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不想摆烂-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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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梧洲将楚清平方在床上前,设想过很多楚清的眼神,有怨恨的,有愤怒的,有羞愤不甘的,有绝望无助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楚清朝着他拼命眨眼。
一个人的一双眼睛,怎么就能像是学会了说话似的?
“别动,”秦梧洲从袖中取出了银针,对楚清道,“怕你乱动,特地点了你的穴。”
楚清看到银针,想起这家伙自比御医,也不知道医术靠不靠谱,哪家的医生是要点人穴位,制止病人乱动后,才敢施针的?
面对楚清的怀疑,秦梧洲没有解开楚清的穴位,他利落地开始施针。
与先前的诊脉一致,当秦梧洲开始施针时,楚清就发现他的手法相当老到,并且对于人体的穴位可谓是烂熟于心。
楚清回忆起先前秦梧洲告诉自己,他苦心钻研医术的原因,原著中的极为片面的暴戾君王形象,与眼前的秦梧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觉得自己很难再将活生生的秦梧洲与暴君一词联系在一起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心软的楚清告诫自己,无论是苦心钻研医术的秦梧洲,还是手段极其残暴的君王,其实不过是眼前这人表现出的不同面罢了,对于秦梧洲的教育,决不能心慈手软。
秦梧洲施针的穴位首先是曲池、合谷、足三里、行间四,这四个穴位是传统用于解毒的穴位。
曲池位于屈肘;成直角;当肘横纹外端与肱骨外上髁连线的中点。合谷位于手背;第一、第二掌骨之间;约平第二掌骨中点处。足三里位于犊鼻穴下3寸;胫骨前嵴外一横指处。行间位于足背;第一、第二趾间缝纹端。【1】
除此之外,秦梧洲还扎了很多楚清不认识的穴位。
楚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上被秦梧洲扎满了细细的银针,然后秦梧洲停了下来,他看向秦梧洲,眼睛转了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能放开我吗?绝对不乱动。
至于秦梧洲能看懂几分,就只能看天了。
秦梧洲正忙着去那较粗的银针,就看到楚清生动的眼球活动,他当着楚清的面没有理睬楚清,但是转过身时,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眉梢都带着笑意。
沟通失败,楚清却也无所谓,即便秦梧洲想杀他,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秦国此刻正在变法的关键时期,现在他死了,那么楚国必定出兵秦国,秦国之后未必会像前世那样崛起。
他的命现在很宝贵,只是不知楚国衰败后,秦梧洲会如何对他,想来不会如今日这般手下留情罢。
似乎是针灸起了效果,楚清感到浑身上下都在疼痛,他在疼痛的作用下,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秦梧洲将楚清的所有反应都收入眼底,此刻的楚清如同置放于祭台上的祭品,高洁、脆弱而无力,与往常的沉稳、智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忆起前世楚清带给自己的痛苦,他很想刻意将楚清此刻忍受的疼痛无限延长,但当秦梧洲看见楚清的额头眉梢沁出薄薄的汗水时,他将一枚中药制成的润喉糖塞进了楚清的嘴里。
楚清感觉嘴巴里被塞了一颗糖果,是凉茶味的,馥郁的中草药味充斥着口腔,甜滋滋的味道,分散了身体的疼痛。
指尖突然一凉,楚清发现秦梧洲用较粗的那根银针扎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红得发黑的鲜血从指间滴落至地面。
身上那难以忍受的疼痛缓缓消失。
不一会儿,秦梧洲就将楚清被扎破的手指包扎了起来。
秦梧洲将银针一根一根从楚清身上撤走,他对楚清道:“你身上的毒性根深蒂固,不是施针一次就能解决的,现在只是缓解,我会替你写个方子,注意休息。”
楚清眨了两下眼睛。
谨遵医嘱和帮我解穴?
秦梧洲看懂了楚清眨眼的意思,他走到楚清的身边,俯身至楚清的耳边:“读书笔记取消,行吗?”
