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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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千立刻弯腰靠近,伸脚直接朝她抓满笔芯的手踢了一脚,一大把笔芯重新散落在地,“哎呀,不?好?意?思。”
“又掉了呢。”易蓝弯唇对她笑,“麻烦你重新帮我捡一下呢。”
泥灰都被打湿,泥泞,肮脏夹杂着淡淡的臭味。
沈晚晚咬着唇角没哭,又开始颤抖着手去一根一根捡那笔芯,手掌全是湿了的泥。
“她动作还挺利索的。”易蓝看她捡笔的速度对旁边人笑着开口。
“明?天,不?,以后,我的扔垃圾,清洁,值日,都由你来做好了。”
“噢,不?止我,是我们三个。”她弯着唇角,笑意?泛泛,却恶劣无比。
“别他妈再在我面前玩把戏,贱人。”易蓝扔了支笔下去,砸中她耳朵,划出了一条血痕。
翁星站出来,弯腰扶她,低声问:“沈晚晚,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我们起来,别怕。”
沈晚晚点点头,却一点不?敢动?。
双手抱胸,易蓝看向翁星的眼神不善,她翘了翘唇角,“该叫你英雄呢,还是妇女楷模?”
“这才?几个月,你就忘了自己被打的滋味了,啊?”
手操兜,眼眸极冷,算数学公式的笔停下,陈星烈抬眸冷冷看向闹剧那边。
易蓝的手再动一下,他废了她。
陆行之注意到,咳了声,示意?他们收敛。
翁星不?退让,没有怯懦,平静回击,“我忘不?了,所以何惜玥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你!”易蓝愤怒,下一秒被司唯嫣抓住手腕,她声音很冷,“适可而止。”
强忍住怒意?,易蓝收回手,她低眸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沈晚晚,轻哼了声,“今天算你走运。”
蒋千和何晶晶转身离开。
稿纸翻过一页,白枳取下右耳耳机,黑发?垂落,抬眸看向翁星,平静,不?屑,抑或警告。
借来纸巾,翁星弯腰帮沈晚晚擦拭了袖口的污渍。
她的眼睛很大,显得无辜而怜弱,被人逼跪着的时候没掉一滴泪,却在看见翁星沉默地不?嫌弃她帮她擦衣服上的脏污时掉了眼泪。
声线颤抖,沈晚晚轻轻回:“谢谢你,星星,我没事的。”
注意?到她耳朵旁的血痕和裙子膝盖上的泥土,翁星拿了张创可贴给她,“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吧,我衣柜里有多余的干净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后,沈晚晚看着面前少女,脸庞明?净漂亮,衣着干净整洁,不?是特?意?选的品牌,但一件外?套也抵得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她和白枳,易蓝她们一样本是一类人,从小?衣食无忧家境富裕,从来不会知道她们这样在泥沼里生出来的人的痛苦,贫穷,疾病是一只从坟墓里伸出的枯爪,拉她们不?断向地底的更深处,不?见天日的黑暗笼罩他们。
这是不公平的命运。
“今天谢谢你,星星,昨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以原谅我吗?”她眼神诚恳,不?自觉紧张地揪紧衣袖。
看着耳后贴的创可贴,翁星宽慰地对她笑笑:“没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你弟弟还想吃什么零食,可以告诉我。”
“星星,你真好?。”沈晚晚弯起唇角,对她笑得很甜。
第二节课下课跑操的时候,翁星悄悄瞟了一眼最?后一排,他走了。
写了道物理选择题后她才拿着单词小本往外走,这一楼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到楼梯时转角时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拉过去。
撞进男生坚硬温热的胸膛,翁星抬眸正对上那双漆眸,她声音轻,“干嘛啊,这是学校。”
陈星烈低头,手撩开她耳边黑发?,沿着往下检查了一下,耳侧到脖颈,都看了一遍,“伤着没?”
