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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折青梅-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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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会儿居然秒回,弄得翁星有点心虚:〖你没睡觉吗?现在。〗
  lemon three:〖没睡,刚去墓园给你爷爷奶奶扫墓回来?。〗
  显然是打字打烦了,她过了会发了一条六十秒语音过来?,絮絮叨叨地?讲了与他们一直很亲的邻居搬家?的事,那户人?也是华裔,平时两家?人?会互相开派对邀请彼此,带上孩子们和蛋糕鲜花一起烧烤或野炊,总之很愉快。
  柏悦说他们的房子已经空了,这几?天在差人?清理,新家?主人?不喜欢院里那颗棕榈树已经让人?砍掉,泳池清理,房屋装修,最近声音都弄得很大,扰得她没有办法午睡,头时不时疼着。
  聊到这些琐事,她又不免提及说现在在本就是地广人稀的地?界里又少了户认识的人?家?,每天看着金发碧瞳的白种人,总会觉得孤单,最后话题落到她身上,只问她在国内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工作累不累。
  一句没提及想她,但翁星莫名就?知道她想自己了,软了语气回:〖如果我接你们回国,你们答应吗?〗
  柏悦没立刻回,过了会才回:〖哪个小子拐走我女儿了。〗
  〖没有。〗被戳中心事,翁星没再聊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开,也没敢提及让她寄户口本证件的事。
  闭眼尝试睡了会,却还是忍不住想他,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翁星试探性地发了个:1。
  两三分?钟后,
  Cot:〖1。〗
  好高冷哦,翁星忍不住笑,发了个熊猫头吃惊表情包过去。
  下一秒,视频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慌乱,惊诧,翁星连忙起身,开了盏小?夜灯,给素面朝天的脸补了补口红,然后选了个灯光好的地方接起。
  撩了撩刘海,她看向手机屏幕。
  入目第一眼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敲键盘,似乎是处理文件。
  双手往上是睡衣,他穿的随意,深灰色服一款,很简约,浅黄灯光勾勒,五官英俊,低垂着眸看屏幕的模样,削弱了平时的攻击性和锋利感,有一丝斯文的温柔模样。
  一行要则敲到末尾shift,他才抬眸看她,一手搁键盘上玩着键帽声音低低的:“想好了吗?”
  翁星装听不懂,“嗯,有点想你。”
  他笑了下,单手拎开了汽水喝了口,低声道:“我来找你。”
  “啊。”翁星懵了一下,“十一点半了,别来?,明天还要去近郊。”
  “你最近很忙。”她看他指骨压着眉心,眉眼处都透着倦意。
  “嗯。”他低低道,“照庭出了点儿事,我得忙一段时间。”
  食指压在键盘上,他似乎是在思考,不经片刻,又问:“星,我们现在是要结婚的关系,对吗?”
  耳朵一热,翁星抓了杯热水掩饰性地喝了口:“哪有那么快啊。”
  还没求婚,甚至还没正式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她轻轻开口问。
  床头灯光昏暗,翁星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给自己对着屏幕那只耳朵捣鼓了一枚银色的亮晶晶的流苏耳坠,小?心思的只在视频里露出半张脸和一只耳朵,耳骨往下,是白皙的颈窝和锁骨,很有氛围的那种感觉。
  揉了揉眉心,陈星烈仰靠在沙发上,想到什么,眉眼间耐心告罄,“董事会的那些人说我需要一位妻子。”
  “逼着我娶白枳。”指骨处的银戒折角锋利,他眸间染了丝冷戾,“早晚,我让他们下位。”
  一一清算,玩死他们。
  愣怔了下,翁星没想到他现在面临这么大压力?,他有远柘了,在照庭那群老家?伙面前有话语权,却还被他们以家?族利益名义施压要求他去娶白枳。
