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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上帝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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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氏听说忠勤伯爵府的曼芸来了,跪在蒲团上睁开眼,收了佛珠,回了小厅里见曼芸。
  蓝氏长得不差。
  毕竟是嫁给乌家的庶子做继室,又不用掌家,乌老夫人当年也没挑她的出身,只挑了挑容貌。
  蓝氏皮肤也能算白的,一张薄面皮,眉毛细细,唇色淡,多年前也是个清秀佳人。
  但她这些年心思郁结,虽努力做出一副平静样子,仍旧是一脸愁容。
  上了年纪之后,薄面皮绷得更紧,不苟言笑,经常直眼看着人,显得很刻薄阴郁。
  蓝氏问曼芸:“伯爵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开口,声音有女人该有的柔和,听起来并不刻薄。
  曼芸把屏风的事情说给蓝氏听了,问蓝氏:“夫人,要不要奴婢劝一劝咱们奶奶?”
  怎么说乌婉莹也是刚嫁过去,这么快就打压自家姐妹,名声多少有些不大好听。
  蓝氏想了想,道:“不用了,随她去。”
  曼芸还是有些担心,这事儿明摆着是乌婉莹有意为难乌雪昭。
  真要闹起来,还是乌婉莹理亏。
  蓝氏却说:“乌雪昭十棍子打不出来一声响的人,心机又深,比谁都懂审时度势,她不会闹的。”
  再说了,如果她的养女高嫁到伯爵府,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冲人发点脾气,这门亲岂不是白成了?
  那她当初也不至于绞尽脑汁,让这门婚事落到自己的养女头上。
  就是要有今日的尊贵,兵行险着才值得。
  何况,这才多大点小事。
  谁会替乌雪昭出头?
  翻不出什么风浪。
  蓝氏又问了问曼芸,乌婉莹在陈家过得怎么样。
  虽是养女,却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她也打心底里疼这女儿。
  曼芸折中地说了乌婉莹两个婆婆的事情。
  蓝氏听了有些难受,叹气道:“这丫头的婆媳命没我好。”
  这些年乌老夫人没怎么为难过她。
  蓝氏也只能说:“女人都要过这道坎儿,你多劝着她,让她不要忤逆自己的正经婆婆。勋贵之家,脸面最要紧,别乱了妻妾的规矩。”
  曼芸一一应下,悄悄地回去了。
  蓝氏依旧去佛堂里念经祈福,为养女乌婉莹,更是为自己早夭的儿子。
  …
  乌婉莹打发小厮的话,原封不动地传回了蘅芜苑。
  本就是乌雪昭意料之中的事儿,倒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乌雪昭继续绣她的屏风,金色的凤凰羽毛沐浴在日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还未成型,已经赏心悦目。
  就是,绣着绣着,金线短缺。
  灵溪绕线,一下子就绕到了尽头,说:“姑娘,绣线不够了。”
  乌雪昭让灵月出去买。
  灵月虽然咋咋呼呼,但她眼睛好使,辨线能力比灵溪好,不同金线之间的细微色差,她都能看得出来。
  乌雪昭对绣线颜色要求严苛,每次都是让灵月跑腿儿。
  灵月领了命,顺道去了丁掌柜那儿一趟。
  丁掌柜是乌雪昭生母留给她的铺面里的掌柜,也是郑喜与乌雪昭联系的中间人。
  丁掌柜自然不知道乌雪昭跟桓崇郁的事情,他只晓得,宫里有个天子跟前的贵人很照顾乌雪昭。
  灵月到了丁掌柜这里,免不得把自己买线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她本身就同仇敌忾,说得义愤填膺,听者无不跟着气愤。
  丁掌柜向来怜惜自家小东家在乌家的处境,当下听得是火冒三丈。
  心想,要是贵人能给乌雪昭撑腰就好了。
  忠勤伯爵府再怎么厉害,还能比得过宫中的内侍吗。
  那可是伺候天子的太监,管他伯爵府还是乌家,替人家内侍大人提鞋都不配!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发红包~来吧来吧!


第4章 (修)
  “咱们姑娘近日心情可还好?没有因为婉莹姑娘和忠勤伯府的婚事伤怀吧?”