“她又没打我,你又不是没看见。”翁星看着他的模样,弯唇笑了下,“就算她打我我也会打回去的,你千万不?要站出来啊。”
“看好?了没,有人来了,我要走了。”翁星伸手理衣领,神色紧张。
低笑了声,陈星烈半倚靠着墙壁,人高,看人总低着头,眼皮薄,冲锋衣拉链往上是凸起的喉结,拇指按着打火机翻盖,低低道:“刚刚在教室里磨蹭什么。”
翁星揉了揉耳朵,轻轻回:“你又没告诉我在这儿等我。”
“酸梅干!”翁星看到他手里刚拿出来的东西时眼睛都亮了,她伸手去接,手指触碰到他干燥温暖手掌,“还是徐记家的,好?远呢,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一包都给她,陈星烈插兜,唇角微勾,逗她,“昨晚。”
“啊?你没睡呀。”反应过来晚上店铺不?开张,翁星咬着酸梅干,轻拽他衣袖,“你骗我。”
喉结轻滚,陈星烈微弓腰,后颈棘突明?显,他伸手捏了捏她耳朵,看着她吃得像个圆鼓鼓的小?兔子,忍不?住笑,“还想吃么?”
翁星点头,清凌凌的一双杏眼,光点干净纯粹,“想,男朋友。”
“换个称呼。”修长指骨下移,轻轻捏着她下巴。
一双单薄漆黑的眼眸,对谁都淡漠桀骜,对她却耐心?十足,“我比你大,叫什么?”尾调散漫勾着,慵懒撩人。
翁星耳朵红了,抓着乌梅往外?走,“就比我大一个月,我不?,我跑操去了。”
手指落空,指尖残余茉莉清香。
陈星烈单手抄兜,嗓音低哑而磁,“以后课间主动点。”
“来我这儿领。”
……
那之后几天,易蓝没明面上找过沈晚晚的麻烦。
不?过她的垃圾,清洁,值日擦窗台和擦黑板,甚至上哪节课准备哪本书的活都让她干了。
班上原先和沈晚晚一起玩儿的人现在也不搭理她了。
翁星帮她一起擦了几次黑板,易蓝就变本加厉,让她去打扫她午睡的公寓。
这样的无形压迫持续了两周,沈晚晚没有一句埋怨,反而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易蓝甚至愿意给她点小费,笑着嘲讽,“你不?当贱人当奴才?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揪抹布的手用力,沈晚晚没出声。
…
这两周,翁星在学校有人的地方遇见陈星烈都是目不斜视的,偶尔悄悄看他一眼,再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玩躲老师,躲学生的游戏,乐此不?疲。
苏曼的画展定在周五,翁星放学只能去下午场,搭车到美术馆时距离闭馆只剩下一小?时。
她看画看得入迷,期间收到陈星烈的消息都没注意到。
等出了美?术馆,她打开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点进去就两条信息。
dive:'在哪。'
第二条是十几分钟后发的。
dive:'这两天不回。'
不回薛奶奶家,翁星有点不?放心?,立刻打字回:
'为什么不回来?'
司唯嫣在旁边,伸手招了辆出租车,逗趣,“和谁聊天呢,一直捧着手机。”
眼神闪烁了下,翁星回:“没谁。”
一直到家,翁星都没收到他的回信。
打电话,他也不接。
晚上十点多,翁星写卷子时看见手机亮了下,就收到一条消息,一个字。
'饿。'
翁星连忙回,有点气:'还知道回我啊,还以为你被谁抓走了。'
对方输入中,约莫是语音转文字。
三秒后跳了条回复。
dive:'你老公破相了。'
第30章 听话
看到消息怔了下; 翁星有点担心。
悄悄下床去把卧室门反锁了,回到床上用被子蒙着手机给他打电话,一分多钟才被接通。
接通了对面也不说话,只听见呼吸声; 和偶尔的衣服摩擦声。
轻轻掐了掐兔子玩偶; 翁星问:“怎么了?你在哪呀?”