  似乎是一个循环,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不过,陈星烈有了拒绝他们不放那些人在眼里的资本,她也会比之前勇敢,坚定地?选择他,相信他。
  静了静,翁星开口:“照庭是你们家族好几代人的心血,你不放弃是正确的,但是婚姻,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陈星烈,会娶你。”他嗓音低哑,蛊惑,似妥协,“这就?是唯一想法,翁星星。”
  漆眸折射点点碎光,他模样倦怠,人?性子冷,却把所有温柔和喜欢都给这个姑娘了,爱过,恨过,浓烈炙热得弄伤彼此的情?感,在黑夜里忍着伤口的剧痛发誓不会再爱这个女孩,却又在第二天醒来?见到阳光和血迹时后悔。
  在英国那段沉到幽暗沼泽一样的时光里,伤口腐烂发炎,昏沉着几?乎出现幻觉,他那时想的最多的也只有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只要她,只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哄他一下,哪怕只有一句话,他就?原谅她。
  可是没有,整整七年,她没有来见过他一次。
  抑郁,堕落,麻木,他全?都经历过,等到终于可以控制住,正常地?生活,不再那么频繁地?想她时,她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没有波澜,没有开场白,酒吧里远远的看了一眼,失望,心酸,难过,怅然,所有代表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显露。
  那一瞬间,他从她的眼眸里读到了陌生,诧异,和平静,再深的爱恋,在时间的消磨下也会湮灭成灰的。
  徐霜贴在他耳边,娇俏地笑着说:“阿烈哥哥,今天又有好几?个男生问我要联系方式了,他们想和我接吻,你接过……吻吗?”
  酒精气息萦绕,她说话的语气很婉转勾人?,穿着大胆热辣,狡黠又透着天真,幼稚的以为,拿其他男人?献殷勤的事来激起他的征服欲,那瞬间她靠近,是真要吻上来?。
  他想起什么,恍惚了一下,理智清醒后只剩下厌恶和无趣,眼底骤然冷漠,他冷冷地?逼退了徐霜,转身没什么停留就出来那间酒吧。
  斜靠着墙壁,无袖T恤,左手臂露出来?,花臂纹身,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他点了一支烟抽完,像旧滩岭的不良少年一样坏的模样。
  猩红火星缠绕,在微风中明灭,那时他想的一切的很坏,想法阴暗得让自己鄙视,可他还是做了,不带任何犹豫地做了。
  织开一张网,网她进来?,他要她毫无保留,毫无犹豫,毫无私心地再次爱上他。
  她主动,他可以适时后退,只要她还在网里,她就没有丢下他的可能。
  结婚是目的最后一环,他也只会留给她这个选择。
  照庭那些老家伙的劝说,狐假虎威的言语,他根本不放眼里,只是在提及结婚,妻子这些所有字眼里,他只想到她。
  压着枕头,往下陷,感受到柔软,杏眸清澈,翁星眼底也藏了爱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回了句:“知道了,陈星烈。”
  “早点睡吧,明天见。”关掉小夜灯,翁星挂断电话,侧躺进床铺里,心情?愉悦轻快很多。
  翌日。
  到榆海近郊监狱时,已经过接近正午,阳光毒辣,水泥公路上尘土飞扬,公路两旁是枯萎焦黄的杂草,长得很高,约莫有一两米,成片连绵,显得很凄凉荒僻。
  海岸线变得遥远,翁星在副座,侧头看他,心底突然很心疼。
  七年前那场闹剧,他应该痛恨自己很久,他没能拉住陆行之,眼睁睁看着他捅了那一刀,连带着送出自己近十年的自由?,禁锢在高墙之下,隔绝人?声隔绝一切。
  明明也是曾许诺要成为保卫国家疆土的军人的人?,却落得这样惨淡的结局。
  “陆行之父母,都离开榆海了?”她轻轻问。
  “嗯。”低低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翁星点点头,“也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伤心地?,他们知道他今天出狱吗?”
