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帝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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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太妃笑着宽慰说:“皇帝若不想让咱们去,咱们肯定去不成。你还是想一想,想带哪些官眷过去。”
静太妃安了心,浅笑说:“乌家姑娘就不错,我想一并带去。”
能陪太妃祈福的都是世家贵女,乌雪昭身份肯定低了。
但贺太妃只是笑着说:“合你心意就好。”
…
太后的仁寿宫离慈宁宫很远。
薛芷语现在才快走到慈宁宫,随行的丫鬟还帮她带着额外一份,孝敬给另两位太妃的东西。
她姑姑虽贵为太后。
但薛芷语有自己的算计。
天子拥有铁腕,不容人拿捏,太后教她低调固然没错,但更要紧的是,能讨到天子的欢心。
天子就这么一个生母,只要能讨静太妃喜欢,天子就是看在生母份上,怎么也会多看她几眼。
纵然知道姑母不喜,薛芷语还是得私下里得静太妃的青眼。
薛芷语来晚了。
还没进慈宁宫,已在宫外遇到了乌雪昭。
两人都是朝臣之女,宫中相见,没有谁需要对谁行礼。
相互见个平礼,错开过去就是了。
乌雪昭是这么想的。
薛芷语却明晃晃冲着她迎面走来,问道:“乌姑娘,不知是哪位太妃召了你过去?”
她身后跟着不少宫人。
应当是仁寿宫的宫人。
乌雪昭便停下来,答道:“贺太妃。”
薛芷语笑得还算客气,继而问道:“静太妃可在?”她们二人形影不离的。
乌雪昭说:“在。”
果真静太妃也想见乌雪昭。
怕不是听贺太妃的话,看中了乌雪昭,想把她也选入宫中,送到天子跟前邀宠。
薛芷语按捺住心里的不快,微笑问道:“太妃召你去说了什么?”
还不等乌雪昭答。
身后送她的慈宁宫宫女,已经上前一步,沉了脸,道:“太妃说的话,薛姑娘也要打听?”
薛芷语微怔,眼神闪烁过一丝不悦,却即刻改口同宫女道:“姑姑勿怪,我与乌姑娘相识,只是担心她头一次进宫紧张,女儿家的私话罢了。”
这是贺太妃身边的宫女,自然也学了贺太妃的性子,并不买账,面色凛然反问道:“姑娘不知道不该探听尊者之言?私下也不能打听。”
薛芷语脸色涨红,彻底地认错,冲宫人欠身道:“是。芷语受教。”
她不想也不能,再惹帝王厌烦。
宫人这才侧身同乌雪昭道:“姑娘请随我回去。”
乌雪昭步子刚抬。
薛芷语便喊道:“乌姑娘等一等,太后有赏。”
她声音不小,也是故意说给方才出言的慈宁宫宫女听的。
既然姑母让她表现大度,最好是静太妃也能知道她的胸襟,这宫女能把事情传到太妃耳朵里,最好不过。
慈宁宫的几个宫女与乌雪昭齐齐看过去。
薛芷语抬手示意宫女,将两支金簪拿过来,面带笑容,故作含歉的姿态:“太后近日问及永宁侯府风波,我很后悔因自己言语表述不清,闹出种种误会,也愧疚此事多少有些累及乌姑娘。今天听说乌姑娘入宫,太后便命我过来赏姑娘两支簪子。”
然后便特地命人将盖簪子的红绸布揭开,让乌雪昭见一见宫中御赐之物的精致华美。
仁寿宫的宫女将两支金簪呈到乌雪昭跟前。
乌雪昭自然就看到了那一对雀登枝的金簪。
宫里的东西,美是美的,但御赐之物也分三六九等,这金簪流入民间,的确算个稀罕物,可若是配上薛芷语高高在上的,仿若她是以皇后的身份赐了乌雪昭金簪,再跟贺太妃赏的南珠比起来。
莫名生出些轻挑滑稽感。
薛芷语浅笑提醒:“乌姑娘,还不——”跪下谢赏。
话音未落,郑喜也正好从慈宁宫里出来,高声笑道:“这不巧了么,太后竟也赏了乌姑娘东西?”
