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浪费-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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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在江令辉眼里,这些痕迹宛如他的标记一样,只让他再度兴奋。
他缓了缓,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浴缸是个好东西。
他坐在浴缸边,跟里面那个麻木的人说:“云飞,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带你去境外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我这趟回来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
“我带你去一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在南美加勒比海的一个岛,我把整个岛都买下来了,那里跟我国没有引渡条约,即使被人发现我们在那里也不会有事,岛上有森林,有不少原住民,有我专门给你建的大房子,门口就是海滩,海面上我也建了房子,我们想睡在海上也可以,佣人我也请好了,他们全都是哑巴……云飞,我们马上就自由了。”江令辉呓语一般地描绘着,眼里闪着光,然而讲到最后他才注意到缪云飞的神情,什么神情都没有。
浴缸里的人躲开他的手,一下下清理自己,眼角发红,搓在皮肤上的手很用力。
江令辉咬着牙看了会,又看了看时间:“我先走了,你等我回来,很快。”他抓住缪云飞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亲了亲他的额角,出门走了。
他的心腹助理已经等机场等着,电话打给他:“江总,东西我都带好了,您直接过来就行。”
“知道了。”江令辉自己开车去机场。
晚上8点的飞机,现在才6点,他走VIP通道登机要不了一个小时,时间是充裕的。
路上他理了理所有事情的头绪,觉得并没有完全失控,带缪云飞偷渡的通道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他开庭后取下脚上的追踪器就可以行动,至于江令玮这边,马来西亚他的人手很多,关系网遍布,要找出一个窝藏的要犯并不难,他相信只要自己过去亲自调度,很快能有结果。
最坏最坏的情况无非是江令玮没找到,但他可以阻挠周彤在国内的安排,江令玮没那么快能顺利入境,只要争取15天的缓冲,一切都可以抛到脑后。
路易十五说得对,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越分析,江令辉的心里越有把握,越平静,就快接近目标的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他在心里连连告诫了自己好几遍。
到机场停好车,跟助理在VIP大厅门口碰头,手续对方已经提前办好,两人一起往出境安检通道走去。
江令辉心无旁骛,脚步飞快,然而半道上有人挡在身前拦住了他:“二少,您这么急着去哪啊?”
透过墨镜,前面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形,江令辉周身僵住:“陈川?你怎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说:
删了不少,不然发不出来,咳
第69章 因果大戏
陈川面色波澜不惊,其实自江令辉出生以来,就没见这位川叔表情失控过,他不知道这位总是紧紧跟着林宝珊的随从的来历,曾经派人查过也查不出来,料想有些来头,且被更有权势的人做过手脚,查得到的履历背景朴实得令人难以相信,肯定不是真的。
陈川言辞简洁,并不绕弯子,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在这等二少,刚好一个小时,本以为二少去大马心切,会早点到,没想到你被更重要的人和事绊住了。”
江令辉压不住此刻的心惊,陈川在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大马?他在说什么“更重要的人和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慌乱之中他都忘了,见到陈川,意味着此时阻止他,在背后搅浑局面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一位,而是陈川背后的那位,陈川是谁的獠牙再清楚不过了!
直到陈川在他面前伸出手,做出不容置疑的手势:“跟我走吧,二少,看着你长大,我也不想动粗。”
江令辉咬住牙,心里那股持续了很多天的莫名不安化为实质,这就对了,之前怎么推测验证都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直觉让他嗅到危险,理性上却怎么都分析不出来。
如今危机就站在眼前,他一下豁然开朗,那位老太太在佛堂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太久,久到他都把她忘了!
孤家寡人的一个老太太,丈夫不亲子女已逝,在江家活得跟个隐形人一样,不得已领养了一个外来的野种,江令辉已经太久没把她放进眼里。
要是真的不问世事,就不会还留着陈川这样的爪牙,他大意了。
来不及悔恨,江令辉在陈川的面前根本不用起逃跑的念头,他跟心腹两人都被带进了车。
车里只有一个司机,陈川让那个倒霉的心腹助理坐在副驾,自己跟江令辉坐在后座。
“去哪里?”江令辉强压住心头的不安。
“放心,不是绑架也不是恐吓,只是有人想认认真真问二少一些事情。”
“谁要问?”
“老爷。”
江如故?竟然不是林宝珊?江令辉赫然,江如故这时候要问什么?
