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般来说,无论修士身上有伤痛,都不会影响灵识魂魄才是。
可也不知这位老宗主都经历过什么,连灵识都被造作成这般模样,一眼望去生机将近,竟是行将就木之态了,也不知能不能撑过此次寿宴。
他嗤笑一声:“玄极宗倒也真不怕他出事,寿宴变丧席。”
容华对师尊的话表示赞同,微微倾身过来,缓声道:“老宗主灵体将散,怕是弥留之际。”
有云雾遮挡,君寻百无聊赖地扯掉面上白绫,凤眸轻眯:“病成这样还要坚持出来,怕不是有什么大事宣布吧。”
面具之下,容华薄唇轻抿:“师尊觉得,会是什么?”
君寻又开始犯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保不齐又是什么预言吧。”
可容华却只是担忧地看了师尊一眼,没有说话。
二人闲聊之间,老宗主已在怀惑引导下入座。接下来便是各宗见礼贺寿,俗套得不能更俗套的流程。
君寻眯着眼,看着下方一张张谄媚的嘴脸,只觉十分无趣。还不如观察一下老宗主,毕竟他还挺好奇对方为何眼神一直往容华身上飘的。
“早就听闻老宗主声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直坐在却亭舟身后的中年男子突然起身,向着上首一揖:“幸有您当年的谶言,妖物伏诛,才得碧霄数千年太平,在下着实敬仰。”
老宗主:“……”
不知为何,分明是恭维之言,老者本就苍白面色竟愈发灰败,竟好似被人戳中了痛处一般,连掩在广袖之下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
一只默不作声的却亭舟终于动了,鬼面之下两道锐利眸光直接向后一剜,嗓音清冽:“闭嘴!”
那人大约是近日新起的新秀宗门,仍要仰仗圣宫鼻息,是以当即悻悻闭了嘴,只是仍旧在却亭舟背后不甘咬牙,眼神愤懑。
倒也十分有趣。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归一神殿的背后有圣宫的影子,近神天那位将自己比作归一神,这个无孔不入的神殿,加上那些丹药,是想给自己续命吗?
可他搜罗根骨优秀的少年少女,制造那些无痛无觉无思想的活死人军团,又有什么用?
从上次交手看,他身上似乎有暗伤,这就是他这样做的原因吗?
老宗主沉默了半晌,视线在桌案上星盘停留了一瞬,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慢道:“老夫昨夜卜测,忽感天道召唤,又得谶言一则。此次召集诸位名为寿宴,实则想要向诸位宣布这则谶言。”
原本还在觥筹交错的寿宴顷刻安静下来。
这位老者的上一则谶言与其造成的深远影响,即便过了数千年,也仿佛历历在目。
史书泛黄的纸页上,对当时场景的描述,几乎字字浸染鲜血。
——可那又如何?碧霄界保住了,人世太平,安居乐业至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为此结果,小小的牺牲,根本不足为人道也。
此话一落,圣宫与太华却并无动静。
谢疏风仍在死盯君寻,视线几乎要穿越容华的禁制,却亭舟却好似对万物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仍在闭目养神。
倒是那些看着《碧霄通史》启蒙的新秀仙门们,倒是对此颇为拥趸,纷纷露出好奇的眼神,想要见识一下老宗主又要公布怎样的谶言。
那名被却亭舟叱责退的仙门长老也再次冒出头来,向着上方恭敬道:“不知阁下究竟有何发现?”
老宗主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倒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点向面前悬浮而起的星盘。
黑玉星盘刹那光华大盛,数不胜数的星辰万象奔涌而出,直接汇成一幅遮天蔽日的画卷。
那是一处不甚清楚的山巅,阴云笼罩,绵延万里,根本看不清方位。
可就在众人看得云里雾里之时,画面中央却骤然光华大盛!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着一声清唳冲天而起,几乎要将众人灵识振散,根本无瑕细听。
唯有容华眉心紧蹙,下意识紧紧攥住了师尊柔软垂坠的袖角。
那阴云间爆发的光华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极度高温将山体都灼得通红,裂隙蜿蜒扭曲,竟是要当场碎裂倾倒!
众人刚刚调整好灵识,便见一道轮廓模糊的莹白流光冲天而降,坠入下方翻滚的如墨黑云之中。
于此同时,整个画面都震颤起来。
绵延万里的黑暗中,乍闻惨呼四起,苍生夜哭,并着大地震颤与海水倒流的狂风怒吼直冲霄汉!
所有人都在这悚人的杂乱噪音中屏住了呼吸。
即便不用去看,他们也能想象黑暗中大约是何等惨状,毫无疑问,又是一次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就在这令人心颤的场景之中,老宗主竟双手撑桌,勉力站了起来。
苍老嗓音混杂在各类哀嚎噪音中,分明气虚无力,却振聋发聩,一字一句,都重重砸落于众人心弦之上。
“——雪堕污尘,山河湮毁;灾星临世,大道倾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写完啦!
感谢大家的等待~明天开始日更啦!啾咪~
老规矩,小红包哦=3=
第71章 晋江独家的七一天
“莲……”
“莲君……”
“莲君?”
“雪尘!”
