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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折青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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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第四排吧,那位女士的旁边。”他指了指杨素兰。
  杨素兰很局促地起身为她让位置,生怕自己的手碰到她衣服把她昂贵的衣服弄脏。
  柏悦对她有礼貌地笑笑,拉开椅子坐进去。
  教室里响起王定离洪亮的嗓音,科任老师也?拉了椅子在旁边轮听,轮流上去发言。
  翁星在走廊上站了会,沈晚晚就贴上来,惊讶又小心地问:“星星,刚刚那是你?妈妈呀?”
  翁星点点头,没力气和她聊天。
  “你妈妈好漂亮好年轻啊。”沈晚晚由衷道,“而且她的衣服好像都是名牌诶,那个包是爱马仕的。”
  有人在旁边补充,“衣服是香奈儿限量款的。”
  “对呀”,沈晚晚眼底满是羡慕,“星星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呀?”
  “平时没见你?穿名牌呀,以前我们有哪做得不好的你别介意呀。”沈晚晚旁边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开口?。
  翁星平时不热衷名牌,有些款式柏悦硬要买给她,她不喜欢也?不会去穿,衣服都是自己捡自己觉得舒适喜欢的穿,一两?千,几?百几?十的都有。
  翁怀杰也?支持她,说过分追求物质会精神贫乏,而她还年轻,小孩该专注学业,成天花那么多精力在外在的东西上没有意义。
  而翁星物欲低,的确也?专注在学业上,前两年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样?提高学习成绩,让陈星烈不再用那种眼神看她。
  此刻听到?这些议论,翁星心里有种微妙的不舒服,借口?不舒服,去了旁边,戴着耳机听听力。
  走廊外?实在太吵,她一个sectionA都听不完,便沿着旁边楼梯往上走,想去安静点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阴天,云层惨白,合欢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汽水柠檬烟酒混杂的气息。
  愈往上,光线愈暗,楼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脚印杂乱。
  有种朽木生锈的气?息,翁星低着头,一手拨弄着有线耳机音量键,调大?,耳畔刘海扫在脸侧微微发痒。
  注意力全集中在听力内容上,因此当?她不小心?撞到?人时,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整理MP3和耳机。
  下意识后退,抬眸一瞬撞入一双漆黑瞳眸。
  那人站在天光明灭处,侧脸半陷入阴影,五官英俊立体?,身后是深绿色的围廊墙壁,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一双白色球鞋,手背青筋横亘,长指散漫把玩一枚银白色打火机。
  眉宇凛冽,下颌线弧线清晰,情绪很低。
  天空阴沉,似要下雨,昏暗的楼梯间和微亮的走廊,天台上有风,拂起翁星刘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隐于暗处,只?有眼里的光是亮的。
  陆行之扶正她,好心?道:“慢点,别踩空。”
  翁星抓紧MP3,慌乱中扯掉了一只白色的耳机线,掉在锁骨弯处,裸露出的肌肤白皙而细腻,她礼貌地对陆行之说了句“谢谢。”
  转身就想下楼梯。
  却听见楼下女生的交谈声。
  “你?们说陈星烈昨晚在Fx上发布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不过一分钟就删除了,好多人都截屏。”
  “是对他女朋友说的吗?今天家长会都没看见他也?,倒是他妈妈居然来了。”
  “啪嗒”一声,摁亮手中火机,火光笼罩着冷白手指,陈星烈偏过头去,低头咬了支烟点上,化不开的冷漠。
  女生们的交谈仍在继续。
  “他的正牌女友不是白枳吗?”
  “只?是家里玩得好的而已,他也?从来没承认过,我总觉得像陈星烈这样的天之骄子喜欢的一定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白枳不算吗?”