  丁掌柜忧心忡忡地问灵月。
  灵月哼了一声,道:“姑娘心情好着呢!凭什么为他们心情不好!掌柜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丁掌柜闻言,安心了许多。
  他叹道:“嗐,没什么。我也是听街坊上的人胡说。”
  然后信以为真了。
  谁让外头的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素日又轻易见不着乌雪昭,哪里知道小东家的近况。
  灵月道:“掌柜放心,姑娘好着呢!婉莹姑奶奶不就是嫁了伯爵府吗,咱姑娘日后指不定嫁得比伯爵府的门第还高!”
  丁掌柜笑笑,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灵月到附近去买了线。
  因着丁掌柜提的那一嘴,她又开始关心起外头的那些流言,还真别说,外面的人居然真的觉得她家姑娘在伤心懊悔。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分明是她家姑娘亲口拒绝了的婚事,看不上的是陈姑爷那个人,又不是看不上忠勤伯府的门第。
  拒绝就拒绝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但她也不好和人当街吵架,没的丢了她家姑娘的脸。
  灵月速速回了家。
  夏日本就炎热,蝉声长鸣,划破人心里最后一点宁静,搅得人浑身上下都发躁。
  灵月到蘅芜苑时,脸颊红扑扑的,额上汗如雨下。
  灵溪拿巾子给她擦,又备上了一碗温凉的茶水。
  灵月嘟哝:“怎么不是冰的。”
  灵溪:“你想拉肚子?出去也不知道撑一把伞,瞧你汗的。”
  灵月喝完水,顺口就把自己去丁掌柜那里的事说了。
  灵溪心里一紧,就灵月这张嘴,还不得把家里的事儿都叭叭出去。
  她问道:“你没乱说话吧?”
  灵月悄悄觑了灵溪一眼,底气不足道:“我就和丁掌柜说了几句,又没同旁人抱怨。怎的,就准他们欺负咱们姑娘,还不准我去说几句了?”
  又赶忙补充一句堵住灵溪的嘴:“丁掌柜嘴巴严实,你放心,不打紧。”
  灵溪一想,也是。
  灵月可不是头一次找丁掌柜倒苦水了,丁掌柜从来不胡说。
  不怪她们当丫鬟的出门管不住嘴,偌大的乌家,她们姑娘的委屈,还能跟谁说呢。
  就只能同丁掌柜说道说道,既不得罪内宅的女眷,也不会传出去。
  灵溪最后也还是照常叮嘱灵月一声:“以后少和丁掌柜说后院里的事,免得给姑娘惹麻烦。”
  灵月“哦”了一声,垂着眼睛。
  其实她真的听进去了,只是每次遇到憋屈的事儿,又忍不住。
  气到头上,真想替姑娘把那些人都打一顿出气,哪儿还记得管自己的嘴呀。
  乌雪昭小憩醒来。
  听见了房间帘子外,两个丫鬟说的话。
  她也没出去责怪灵月。
  没这个必要。
  她压根不怕闲话传出去。
  长这么大,她听的闲话实在不算少。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天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内侍郑喜,会亲自去丁掌柜那里。
  乌家的破事万一传到天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不过……乌雪昭觉得自己可能担心过多了。
  且不说她现在在天子跟前,暂且无名无分。
  就算日后有名有份,天子也不会管嫔妃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国家大事就够他忙的了。
  “姑娘你醒了。”
  灵溪随手一打帘子,就看到乌雪昭从床上起来。
  灵月连忙把刚买的金线都拿进来,放进笸箩里。
  主仆三人,继续在房里绣屏风。
  室内一片安静,外面的蝉十分聒噪。
  灵月也静不住了,一边整理丝线,一边问乌雪昭:“姑娘,奴婢大不敬地问您一句,没嫁给忠勤伯府准世子,您伤心吗?”
