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浪费-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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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迟怔了怔,你就不再多说点什么?
果然,喻也看向自己的眼睛眯了眯,有些不解,更多是不屑,说:“没记错的话,这位梁先生拿了三次烂片王,还大言不惭地骂了整个行业的人比他还要烂,我以为当时说那些话是准备退圈,没想到是有人撑腰?”
啊这!误会大了,梁迟满头冒汗慌忙解释:“不不不是这样的,喻导,我当时上台前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地……不过当时的确是准备退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个,那时候还没跟小江总碰到,也不知道他要找我演电影的事……”
说这些的时候梁迟一直求救似地盯着江旷,却见他只是淡淡笑着,并不打算插话的意思。
乱七八糟解释了一通,喻也的神情并没好看多少,他问江旷:“你跟他以前就认识?”
江旷点头,给喻也续上茶:“对,三年多以前,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话说得很含糊,喻也没追问,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再问道:“为什么是他?不要告诉我你这个本子就是为他写的,这样的话,我另外找其他方式还江总的情,电影我就不参与了。”
江旷还没说话,一旁的关平山按住了喻也的手臂:“阿喻,别这么冲动,江总当时帮你的时候并没提过电影的事,后来还是喻老爷子开了口让你来看看,你这样做,是不是让两边的老爷子都太难堪了。”
他话说得轻柔,喻也不是不明白事理,他冷着脸又喝了一杯茶,江旷再续上,跟着说:“我找小迟来演,只是因为他合适,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毕竟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演员作品,也一直没什么好的导演教过他,他缺少一个真正的机会来证明自己,但喻导你就是这个机会,我有这个信心他会让你们满意的。”
话里话外地听出点意思,喻也看着江旷:“你欠他的?还是你喜欢他?”
第16章 猜不透
其他人都愣住了,关平山咳嗽了声:“阿喻!”
梁迟瞬间红了脸,心里砰砰跳了起来,心想这个导演真的……太知道怎么让人难堪了,这会他跟江旷对视一眼,只觉得目光烫人,赶紧挪开。
江旷也楞了一瞬,却很快回过神来, 脸上还是岿然不动的淡然,说:“我的确欠他的。”
还是含含糊糊的说辞,梁迟心中却猛地一沉,想起程澈那天的大喊大叫,“他欠你一个红的机会,该他来还”,难道真是如此?
脸上的红与烫飞快褪了下去,他盯着江旷,这人却不再说更多。
半晌,喻也开口:“有意思,我欠你的,你欠他的,搞了半天大家都是来还债的。”
梁迟当然不觉得江旷欠自己什么,但他也没法辩解,喻也松了口,对江旷说:“既如此,我给他这个机会。”又转身看着梁迟:“小江总定了你,但在我这,你跟其他演员一样的待遇,试戏试装一样都少不了,如果我始终不满意,那只能对不起了,要么小江总把我换了,换一个能配合你的导演,要么我把你换了,我没法看着眼睁睁看着用我的名义,却出来一部烂片。”
梁迟连连点头:“我明白,喻导,我会做好功课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梁迟手中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凉了,江旷给他也拿来一只茶盏倒上热茶,屋子里一时间陷入静默,听得到屋外的北风刮过树梢,一阵阵不明显的呜咽。
关平山打破沉默,问梁迟:“剧本看过没?可以跟喻导谈谈你的理解?”
梁迟诚恳坦白:“还没完全看完,昨晚跟小江总也交流过,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讲出来让大家见笑了。”
“说说看。”喻也说。
梁迟整理了下思路,开始讲道:“故事是以主角蓝星的一生来讲述,主要从青年到中年时期,他就像我们生活中随时都能遇到的那一类人,我们的同学、同事、朋友中一定有这样的人,甚至我们自己,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天赋和辉煌的履历,读书,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学一个自己选择的专业,然后工作,唯一的不同是他从大学时期模模糊糊地意识自己对女孩子没有太大感觉,尝试过,但到了最后一步却发觉还是不行,他的身体说不了谎。”
“但他也没有因此而困扰,而是抱着一种探索和随遇而安的态度,往后他经历过数段感情,有的人他爱过,有的人他错过,他就像一颗流星,在那些人的生命中短暂地绽放光芒,却给他们带来一些微茫的光和热。”
“……一直到他去世,都是一个自我探索的过程,探索性取向,也探索生而为人的意义,这个过程中他矛盾过,迷茫过,与家人、同学、朋友、同事、爱人之间有过不理解也有过互相原谅,最后他死在了很偏远荒凉的一个地方,根本不是他曾预料过的人生结束的方式,但我想,到最后一刻他应该是没有遗憾的,这种没有遗憾来自于他活着时候的真诚,对待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处迷茫与伤痛,他都是认真的,所以对他来说,生而为人并不圆满,却无遗憾。”
“整体来说这不是一个很激烈,很有戏剧冲突感的故事,但是很细腻,那种内敛的张力反而让我在看剧本的时候十分激动,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讲完之后,梁迟发现喻也的眼神是直的,盯着身前矮桌上一个虚无的地方,整个办公室陷入静谧。
他紧张地看了眼江旷,对方嘴角正带着笑。
他又看了眼关平山,对方也笑着看了看他说:“别看我,我只是个制片人,剧本大致看过,可没你们看得这么细,阿喻,你看呢?小梁讲得对不对?”