众人闻声看过去。
只见郑喜缓步朝乌雪昭这边走过来。
慈宁宫人纳闷道,郑喜可是天子身边近侍,谈不上左右逢源,毕竟,处处都是旁人讨好他,怎么会过来掺和乌雪昭的事?
莫不是出来调和太后与太妃间的敏|感关系?
薛芷语这会儿倒是乐得见郑喜。
郑喜这阉人的嘴,最烦人不过,从来不为她在天子跟前美言。
但他也绝不敢在天子面前胡言。
她代太后大方施赏,如能通过郑喜的嘴,传到天子耳朵里,不知能不能挽回此前在天子面前失去的形象。
薛芷语率先福身道:“见过公公。”
郑喜受宠若惊地道:“薛姑娘折煞奴婢,奴婢怎么敢受您的礼。”
可笑,尊贵的太后侄女,这般心甘情愿地同他见礼,还是头一遭。
薛芷语笑道:“公公说笑,您是天子身边的人,合该受礼。”
郑喜只是一笑。
其余宫人与乌雪昭,也都还在福身。
郑喜扭头同乌雪昭说:“姑娘请起。”还隔着老远,伸手虚扶了一把。
薛芷语注意到郑喜的优待,心里生出些疑惑,郑喜这人心黑,轻易不会真的给人脸面。
上回在永宁侯府里,她被拽下南珠,别说多难堪。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抬举乌雪昭……
薛芷语心中一拧。
想到眼下不是深思的时候,她便接上了之前郑喜说的话:“听公公这话,太妃也赏了乌姑娘东西?”她入宫这么久,太妃可从来没有赏过她任何东西,实在好奇,便忍不住说道:“不知太妃赏的什么,我可有福气一观?”
慈宁宫宫人倒是没敢上前。
眼看着薛芷语不是善茬,太妃赏赐本是好意,若给乌雪昭找来祸患,却与太妃的恩宠背道而驰了。
郑喜却笑道:“奴婢也想有这个眼福。”
慈宁宫宫人只好硬着头皮,托着南珠上前。
薛芷语转目看过去,脸色一变,顿时捏住了手里的帕子,原本得体的笑容,也一点点淡下来。
竟赏的南珠。
慈宁宫的那两位,难道不知道她在永宁侯府,就是因为南珠才颜面大失吗。
这会儿居然赏乌雪昭南珠,是故意折辱她,来打她姑母的脸?
看来是一丁点儿也没把他们薛家放在眼里。
郑喜格外惊讶地“哟”一声,笑了笑,道了声:“巧了。”
宫人:“……”
不巧也给您说巧了。
薛芷语不禁清晰地回忆起永宁侯府那日,郑喜是怎么对待她的。
她脸色几乎近青色。
这个死阉人,分明是刻意提醒众人想起永宁侯府的风波!
而南珠又珍贵。
相比之下,姑母赏赐的两支金簪,可就称不上什么大度。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怎么好意思把两支金簪赏给乌雪昭?
简直难以启齿。
不过……
天子既不喜旁人营造准皇后身份的声势,那便好办。天子能厌她,也能厌乌雪昭。
薛芷语沉住气,走到乌雪昭面前,笑道:“南珠珍贵,太妃也绝非随意赏人。想来太妃也是听说,乌姑娘在灵空寺求得了个凤命的上上签。”
凤命?
宫人咋舌。
天子没松口,谁敢为自己求这种签……这不找死么,薛芷语就是前车之鉴。
郑喜也着实意外了一下。
没想到薛芷语来了这么一出。
谁敢为自己批出凤命,皇帝还真是不能容忍。
这招毒。
换了旁的姑娘,恐怕是招架不住,吓也吓得大脑空白了。
乌雪昭抬眸,静静地看着薛芷语。
正要一屈膝,从容回话。
桓崇郁从慈宁宫里也出来了,信步过来,冷声道:“凤命?朕的皇后,轮到你来赐封了?”
