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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光浪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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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我就是想在路上还能跟你说说话,反正明天还要回来搬东西,再把车开过去。”
  江旷带上门:“行啊。”
  等电梯的时候,梁迟微微仰着头给江旷捏了捏肩,还是嘿嘿笑着:“辛苦哥了。”
  江旷偏了偏头,“小狗腿。”
  “嘿嘿。”
  上了车,江旷把金子扔给梁迟抱着,自己系上安全带,他说:“今儿这么高兴?”
  梁迟接了过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些诧异:“什么玩意这么沉?”又朝江旷点了点头:“嗯,就是高兴,你知道的,我喜欢跟你住一起。”
  江旷伸手揉了揉他头顶,发动车朝出口开过去。
  他们只当过几个月的室友,可是那几个月是梁迟觉得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在他最低潮的时候碰到这样一个人,像是走在黑暗的隧道里,迎面照来了一束光。
  在黎春突然消失后,梁迟有很久都怀疑,那些开心只是他一个人的,直到前几天江旷跟他说,“那时候我也很需要你”,梁迟才确定不是的,是双向的。
  他抱着布袋,沉甸甸地,打开开口一看才恍然,把模型整个拿了出来:“你带出来了!”
  江旷看他一眼,“当然,这么大块金子,放架子上全是灰,你是不是自己都放忘了?”
  “咳,倒也不是,这玩意平时也用不上……”模型已经被擦干净,这会在梁迟手里发出温润的光,他举着仔细看了看。
  “你说,那会我们躲在书房,要是你爸或者你妈突然推门看到了,会怎么样?”江旷问。
  梁迟楞了下,跟着笑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我总归是他们儿子,最多又惊又怒骂我一顿,让我从哪来滚回哪去。”
  “就不问问你为什么回来?不让你在家留几天?”
  “他们那时候的状态你也见到了,自己都火烧眉毛,哪有功夫管我,恨不得我离他们越远越好。”梁迟说:“再说我十几岁就离开家了,还是跟他们硬杠逃出去的,后面又没混出名堂,大家待在一起只会互相尴尬。”
  江旷又看了他一眼:“他们现在呢?怎么样了?”
  梁迟把模型装回袋子里:“早就离了婚,梁教授很快回了美国,跟他那位女学生女朋友在一起,等那位博士毕业就结婚,估计应该快了吧,反正他结婚也不会通知我。”
  “杜教授后来去了英国,做了访问学者,去年听说回来了,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她回来,也没跟我联系,当然我也没联系她,不知道她看不看娱乐新闻,要是看了的话应该更不想跟我联系吧。”
  江旷没说话,这一家子……曾经短暂地做过一家人,而后很快分裂成三个独立的成年人,互不干涉,互不来往,所谓亲缘血浓也就那么回事。
  但他想到自己,很多事情不能比较,一比较就觉得,自己这摊子烂事还不如梁迟家里北极冰川般的氛围,冷归冷,至少没硝烟。
  梁迟还没去过江旷如今住的地方,是在一个很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的一个高档公寓小区,车开到地库梁迟才一拍脑袋:“东西全收进了箱子里,我连今儿要换洗的衣服个人用品都没带……”
  “我那都有,衣服你先穿我的吧。”江旷说,一边熄了火。
  梁迟结巴了下:“但是那什么,内裤还是不行的吧?”