很快,江令辉认出来,这的确是回江家大宅的路线,他的心里无端又安稳了几分,原来是那老狗,没关系,老狗根本不知道我还握着他的底牌,他拿我无可奈何。
但是江令玮……江令辉心里刹时又是一片冰寒,他想到另一个更可怕的结果,如果带走江令玮的不是周彤,而是林宝珊……
他瞪着陈川,不敢问出那句话。
然而陈川只扫了他一眼,就说了:“您不必去大马,四少是我带走的,二少可能有所不知,我是马来西亚华侨,生在那,长在菲律宾,那一带都是我家族势力。”
“陈川,你插什么手发什么疯?”江令辉讲话牙关发抖,心脏嘭嘭嘭地剧烈跳了起来。
陈川笑了笑:“二少,到底谁在发疯,一会就知道了。”
“哦对了,四少正在家里等你,一会到了,我想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陈川只轻微瞥了瞥他,继续直视前方。
江令辉一颗心卡在嗓子眼,“蹭”地一下蹿起来,头顶在车顶上狠狠撞了下,陈川一只手把他按下来:“别激动,兄弟久别重逢,该聊聊。”
江令玮的心里一定恨不得把这个哥哥碎尸万段,他知道得太多了,江令辉这么些年来用他,用他的那间公司做幌子,给了他不少好处,由着他胡作非为,所料想的不过是江令玮不足以构成威胁,终有一天他会让江令玮带着这些黑料永远消失。
就差一步,一时的心软终于铸成大错。
他现在只能赌一把,赌那条老狗会做什么选择,究竟他宁愿在大哥死后继续失去两个儿子,还是在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把苦果咽下去,留他一条活路。
虎毒不食子,这时候江令辉开始希望这条老狗还能有点人性。
江旷晚上跟唐兆在“椿”吃饭,购买IP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姚卷卷做出来的方案和报价单里,那些热门IP的竞争太激烈,江旷和唐兆商议过后决定丢车保帅,只保留心理犯罪故事《棋子》,买这个IP江旷用的是自己的钱,他还想买《江月见重山》,缺钱有些犯难。
其他IP以公司的名义购买,问题倒不是太大,他自己缺钱的事也并不难解决,唐兆建议他直接跟林宝珊开口,但江旷想的却是黎思留给他的遗产。
后者对江旷来说更合适,但他直到黎思去世,母子关系都没有和解,他总是不太想去碰那笔钱。
两人正聊着,江旷突然收到林宝珊的消息,让他晚上回江家大宅。
没有说原因,也没问他今晚是否有空,直接寥寥几个字。
江旷眼皮莫名跳了下,他跟正在吃饭的唐兆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林宝珊跟他说话向来言辞温和,少有这么平静且隐隐含着不容反抗的威压,还隔着几十公里,他就感受到了老妇人身上的气息。
一路飞驰。
从进入私家路开始,江家今晚跟以往不同的气氛更加强烈,沿途的安保防护加强了,驶进宅院大门,庭院里站满了黑衣人,都是江如故的私人属下,跟当年把他从黎思的葬礼上带走的是同一批。
江如故到底军人出身,临到老都不会放弃私人武·装这个大手笔。
整座大宅灯火通明,每层楼都亮着灯,他停好车,门廊上的黑衣人朝他鞠躬:“小少爷。”
没看到管家,也没见到陈川,江旷问女佣:“太太在佛堂吗?”
女佣的神情还是如常,似是不明白今夜到底怎么回事,行动做事多了分谨慎:“在的,小少爷我带您过去。”
“不用了,你下去吧。”
江旷走到佛堂,木格移门关上了一半,屋内只有金身佛像前的几排烛火,没有开灯,他看到林宝珊背对着他正在蒲团上盘腿打坐。
脱了鞋走进去,坐在林宝珊旁边的一张蒲团上。
林宝珊不说话,从地上捡起一串佛珠递给他,江旷接了,林宝珊继续闭目默念经文,转动佛珠,江旷便也默念起了佛经,林宝珊教过他《金刚经》,“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江旷最喜欢这几句。
他心里有疑问,然而林宝珊把他叫过来却又什么都不说,他便也不问,这是从心底对这位养母的信任。
过了不多会,听到外面有车开进来,速度很快,停在院子里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几个人的脚步声并不一致,有人沉稳大步流星,有人踉踉跄跄,似乎被人押解着一样,几个人进到一楼厅堂,声音更明显了。
今夜宅子里人虽然多,却极安静,这时进来的人发出的声响全都传进了开着门的佛堂内。
江旷瞥一眼林宝珊,她神色岿然,仍在念经转佛珠。
外面的人一开口江旷便知道是谁了。
江令辉发出心虚却烦躁的声音:“川叔,回家而已,用不着像对犯人吧!”
陈川却不管不顾地继续拽着他往楼梯去:“二少既然知道今晚躲不过,又何必磨蹭?老爷和四少都在书房等着你。”
几个人上楼梯的脚步声格外凌乱格外响。
江旷兀地睁大眼,江令玮也在!他回来了?谁把他带回来的?在马来西亚从江令辉部署的重重看守中悄无声息地带走人,并且没有惊动国内的警方又把他顺利带了回来,这人好大的本事!