“又打架啦?”她有些埋怨道:“才半天没见你; 你怎么……”
“白乔。“
“又死不了。”低低一声,气息略沉。
“我给你点外卖。”翁星打开软件,发现他?位置附近的商家都打烊了,手机灯光映照女孩白皙的脸颊,她有些丧气:“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气息极淡一声; 他?似乎要睡着了,后面低低说了:“有点儿想你。”
“伤口处理没?”翁星实在?不放心,又问道。
他?没回; 过?了半分钟; 电话自动挂了; 似乎是他那边没网。
翁星穿着睡衣在?屋里找红花油,后面又悄悄探头去瞧客厅有没有人; 在?手机上查路线。
打车四十?分钟。
翁怀杰和柏悦还没睡,在?主卧里; 传出电影的台词声; 应该是在?一起看电影。
把一米五长的玩偶棕熊塞进被子里,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模样。
裹了件黑白呢格大衣,和杏色长裤,里面浅色睡衣没换。翁星提了一小袋子的零食和纱布酒精; 轻手轻脚出卧室。
电影剧情进入高潮。
“Archer!”女主角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声男主的名字。
翁星提袋子的手抖了下,手机差点掉了。
柏悦靠在?翁怀杰怀里; 拿纸擦眼泪,哭得伤心柔弱。翁怀杰取了眼镜,大手紧扣住她的手心,温声安慰。
房间里传出交谈细语。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翁星紧张死了,一步一步往外挪,最后直接蒙住耳朵跑下楼,一口气跑出家门。
而主卧里电影声依旧,他?们没察觉。
站在?马路边,从旗袍店里跑出来的小黄狗来蹭她脚腕。
翁星拿着手机给他发语音:“我来看你,你先别睡哦。”
靠在?出租车上,也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心底愈发紧张。
打包了一份鸡丝粥,翁星捧着粥,揣着零食袋又进入了那栋僻静的别墅,上次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刻意不去想。
到了敲门,发现这人惯不关门,换鞋进屋后,屋里黑漆漆的一片。
去了二楼小客厅,翁星怕粥凉,一直抱怀里,试探地喊了声:“陈星烈?”
光线昏暗,桌椅家具上覆盖着防尘罩,暖气也?没开?,这屋里一点人气也?没,冷飕飕的。
还和上次来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正想着去哪找他?,客厅灯啪的一声亮了。
怀抱着粥,适应了下灯光,翁星抬头一眼看见他站在木柜旁,碎发漆黑,灯光晕了点利落轮廓,指骨修长,烙合着机械腕表,凉凉的。
他在家里穿得休闲,不怕冷一样,就一件单薄纯黑长袖,无印图案,踩着拖鞋,散漫模样。
翘了点唇角,笑意微懒,“惊喜?”
松下一口气,翁星抱着粥走近,“还不是你,聊天聊着聊着没声了。”
“太困。”捞了把手机,瞥了眼屏幕,“欠费,没网断线了。”
伤口疼着,又饿,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
走近翁星才看清他额头上的血痕,有近两厘米长,结痂了,一点没处理。
心疼,她轻轻开口;“你说的破相就是这啊?”
“嫌轻了?”尾调懒散,他?弯腰,单手轻掐了下她腰,指尖微凉,说话却痞里痞气的,“还想我?怎样,嗯?”
腰有点痒,翁星侧身躲,怀里温热的粥撞了他左肩一下,他?脸色变了点,卡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翁星注意到,连忙扶他?到沙发边坐,焦急问:“还有哪受伤了?”