楚清又眨了眨眼,当然可以。
秦梧洲出手疾如闪电,击中楚清的风池穴后,楚清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楚清此刻心中半是气恼,半是无奈,秦梧洲愿意救他,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毕竟在秦梧洲的心中,自己是那个内心阴暗,疯狂折磨过他的楚国四皇子,而且这一世他做得比原著中的楚国四皇子更过分。
但另一方面,秦梧洲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强行将自己点穴定在了原地,尽管是出于救人的目的,但楚清还是感到很受冒犯。
刚刚经过放血疗法的楚清非常虚弱,但他还是强撑着,从秦梧洲的床上爬了起来,站在秦梧洲的面前,平静又郑重地对秦梧洲道:“虽然我很感激你,但是希望你以后能尊重他人的意志与选择。”
楚清说完就转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如果我偏不呢?”秦梧洲的手放在木椅的椅背上,手指渐渐收紧。
“那我宁可不要你的帮助。”楚清的声音从卧房中遥遥传来,透着几分虚弱,语气却毫不客气。
秦梧洲面无表情,但他手下木椅的靠背寸寸碎裂。
但当秦梧洲松开手时,却又笑了起来,他对楚清的好奇越发浓厚,况且此事不由楚清说了算。
接下来的几日,毒素缓解后,楚清过得很是安生。
楚清也从投资的糖业收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尽管不多,但甘蔗制造的精制糖与皇商签订了合约,之后可以稳定地供货给楚国宫廷,目光放长远,便能发现这是一笔不小的长期收入。
另外,楚清的提纯酒也在楚国的各种大酒楼卖出了个好价钱,由于产量有限,楚清动用了自己的舆论渠道,现在楚国都城中,「永安梦」已经千金难买。
楚清看着逐渐丰盈的存款,心中很是高兴,以原主的名声,就藩地多半是贫瘠之地,所以他计划着在就藩前,尽可能地多积攒钱财,为之后做准备。
次日就是楚清踏入楚国朝堂的日子,楚清例行公事在耳房中替秦梧洲讲授地理,其实如果细数楚清给秦梧洲讲解的知识点,会发现,楚清讲解的专业知识,全是有助于一国之君统治天下的内容。
并且以一种跨越上千年的视野,将一片宏大的图景呈现在了秦梧洲的面前。
秦梧洲在跟随楚清学习的几天里,原本偏执暴戾的气质,变得内敛了许多,随着眼界的提升,他渐渐开始回顾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
乱世裹挟着无可抵抗的洪流,向每个人席卷而来,前一世他的成长和教育一向都是被扭曲的,因此造就了他偏激的行事手法,这在征战沙场时成为了他的利刃。
但在统一天下后,他因此做了很多错事,以如今的眼光去审视前世的自己,原来那时候,他被称之为暴君,倒也不算冤枉。
门外传来了侍从匆忙的敲门声,打断了楚清的讲解,也让秦梧洲从前世的回忆中抽身而出。
“进来。”楚清从秦梧洲身边的座椅上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房中。
一位侍从进屋后,向楚清急急忙忙地行了一礼,道:“主子,楚王传来口信,召您进宫一次。”
楚清颔首,令侍从退了下去。
仅仅是几天时间,卞相能做的事情有限,楚王对自己的芥蒂恐怕还是很深,楚清有预感,自己此行不会很顺利,
而且按理来说,这一段时间里,他唯一替楚王做的事情就是虐待折磨秦梧洲。
眼下,他能控制楚王的眼线,向楚王传递什么消息,但是楚王没有亲眼见过秦梧洲,以楚王多疑的性格,他这次进宫,若是不带上秦梧洲前去,极有可能会招致楚王的怀疑。
但是若是要带秦梧洲前去,那么无论如何都会露馅,一个人究竟是长期饱受折磨,饥寒交迫,还是临时伪装,很难逃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就在楚清决定不带秦梧洲前去时,秦梧洲来到了楚清的卧房中,想到前世的楚清这时候为了在楚王面前挣脸面,于是命令暗六将他的肋骨根根折断,只为得到楚王的赞扬,他冷笑着问道:“你的父王要查验「成果」了?”
“我看你还是尽快将我投入囚室,再将我的骨头一根根折断,以免你父王不重视你了。”
楚清回忆起原著中,楚国四皇子为了博得楚王的好感,疯狂折磨秦梧洲,甚至将他虐得不成人形。
听着秦梧洲的风言风语,楚清不知为何竟然察觉出一丝醋味来。
楚清瞬间抬眼,朝着秦梧洲笑了笑,拿出珍藏许久的错题集,对秦梧洲道:“你想多了,倒是用不着你去囚室,我回来前,把这错题集做了就行。”
秦梧洲接过楚清丢过来的厚厚一沓书册,粗略翻看后,发现不仅有错题,还要他举一反三,自己出题,并写下详细解题过程。
秦梧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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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关心
“你看,我多关心你。”楚清看见秦梧洲接过错题集的表情时,嘴角扬起的微笑就没下来过,“如果你在我们那,错题集可得自己归纳总结。”
秦梧洲的嘴角抽了抽,他道:“你们楚国的习惯真是特别。”
楚清笑而不语。
马车已经备好,楚清换好衣服,乘上马车,离开了府邸。
秦梧洲正在耳房中奋笔疾书,奈何这书册极厚,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上次秦七代笔的结果,秦梧洲并不想再来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梧洲真的很好奇,楚清这次前往皇宫,却不带他前去,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秦梧洲将毛笔向笔筒里一扔,不写了。
然而没走几步,想起上一次敷衍作业的后果,他又折返回来,将错题集踹在怀中,拎上毛笔与墨水,向楚王的皇宫赶去。
楚国王宫的守卫不像其他地方,容易藏匿,毕竟是王宫,楚王再不着调,守卫也还算森严,
