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银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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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上次她叫你你怎么出去了。”
　　江羡野看出她的态度有些严肃，思忖片刻；　说：“她说有关你的事儿；　我就去了一趟；　去了之后发现说了一堆废话我就直接走了。”
　　夏幺看他：“我的事儿不是很清楚吗？还要问她？”
　　声音戛然而止，夏幺又解释说：“我是说；　我高中；　你应该知道我没几个朋友的；　高中我跟许西梦不太熟。”
　　江羡野：“她高中不是你同桌吗？”
　　夏幺又问他：“那你现在知道，她高中喜欢过你吗？”
　　见江羡野停了一秒；　夏幺又慢吞吞说：“而且被班主任发现了她私自外出；　被劝退了。”
　　她又瞥了一眼江羡野；　他除了成熟了一些之外，跟高中的长相相差并不算很大，从他脸上还能想起高中时的稚嫩模样，且总是气定神闲处事不惊的态度，让他显得对什么事儿都保持着寡淡的态度，仿佛不经风月，又总惹风月扑来。
　　夏幺指摘道：“你高中好像很受欢迎，好像很多人喜欢你。”
　　江羡野：“……”
　　夏幺见他没吭声，又随口故意问：“那我呢？我喜欢过你吗？”
　　因为不太清楚他跟别人的事儿，但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夏幺知道她跟他的交际似乎很深，不光校内，还有校外的。
　　江羡野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眼睛跟她的双眸对视着。
　　她的眼睛总是很清澈透亮，只要看过去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仿佛一切阴霾都无处遁形。
　　江羡野嗓子有些痒，他抓了抓脖颈处衣领。
　　“怎么忽然问这个。”
　　夏幺意识到他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跟第一次见面她问为什么后来没有交际了一样。
　　但看他的表情，他应该是知道她喜欢他的，不然可以直接说不喜欢。
　　“也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她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
　　江羡野说。
　　等她站在玄关，江羡野又叫了一声，声线有些低沉：“夏幺，高中我不是很好。”
　　夏幺脑子卡壳了一秒，茫然地看向他，随后想到那些谣言，想到他那个初恋，想到一些复杂的梦跟重逢至今。
　　猜测他高中或许是该跟网上流传的那样，随性浪荡，众星捧月，从不缺谁喜欢。
　　夏幺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她即便迟钝，也不觉得以老同学的名义就应该受到江羡野如此多的照顾。
　　脑子里混乱了些，又被自己重新清空，她点了点头，说：“我去上班了，要迟到了。”
　　江羡野嗯了一声，又说：“早点回，跑出去玩的话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夏幺回头看了一眼。
　　江羡野又说：“我会担心室友的安全。”
　　…
　　漫画只是发布了十几话，即便夏幺没有刻意登录网站看读者留言，也被这传播速度给震惊到了，一些无良营销号的夸大其词跟风引流，惹来更多人观看的同时骂评一片。
　　夏幺还是通过七漫知道的这件事的，主编叫了她单独去办公室，走进去之后，主编坐在老板椅上喝了口热茶，又示意她：
　　“坐，你最近连载的那个漫画，最近人气似乎很高，被很多平台推广了。”
　　夏幺坐在对面，看着她点头说：“嗯，我记得公司合同里并没有禁止私底下画漫画吧。”
　　王洁轻笑：“当然了，公司的意思是想要买下你的漫画的全版权，作为公司内部出品的漫画，署名要是七漫　。”
　　夏幺沉默了两秒，问：“所以我有什么好处？”
　　王洁轻笑了一声：“按照市价给你，阿幺，你知道许西梦去了另一家公司吗？叫灵气满满，去了之后就是七组组长，你现在正在晋升期，上面很看好你，毕竟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
　　“你现在在小平台上连载，肯定不如正规的宣传有效果的。”
　　“公司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不光有版权费用，年终奖也是按照最高的给你。”
　　夏幺站起身，没精打采扫了她一眼，拒绝的很果断：“抱歉，我不会授权的。”
　　王洁皱眉，看她的态度知道软的不行，语气生硬道：“夏幺，你最好想清楚，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儿。”
　　夏幺：“那你们就随便吧。”
　　如果真的卖掉之后，剧情的后续可能都由不得她做主了，她看上去有那么好骗吗？
　　说完走出了工作室，刚坐下来，一旁的谢佳佳凑了过来，盯着她询问：“你同意了？”
　　夏幺狐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谢佳佳轻笑：“上次工作号用你那个比赛的第三名来引流就能看出来了。”
　　她又感觉很可笑地说：“你以为你是怎么进七漫的？连许西梦投简历都被拒绝过，你还是不是正经艺术生，七漫工作室虽然小但五脏俱全，上面还有靠山，招人都招的国外留学回来的或者知名大学毕业生。”
　　“hr在你投简历的时候就查过了背景了，觉得你对他们来说有利可图才让你进来的。”
　　夏幺皱了下眉：“西梦投过简历吗？你怎么知道？”
　　谢佳佳：“那天我刚好在门口，她来面试，结果没有面试资格就被……就走了。”