  “白枳是富家女成绩也很优秀是没错,可我觉得她太阶级分明了,有时候甚至有点虚伪,我觉得她配不上陈星烈。”
  “陈星烈从来不会因为金钱看轻别人,并且他是有理想的,他总领先于?我们,好像一个我们永远需要去追逐的人一样?。”
  “那她喜欢的人也一定和她一样?,是有着远大?理想的吧,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会是谁。”
  女孩笑,“想不出来就别想啦,说不定他们现在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约会。”
  “然后私奔?”另一个女孩也跟着笑,声音清朗。
  多浪漫。
  …
  交谈声渐渐远去,翁星脚有点麻了,耳机里传来标准的英腔英语,男声和女声轮流响起。
  走廊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绵密地拍打着树枝枝叶,雨珠坠在凹凼里。
  翁星低垂着头,拇指紧接着MP3的柔软胶皮,她轻抿唇角,抬步下了一节阶梯。
  陆行之伸手拉住她运动服衣袖的一截,“待会吧,下面吵。”
  翁星冷静回:“不用了。”
  青白色烟雾弥漫,男生眉眼淡漠而冷冽,盯着她的背影,低嗤了声,似自嘲。
  陆行之看着都着急,在翁星走到楼梯拐角时叫住她,“翁星。”
  停下脚步,翁星抬头看他,“有事吗?陆行之。”
  陆行之孜孜不倦引诱她:“上来嘛,上来给你?说。”
  MP3里的声音早按了暂停键,楼下是女生聚在一起八卦,外?面又下着雨,这样?实在很无聊。
  思考了一下,翁星转身上去。
  天台是一个好地方,她从未涉足过的区域,有遮雨的顶棚,还有一眼可以俯瞰整个校园和和临近街道的地方。
  旧楼房,错综杂乱的电线,海边的小路,漆着金黄色和天蓝色油漆的建筑,还有一片已经枯萎的向日葵花海。
  风吹过,带来海水的咸湿气息。
  翁星坐在小沙发上,捧出随身记的小本子,继续安静听听力。
  陈星烈仍站在走廊,抽一只快要被风吹过的烟。
  只?剩陆行之抓着个游戏机来回焦急地走,走几?圈,念一句经,“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走了个来回,铁门生锈ziya响,他挠头,“但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我人都给你?找来了。”他这声说的很小。
  倦意慵懒,火星熄灭,捻着烟头扔进垃圾桶,陈星烈单手插兜,实在提不起兴趣,转身抬步便往楼梯下走。
  翁星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
  陆行之挠头笑笑,“他昨晚没睡好,下去找地方睡觉。”
  翁星,“哦”了声。
  陆行之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其实跟你有点关系。”


第19章 众生
  “昨天那句话是对你说的。”说完这句; 陆行之?转身也下了楼梯。
  怔了下,翁星看着雨滴从树叶间坠落,远处海面一浪高过一浪,撞击着礁石; 似乎是?台风要来的预兆。
  戴上耳机; 翁星不再去想。
  他那么好; 最?后不?会属于她,她早清晰地看清这个现实了。
  …
  半个小时候,家长会散场,主课老师还在和其中几位家长寒暄。
  没?过一会,校长也来了; 让人带了伴手礼过来,玫瑰月饼,一人发了盒; 最?后他亲自去最后一排招待楚凝华; 似乎在说新校区投资的事。
  没?过十几分钟; 校长和余下的家长也不见影踪。
  翁星回教室,柏悦从走廊里进来; 揣给她五百块,让她中?午吃点好的; 又说; “你们老师说你的成绩可以冲top,你有考虑好想去哪所大学了吗?”
  整理卷子的手停下,翁星想了想回:“不知道。”
  “嗯,慢慢来。”柏悦从挎包里拿了盒徐记斋的绿豆糕出?来; “把这个给阿烈,他小时候喜欢吃; 他也在你们班?”
  翁星平静地回了声,“嗯。”
  “他之前一直都是第一名,这次缺考四门,考的不?理想,你多安慰一下他星星,毕竟从小都是?好朋友。”柏悦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今天他妈妈来了,好些年?没?见了,你要是见到也一定要记得问好,听见没??”
  “听见了。”翁星抓着糕点,点了点头。
  柏悦看了眼窗外,“雨下大了,妈妈先回去,你多穿点,校服大衣呢?”