秦梧洲前世学武的时候,最出色的就是隐匿,如果他只是藏于暗处,不做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秦梧洲自信自己还是能够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
楚清下了马车,在内侍的带领下步入了楚王的皇宫之中。
第一次来皇宫时,楚王的刻薄寡恩与昏庸无道,给楚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楚清再次来到了满是白色帷幕的宫殿前,内侍对楚清道:“四皇子请稍等,楚王正在召见二皇子。”
“好,多谢。”楚清点了点头,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待楚王的传唤。
内侍在宫中见得多了,他从前也见过四皇子,只不过当时的四皇子眼高于顶,从不和内侍说话,似乎生怕会污了自己的眼,内侍只觉得四皇子这次进宫,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楚清算了算时间,二皇子楚郁的禁足应当已经解除,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二皇子楚郁会和他一起参加早朝。
“混账东西,”楚王大发雷霆的声音从云崇殿里传出,“成天幻想那些不该你幻想的东西,简直是废物。”
“太子他不过是占了个好出生,父王,他除了出生比我好,他有什么比得过我的?”二皇子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楚清站在门外甚至想笑。
太子尽管善妒狡诈,毫无容人之能,但比起二皇子来,那显然是高出一大截的。
云崇殿内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物品撞击地面的声音。
“楚清呢?”楚王一身练功服,额头汗水缓缓滴落,面色异常地涨红,呼吸格外急促。
楚王身边的大监轻声回道:“四皇子在门口等候您的传召。”
“宣他进来吧。”楚王对四皇子的厌恶没有先前如此浓烈,但仍旧相当不待见楚清。
“宣四皇子进殿。”
太监尖细拖长的音调传到了门外,楚清听见了,朝着领路的内侍点了点头,撩起前袍,跨入了云崇殿内。
内侍心中感叹,如今的四皇子比起二皇子,甚至是太子,好太多太多了。
楚清避开遍布宫殿的白色帷幕,来到了楚王打坐的高窗前,他照例向楚王行礼问好。
但是行礼行到一半,楚王就不耐烦地喊道:“免礼,免礼。”
“今日你进宫,怎么没将那秦国的质子带来让寡人瞧瞧?”楚王眯着眼睛,说得随意,却让人听着话中有话。
楚清毫不慌张,他自信地抬眸对楚王道:“那小国鄙人,如今身上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况且,儿臣私以为,要折磨一个人,仅仅是折磨肉体,那必然有所不足,且相当肤浅。”
“哦?”楚清如此说,反倒令楚王起了兴趣。
楚王在位期间,喜好研究刑罚,并将自己的发明付诸实施,因此楚国王宫之内,无数宫人都提着脑袋过日子。
“若是要另一个人感到痛苦,最浅层的便是肉体,鞭笞、拷打、炮烙、夹板、折骨、凌迟……凡此种种,普通之人自然无不胆战心惊。”楚清对着楚王一通瞎扯。
秦梧洲此刻躲在云崇殿的房梁上,甚是悠闲地一边做着错题集,一边听着楚清的回答。
“的确如此。”楚王半信半疑地答道,并期待着楚清提出的所谓更深入,程度更深刻的折磨方法,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话题以及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秦梧洲身上,转到了研究刑罚上。
秦梧洲无声无息地翻了一页,又是化学题,他讨厌化学。
“第二层便是心理层面的,父王必定遇到过那些悍不惧死,又罪恶深重的犯人。”楚清接着卖关子,吊住楚王的胃口。
“不错。”楚王越发期待,大理寺时常会遇到一些信外门□□的家伙们,他们甚至将刑罚当做修行,着实令楚王气恼不已。
“人活于世,喜、怒、哀、乐、贪、嗔、痴,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痛苦。”
“每个人的欲望不同,有的想要活着,有的想要家人安全,有的需要爱,有的需要尊重,有的需要自我实现,根据每个人的主要欲望不同,剥夺他们的主要欲望就能给他们的内心造成巨大的痛苦。”楚清将现代马斯洛提出的需要层次理论,结合佛教里的七情,瞎扯一气,说得玄而又玄。
秦梧洲的眉头皱起,他越来越摸不透楚清的深浅与底细了,所以这一世,楚清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折磨他的内心,最后再赐予他绝望?
秦梧洲坐在房梁上,手上奋笔疾书,一刻不停,脑海中甚至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前世楚清对他的折磨尚且可以用讨好楚王解释,那这一世呢?无缘无故为何要费尽苦心折磨他,仅仅是以此为乐?还是说,楚清知道自己死后他将他尸体翻出来鞭尸?
楚清笃定,楚王喜玄学,爱修行,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话语一定不陌生,甚至听了还会觉得很有道理。
果然,楚王的眼睛盯着楚清看了一会儿,瞧不出喜怒,楚王的声音暗哑:“继续。”
楚清没有因为楚王的神情就停止,他毫无顾忌地接着道:“再向上便是精神层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毁灭其信仰造成的痛苦,更胜心灵折磨万倍。”
楚清说完,楚王缓缓地拍了几下手,耷拉着眼皮看着楚清道:“够残忍。”
楚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他知道楚王话还没说完。
“不过,我喜欢,”楚王莫名其妙大笑起来,“哈哈哈。”
云崇殿里回响着楚王的笑声,无人感应和,也无人敢陪同一起笑,没人跟得上楚王此刻如同山路一般,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等楚王笑完,他伸出手一挥,对身边的大监道:“赏,千金。”
“是。”楚王身边的大监吩咐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