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烟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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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好像在黑暗中，一个小男孩蜷缩着身子，在不停的发抖。
不过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男孩的面容。
她也搞不清楚这段记忆到底是她亲眼所见还是在哪看的片段。
“好像没有吧。”想了半天，韩烟给出了答案。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迟也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第13章 、烟火
许是因为一路上有迟也陪着，原本韩烟觉得很难熬的四个多小时过得格外的快。
两人从车站出来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
摆脱了那些等在检票出口拉客的司机，等到彻底站在偌大的广场上，韩烟才觉得有了些真实感。
她终于回来了。
溪迎市的天气很好，天很蓝，太阳高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放眼望去，车站不远处立着洋河大曲的广告牌，广告牌下停了几辆卖小吃的餐车。靠近餐车不远，还有很多的红蓝色出租车停靠路边等待客人光临。
熟悉的景，熟悉的气息。
“你一会儿去哪？”韩烟仰头问站在她身旁的迟也，“我爸来接我，要不一会儿让他送你一程。”
迟也本想说“好”，但他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他接听，说了没几句脸色一沉就挂了电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迟也丢下一句，匆忙的离开。
“哎……”韩烟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已经走远，留下了一个冷峻的背影，看着那个背影她小声道，“去哪让我爸开车送不更快么。”
韩烟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一眼就看到停在马路牙旁的黑色小轿车，以及轿车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那人面容十分严肃，浑身透着一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气势。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小袋子，袋子不透明，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韩烟拖着行李箱小跑几步，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过，发出一阵响声。她跑到他面前，笑着叫他：“爸。”
韩绍礼应了声，他眯着眼笑着说，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你跑什么，慢点过来啊，我也不急。”
“那不是我急嘛，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韩烟撒娇道。
“行了，行了，把行李给我，我放后备箱里。”韩绍礼伸手接过她的箱子，又将手中的那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给这个，你拿着吃吧。”
“什么啊？”韩烟笑着打开包装。
“糖葫芦还有鸭架。”韩绍礼从车身后传过来。
将之前放在后备箱中间的灭火器给挪到一边，又把韩烟的行李提了上去。
韩烟看到装糖葫芦的纸袋，那是南区桉柳街的一家老字号独有的包装。红色纸袋，上面印有一个大大的“糖”字，最顶上还印有店名：布谷。
她拆开，咬了一口最顶上的山楂，山楂外裹着一层糖衣，又酸又甜。
“你去南区了么？”韩烟问。
“没有，你妈说你喜欢吃那的糖葫芦，我特意去给你买的。”韩绍礼把车内的工具收拾好，将韩烟的行李给提了上去，关上后备箱门，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问韩烟，“怎么样？好吃不？”
看见韩绍礼因为忙碌额头出的细汗，头顶上偶尔出现的几根白发，以及，因为看着她笑时眼角出现的细纹，韩烟眼睛突然一酸。
不知何时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这种痕迹，就像一汪溪流一样，日积月累的冲刷着岩石，初而不显，时间越久，越深刻。
她的爸爸，真的在某一刻老了。
韩烟不想当着韩绍礼的面哭，但突如其来的情感涌在在她的心头，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韩绍礼不明所以，赶忙问。
“酸到牙了，”韩烟吸了吸鼻子，声音发涩，“山楂好酸。”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韩绍礼好笑的说，“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吃小口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挺好吃的，你尝尝。”韩烟擦了泪，举着糖葫芦往韩绍礼嘴边放。
“我不吃。”韩绍礼摆手拒绝。
“尝尝嘛。”
韩绍礼耐不住韩烟往他嘴里塞，只能咬了一口，立马皱起了眉头：“真酸。”
说要，父女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
回到家，徐宁已经在高压锅里炖上牛肉了。
韩烟换好鞋，闻着味儿进到厨房。
徐宁在切菜，韩烟过去抱着她，将脸贴到她的背上：“妈，我回来啦。你做什么好吃的了，真香。”
“行了，我知道了，你刚进门就听到你的声儿了，”徐宁笑道，手中切菜的动作没停，“今晚做土豆炖牛肉还有油焖大虾。”
