。”
他蹙眉,忍着肩上的刺痛,提笔在纸上写字。
裴向云天生一双好眼,隔着很远看东西都能看得相当清楚,哪怕是晚上也能看见许多人看不清的物事。
他抿着唇,看了半晌江懿在纸上写了什么,忽然道:“师父,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江懿觉得肩上的伤像是疼得入了骨,锥子似的扎进骨骼之中,连带着握笔的手都不稳。
他用了仅剩的力气将这些日子里的布置与猜测都写在了纸上,而后长叹一声,将那张纸仔细地卷了起来,递给李佑川:“回了燕都,先将这张纸交给十五爷。”
“少爷你呢?”李佑川白着一张脸,“你不回燕都了吗?你怎么了?”
江懿额上满是冷汗,忽地捂着唇闷咳了起来。
裴向云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方才那黑衣人果真是冲着江懿来的,拼着自己身死,也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若是自己再聪明些,观察得再仔细些……
若是自己没躲开那道口中箭,现在就不会是师父受了伤?
“李兄……”他低声道:“劳烦你出去一下。”
李佑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什么?”
裴向云抬眸看着他,眼中满是恳求。
李佑川触到他的目光时怔了一下,没再过问,宝贝似的抱着那张他家少爷交给他的纸从车厢出去了。
现在这一方天地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江懿靠在榻上,蹙眉看着向自己逼近的狼崽子,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师父,方才你在纸上写的我都看见了。”
裴向云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担心自己撑不到回燕都,所以才写了那张字条?”
江懿沉默半晌,唇角轻轻翘了起来:“这会儿倒是聪明。”
裴向云垂眸看着他,心中的惶恐瘟疫般席卷了五脏六腑。
这是这辈子他第一次看见老师如此虚弱的样子,隐约和上辈子两人相处的最后那段时光重叠了起来,让他无法不心惊胆战。
“师父,我帮你看看伤……”裴向云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枚箭上是不是有毒?”
他说着便将手伸了过来,似乎就要这么把江懿的衣领解开。
江懿下意识地想躲,可这平素乖巧的学生终于卸下伪装,露出藏在下面的锋利的獠牙。
江懿被他困在厢壁与怀抱的缝隙中,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有些急促地喘/息了片刻,低声道:“裴向云,你疯了。”
“我没疯……”裴向云的声音似乎有些低哑,“你让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扣住了老师的手腕,颤着手将那人的衣扣一点点解开。
白皙的肩上满是血污,十分触目惊心。
裴向云的眉蹙得很紧,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灯挪得近了些,将食指按在那人的皮肤上,慢慢找着伤口。
平日读书写字拿笔拿得多了,再加上偶尔随着张老将军的指点练一练剑法,他的指腹上结着一层薄茧,摩擦在皮肤上时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痒意。
江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烫得要命。
隐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不合时宜地复苏,被煎熬灼烧的眼前蓦地闪过上辈子那荒唐的一夜。
他的声音中多了些许慌张:“放开我……”
“等一下……”裴向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老师眼中已经和禽/兽无异,一双眼仔仔细细地在那血痂中寻觅着,“马上找到了。”
他的指尖缓缓随着目光移动,终于找到了那处被箭矢破开的创口。
“师父,你忍一下。”
裴向云低声道:“我……帮你将那东西弄出来。”
他说话时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江懿颈边,灼得他心中多了几分奇异的空虚感。
“快些……”他轻声道,“别磨磨蹭蹭的,还要赶路呢。”
裴向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一边的包袱中摸出一柄短匕,轻轻吸了口气,将刀尖悬在伤口之上,却迟迟不敢继续。
江懿抬眸看他:“你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我不太下得去手……”裴向云小声说,“我……”
“下不去手就算了。”
江懿说着便要从他的桎梏下起身:“等到了附近的乡镇再说。”
“不行……”
裴向云一口否决道:“伤口周围有黑色的血,恐怕那枚箭矢上有毒,待将它弄出来后怕是还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