  灵溪也看着乌雪昭。
  乌雪昭一抬头,两双纯粹干净、饱含关心的眼睛,迫切地看着自己。
  虽说她拒绝忠勤伯府的婚事,是因为与天子发生了肌肤之亲,不能另嫁。
  但忠勤伯府转头就答应娶乌婉莹,不止是因为蓝氏在她跟伯府庶子相看的那日从中作梗,致使她压根没见到伯府庶子,反而见到了中催|情|药的桓崇郁。
  还因为蓝氏将她的痛处、也是短处,揭开给了陈家看。
  外因加里因,这门婚事,终究成不了。
  已既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久留于心。
  乌雪昭肌肤如雪,唇色嫣然,温温一笑,仿佛牡丹上的霜花消融后露出灿然的真容:“不伤心。”
  灵月、灵溪几乎被这份豁然的美,晃疼了眼睛。
  …
  干清宫。
  桓崇郁在书房里面处理政务。
  这儿同时也是他的寝宫。
  房中朱红的柱子上,雕着吟啸翻腾的金龙,势要吞吐天地。
  柱上斜伸着龙形的烛台,凛凛龙目十分威严。
  书房里还有一把龙椅,虽说不比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冰冷骇人,上头雕着的飞龙也还是气势逼人。
  龙柱侧,烛台下。
  桓崇郁坐在龙椅上,一身束腰的玄色长袍,姿态闲闲,眉目却清清冷冷,一抬手,一垂眸,浑然散发出真龙的威仪。
  俨然他才是干清宫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轻而易举压住了所有的龙息。
  叫人不敢直视。
  桓崇郁身上的寒意,也压下了年轻宫女们的遐思。
  纵他姿容出众,也无一人敢悄悄抬眸。
  郑喜在旁边伺候着,茶水换了几杯,不由得拿捏好声调高低,小心提醒:“皇上,该歇着了。”
  桓崇郁抬起眼眸,接过郑喜递过来的茶水。
  内阁的人又递来一叠折子,等着桓崇郁落下朱批。
  郑喜将那折子接了来,放在旁边的桌上。
  桓崇郁徐徐揭开茶盖,呷了一口,吩咐郑喜:“替朕看一看。”
  郑喜翻开头一本折子。
  礼部呈上来的,他先浏览了一遍,说:“皇上,这些是礼部呈上来的,侯爵功勋之家请封的折子。”
  开国近两百年以来,敕封的功勋侯爵不计其数。
  越来越多的贵族食君禄,却不忠君之事。
  封爵过多,当然还有其他的诸多弊端。
  几代君王一直有意削减臣子的爵位。
  可新帝登基需要笼络人心,王侯功勋之家,都知道眼下是请封的绝好机会。
  请封的折子这会儿一股脑地递了上来。
  桓崇郁淡淡地吩咐郑喜:“念。”
  郑喜按照折子的顺序,念了那些请封的家族。
  念到“忠勤伯替庶长子陈炜峰请封世子”的时候,见桓崇郁眉头皱了一下。
  皇上显然是没想起来,京中还有这户人家。
  大业朝王公侯爵多得数不清,不入流的家族,桓崇郁自然记不住。
  这忠勤伯府,眼下想被天子记住,还不够格。
  郑喜却得记住。
  能陪着桓崇郁一路走到帝位上,他自身的本事也不容小觑。京中稍有些脸面的人家,他都如数家珍。
  郑喜简单说了下忠勤伯府为何替庶子请封,又大概讲了忠勤伯府祖上的功勋。
  只怪如今忠勤伯府的子弟太不争气,实在是没有半点可圈可点之处。
  桓崇郁听罢,仍是没有什么印象。
  郑喜没办法了,只能道:“就是和乌姑娘差点定了亲,后来娶了乌姑娘妹妹的伯府郎君。”
  这下总该想起来了吧。
  “乌雪昭错失和忠勤伯府庶子的好婚事,无比伤心懊悔”的流言,京城到处都有人在说。
  上次出宫,皇上就在街上听了几耳朵,不至于忘的这么快。
  郑喜抬头一看,应……应该是想起来了。
  桓崇郁脸色依旧,冷冷淡淡的,与平常无异。
  郑喜身上还是莫名一哆嗦。
  总觉得,皇上还不如没想起来。
  桓崇郁凤眸微敛,不甚往心里去似的,漫不经心问道:“忠勤伯府庶子现于何处任职?有何建树?”