  “在柜子里。”灯光下黑色字迹在卷面上很清晰,手指蹭掉了一点墨,有点发黑。
  这下柏悦倒是?很耐心,“去换上,虽然没?要求,在学校还是多穿校服好。”
  “你们A班的老师都是名校毕业,教得肯定?好,好好学习,毕业我和你爸爸带你出?去玩。”
  “奶奶呢?”翁星脱口问出?。
  柏悦笑?笑?,“好,带你去看你奶奶。”
  “谢谢妈妈。”指尖捏着碳素铅笔,翁星在少有的时间内觉得母亲也温柔可靠。
  柏悦提上包离开。
  教室里的女生自动组成小团体,聚在一起讨论。
  “好像很久没看见过陈星烈妈妈了,今天家长会他明?明?说没?人来的,老王都没?点他名字。”
  “结果最后校长都跑来讨好的,还不?是?她。”
  “明?明还有我们阿枳的妈妈。”有人反驳。
  “对呀,他们都好有气质。”白枳淡笑了下,把手里?几盒进口巧克力分给他们,“你们吃,我要减肥。”
  “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好贵的,好像原产地是?法国。”
  “阿枳家就是?厉害,不?是?某些家里有点小钱就装逼的人可以比的。”
  “是?啊,以前认识又怎样,长大了谁会记得自己幼儿园时的玩伴啊。”
  “不?过阿枳,以后你和他结婚一定要请我们哦。”
  ……
  翁星嫌烦,抓着那盒绿豆糕出门去,五楼到四楼,她在楼梯间待了一会,从走廊边往下看,看见撑着把粉伞的司唯嫣站在雨中?,她似乎在和一人交谈,还塞了一把钱进她口袋里?。
  远远的看不?太清楚,雨丝飘进走廊,翁星换了个地方待着。
  行政走廊外,书籍放久了有股腐朽带着灰尘的气息,翁星安静听听力,一个片段播完自动播放了一首音乐。
  “讨厌我?”女人啪嗒点燃了一支烟,“你大可以一直讨厌着。”
  红裙大波浪,高跟鞋磕在楼梯上咚咚清脆的响。
  风吹得手背泛冷,耳机有点松,掉了一只。
  隔着一堵墙上的名人名言,翁星看清了左侧楼梯的女人。
  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红唇,肤白,黑色的眉用眉粉勾勒得弧度微微上挑,皮肤很光滑,保养得当见不到一点皱纹。
  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出挑的大美女?。
  气质冷冽,抽烟的松弛感很像港风女明?星。
  眉眼间隐约可见和陈星烈几分相似,他们一家人都好看得过分。
  楚凝云看了眼楼瓷砖上贴的“凌云楼”三个大字,嗤笑?了声,“住在以我名字命名的楼里?学习,你有资格看不起我么?”
  “这两?年?,除了学习成绩能拿出?手,你还有什么优点?”楚凝云吐了口烟,眉眼间尽是?嘲讽,“跟你那个不?成器的表哥一样吗?一年到头归不了两?次家,每次归家都得看你大伯脸色,快三十的年?纪还找不?到人娶吗?”