　　被轰走的，场面不是很好看。
　　夏幺低垂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佳佳捏着下巴：“不过我觉得你倒是个很能忍的人，我还以为这次你为了保全工作会同意的，毕竟网上的东西，事极必反，不一定能给你带来公司承诺的那些钱，不都说拿到手里的才最稳定吗。”
　　夏幺忽然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能忍？”
　　谢佳佳笑了声，“阿幺你总是不太关心身边的八卦，凌坤想追你的事情整个公司都人尽皆知的，她们只是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偷偷看你几百回，说不准还在背后说小话呢。”
　　“不过有人说，你有男朋友了？”
　　“谁说的？”
　　“凌坤呗，他在群里说的。”
　　消息太多，夏幺没往下看，倒是没看到这一段。
　　索性就点了点头：“是有的。”
　　谢佳佳又问：“这次怎么想通了？你真不怕被辞退啊？毕竟七漫辞退一个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因为有人告诉她。
　　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夏幺整理着桌子上的画稿，一边低着头说：“我又不怕被辞退，如果要一直被压榨，换个就算没有七漫好的工作室也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
　　“况且，如果她们真的是因为这个，利益达不到就辞退我，我觉得也没什么。”
　　谢佳佳夸赞：“小姑娘挺有觉悟。”
　　等下了班，夏幺遇到了好久没见的盛临觉，少年穿着一件驼色大衣，黑色马丁靴，头发剪短了不少，看起来干净硬朗，却比上一次颓废很多，整个人没什么生气，平常那种喜气洋洋的乐天派模样消失殆尽，眼巴巴地盯着夏幺看了一会，见她走进人群也不搭理他，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夏幺一回头，他就耷拉个脑袋，她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
　　盛临觉忙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叫了声：“阿幺，你最近还好吗？”
　　夏幺很平静地看他：“盛临觉，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没办法做朋友了你明白吗？”
　　盛临觉鼻子一酸，低着头不敢说话，道歉：“对不起，我已经跟黄相雨分手了。”
　　“我一直觉得你只是有点娇生惯养，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感情用事，为达目的利用别人。”
　　“我不会喜欢你的，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你挺可悲的，也很可恨，我现在很讨厌你。”
　　夏幺留下最后一句话：“以后不要给我发信息了，我会拉黑的，也不要来找我，当做没认识过吧。”
　　“相雨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做出那样事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以我的性子，不会原谅你了。”
　　盛临觉在她走了之后，一直站在原地一个多小时，才低着头离开。
　　他知道错了的。
　　…
　　夏幺最近认识了一个网友，是一个很喜欢她漫画的读者，因为某个抽奖而意外跟她有了联系，发现她是一个特别可爱的人，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网名叫浦，偶尔聊到的时候，她说她的名字里有个浦字。
　　这让她瞬间想起了高中那个神秘的好朋友郭浦。
　　夏幺又说：“可能是因为我总是喜欢发呆吧，跟木偶有点像，就起了这个名字，后来懒得改了。”
　　她回复：【很可爱哦。】
　　她又忽然问起：【你之前的漫画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很少女的，怎么忽然想画这种了？】
　　夏幺回复说：【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他是唱歌的。】
　　【他很厉害，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厉害。】
　　不是天赋，没有污蔑。
　　在他的主场，底下是一片不燃自沸的白日银河。不必万众瞩目，他即是世界中点。
　　【江羡野吗？】
　　夏幺：【你认识他？】
　　【当然，他很火哦，只不过我最近不在陵川，等过段时间回去了可以找你去玩。】
　　浦问：【你喜欢他吗？】
　　夏幺说：【嗯，但我不敢告诉他，他好像很优秀，但是我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妄自菲薄什么，阿幺很厉害啊。】
　　【你知道他有一张EP吗？】
　　夏幺前些时间查过各种资料，终于把圈内某些英文字母的含义搞懂了大半。
　　虽然知道他都有哪些歌，却没有注意过都出自哪张EP。
　　浦回复：【《想告白》跟《越界的示爱者》都在那张EP里，听说，是他给他高中暗恋的人写的，也是唯二两首他独立完成的歌曲。】
　　夏幺忽然顿了下，又猛地想起了他耳朵上的耳骨钉，以及手指上的戒指。
　　心里忽然向被什么揪住了一下，他现在，应该是还忘不掉那个初恋才对。
　　不然不会不敢唱那首歌，也不会让别人轻而易举地看到他身上有那个女孩的痕迹，像是一种展示给所有人看得忠贞。
　　夏幺抿了下唇，脑袋往后靠了靠，神色有些倦怠。