喻也这才缓缓回过神,向后靠了靠,看着梁迟说:“你……很好,说得很好。”
梁迟从喻也进门就一直悬着的心这时候才缓缓地、轻柔地落回了胸腔,默默长呼出一口气。
“回去把剧本看完,好好研究透,可以尝试自己写写人物小传,一个星期内准备试戏,试戏的内容回头我考虑好了让阿关发给你。”喻也说。
梁迟适时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上关平山和喻也的微信。
“演同性恋你没问题吧?”喻也直白地问他。
梁迟克制住自己不要面色有异,说:“没问题。”
“什么尺度都没问题?”喻也又问。
……梁迟还没想到这么细,他一抬眼,发现江旷的面色突然变得不大好,脑中又是一头问号,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没问题。”
又忐忐忑忑地问道:“我需要提前去健个身吗?”
喻也和关平山笑了出来,喻也想了想说:“也可以,备不时之需,不一定需要你脱衣服,但万一需要,保持对观众的观感还是有必要的。”
“其他演员喻导怎么考虑的?有合适的人选吗?”江旷打断了这个话题。
喻也说:“男二跟男三都有合适的人选,但还没完全谈好,到时候也叫他们一起来试戏,其他戏分不多的演员我比较倾向找电影学院的学生,节省预算,也比较好配合。”
江旷点点头:“这方面你和关哥安排,我放心,费用的事不用太担心。”
说到钱,喻也又哑了口,关平山说:“那小江总,关于合同的事我们再一起过一遍?上次还有几处地方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行。”江旷今天约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合同,他说:“我马上叫公司法务过来一起。”
关平山又碰了碰喻也:“阿喻,今天你也一起看下合同。”
喻也的表情十分抗拒,关平山却似过眼不见,继续说:“这些事情你也还是要了解熟知,万一以后的制片人不是我,你又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嗯?喻也被人骗过?梁迟默默心惊了下,却没表现出来。
喻也勉强同意了,不一会江旷叫的法务进了办公室,江旷示意他们到办公桌那边去,然后单独跟梁迟说:“你先坐一会,等合同过完,晚上一起去吃饭。”
梁迟点点头,看着所有人到了办公桌前,江旷坐上他的总裁椅,开始正经谈生意。
梁迟换了张沙发,从这里可以看到江旷在总裁办公桌后侃侃而谈的样子,这样的他身上没有半分黎春的影子,但不知怎么,梁迟觉得这样的江旷也有些别具一格的魅力。
是他曾经很不屑的那种魅力,在令人讨厌的规则之中游刃有余。
现在的江旷比黎春更加复杂立体,也更加未知和猜不透。
第17章 我不勉强你
合同谈完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晚,梁迟看到喻也和关平山都签了字,法务盖了公章,料想是合同已经签订了,他心里也涌起一丝高兴,替江旷。
一边回想起方才关平山的话,他虽然还不是十分清楚江旷真正的身份,但也模模糊糊地能猜到,他是江家的一份子。
江旷很自然地安排晚上聚餐,跟喻也和关平山说:“晚上就近,请喻导和关先生赏脸,就在湖边我那家餐厅大家一起吃个饭,算庆祝签约成功。”
喻也和关平山却互相看了眼而后婉拒,说之前已经约了晚上另外有安排,接下来大家有好几个月在一起的工作时间,聚餐随时都可以。
江旷也不再勉强,跟梁迟一起送他们到楼下,看着他们上了同一辆车离开。
“好了,今晚就我跟你了。”江旷站在公司门口,双手插兜看着梁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大部分人已经下班回家,剩下寥寥几个还在加班。
梁迟原本想着饭局既然没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回家,听着江旷这么说,他抬眼看着:“就咱俩了也去吃饭?”
“这叫什么话,难道咱们就不吃饭了?”江旷凑近了点,掏出一支烟点上,烟咬在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问:“弟弟,想吃什么?”
跟刚才签合同谈事情时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梁迟简直惊了,这人怎么跟变色龙一样??