  “闭嘴。”垂下的手掌青筋迭起,陈星烈嗓音低得逼人。
  “你没资格诋毁他。”
  “呵,儿子啊,你太天真了!”女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的狗屁梦想,一文不?值啊。”
  “你已经失去你妈这个靠山了,抱不?紧你爸,你以后靠什么活?”楚凝云夹着细长的女?士烟,慢条斯理地用手捻一根沉香条进去。
  “你七八岁那两?年?我是?真的恨你。”楚凝云看了眼远处的枣椰树,眼神柔和了一瞬,“还好我有一一了。”
  “不然我真的永远不会原谅你。”女?人眼神变得有点哀伤,清冷中?有破碎感。
  “所以,你出?轨,离婚后还要装作没?离婚一样和我爸演戏。”眼皮低垂,陈星烈又一次看清自己的母亲,曾经敬爱依赖喜欢的母亲。
  楚凝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拍了拍他肩,“我和你爸是?离婚了,我们是?各玩各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的产业公司绞缠在一起,深度合作,要是?宣布离婚,你知道股价会掉多少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弄你那破舰艇。”烟灰洒落,楚凝云冷嗤,“我出?这栋教学楼就会有记者拍照,你爸开车在门外等我,明?天头条会是?我和他一起出席儿子家长会。”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啊,要不?然我真的近一年都不想再见到你。”楚凝云闭眼,说的话残忍而冷酷。
  “不?甘心,恨我?”楚凝云戳着他的伤口开口:“你爸爱我要死,你绝不?可能依靠他的人脉来限制我,想要我落得难堪下场,就先好好抱住你爸给你安排的未婚妻啊,依靠她家的力量,你说不定能赢。”
  楚凝云贴过他耳边说话,“越看你的脸,我就越厌恶,让我想起陈津滕,还有瞎了眼的那几年?。”
  眼尾渐渐变红,少年瘦削的肩背崩得笔直,苍白脆弱,像棵被折断的白杨树。
  高一搬回亭溪苑后的那两年,他见过太多争吵与肮脏。
  先出?轨的是?母亲,带男人回家,在那间卧室里?,那人透过落地窗往外看,眼神轻蔑,极尽嘲讽,“哟,凝凝,这就是?你的那个儿子,操,和他爸长得是真tm像。”
  他扔了颗糖过去,逗狗一样:“来,叫爸爸。”
  平静温和的眼眸渐渐变得冷淡,陈星烈一度对那个地方厌恶得要死。
  晚上迎来的是无止休的正常,楚凝云摔花瓶砸东西,在客厅对着陈津滕大骂,玻璃碎片洒落一地,花枝枯萎,花园里?的玫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
  她会挑刺数落所有人,乖巧温和的儿子是最能承受她歇斯底里的怒意而不?反抗的人。
  楚凝云和陈津滕的婚姻起源于一次宴会,醉酒后她怀孕,有了他,双方门庭互对,很快商量结婚。
  而陈津滕早对楚凝云一见钟情。
  婚后八年?,楚凝云一贯冷淡,醉心事业,对儿子和丈夫不算关心,但尚有温情,她教过陈星烈画图纸模型,也曾在幼儿园为他出?过头,抢他糕点的小朋友她拿戒尺打过,虽然陪伴少,但也称得上爱他。
  那时她总告诉陈星烈,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人,要对社?会做贡献,不?要被任何人拴住,不要被任何人束缚。
  幼时的陈星烈很依赖她,爱将所有喜悦都分享给她,蹒跚学语温和礼貌,像花园里?的小猫追逐蝴蝶一样追逐他妈妈,他初生到这个世间,最初的爱都给了她。
  可这一切都在陈星烈八岁时发生了改变,楚凝云知道一部分往事真相后,不?再抱他,也不?再爱他,她独自搬出别墅和陈津滕分开。
  而陈津滕带着年幼的他一起住到了薛奶奶家,他忙于工作,也无暇顾及楚凝云。
  只是?第二年?五月,陈星烈听说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他想去看,还偷偷攒钱搭车过了半个城市,去妈妈居住的别墅里看众星捧月被所有宠着小公主一样的妹妹。
  花园里?有一条小狗冲出?来,咬了他一口,他忍着疼没?有哭,只是在看见楚凝云抱着年?幼的妹妹出?来时温和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我可以看一下妹妹吗?”
  楚凝云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红裙,头发微微凌乱,孕后脸色有些苍白,看见近一年?没?有见面的儿子,他的眉眼出?落得愈发像他父亲。
  顿时厌恶感涌上心头,她招手让佣人赶他出?去,还对他说:“她叫依伊,小名一一,你知道为什么叫她一一吗?因为她从生下来起,就是?我的唯一。”
  年?幼的陈星烈被赶出了那栋有雪白砖瓦和精致花园的别墅,下过一场雨,他的小皮鞋是?沾满泥泞,黑色夹克被雨水淋湿,手里?攥着的为妹妹买的小兔布偶娃娃也湿透了。
  他走了很远的路,路过海边,海浪波涛汹涌狰狞,曾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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