  “不知道,陆行之希望他们当他死了。”平静地?叙述,入狱那几?天,陆行之就?下定决心要和他父母断绝关系,他们不应该有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儿子,不应该被人喊着辱骂是“杀人犯的父母”。
  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没有他,会生活得更好,走出过去的阴影,过平凡幸福的普通人生活。
  鼻间发酸,翁星伸手轻轻陈星烈的手,“我们帮他吧,帮他和嫣嫣。”
  越野车停靠在路边,熄了油门,厚厚一层灰尘铺散在公路上,陈星烈垂了点眸,周身的冷淡气息渐渐散去抚平,大手回握住她手,她手很小?,手指纤细白皙,轻易就?握住,“我说过,带他赢。”
  “好,我相信你。”翁星点点头,和他相接的手心出了层薄薄的汗。
  站在冷气四溢的派出所大厅里,等?候着穿着制服的女警员一个一个念名字。
  翁星站在他身边,高跟磨得脚痛,她弯腰揉了下。
  “不舒服?”陈星烈低头,看见那高跟凉鞋细细的跟皱了皱眉,他牵她到旁边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大手揉她脚踝,一点也不嫌弃。
  “以后见我不用穿高跟。”他嗓音低,磁性好听,每一声都像踩在大提琴的c调上。
  翁星看着他的眼睛,眼皮薄,偏凤眸,明明平时看什么人都冷拽的一副模样,却也有这么温柔耐心的时刻。
  “我没事。”翁星对他笑了下,“穿高跟好看呀,应该是昨天回来?,走太久的路,站得有点久,酸痛是正常的。”
  “陈星烈,你还会对其他人这么好吗?”不确定,试探,她问。
  “不会。”没这种可能,他不会再对其他人?低头。
  “哦。”翁星轻轻的,弯唇笑,她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榆钱从树枝枝桠上断了一枚掉在大厅前的石阶上,清脆一声响,有风吹过,刘海扫过耳畔,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澄澈而黑白分明。


第60章 炽情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茉莉香气; 骄阳下榆树枝叶青翠,热烈的夏日?里,情绪刺激微妙变化气息都变得温暖明媚起来。
  陈星烈挑眉笑?了下,还带着点恣傲的少年气; 慢慢坐直身子; 有些慵懒道:“想和我谈?”
  低磁一声; 磨耳朵,大厅里等待的许多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
  耳朵发热,应该是红了,翁星偏头,声音低低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只是问一句。”还把问题抛回给她了。
  女警员念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陆行之。
  下一秒,陈星烈大手一把揽她到怀里; 低沉一声; “女朋友。”
  隔着薄薄的衣料; 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和温度,一声回答; 似夏日?里海盐汽水里加了冰块,冒着气泡滋啦滋啦的响; 薄荷气息清冽; 掩着心动。
  心跳很快,翁星任自己被他抱着,还没回答,就?听见他的声音。
  “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低沉; 磁性,笃定。
  脸颊发烫; 余光里那条只能有囚犯和警务人员通行的巷道有人出来,翁星坐正身体,一本正经,眼眸里藏着笑意,“我答应你了吗,就?乱叫。”
  头发花白穿着制服的狱警带着陆行之从甬道里出来。
  翁星和陈星烈起身,绕过大厅里等待的家属和警务人员走过去,暌违已久的一眼。
  他高了也?瘦了,黑了很多,整个人的气息都往下沉,原本奶气稚嫩小奶狗可?爱的一张脸,现在也?变得凌厉,眉心有疤,阴沉着浑坏的模样。
  他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清朗如风的少年了。
  手腕褪去了镣铐,脱下囚服,他穿的还是七年前他进来时穿的那件黑色牛仔衣,小了很多,也?紧,勒得手臂现出肌肉线条。
  这一眼,真真切切地让翁星感受到七年时光横亘在他们中间,如一把锋利匕首,毫不留情地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毁坏殆尽。
  “哥。”低低一声,陆行之还是只认他。
  陈星烈垂眸瞥了眼他走线的袖子,“脱了。”
  陆行之拉开?拉链,脱掉那件牛仔外?套,只余一件深灰色T恤。
  “扔掉。”低沉一声。
  他照做,那件老旧得有些脱线的牛仔衣被扔进铁皮垃圾桶。
  没有多余的寒暄,陈星烈单手插兜带着他径直往外走。
  陆行之点了支黄鹤楼,笑?得有些洒脱,眉心有跟人打架落下的疤痕,他递给陈星烈一支烟,“出来时,超市里买的最后一批货。”
  一包黄鹤楼,里面超市卖得很贵,拿着发剩的那点儿工资买的。
  接过那支烟咬着,陈星烈摸打火机,拇指内折压在金属滑齿上。
  “哥,路就?走到这儿吧。”陆行之吸了口烟,看?了眼远处枯黄遍布杂草的荒地,“这些年你帮我够多了,以后就?别联系了。”
  “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他自嘲地笑?笑?,模样颓唐。
  漆眸深晖,陈星烈冷冷看?着他,嗤笑:“你确定?”