  “给你拿新的。”
  “尺码不合……”梁迟走在昏暗的地库,正好遮住了脸色一抹不好意思的红,大半夜的说什么内裤,脑子里又闪过曾经住一起时,黎春洗完澡就穿个内裤浴巾都不裹地走出来时的样子,腿好长,那里的形状好明显……
  梁迟不自觉抖了下,快打住,夜半使人基,不是好兆头。
  江旷笑了:“一楼有间便利店,去看看吧。”
  跟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递过去:“戴下吧,免得被人八卦,影帝深夜与陌生男子一起买内裤。”
  梁迟噗嗤笑了:“我现在糊成这样,谁认得我。”
  “你只是名声差,名气并不小。”江旷说,干脆给他把口罩带好,又把他里头的卫衣帽子拉起来戴上。
  梁迟选了一盒两条装最基本款的黑色四角裤,江旷又拿了一袋新鲜的切片吐司,说:“回去简单做个三明治。”
  东西都放到江旷手里一起去结账,梁迟站他旁边,目光扫到收银台边上的情|趣用品和避孕|套,江旷看他一眼:“有需要?要就我一起买了。”
  梁迟赶紧摇头,干脆出了便利店站到门外边等江旷。
  江旷拎着袋子笑着走出来,两人往公寓楼幢走去,“别不好意思啊,都这么大人了,要买套套哥给你买。”
  “别拿我开玩笑了哥,女朋友都没有买啥啊。”梁迟求饶。
  “是嘛?网上整天都是你的绯闻,一部剧一个,那些照片我可全看过。”
  “都是假的……女演员跟我传绯闻都嫌掉身价,我说都没处说。”梁迟问:“哥,你追着看我绯闻干啥?”
  江旷噎了下:“我……谁说追着看了,那么辣眼睛的图……”他突然迸出一句梁迟耳熟能详的弹幕:“我真是跪求一双没看过那些辣图的眼睛。”
  梁迟:“……”
  别这样啊,好歹你承认一下一直偷摸关心我能怎么地!


第29章 Fly me to the moon
  江旷的公寓在顶层,不过这里的公寓楼层并不太高,顶层也就十五层而已,整一层就两户,江旷的那套对着中庭的喷水池和郁郁葱葱的绿植景观,十分安静。
  两人进屋,梁迟先站着好好打量了一番,是一套复式的房型,楼下是一个大开间,江旷解释说:“原本分了书房餐厅之类,我全打通了。”又指了指楼上:“我跟你的卧室都在上面,两间格局一样。”
  家里跟江旷的办公室风格如出一辙,空旷,整洁,除了必需品和最简单的家具,其他一概去除,客厅除了一组黑色的皮沙发和一块巨大的手工地毯,以及投影设备,最显眼的就是角落的一架三角钢琴。
  钢琴看着有些旧,江旷说:“那是我妈的,她死后,我唯一带过来的东西就是它了。”
  “我记得你也会弹。”梁迟说,他走过去摸了下琴,琴盖是合上的,三角面也没有撑起来,江旷有弹过吗?他想。
  江旷摇摇头:“我弹得不好,这只是个纪念而已。”
  他带梁迟去楼上:“来,我给你拿睡衣,卧室里有浴室,你先洗个澡?我去做三明治,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了。”
  楼上有个小厅,靠着落地窗的一块应该是江旷的健身区,有一些简单的器械,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瑜伽垫,“你还在练阿斯汤加?”梁迟有些吃惊。
  “对啊,基本一周三四次吧,有时间就练全套,没时间就练一半。”江旷说,他没问梁迟是不是还有练,阿斯汤加是瑜伽的一个分支流派,那时他们在安谧一起跟一个印度瑜伽士学的,他很快喜欢上,但梁迟看样子是已经没有继续了。
  “难怪……”梁迟发出感慨:“你的肌肉并不夸张,都是长线条的,很流畅,但又很有力,不太像是器械练出来的那种。”
  “是吗,以后可以一起练,我有一个Pattabhi Jois的口令音频,跟他的口令就可以了。”
  江旷走进自己卧室,找出一套睡衣递给梁迟:“我穿过的,别介意。”
  “当然不会。”梁迟接过来,走进小厅另一侧靠近楼梯的卧室。
  江旷下楼去做吃的,梁迟闻了下手里的睡衣,柔软的纯棉,有一股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草木香。
  把吐司放进吐司炉里微微烤了下,又用黄油煎了火腿、鸡蛋,切了黄瓜片,还热了两杯牛奶,江旷做这些驾轻就熟利落得很,然后把火腿鸡蛋和黄瓜片铺上热吐司,抹上一点酱,再用另一片吐司夹起来,裹上保鲜膜对半斜切,他做了两份,四块切好的三明治刚摆上餐桌,梁迟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白瓷盘里食物正冒着热气,红黄白绿十分好看,梁迟笑着坐到对面,喝一口热牛奶:“哥,我娶你吧?”