脑中电光火石地闪了一连串,江旷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身边瘦小的老妇人,原来是林宝珊。
她计划部署的,执行人是陈川。
江旷什么都明白了,甚至她可能知道更多,知道江令辉准备跑路,于是搅乱了他的如意算盘,让他们兄弟相残,还是当着他们老父亲的面。
一石三鸟。
江旷心内起伏,不,也许还不止,四鸟,五鸟,可能更多,这还只是个引子。
陈川带着江令辉和他的心腹去了楼上,一楼恢复安静。
林宝珊这才缓缓睁开眼,抬头看了下佛像,继而微微转头,温和的目光看着江旷,念出一句佛经:“假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今晚的因果大戏,妈让你来做个见证和旁观。”
第70章 一个蠢一个恶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即使经历百千劫,曾经造过的业种是不会消亡的,遇到合适的因缘出现时,那么自己所做的业还要还给自己承受。
这是世间真理,然而总有人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不受此约束,因此铤而走险,要做那呼风唤雨的掌控者。
但以更大的局面来看,妄人还是有必要存活于世的,世间若少了妄人,会少很多乐趣。
一楼佛堂内自然听不到顶层四楼书房里的动静,但林宝珊说:“你不用去,跟妈一起就在这里,你想知道什么,妈都可以告诉你。”
她朝江旷伸出手臂,准备起身,江旷扶着她,跟以前一样替她揉了揉久坐的膝盖,两人坐到靠窗的日式矮几前。
“开灯吧。”
“好。”江旷打开佛堂内柔和的灯带。
“跟厨房说下,我让他们备好的茶点可以上了。”林宝珊又说。
“好。”他穿上鞋子去了趟厨房,没让女佣过来,直接自己端来了茶点。
一些配苦茶正合适的甜点,看到甜品江旷就知道林宝珊今天心情真正不错。
回到佛堂,江旷动手开始泡茶,林宝珊喝一口茶,吃下一小块糕点,嘴角挂了点平淡的笑意。
没等江旷问,她便自己说:“是我让陈川去的马来西亚,他母家在那边,办事情方便。”
原来如此。
“妈您早就知道四哥出事是被二哥坑的?”
“知道。”林宝珊很坦然。
“您还知道些什么?”江旷此时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心惊,只剩下佩服。
“江令玮从头到尾都是颗棋子,但棋子往往知道得最多,掌控得不好,就会变成炸|弹,今晚就是这颗棋子变身的时候。”林宝珊没说透,但江旷懂了。
江令辉与江令玮之间有些什么纠葛,不必弄得十分清楚,只把他们关进同一个斗兽场,就够了。
至于林宝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跟二房的宿怨?
也许不止,也许还有因为自己的因素,江旷没有问,但他想应该是这样。
林宝珊跟他确认过,想不想要江家的一切?江旷给出了答案,于是她给出了最有力的行动。
她甚至都没让江旷入局沾身,只利用了对方的遗漏弱点,就给江旷制造出最有利的,渔翁得利的局面。
江旷的心里十分复杂,有敬佩、感激、心惊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他们在一楼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吃着点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江令辉被陈川带上去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今夜连风都没有,万籁俱寂。
突然,楼上隔空传来一阵接一阵重物落在人身上的声音,混杂着听不清的哭喊和惨叫,江旷倒茶的手顿在半空,他看一眼林宝珊:“长棍家法?会不会出人命?”
林宝珊从江旷的手中接过茶壶,给他和自己倒上茶,却没说话。
江旷再次不自觉想起江令辉说过的,江如故跟江令绍的死有关,今夜如果再出人命,江旷心里冒出非常不合时宜的念头,江氏祖坟是不是太凶了?
还有,如此心明如镜的林宝珊,她会知道江令绍死因的真相吗?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后,她有没有调查过什么,做过什么?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或者江令辉扯了谎,如果林宝珊知道,这么多年她是如何跟江如故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下来。
江旷脑子里涌入太多没有答案的疑问,来不及多想,突然屋外传来车辆开进来的声音,又快又急跟冲刺一样。
还有谁?
很快,一楼大厅响起错乱急促的人声和脚步声,是女人。
江旷听到周彤混着哭声的尖利叫喊,明显她也听到了顶楼的声音,跟着是江令言掩饰慌乱极尽扮演沉稳:“妈!你冷静一点,爸最讨厌你大喊大叫,你要是这样上去,只会让哥和小弟更糟糕!”
啧, 一家人齐齐整整都到了场。
林宝珊平和地注视着江旷:“看,救命的人这不就来了。”
一切都在林宝珊的计划内,连周彤过来救命都算到了,周彤不来,今夜总有一个非死即伤,但周彤一定会来,不仅因为她是两个孽子的母亲,还因为江如故也希望她来。
她是一个台阶,如果她不来拼死求救,江如故给不出理由放江令辉一命。
林宝珊全都知道。
此刻江旷也都知道了,今夜他心里一浪又一浪,甚至生出侥幸,幸好林宝珊不是他的仇人。
江旷一直没弄清楚,为什么黎思跟林宝珊会有渊源,为什么两人不是敌对的关系,黎思生前从没提过,遗嘱里也只语焉不详地说可以信赖这位大夫人。
他更不可能去问林宝珊,上一辈的恩怨,做晚辈的当面去一探究竟,不合适。
他这位一言难尽的生母,在去世后给他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