九五之尊周身笼着一股骇人的寒气。
众人战战兢兢下跪:“参见皇上。”
薛芷语稍顿一刻,也赶紧跪下。
只因腿软,有些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被宫女扶住。
桓崇郁走了过来,脚步声里,似带薄薄戾气。
薛芷语已经感觉到了帝王之怒,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皇、皇上……臣女……也只、只是听说……”
桓崇郁冷漠地打断她:“朕不想再听见你说话。”
薛芷语却是快晕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不给她入宫的机会了吗?
郑喜机灵地点拨道:“薛姑娘不是还要去拜见太妃吗?快些去吧,迟了太妃可就要去宴会上了。”
薛芷语也只想立刻逃离。
被宫人搀扶着起身,连告退的话都不敢再说。
太后的赏赐留了下来。
桓崇郁往那两支金簪上淡淡掠过一眼。
郑喜又打发了慈宁宫里出来的人,笑着跟领事宫女说:“南珠给我吧,乌姑娘我送过去,你快回去跟太妃复命。”
出这么大的事。
宫女也巴不得赶紧回去告诉太妃,免得太妃还不知薛芷语犯了多大的错。
“奴婢告退。”
慈宁宫的宫女退了回去。
这会儿剩下的,全是天子身边的人。
和乌雪昭。
乌雪昭站在原地没动,她该回宴席宫殿了。
可护腕还没送。
人多,她不好意思现在就把护腕拿出来给天子。
桓崇郁走过来,淡声问道:“在等朕抱你走?”
乌雪昭顿时睁大了眼。
跟在天子身后,连忙低声说:“臣女自己走。”
早知她这般反应。
桓崇郁往她脸上落目,轻笑一声。
至于一旁伺候的太监,就跟耳朵聋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敢“听”见,各个没有一丝表情。
内阁有人过来,桓崇郁要去干清宫。
郑喜安置乌雪昭,干清宫人多眼杂,还是帝王寝宫,他肯定不好把乌雪昭带过去。
可安置在哪个宫殿,是个问题。
郑喜跟在桓崇郁身边,悄声问道:“皇上,眼下里干清宫最近的,已经收拾出来的就只有坤宁宫……”
桓崇郁淡声说:“那就坤宁宫。”
郑喜先应:“是。”
随后掩下心里的震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
…
薛芷语还没进慈宁宫就晕倒了。
贺太妃派了人把人先安顿在耳房,就去听回来的宫人禀告,宫门前发生的事。
薛芷语醒来的倒也快,打发慈宁宫的宫女出去回话,她便偷偷抱着自己的丫鬟哭。
天子这是偏袒乌雪昭吗?
还是单纯地只想教训她?
丫鬟也吓坏了,皇上金口玉言,那话既说了,便是圣旨,绝无再收回去的可能。
她只能宽慰主子道:“姑娘,日后您安分些,皇上也许会收回口谕。”
薛芷语心道,若是天子只是嫌她说话没分寸,日后还有挽回的机会。
可若是有意偏袒乌雪昭……
她心凉了半截。
又觉得不可能。
薛芷语又庆幸着喃喃道:“皇上只会让女人去死。”
怎么可能垂青乌雪昭。
薛芷语又开始懊悔自己实在冲动。
帝王最厌旁人染指皇权。
早知天子也在慈宁宫,她就不会在慈宁宫门口,谈什么凤命不凤命的事了。
应该让这件事自然地流传到天子耳朵里,而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恰好被天子听到。
…
乌雪昭去了坤宁宫。
见到宫殿牌匾的时候,她心里也是大吃一惊,觉得十分不合规矩。
不过郑喜一脸笑意地迎她进去,她也只好跟了进去。
郑喜还直接把人引进了主殿。
乌雪昭坐在里面,觉得皇后的寝宫十分宽敞,因为很久没有人住,还很冷清,倒是正和她心意。
外面有宫人的地方,自然也很静。
但和这里无人的静,不是同一种清净。
不知要等多久,乌雪昭坐在桌前,开始想准备新描的花样子,手指头贴在桌面上,随意地勾勾画画。
桓崇郁进宫时,从窗外看到一个陷入深思的乌雪昭,白净的脸,秀眉时而蹙,时而展。
这才像个样子,知烦知恼的。
郑喜在殿门前,请示桓崇郁:“皇上,太后也赏了姑娘东西,不过薛姑娘晕了过去,乌姑娘还没受赏。”
桓崇郁迈过门槛,漠然命令道:“扔了。”
“是。”
郑喜挥挥手,让太监把那两支磕碜的金簪子给处理了。
太后什么时候赏人这么小气了。
打发叫花子呢。
第30章
桓崇郁进来时; 乌雪昭并不知,还是感觉脑袋被什么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天子来了。
她一扭头。
桓崇郁垂眸看着她说:“簪子歪了。”
所以帮她扶了一下。
乌雪昭自己伸手扶好头上的簪子,起身道:“谢皇上。”
桓崇郁习惯了她的多礼。
他的手还在她脸侧,并未彻底放下; 忽然手背轻抚过她柔软的脸颊; 一直往下; 抚到她的下巴; 转手轻轻捏住。
嗓音也随目光低下去; 淡声问道:“会发脾气吗?”