  “确定。”陆行之回答得很平静,“我自由了,现在也?不需要你了。”
  掐掉烟,陈星烈单手拎起他衣领,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气氛僵持,剑拔弩张,翁星在旁边看得焦急,好心过去劝他,“陆行之,你别这样说,你哥他是为了你好,我们会帮你……”
  “你滚。”戾气极大,不耐烦的一声,陆行之对她没有好脸色。
  手下力气加大,陈星烈冷冷道:“她是你嫂子,你放尊重点。”
  “他妈的,我不认!她丢下你这七年有回过头吗,什么人都有资格当我嫂子,唯独她不可?以。”陆行之眼里发着狠,却也?没动手,有些自暴自弃道:“哥,打我这最后一次吧,之后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他妈再联系了。”
  低嗤了声,摁下打火机开关,火苗窜上?,陈星烈低头点烟,朝他吐了口烟,青白烟雾弥散,“我你可?以不认,但翁星,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言语中伤她。”
  僵立在原地,翁星手脚出了一层冷汗,在这炎炎夏日里仍觉得冷,“抱歉,这七年……”
  陈星烈没耐心了,冷冷逼问陆行之,“听见了吗?”
  陆行之犟着,呛得咳,就是不肯回答。
  “我tm在警告你陆行之,想好不联系,就?承担后果,爷会不遗余力整你,你休想在榆海过下去。”
  深邃冷厉眉眼藏着戾气,嘲讽,不屑,他嗓音极低,“别以为差点杀了个人,就?能玩得过我。”
  “陆行之,你别这样,你别犯浑。”翁星上前一步,还是想劝劝他,“出来了就?好好生活,我们还是好朋友。”
  “还有嫣嫣,我们一起,好吗……”
  突然提及这个名字,陆行之就像被戳中什么一样,眼睛立刻红了,发着狠劲,一拳锤在墙上?,也?带着自暴自弃,“我他妈烂人一个,你别提她了好吗!”
  “让我自生自灭,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求求你们行吗?”他蹲下身,神色间尽是痛苦。
  “你有什么用。”陈星烈直接踢了他一脚,睨了他一眼,带着嫌弃,“周维豪还在白氏呼风唤雨,你在这儿自怨自艾。”
  “还是,你想司唯嫣重新再重蹈一次覆辙?”说完这句话,陈星烈也?不管他了,单手抄兜直接往外?走。
  警局外的水泥公路旁栽种了一排榆树,烈日?下投下树影斑驳,灰尘燥热,路边的草都被晒焉,能听见远处狱警操练犯人吹的口哨声,铁丝围墙之内是另一个世界,遥远近在咫尺,却显得极不真实。
  而陆行之蹲靠在警察局外面,缓慢而痛苦的抱住了头。
  沉默着,喧嚣褪去。
  翁星站在陈星烈身边,看?他一言不发躬身进越野,点火,起引擎,单手控方向?盘,“上?车。”
  副驾车门开?着,翁星看?着他,锋利眉目下藏着冷戾,黑T黑裤,长腿敞着,坐姿没什么正形,但周身是掩不下的低气压,她知道他生气了。
  回头看?陆行之,明明七年都过去了,该成长的都成长了,怎么他还这个时候犯浑起来。
  看?见他们俩这样,翁星心底也?不好受,只是对陈星烈道:“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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