“好哎，我最喜欢吃这两样了。”韩烟笑道。
“你什么不喜欢吃啊，就是个小馋猫，”徐宁笑着摇头，“行了，你先去洗手吧，我买的有橘子和葡萄，在冰箱里，去拿出来放果盘里吃点。”
“就知道妈你最爱我了。”韩烟往徐宁脸上亲了一下，笑着去拿吃的。
在家的日子甚是舒适，过了周末，白天韩绍礼和徐宁要上班，韩烟自己在家窝在沙发上追剧，或者在卧室里看书学习，偶尔会下楼溜达一圈。
到了晚上，韩绍礼和徐宁回来后，她就化身成开心果，经常给他们讲一些学校的趣事，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在回来的这几天中，她偶尔会点开迟也的对话框，翻看一下两人之前的聊天信息。
从那天他匆忙离开后，迟也并没有联系过她，她好像也没有立场主动去找他聊天。
他走的太急，而且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她总觉得，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
但再想到他有时候透出来的拒人于千里的气息，韩烟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继续想。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韩烟就已经在家呆了半个多月了。
还是很平常的一天，韩烟一如既往地吃完午饭后睡了个午觉。
大约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韩烟被渴醒。
她朦胧着眼睛，端着床头的兔子杯穿上毛绒绒的拖鞋下床去客厅接水。
她的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路过客厅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她去厨房倒热水，热水壶里已经没水了，她接了水按开烧水开关，水壶没动静，好像坏了。
韩烟想起这天是周末，徐宁在家。
她揉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大声叫：“妈，热水壶好像坏了，你过来看一下。”
徐宁刚安置好客人，进了卧室拿东西，就听到了韩烟叫她的声音。
她从卧室出来，走进厨房检查了一下：“没坏，是停电了。”
“原来是停电啊。”
徐宁看到韩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穿的是什么，来客人了，赶紧给我换了。”
“来客人了？”韩烟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谁啊？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你爸昨天说的那个，在墓园遇到的他很多年前救过的一个孩子，你爸邀他来做客，这孩子还跟你同岁呢。”徐宁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来葡萄清洗了下。
洗好后，她递给韩烟：“你去给人家送过去。”
“好。”韩烟应下，往客厅去。但也不知因为睡得太久还是睡眠不足，她接连打着哈欠。
“哎，你礼貌点，跟人家打个招呼。”徐宁嘱咐道。
韩烟对着后面比了个“ok”，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端着葡萄往茶几上一放，没有去看坐在那的那个人的脸。
她并不好奇，也不关心。
只是知道家里面有这么个人罢了。
韩烟说了句“我妈洗的葡萄，让我端过来”后，她转身就走。
但前脚迈出一步，韩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声音：
“谢谢。”
韩烟迈出的脚立马收了回来，不敢相信的转过去身。
迟也穿着米色的毛衣，正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兴趣盎然的盯着她。
第14章 、烟火
韩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扫视了一眼。
三秒后，她面色平静的往房间走，进房间后，她“嘭”的一声关上门。
声音很大，远在厨房洗杯子的徐宁都能听见，她嘟囔道：“真是，刚跟她说过礼貌点，这会儿就摔门。”
迟也盯着她消失的背影，倏地一下轻笑出声，他懒懒的勾了勾唇，心情甚是不错。
韩烟回到房间，她的脸还是热的。
她站在大的落地镜面前，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
但，在看到镜子里的人穿着的美羊羊睡衣套装时。
——套装上有一个羊的形状的帽子，帽子上面有两个粉色的羊角，上面还有两个蝴蝶结。
——睡衣是连体的，从后面看，在她下半身还有一截羊尾，短短的。
——以及，她还穿着一双美羊羊同款粉色带蝴蝶结的棉拖鞋。
平时看这套睡衣，她觉得很萌。
但今天，
韩烟一想起刚才迟也的眼神，
她冷静不了了，生无可恋扑到床上把自己裹到被子里。
实在是太丢人了。
美羊羊套装。
这是有多幼稚的人才会穿的东西。
她竟然旁若无人的穿着这个，在迟也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丢人，
丢、死、人、了。
在床上冷静了片刻，韩烟迅速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正常的衣服换上，又迅速把换下来的套装塞到脏衣服的篓子里。
眼不见心不静。
其实穿这件睡衣真的是个意外。
因为韩烟忘记自己在家只有两套换洗的睡衣，她昨天勤快的把这两套全给洗了，导致她今天就没睡衣穿了。
然后，她就在自己的衣柜底下扒了好久才□□这件睡衣给套上，想着凑合两天，等到其他两套一干，就给换上。
结果，就出现了这种意外。
在韩烟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的时候，徐宁过来敲了敲她的门：“烟烟，出来啊，你在屋里干嘛呢？你爸也回来了，给你带了小蛋糕，快出来跟小也一起吃。”
“妈，我不想吃，我还不饿。”韩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她现在还不太想去面对迟也，她觉得很尴尬。