手上力道渐重; 她应该要觉得疼了。
乌雪昭蹙了蹙眉,轻声回:“会的。”
只是该发的时候才发。
但很多场合; 在她这里都不是该发脾气的时候。
她才总是没什么脾气似的。
桓崇郁目光渐深,松开了手; 一勾唇角,却不是真的在笑:“朕瞧你不怎么会。”
乌雪昭雪白的脸上,顿时落下了些红印。
红痕在她脸上一点点消退; 脸色依旧白里透红。
桓崇郁的手却并没拿走,而是继续下移,牵住了乌雪昭的手。
两人的手都白; 但天子的是男人的白,瘦白有劲; 虎口处筋脉勾勒出的线条冷硬。乌雪昭则是女子的柔白,还带一点浅粉; 有女儿家的娇媚。
桓崇郁牵着乌雪昭; 径直往内室里的罗汉床那边走。
本来是牵; 乌雪昭反应慢了些,天子都抬步子了,她还愣着,硬像是被拽了过去。
倒似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俩闹了脾气似的,夫君不肯开口哄,娇妻也闷了一肚子气。
桓崇郁拉着乌雪昭走过梁柱,边走边撩起帘子,又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道:“谢礼这回带了?”
乌雪昭点头:“带了。”
一低头,看着交领的衣裳领口。
正想用手伸入怀里去拿护腕,才想起,惯用的那只手,正被天子拽着,抽不出来。
天子只怕也没注意,拽了她的手。
乌雪昭正想再使劲儿抽|出来,天子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虎口处和手臂上的筋脉,彰显男子的悍然力道。
抬头一看他的眼眸,分明是故意的。
乌雪昭脸颊浮红,换另一只手去拿。
却被天子抢了先。
桓崇郁顺着交领的衣口探进去第一层,往里一摸索,挑眉问:“在这里?”
乌雪昭她不禁撩拨,眉头轻蹙,抿唇说:“……不在。”
什么都没拿到。
桓崇郁继续往她第二层衣服里探寻。
“这里?”
乌雪昭咬着唇,摇头。
天气虽还炎热,却毕竟是参加宫宴,乌雪昭这身紫衣,繁繁复复好几层。
这样探下去,不知还要探几次。
乌雪昭摁住了天子乱捏的手,微微颤声告诉天子答案:“……还里面一层。”
桓崇郁再入里去,拿了她贴身藏的荷包。
轻轻一笑:“不早说。”
他就是故意逗弄她。
甚至连刚才这句话,也是故意的。
乌雪昭秀眉轻蹙。
到底是没发脾气。
桓崇郁一手握着温热的荷包,一手牵着乌雪昭,坐到罗汉床上,拆开她的谢礼。
乌雪昭就这么站着看他拆。
……心里还是希望天子喜欢。
桓崇郁解开荷包的抽绳,拿出两只黑色的护腕。
护腕形状奇怪,不常见。
他不知怎么戴。
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