　　坐车回去的途中下起了小雨，玻璃窗都开始变得模糊，水珠一下一下顺着玻璃往下坠，倒也能看清楚外面的繁华景色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就算是大晴天她也都在工作室放一个雨伞，打着雨伞回来之后，江羡野没在公寓，夏幺放下雨伞迅速洗了个澡。
　　出来时奶片正蹲在地板上睡觉，夏幺抱不动它，就拍了拍小狗的脑袋把它叫醒，随后带着小狗去了给它准备的小狗窝里，前几天夏幺还给它买了个小毛毯，它钻进去之后睁着眼看夏幺，眼眸软乎乎的很可爱。
　　夏幺笑了下，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睡吧。”
　　它便乖乖闭上了眼。
　　下雨天是一个催眠的天气，即便雨声听得不太仔细，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阴沉的天，与从玻璃窗上滑下的水底，夏幺就开始犯困。
　　迅速洗了个热水澡之后，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原因，她又梦到了高中的某些凌乱碎片。
　　跟此时不同，那天是个大晴天。
　　高三班级教室窗外，是一阵又一阵的哄闹声，大胆又放肆，毫无忌惮，肆意又青春。
　　夏幺顿了好几下，阳光照在脸颊上很暖，又把书给放下来了。
　　抓著书页，从最外围往里卷，直到书页褶皱，她偏过头往外看，手下的笔也没再动一下。
　　她们的声音清晰入耳——
　　“卧槽牛逼啊，江羡野他们几个这是在干嘛？？？连续好几次了吧，每次都从这边过，的亏这个时候教导主任不在学校。”
　　“看到贴吧那个帖子没？有人说他在追我们学校的，应该是高二的不知道谁，这个时间段也就高二的去吃饭。”
　　“顶风作案啊，狂还是他狂，哎没手机，帖子里说在追谁没？”
　　“不知道啊，郭浦吧，我们波姐长得多靓啊。”
　　“擦，江羡野才没这么俗！等我去盖楼投你一票。”
　　“你给我回来！日了！！打赌不是波姐我请你吃冰淇淋！”
　　几个女孩穿着学校制服跟一旁同学插科打诨，还有几个支着下巴趴在三楼往底下看。
　　因为学校制度，女校门口除了家长之外，一般不会出现任何男生，也就从上周开始，江羡野每次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从校门口路过，招摇撞市似的姿态引得众女生饭都不吃了趴在着看他。
　　他倒总是漫不经心跟着队伍最后边，校服衬衫的扣子永远开了两个，外套松垮勾在臂弯间，优越的身高抓眼极了。
　　从他带领篮球队打了湘南市一，在学校如雷贯耳，再加上那人盛极的样貌与身长，在湘南是出了名的，暗恋他的人数不胜数。
　　从没抓到现行，因此就算是这样的制度下校长也别无他法。
　　一直到快要看不见三楼，江羡野才抬着头往三楼人群里看，不知道在找谁。
　　那些人大多数是看乐来的，等人视线放过来，也开始冲他吹口哨招手打招呼，场面开始一片混乱。
　　校长大概不知道，越压抑的环境下，越能养成一群吊儿郎当没正行的混子。
　　等夏幺抱著作业本出来，门口的嬉闹人群已经散去了，夏幺视线缓缓落在楼下，空荡荡的没了人。
　　阳光下，只落下一道很小很小的影子。
　　……
　　她没醒，却在梦中就有了答案。
　　他喜欢的那个人似乎不是她。


第33章　白日银河
　　我给你买了礼物。
　　夏幺醒来才看到江羡野发来的消息；　说有事儿出差，可能要过两天才回来。
　　她跟对方回复了一句，又想到好不容易让他习惯了吃早餐；　也不知道没有她的监督他有没有坚持。
　　刚想到这儿，就看到江羡野发来的一条报备。
　　【早餐吃了灌汤包，你吃了什么？】
　　夏幺睡得太沉；　醒来已经七点了，按照往常此时起来做简单的早餐应该也还来得及；　但江羡野不在，她自己也就懒得弄了。
　　索性回：【吃了；　番茄炒鸡蛋。】
　　江羡野：【可以给我拍个照片吗？】
　　夏幺：【这有什么好拍的？】
　　【我挺喜欢吃鸡蛋的；　看着照片会更有食欲。】
　　夏幺：【我已经吃完了，盘子也刷干净了，我都已经准备要去上班了。】
　　江羡野：【是吗。】
　　而后又来了一句：【还挺积极。】
　　“……”
　　夏幺就不乐意再搭理他了。
　　一整天的上班；　工作室内氛围都挺怪的；　以往中午还有几个经常一起去吃饭的同事跟她打招呼，今天倒是一个没有了。
　　就连平常会经常喜欢跟她分享日常的谢佳佳都专心工作；　头都不往这边看。
　　不用想；　就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夏幺轻挑了下眉；　不太明白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开除。
　　最近在做一个改编的项目；　夏幺上班时间几乎很忙；　这些人的刻意疏离对她来说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更何况；　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
　　等结束工作出了门，暮色降临；　黑漆漆的天空中悬挂着明月；　路灯映照；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她带上头盔刚坐上自己的小电车，就收到了她舅妈的电话。
　　夏幺本以为她又看上了哪个邻里家的儿子要给她介绍对象了，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个事。
　　她坐在电瓶车上，双腿撑在地面，捏着手机接通。
　　“喂，舅妈。”
　　她舅妈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才问她：“你手里还有钱吗？”
　　夏幺愣了下，松开正握着车把的手，皱了下眉问：“有，出什么事儿了吗？是舅舅怎么了？”
　　如果是好事，舅妈不应该是这样的语气。
　　舅妈似乎有些迟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