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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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自己应当正在府中,如困兽般不敢去看老师的棺椁,似乎只要如此欺骗自己,老师就还没有那样决绝地离开。
江懿见推不开他,索性也不再费力气,手指插/入他的发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欢喜什么?”
“上辈子这个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裴向云吸了吸鼻子:“我后来每天过不下去的时候便给你写信。我的字本来就写得不好,偏生越往后越拿不稳笔,生怕你看不懂我写了什么,花在写信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写之前是醒着的,写一半睡着了,待醒来继续写完,每年都烧给你。”
他说完后顿了下,小心翼翼问道:“你收到了吗?”
“没有。”
江懿看着他眸中的神采熄了几分,继续道:“都写什么了?”
写燕都的雪,江南的雨,错过的桃花。他赤脚走在田垄上,侧眸将月光投下的影子看做朝思暮想的人。
可那一切到底还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活成那副德行并不委屈,谁也不怪,只怪自己。
裴向云说着,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低声恳求道:“师父,这辈子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不想再如游魂般孑孓于世间,不想华发早生,三四十岁便心死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想待老师好,想长伴君侧,不再承受生离死别之苦。
“可人总归是会死的。”
江懿抬眸看向帐顶,慢慢道:“诸行无常,生老病死本就是逃不开的命数,没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那我就和师父一起死。”
裴向云定定地看着他:“这世间没有你,我独活也没什么意思。”
江懿原本想稍微规劝他将生死之事看开,却不料自己这逆徒偏执得厉害,只能轻叹一声:“糊涂……”
“师父,你怎么了?”
裴向云心中说不清道不明地有些没底,空落落地挂在陡峭悬崖上一般,似乎下一刻便会坠下去万劫不复。
今夜江懿待他很好,好到他甚至以为往后那尸山血海,战火弥天都是少年某个春夜魇住自己的梦,待梦醒了,一切还似寻常模样。
“没怎么……”
江懿觉得自己属实算得上无情。
如果换个人得知自己死期将至,估摸着在裴向云如此的执着下早就妥协地接受了他的喜欢,而非如他一般满心只记挂着还未实现的宏图大业。
就连眼下待裴向云好,也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心,有几分算计,亦或又有些许怜悯。
如果现在不给些甜头将这逆徒稳住,不知告诉他察觉不对劲后会出什么乱子。
他的精力太少了,也只堪堪够给大燕一个河清海晏,容不得多分出去半点私心。
江懿不动声色地推了推他:“滚下去,热死了,你还睡不睡?”
裴向云依言小心地从他身上离开,动作忽地顿了下,又趁人不备在老师唇上吻了下去。
他发现老师似乎很喜欢被自己亲吻。
哪怕是先前自己陷入旖旎时江懿仍冷静自持,可方才他吻着老师的唇时,却仍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人身子骤然紧绷,变得格外紧张。
江懿好像有些恼羞成怒,又毫不客气地赏了他脸颊一巴掌。
裴向云倒也不甚介意,揩了油便跑,餍足地赖在老师身边,将手轻轻搭在那人窄瘦的腰上。
两人之间难得有如此温存的时刻,伴着帘外春雨,倒让人琢磨出了些许「缱绻」的感觉。
裴向云定然是没睡的,心跳得快而急促,紧紧地贴在他手臂上,连带着他也跟着睡不着,想将手抽走,却发现狼崽子抱得很紧。
“裴向云……”他低声道,“松手,热。”
“热么?”
逆徒不依不饶地又贴着他近了几分:“可是今日分明下了雨,应当冷了的。学生在陇西满打满算也待了两辈子,不至于摸不清陇西的天气。”
这是明摆着要和他对着呛。
江懿「啧」了一声:“你就算这样黏着我,我也不会给你想要的,你能不能别……”
“给不了就给不了。”
裴向云的声音中带着笑:“师父先前说只能给学生眼下的欢愉,那学生便专心享受眼下,这有什么不好?将现在活通透了,往后也不会想起来觉得后悔吧。”
江懿有些诧异地于黑暗中看了他一眼,全然没料到这话居然是裴向云说出来的。
“死过一次后就什么都不怕了……”裴向云小声道,“只要还能在你身边就没什么的。”
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江懿沉默半晌,轻声问他:“你在陇西好好待着,把将军安排你的事情都好好做了,知道吗?”
裴向云蹭着他的胳膊点了点头。
“你是校尉了,平日少冲动,待下面的人好些……”江懿眯着眼,一条条地与他讲着,“恩威并施懂吗?我还指望你往后当个将军,把陇西好生守着。”
裴向云的呼吸骤然一窒:“师父,你别说了。”
“嗯?”
江懿偏了偏头,目光柔软:“怎么不让我说了?”