他还扯着唇角开玩笑,“你晚上偷跑出来,要被你爸撞见,我?是不是不用?活了。”
“私奔吧。”就你和我?。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才在一起两周,这人怎么说话越不着调。
明明刚开始那么高冷拽哥的样子。
扶他?靠坐在?沙发上,翁星低头轻轻扒开他衣领,看到独属于男性的身体,结实背肌往下,是流畅的脊柱线条,灯光明暗交叠,肌理分明,身材很好。
耳热,翁星不自然地收回眼神只看他肩膀处。
单臂撑在?沙发上,疼得掉汗,陈星烈也?没喊一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少女莹白的下巴,往上是稍粉的唇,碾碎了樱花花瓣,鼻尖挺翘,他?们距离很近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眼睑下一尾朱砂痣,清冷的温柔。
小心翼翼地拿纸巾垫她伤口,细眉远山,鼻尖有汗。
查看完伤口,她不自觉皱眉,在想怎么能伤成这样,该怎么治。
“公开?吧。”空出手来,陈星烈拽她靠近了些,呼吸温热,眼角微扬,说出来的话却不像开玩笑。
翁星愣了,对上他?一双漆眸,有点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开?,我?去见你爸爸,就说只能我娶你。”低哑嗓音,勾人耳畔。
眼睫轻颤了下,翁星耳朵和脖子都热了,“瞎说什么。”
“还没毕业。”她转身拿塑料袋里的酒精和棉签。
少女背影纤细,没绑头发,披散在?腰间,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几近透明,怎么看都好看。
刚刚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法喜欢别人了,那就她吧,也?挺好。
娶她是真的,想公开?也?是。
“昂,听女朋友的。”懒洋洋的调子,他?侧靠着沙发,受伤那一边垂着手。
调好药的比例,翁星弯腰轻轻擦他额角的伤口,“左肩都淤青了,谁打的。”她看着有点心疼。
“他伤得比我狠。”不在?意的一句。
擦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棉签沾上她的血,翁星垂着眼睫看他?,眼底碎光点点。
外套纽扣没扣,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粉白睡衣,衣领偏低,锁骨往下隐隐约约可见白色丝绵胸衣,临肩带那儿好像还纹了小花刺绣,纯而欲。
撩人还不自知。
喉咙有点痒,盯着她眼睛看了会,抬手揽住她腰,对着女孩儿的唇直接亲上去。
呼吸,换气,喘气声。
轻咬唇角,浅入辗转,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色,而他?们亲的天昏地暗。
主动权由他掌握,翁星呼吸快了很多,软下去,坐在?沙发边上,腿根贴着他?的,手微微扬起,沾着血和酒精的棉签远离。
他?吻的痞野劲,翁星几乎以为他要做坏事了,手指下意识扣沙发。
额头,耳侧鬓发全是汗,呼吸起伏,锁骨微凹往下,衣料单薄。
男生?喉结凸出,微微泛红,一只手也能勾着她腰稳住。
太热了,眼神无形地撩人,被吻得轻哼了声。
眼神下移,掠了眼,陈星烈用?受伤的左手帮她一颗一颗扣紧了胸前?大衣的扣子。
而后坐怀不乱,只专注和她接吻,教她,咬她,啃她。
翁星要热死了。一吻结束后,趴在?他?肩上,全身汗津津的,骂他?,“扣我?扣子,让我?一个?人热,坏蛋。”
“你好坏,陈星烈!”她哼哧哼哧闹他。
咬着烟点,只听得见他?散漫的笑,还装无辜,“那怎么办?我们又没结婚。”
“要做了,你不得对我负责。”
“谁要和你做!”翁星脸羞得通红,偏过?头去,再热,再想解扣子的冲动还是忍住了。
喝了一大杯冷水冷静,才想起有热粥。
翁星端给?他?,就在旁边不管他了,看电视。
气呼呼的,像只小仓鼠。
没忍住笑,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笑得伤口都有点裂了,单臂撑着看她,思虑,“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别,你好好待着吧,左肩伤那么重。”
大衣盖着膝盖,翁星低头,额发都湿成一缕,眼眸亮晶晶的,她在拿剪子小心翼翼剪纱带。
“这几天都不回奶奶那了?”知道他?是怕回去,薛奶奶看见担心。
“昂。”缓慢地喝粥,一手还捞起桌旁啤酒罐。
在放一部动画电影,机器人总动员,地球成为?废墟,基调有点悲凉。
“明天去找医生?上药,我?只能先帮你清洁伤口。”翁星嗓音轻柔,黑发垂在?耳侧,叠纱布的手指纤细葱白,很好看。
想起什么,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