  江旷敲了下他的头:“一块三明治就收买到你,你也太好骗了。”
  “唉,弟弟心里苦,只要一丝甜就能满足。”梁迟嬉皮笑脸地,啃了一大口三明治。
  “当心点,别吃太快,当心嘴角的伤。”江旷看了看他的嘴角,已经消肿了,刚洗完澡他自己又抹上了药膏。
  两人面对面的大口咀嚼,梁迟刚来这里,这会看什么都新鲜,眼睛滴溜溜在厨房餐厅和客厅打转。
  他发现了一件从进门起就莫名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的事情,这个家里,一瓶酒都没有!
  想到这,梁迟吃惊地看着江旷,江旷疑问:“怎么了?”
  “哥,你家没有酒?”
  江旷神色淡然:“是,我戒酒有一阵子了,上次跟你说过。”
  是的,梁迟回忆起来,还是在“椿”,江旷没喝酒,吧台小哥说都知道小江总滴酒不沾,但梁迟没想到真的“干净”到这个程度。
  那个吨吨吨把烈酒当水饮的疯子真的只存在于记忆里了。
  梁迟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叹了口气,还剩几口的三明治一点都不香了。
  他放下没吃完的食物,说:“梵高、王尔德、李白、辛弃疾、汤普生、海明威、旧地重游的塞巴斯蒂安……你全都不要了?”
  江旷没说话,梁迟指着那台旧钢琴:“你以前用各种手段骗我喝酒,说干了这杯伏特加,哥哥我弹琴给你听,你说让我们去后山吧,把一整个春天的花都灌醉。”
  “都是些疯话,你怎么还记得。”江旷笑了笑,眼神温和地看着梁迟:“但是现在你长大了。”
  梁迟看着这个空空荡荡四壁洁白的家,这里干净,安全,想发疯都没有可能性,他说:“你变了,我想念黎春,等他等了三年,结果回来的人像是假的。”
  江旷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刚说你长大,这会又回去了。”
  “很晚了,去睡觉吧,明天多睡会,我刚刚跟小蒋讲过,明天他安排人去搬家,你的车钥匙放在客厅桌上,他会过来拿钥匙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着接收就行了。”
  梁迟没说话,闷闷地点了点头,“谢谢哥。”
  江旷起身收拾餐盘,揉了揉梁迟的头,看着他晃晃身体,穿着有些宽大的睡衣上了楼。
  梁迟进到卧室,床上铺着干净的被褥,应该也是江旷刚刚给他铺好的,他面朝下趴了上去,鼻尖闻到清爽干燥的日光晒过的味道。
  过了会,他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很轻的脚步声走过他的房间门,往开出去,进了小厅另一头靠里的房间,关上了门。
  今天的确有些累,从一大早的跟房东争执,到火急火燎地赶到试镜现场,无比紧张地试完戏,获得确定的进组机会,到晚上收拾家当,住进了他想了三年的那个人的家里,一切都很不真实。
  虽然住在了一起,却不像当时在安谧,两个人的床都在一间屋里,翻个身就能看到对方,夜里呼吸重一点都能听到,睡不着的时候可以陪对方聊天,喝酒。
  梁迟看着黑暗中的房门,很有股冲动打开门跑到另一个房间跳上另一张床去,他很确定黎春不会赶他走,如果是黎春,只会表面嫌弃地把他的狗头掀开,但任由他躺在自己身侧,黏黏糊糊地一夜睡到天明,那时候在安谧经常这样,但江旷……梁迟不确定。
  梁迟说自己从嗓子坏掉后就没再开口唱过歌,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有唱过,就一次。
  安谧每周的活动内容都固定的,周四晚上有大荧幕电影,天气好就在户外,天气差就在小礼堂内。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傍晚他们去湖里游了泳,那时候江旷在泳池教了他几次,梁迟很快就学会了,然后被江旷带去了湖里,上岸时被风一吹,湿淋淋的浑身发抖,像两条落水狗一样跑回房间,来不及分先后就一起进了淋浴间冲热水,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洗澡。
  他记得黎春让他帮忙搓背,他就涂了满手的沐浴液大力揉搓黎春宽阔的肩背,那时候的黎春瘦,摸起来骨肉并不如现在健壮,但也很有力量感,反正梁迟当时的感觉就是,跟摸自己很不一样,黎春嫌他手上没劲儿,他又拿了一只沐浴球,一直把黎春的后背擦得通红。
  然后他作势要继续往下,去搓窄腰下翘起的臀和他一直眼馋的长腿,被黎春笑骂着打掉他的手:“跟个基佬似地。”
  梁迟干脆顺势从背后把下巴搁在了黎春的肩上,“我就是!你说怎么办吧!”