裴向云喉间发紧,被什么哽住了似的:“你上辈子也是这样。”
上辈子你自刎前也待我很好有求必应,也是这般交代后事一样交代我要好好活着。
而那段时间里为数不多的温情回忆,竟成了往后十年中我最难以忘却的梦魇。
可他却没再说下去,只低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说着,好像马上要离开我了一样。”
“马上离开你?”
江懿似乎困意上涌,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那倒不会,陇西还有些事要处理,待处理完了才能回燕都……估摸最少要三四个月?说不准。”
他不是这个意思。
裴向云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看向他:“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帐帘外的雨声渐渐停了,月光从云层后照在地面上,氤氲进营帐之中,让帐中勉强多了几分光影。
裴向云的眼睛很亮,带着急切与惶恐,紧紧地盯着他,似乎生怕下一刻眼前的人便消失一样:“要是出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的,你别自己一个人担下来好不好?”
天真……
连自己的事都没拾掇明白,还想着要帮他分忧么?
江懿忽地舒展眉眼笑了,抬手将指腹轻轻按在他唇上:“没事,真的。”
“别想别问,早些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狗子被美美算计的一天;
安利黄黄的歌《故事里的人》真的超好听啊啊啊我爆哭qwq
第143章
裴向云原本以为那一夜自己算得上开了个小荤,往后便能与老师有更多的亲密接触,却发现事情与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江懿似乎比原先更忙了,每日天没亮便披着晨露与月色出门,而晚上才满身倦意地回来,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疲惫,不知去做了什么。
他有心要陪老师一起,可张戎却开始手把手教他如何统率军队,如何安抚民心,要他好好与管辖的轻骑队伍与士兵相处,切莫分心。
裴向云记得那晚老师叮嘱自己的话,于是歇了黏着江懿的心思,安分地听将军的话,认真带着轻骑队每日巡逻布防,试图替老师分忧。
他以为自己也算是成熟了几分,按捺不住与江懿邀功的心思。
可每日晚上在江懿帐外等待的时间却越来越长,甚至于几次他都等得昏昏欲睡,那人才披着件斗篷回来。
江懿第一次看见他等在帐外时有些惊讶:“你在这儿做什么?”
裴向云揉了揉眼,对他露出一个笑:“等你回来。”
江懿垂眸,面上似乎多了几分无奈:“不必等我,你白天不是很累么?晚上不去休息,还有精力等在这里?”
只是想见你一面罢了。
裴向云腿有些麻了。他撑着膝盖缓缓起身,险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没事……”他摸了摸鼻子,“左右我也无事,就想在这儿等你回来。”
江懿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轻声道:“回去歇息吧。”
裴向云见他待自己与先前无异,心中多了几分失落,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师父你注意休息,脸色看着不大好。”
他抬手欲与他亲近些许,可伸到半路却又改变了主意。
老师最近忙得厉害,若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是否会让他觉得困扰?
裴向云心中天人交战半晌,终究是理智将那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轻叹一声,转身正欲离开,额上却忽地覆了一抹柔软。
江懿双眸微弯,轻轻揉了他的头:“知道你想说什么,听话。”
裴向云愣在原地,半晌才于唇齿间挤出了一个「嗯」。
“等我忙完了有事情和你说……”江懿轻声道,“往后不必这样等我,你自己也休息不好。”
纵然那人的手离开了他的额头,可裴向云仍觉得那微凉的柔软停留在自己的额上,让他一时间欣喜得手足无措。
“好……”
裴向云堪堪克制住了能与老师更亲密的想法,舔了舔唇:“师父你……”
“我没事……”
江懿敛了眉眼间的倦色,显得比往日柔和了不少:“回去休息吧,将军不是说明日带你去巡防涧边么?”
他抬眸看向狼崽子,恍然发觉这几个月来对方的身形拔节般地长高了不少,隐隐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
“那我不打搅师父,先回去了。”
裴向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看见老师面上的倦意时又忍了回去。
还有很多日子,不急于一时。
那一晚后他回去认真思考了老师说的话,下定决心不能让那人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不愿将重要的事情与自己一同分担。
于是他试着把情绪牢牢压在心底,待思念终于露了个头时才按捺不住地寻了过来。
江懿原本以为他还会再与自己磨蹭一会儿,却未想到狼崽子答应得如此痛快,微微有些惊讶:“嗯?这么听话?”
“先前学生也是听师父话的……”裴向云轻声道,“我已经能帮你做很多事了。”
他又看了眼老师,咬着牙转过身,生怕自己离开的意志不够坚定一样向自己的营帐跑去。
待跑回自己营帐前前,他下意识地回头,于夜幕中看见那道瘦削颀长的身影好像还静静地站在原处,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背影。
——
江懿把该处理的事悉数处理完毕后,陇西已先一步迈入了冬天。
他再一次去地牢中看关雁归时,那人已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面容干瘪蜡黄,与半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校尉判若两人。
江懿在他的囚笼前蹲下身,细细地打量着这阶下囚,轻声道:“如何?你还是不愿说么?”