“怎么回事，这孩子，平时一说到蛋糕立马就出来了，今天竟然说不想吃。”徐宁疑惑的在门外小声的说，但她也没强迫韩烟，随后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韩绍礼过来敲韩烟的门，关心的问：“烟烟，你不舒服么？怎么不出来？”
“我没有不舒服。”韩烟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那快点出来，来客人了，你在屋里一直待着不礼貌。”韩绍礼催促道。
见躲不过，韩烟揉了揉头发，无力的回：“好，我马上出去。”
韩烟在房内收拾好出来，迟也正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跟韩绍礼聊天，徐宁看到她，说道：“给你倒了点热水，过来喝吧，你爸专门跑去给你买的小蛋糕，多少吃点。”
“好。”在迟也目光的注视下，韩烟硬着头皮过去，挨着徐宁坐下。
她低着头伸长胳膊想要去拿切蛋糕用的刀以及塑料盘子，但那些东西离她较远，她够不到。
正当她准备叫韩绍礼帮她拿时，一只骨节分明手把东西拿过递给她。
她抬头，迟也正勾着唇看她。
韩烟接过，手不经意触到他的指尖，滚烫的温度让她赶紧缩回去，脸上又飘上了一层红晕。
“谢谢。”韩烟说。
“不客气。”
韩绍礼没有注意到韩烟与迟也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他给两个人做了介绍：“这个是我女儿，叫韩烟，特别巧，跟你在一所学校读书，以后你俩可以多联系联系。”
“好。”迟也很有礼貌的应下。
韩烟用叉子送了一口蛋糕到嘴里，听到他说的话，她抬起眼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不同于以往的散漫和偶尔透出来的距离感，迟也此刻十分的沉稳，无论对面的人说什么，他始终面带微笑，不骄不躁礼貌的回应。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又聊了一会儿，韩绍礼一通电话就被叫走了，临走前，他对迟也说，让他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饭，说完就匆忙离去。
而徐宁，则是开始准备晚上的饭。
客厅里只剩下韩烟和迟也。
“你的睡衣，还蛮独特的。”迟也散漫的轻笑一声，他的尾音拖长，语调上扬。
这话落在韩烟耳朵里，无疑就是对她的调侃。
她仰着头瞪他，脸被气的鼓鼓的：“你欣赏不动说明你不懂潮流。”
迟也被逗乐了，他嘴角噙着笑，吊儿郎当的：“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美羊羊睡衣竟然成了潮流。”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我看你的审美跟我7岁的表妹很相似，我觉得你俩应该很有共同的话题。”
韩烟：“……”
刚好徐宁正解冻着鸡肉，突然发现家里没有料酒了，她在厨房里叫韩烟：“烟烟，你出去买瓶料酒回来。”
韩烟应下，就在她觉得能从这个气氛中脱离出去的时候，迟也来了句：“阿姨，我陪着她去吧。”
韩烟僵硬了一下，她看着他，不明白他干嘛。后者则对她挑了一下眉，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模样坏到了骨子里。
徐宁：“行，烟烟，你带着迟也在咱这转转，有什么想吃的买点，但别多买，过不了多久就吃饭了。”
韩烟：“……好吧。”
回卧室拿了件棉服套上，再出来时，迟也已经换好了鞋子，正斜倚在门框上低头回消息。
“走吧。”韩烟路过他身旁说道。
打完最后一个字，他将手机随意的丢到上衣口袋里，单手插兜跟着韩烟下楼。
韩烟家住的是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基本都是消防员的家属。家属院很小，一来二往的大家都很熟悉了。
其实韩烟家是9年前搬来的，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住到韩绍礼买的房子里。后来遇到点事，他们就把房子给卖了，搬到了这个家属院。
下了楼，韩烟遇到了很多熟人。
有很多人都给她打招呼，内容无非就是——
“韩烟啊？是韩绍礼家的女儿是吧，都长这么大了，真不错。”
“回来过寒假啦？今年放假这么早啊？”
“……”
韩烟一一笑着回应。
但因为迟也模样生的很好，站在韩烟身边气场强大，让人无法忽视。
因此，在跟韩烟聊天的过程中，所有人都会八卦一句：“这是你男朋友吧，都领回家了，哎哟，小伙子长得可真好。”
韩烟都解释累了，最后别人问时也不说话，权当默认了。
终于突出重围，韩烟看了一眼跟没事人似的迟也，抱怨道：“早知道不带你下来了。”
迟也睨了她一眼，舌尖抵了抵下颚，纨绔的笑：“怎么？嫌我丢人？”
“嗯。”韩烟顺着就往下接。
接完，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但也没纠正。
“嗯？”迟也停下了脚步，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前面女生纤细的背影，大跨步追上，抬手攥住她的手腕。
“嫌、我、丢、人？嗯？”迟也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道，用力收紧，不满的垂眸看她。
“不是，”韩烟眼神躲闪道，她用力的往后抽着手，想要挣脱开，“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迟也仍旧不放，他往前逼近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气息包围着韩烟，头顶落下的阴影让她心里有些慌乱。
眼见路过他们的人都好奇的往这里看，韩烟无奈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迟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带着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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