  郑喜道:“……无职,无建树。”
  桓崇郁脸色未曾变过,只是细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殿内却忽然静默了许多,一点气息都听不见。
  郑喜又道:“忠勤伯府郎君今年才十六。”
  桓崇郁冷声道:“十六还很小吗?”
  十六是不小了,都能娶妻生子了。
  但十六离建功立业的年纪还很小啊!
  当然,这是和寻常人比起来。
  桓崇郁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上战场手刃瓦剌强劲的部落首领,在武将之中树立了一定的威信。
  哪怕,他那时还不能说话。
  可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和您比?
  郑喜心说,要这么比下去,满京城能入您眼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了。
  郑喜是个忠于主子的人,因为桓崇郁有这样的魅力让他心悦诚服。郑喜的忠诚体现在客观上,他既不会在桓崇郁跟前偏袒人,也不会有意去陷害谁。
  他很中立地补充道:“忠勤伯府的庶子虽无建树,平日里也不怎么惹是生非,至多是逛逛梨园、斗鸡走狗。是个安分不生事的人。”
  生于富贵之家,有几个不鱼肉百姓、欺辱良家的?
  就只看闹没闹到台面上来而已。
  郑喜见得多了。
  和别的纨绔子弟比起来,陈炜峰还算不错了。
  桓崇郁却是勾起唇角,一声冷嗤:“那不就是个废物?”
  郑喜:“……”
  那您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郑喜眼观鼻、鼻观心,体会出端倪来了。
  他立即点头附和:“您说的对,他是个废物。”
  桓崇郁今日的耐心已经告罄,起身走到郑喜身边,眼神凉凉地往忠勤伯府请封的折子上一掠,随意地抽取过来,扔废纸似的,往烧纸的火盆里飞掷。
  不留情面地道:“废物还想请封。”
  “浪费朕的朱砂。”
  桓崇郁撂下话,慢慢悠悠踱出了宫殿。
  缎面的折子落入火盆,引起火舌舔噬,迅速被烧得黑黄,里边儿落墨的纸张也变成了灰烬。
  郑喜立刻打发了小徒弟去见丁掌柜一面。
  倒不是郑喜觉得桓崇郁是因为乌雪昭迁怒陈家,这才上赶着去照顾乌雪昭。
  跟了桓崇郁这些年,他可还没见过这位把谁放在心上过。
  只是郑喜见过桓崇郁落魄的时候,竟也强大无比。
  桓崇郁已习惯当上位者,习惯掌控自己的命运和他人的命运。
  而这掌控欲,也衍生出占有欲。
  乌姑娘怎么说也是皇上唯一的女人,喜不喜欢且两说。
  皇上占有的女人,不容旁人欺负染指。
  只怕哪日皇上又心血来潮问起乌姑娘的近况来。
  他若在桓崇郁跟前一问三不知。
  这差事也算是当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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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捉虫)
  乌雪昭绣好了《凤还巢》的小屏风。
  在老夫人宴客的前一天。
  她让灵月将绣面放好,用箱子装着,避免磕碰,然后让人送到丁掌柜那里去装裱。
  丁掌柜目前做的就是字画装裱、跟木头有关的一些生意。
  乌雪昭这扇屏风老早之前就开始绣,丁掌柜也早早地给她物色好了木料,需要的工匠也找好了,只待她绣完就能安装好。
  乌雪昭想了想,多添补了一句:“跟丁掌柜说,让他再用金漆描一描。”
  毕竟是宴客所用,稍奢华一些不要紧。
  灵月应下一声,就让前院的买办帮忙,把东西送了过去。
  丁掌柜心里有谱儿,接手了东西后,正准备让工匠,按照之前乌雪昭绘制的屏风图纸装造好。
  谁知前脚才收了乌雪昭的绣面,后脚就来了贵人。
  丁掌柜见过郑喜的徒弟,因此立刻把人迎去了铺面的后院说话。
  内侍一身普通的装束,可宫里出来的人,到底气度不凡。
  丁掌柜可从未接触这样的贵人,心里是发憷的,眼睛都不敢看内侍。
  内侍知道眼前的平头百姓怕自己,便和气地笑着问丁掌柜:“杂家来也没什么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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