纵然他看淡生死,却不保证洪文帝能如自己一样看得开。基于这一点,他还是得试着问问关雁归解药的事。
关雁归的喉管中发出骇人的抽气声,看着江懿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甚好……”
江懿语气淡淡:“那便等过几日我回燕都,亲自去询问你姐妹吧。”
一句「姐妹」落入关雁归耳中,让他行将就木的身子猛地颤了下,回光返照似的弹了起来,枯枝一样的手紧紧攥着栏杆。
“这是怎么了?”
江懿慢条斯理道:“你好在意自己那燕都的姐妹。”
“我……不……”
关雁归于唇齿间挤出这两个字,继而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无妨,本来就没想在你这儿听见什么答案……”江懿知道如何不见血地折磨他,“想来你那姐妹应当比你更愿意告诉我些东西。”
“你等不到的。”
关雁归的声音沙哑得骇人:“等你回了燕都,那狗皇帝早已毒发,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斯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了大燕的朝廷。”
他闷咳两声,忽地刺耳地笑了起来。
江懿也舒展了眉眼,轻声问他:“真的吗?”
关雁归的笑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昔日友人。
“关校尉还是少些关心我们大燕的事……”江懿柔声道,“先想想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吧。”
他说完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袖袍,不再和关雁归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地牢。
今日冬至,陇西军营中走动的人却少。
江懿随手拦下一个路过的士兵:“你们裴校尉在哪?”
那士兵认出了他,先行了个礼,而后道:“裴校尉说今日冬至,要带着大家包饺子煮汤圆热闹热闹。”
江懿听着觉得有稀奇,循着那个士兵的说法找去他们包饺子的营帐,站在帐帘外看了许久,直到有士兵发现自己。
“江大人来了!”
那士兵讶异地喊了一声,继而将整个营帐的视线全吸引了过来。
包括他们坐在主座上的裴校尉。
裴向云蓦地抬眸,与那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撞,径直让他平静许久的心中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他手上全是面粉,甚至脸上也被今日大着胆子的下官抹了几分白。
意识到自己眼下的样子有些滑稽,他忽地有些窘迫地避开了江懿的视线,低声道:“你们先包着,我去和师父说几句话。”
今年的新兵或许不敢和他闹,但与他相识许久的倒是胆子大,玩笑顺便就开上了:“前些日子剿匪的时候你们说裴校尉天不怕地不怕,喏,他最怕的人这不就来了。”
裴向云听见了他们的玩笑,故作气恼,眼中却带着笑意:“这怎能算怕?这是尊师重道,你们没有师父不懂的。”
他说完后自己也觉得心虚,干咳了几声快步穿过起哄的士兵们,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江懿正望着远方出神,听见地上的积雪被人踩得「咯吱」响,刚要回头,却被人从身后忽地环住腰抱了个满怀。
裴向云的鼻尖蹭着他的衣物,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许多话哽在喉间,却半句也说不出。
江懿颈侧被他蹭得发痒,低声道:“松手,帐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裴向云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一双眼却仍紧紧地黏在老师身上,声音发涩,半晌后轻声道:“师父,我好想你。”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雪地上,江懿轻声道:“可我见你现在过得很好。”
“他们敬慕你,亲近你,愿意做你的朋友……”他慢慢地说着,“我还听将军说你前些日子刚去附近村子剿了匪?不错。”
裴向云点点头,动了动唇:“可是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与老师足足三个月没怎么见面,偶尔只能收着那人于字条留下的只言片语,虚影一样让他抓不住,久而久之便用忙碌将这份难捱的思念深深藏在心里。
没见着人时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老师自己临了很多字帖,字进步了不少,连续几次巡防时捉回了乌斯的轻骑兵,还让四五个村子免于被山匪侵扰……
可眼下见了面,能说出口的不过一句「我好想你」。
裴向云忽地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摸出截木棍:“我和他们学了吹这个……你要听吗?”
他忐忑地瞥了那人一眼,没听见拒绝的话语,于是壮着胆子将那木棍横在唇边。
江懿这才发现那是根粗制滥造的木制短笛。
陇西军营中确乎有这种不知如何流传下来的习惯。士兵们平日娱乐的东西很少,没事时就琢磨着做这些小玩意儿,一人传一人,慢慢的整个军营便都会了。
裴向云似乎有些紧张,起先几个音调不稳,往后倒是愈发顺利起来,竟真吹出一首勉强听得出来的小调。
待他吹完一曲,江懿挑眉:“很耳熟,从哪学的?”
“今年有新兵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