  淋浴头的水从黎春头顶蔓下来,梁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约莫是在笑,跟着不经意垂头一看,竟然发现黎春那里微微有了些反应,正在半抬头,还没完全成型却已经尺寸非常可观,黎春转身拧起梁迟的下巴:“真是?怎么办?那就办了你。”
  梁迟突然一下心慌,还有些莫名的害怕,装不下去了,强笑着打掉他的手,转了个身扶着墙壁:“来,该你了,给我也擦擦背。”
  黎春直接拿起沐浴球,一手下去梁迟往外退了几步:“轻点!”
  他皮肤白又嫩,那天被黎春搓出的红印子隔了好几天才消掉。
  那天晚上是在草地上放露天电影,夏季安谧的病人不少,这个天气好的夜里,不止病人们都在,连护工和医生们也都挤到了草坪上,两人过去的时候正在放一部老片,大荧幕上1900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夜里弹钢琴,钢琴在游轮大厅里颠簸的海浪掀得四处滑动,在醉了酒的麦克斯眼里形成双重叠加的晕眩效果,而1900却越发尽兴……
  黎春看了一会,在梁迟耳边说:“这里也有一只钢琴,跟我来。”
  梁迟一愣,转头,黎春朝他眨了眨眼睛,两人在人群背后悄悄起身,一前一后跑去了另一边。
  他们跑进大楼,黎春在前面带路,一直跑到二楼最尽头,梁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以往只看到过成日上着锁,两人走到跟前,看到门把手上挂着一把老式的密码挂锁,黎春拎了起来,轻松就转出了密码,“啪嗒”一声,锁开了。
  两人闪进屋内,黎春没开灯,只有屋外被树遮挡后朦胧的月光照进来,过了会等眼睛适应了室内光线,梁迟才看清这是间很大的储藏室,一些没用的桌椅柜子,还有些医疗器械,然后他在昏暗的角落看到了一架三角钢琴。
  钢琴上落了灰,还有明显的被砸过的痕迹,黎春打开琴盖说:“这钢琴以前放在礼堂,后来被发了疯的病人砸烂了,就被收到了这里。”他找了张椅子拖到琴键前,又从一个隐秘的角落翻出一瓶伏特加,梁迟惊了,为什么哪儿哪儿都藏着酒?!
  黎春打开喝下一口,又一口,而后递给梁迟:“喝下去,哥哥弹琴给你听,今夜我就是你的1900。”
  梁迟喝了一口,伏特加是烈酒,这瓶里面有淡淡的橘子香,回味是甘甜的。
  电影在屋外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人声音乐声传过来,黎春的钢琴自然比不上1900,但他弹了很多梁迟听得懂的歌,都很老,恰似你的温柔,你的眼睛,被遗忘的歌声,还有一首梁迟没听过却很好听的歌……那天是江旷第一次说起他的母亲,“她会弹钢琴,小时候教我,弹的都是这些。”
  后来梁迟喝多了,情绪像冲破了什么阀门,他知道自己开始唱歌,声音再也无法清透,只能背靠着钢琴低沉沙哑地轻声哼着。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恰似一张破碎的脸……”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
  “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
  “Fly me to the moon,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Let me see what s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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