骤然又听到“弟弟”两个字,梁迟一瞬间脑子里乌七八糟地跑马灯一样,他有些结巴:“我哪知道……又不在我的地盘……”
“哦,这样啊,那下次带我去你的地盘,今儿要不还是去椿吧,上次听说后来你在那又喝醉了,这次少喝点,吃点东西跟我聊聊天。”江旷很熟稔地揽了揽他的肩,两人朝湖边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通往湖边的树林隔一段距离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够看清路,还不到春天,冬天的树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打着卷乱窜的风。
梁迟不自觉裹紧了薄大衣,江旷走在前头,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走到梁迟身边,很自然地伸手连大衣带人地搂紧了说:“你瘦多了,以后要吃胖点。”
隔着冬季的厚衣服,梁迟也感觉到江旷结实有力的胳膊和火热的胸膛,这人个子本来就比自己高,当年在安谧的时候比自己瘦,现在倒反了过来,梁迟想,难怪那天晚上能几拳就赶跑一群保安。
一进“椿”,四季如春的暖意瞬间包裹全身,梁迟松弛下来。一楼已经有了些客人,但并不嘈杂,这次他跟着江旷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路过中心吧台的时候还朝那位熟悉的小哥笑了笑。
二楼的植物比一楼更茂密,且更私密,两人穿过茂盛的植物林走到靠窗的那块空地,脱了鞋子直接席地而坐。
梁迟脱下外套,听到江旷跟服务生说:“让厨房随意准备就行,三四个菜,不用太多,温一壶米酒,再来一壶茶。”
服务生下去,很快先端了酒和茶上来,梁迟看到陶瓷瓶身上写着“椿酿”两个字,江旷一边给他倒酒一边介绍:“这是这边自酿的酒,冬酿鲜米酒,只能存放三天,一期一会,过期不候。”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旷搞的玩意,江旷倒下一杯,示意他试试。
梁迟一口饮尽,觉得鲜美清冽,米酒只有微甜,并不腻,其中似乎还有些说不清的其他香味,像花香。
他咂摸下唇舌,问江旷:“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你果然能喝出来。”江旷笑了:“其实在做试验,尝试把这里的一些植物和花跟米酒酿在一起,让酒的口味更复杂一些。”
“像香水。”
“对。”
梁迟注意到江旷只给他倒酒,自己倒的却是茶,他有些不开心,问道:“你真的不喝酒了?”
江旷犹豫了下:“对,尤其有事情要做的话。”
“今晚你还有什么事要做?”梁迟不依不饶地追着问。
“没了。”江旷平静地说,见梁迟一直看着他,片刻后笑了,认输似地说:“好,我陪你喝。”
梁迟撇了撇嘴,还是跟着笑了。
“说好了,不喝多。”江旷说。
“行,你的地方,你说了算。”
服务生上了菜,都是偏清淡清爽的口味,清蒸青蟹和鱼,盐水河虾,切得薄薄透亮的牛肉,清炒蔬菜和刚摘下的野菌菇,两人对坐着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
梁迟喝酒上脸,很快白里透红,江旷却怎么喝都看起来不动声色。
也许是心情真的放松了,梁迟喝着喝着开始出神,怔怔地。
江旷隔着桌子戳了戳他的肩:“想什么呢?”
梁迟的眼神落到江旷脸上,又愣愣地盯了半晌,江旷说:“在想以前吗,弟弟?”
梁迟闻言却噗嗤笑了,移开眼神,冷嘲着说:“以前有什么好想的,跟你住一起的日子真是糟透了,我从来不想。”
“是吗?”江旷却叹了口气,语气很平和,甚至温柔:“那看来是我单相思了,我可是经常想起以前,想起弟弟你。”
梁迟太熟悉这种天马行空的讲话方式,并不认为江旷信口而出的“单相思”就那种普遍意义上的“单相思”,但他还是反问:“你想我?那你这几年干嘛去了?当年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轮到江旷顿了顿,而后认真地看着梁迟的眼睛,说:“那时候我母亲去世,家里发生变故,有人来找我,一切都很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告别就走了。”
梁迟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瞬间安静了,半晌后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旷没说什么,只是又跟他碰了一杯酒。
“那你这几年还好吗?”梁迟问。
“还好,这几年一直在江家,在江帆集团里学做事。”江旷说:“跟着江令辉,也算学到不少。”
“哦……”梁迟想起自己猜测的关于江旷的身份,想问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料江旷却自己跟他坦白:“我母亲是江如故的外室,我是私生子,江家其他人一直不知道,母亲去世后江如故找到我,希望我回江家,这才让我进了江令辉管理的公司,先学做事。”
江如故一大家子的故事早被八卦媒体写了个遍,但都没提过外面还有一位藏得这么深的外室和私生子,梁迟很有些震惊,但他并不关心这些豪门恩怨,只在乎江旷去了这么一个复杂的家里,会不会过得好。
他说:“你就这么回去,没人护着你,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江旷怔了怔,而后笑了,说:“还好,江如故的大太太认了我做养子,你可能听说过,她的儿子,也是我大哥,在车祸中去世了,现在名义上我是她的儿子,没人敢欺负我。”
梁迟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下江旷如今在江家的位置,叹了口气:“你这是要杀回宫抢夺皇位的替名大阿哥?就你这个性子,玩得过人家宫斗么?”
江旷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梁迟挪到他侧面坐着,一边给江旷拍后背一边认真地说:“你找时间好好多看几遍甄|嬛传,学一学。”
江旷彻底被这些傻话弄得哑口无言,他敲了敲江旷的头:“怎么说话还这么傻里傻气的。”
“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