飘渺的呼唤声逐渐清晰; 容华眉心轻蹙,终于缓慢张开双眼。
与此同时,视野中兀地闯入一团张扬耀目的火红。
那是名红衫少年; 乌发雪肤; 朱唇皓齿。五官稚气未脱; 却已然神琢玉雕,飞扬绝艳。
尤其是一双清澈见底的藤紫色浅眸; 在阳光下似乎有流晶涌动; 一颦一笑间,似乎能轻易牵动心神。
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少年原本还有些嗔意的秀眉霎时舒展; 线条骄绝的瑞凤眼刹那弯若弦月,眸光煜煜。
“雪尘,这里就是你说的‘碧霄’吗?”
……容华几乎呆滞当场。
他从未见过这名少年; 却能轻易从对方的精致五官中看出另一个飞扬靡艳的熟悉影子; 一句“师尊”几乎马上要脱口而出; 却被前者蓦地伸出指尖; 按住唇瓣。
“嘘——”
少年眨眨眼,竟是十分兴奋; 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我们化名吧?那些话本里; 神明下凡都是要化名的!”
好……好可爱……
容华默默忍住唤醒师尊的冲动;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抿唇微笑附和:“好; 阿寻想叫什么?”
他们正身处一处不起眼的小巷,苔藓堆积的青石墙壁之上; 正盛放着一架紫藤。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 夕照越过蜿蜒花瀑洒落; 似乎只是凡世之中,最普通温馨的一角。
可容华一早便知,此地的一切都是假的。
方才他们还在玄极老宗主的寿宴之上,听着病骨支离的老者宣布最近参悟所得的谶言,下一刻便有层云笼罩而来,将所有人都带入了观世镜所织造而出的迷雾之中。
如所料不错,这些幻象应该都是掌镜之人针对各人记忆中的漏洞创造而出。若非他反应快,及时握住师尊手腕,只怕对方还不知要被困入怎样的幻境。
想到琅华宴时师尊的心魔,白衣青年碧瞳低垂,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了面前少年额心。
师尊一向容易困倦,他早就对其原因有所怀疑。如今在观世镜中,对方灵体形态竟也不时瞌睡,容华便敏锐察觉事情不太妙了。
不知是灵魂残缺,还是积年暗伤所致,可无论哪一种,若要医治恐怕都相当棘手。
此刻师尊灵体因虚弱有些透明,反倒让他发现了些异状。
——比如说,那枚在他眉心若隐若现的紫珠。
隐约之间,似乎有一缕几不可见的赤金光华缭绕其上,纠缠往复,甚至将原本圆润的珠体消解了几分。
……如此看来,这座幻境,大约是脱胎于师尊的记忆。
君寻似乎对容华的异状并无察觉,拧眉深思了半天,直到视线掠过后方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这才眸光一亮:“你叫莲君,那我就是梧卿咯——”
他边说,边由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两顶帷帽,又将其中一顶硬塞了过来:“喏,给你。”
容华接过,笑意温和:“这是做什么?”
少年下巴尖一扬,神情矜傲:“神明降世,真容岂可如此轻易显露人前?”
容华一噎,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了,身体反应竟快过意识,直接伸手在前者鼻尖一刮:“这也是话本上说的?”
他只是随手为之,少年却骤然瞳孔紧缩,竟避之不及般,直接捂着鼻子跳开两步,几乎撞到身后石墙。
见师尊反应这般激烈,容华尚未收回的手臂立时僵在半空——
是啊,他怎么忘了,师尊最不喜与人接触……
澄润剔透的碧玉眼眸当即黯淡,容华失落垂眸,正暗自唾弃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广袖却蓦地被人轻轻拉住。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华猛然抬眸,便见少年别开头,下巴尖骄矜昂着,却声若蚊讷,十分别扭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糟糕。
太糟糕了。
容华忽然发觉,自己实在高估自己了。
面对这样的师尊,他只觉心头血都在翻滚,几乎要控制不住妄念,直接将人拽入怀中、揉入骨血。
好在他一向定力过关,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将喧嚣躁动压下,含笑开口:“……好,那从此以后,便只给阿寻一人看。”
少年没有回应,只是动作飞快地将帷帽戴上,罩纱用力一拉,径直挡住了似乎有些泛红的耳尖。
日落时分本就短暂,容华也将帷帽拉好,又望了一眼逐渐灰暗的天边,转而温声道:“接下来,阿寻想做什么?”
幻境又如何?
只要能和师尊这样待下去,他甚至都不想理那些闯入观世镜中的不速之客。
少年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帷帽这种东西,调整半晌,这才指向巷外已然逐渐灯火通明的街道。
“书中言,凡世有一种节庆,叫月夕,”君寻的注意力逐渐被飘来的爆竹米香气吸引,“听闻每至此节,便要团聚祭祀,拜谢神恩……”
……师尊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容华忍着笑,连连点头,待他终于漫不经心地说完,立即主动道:“咦,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们去看看,可好?”
少年早在等他这句话,闻言当即故作矜持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快步向外走去,直奔那座传出竹米香气的摊位。
火红衣摆随着轻快脚步荡起,从容华的角度望去,仿佛一只翩然远去的飞鸟。
许是节日的原因,街上摩肩接踵,摊主也格外热情,钱还没收,便已拿起满满一纸包的孛娄,塞入君寻手中。
少年先是低头嗅了嗅,紧接着把里面的竹米孛娄挑走,剩下的塞给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容华。
后者则笑眯眯付了钱,照单全收,只看着红衣少年在喧闹人群中灵动穿梭,内心却无比安宁。
此时此刻,他竟然想起幼年与父母隐居山林时,某次小憩醒来的午后。
小容华睁开眼,看到熹微暖阳下,父亲一手执梳,一手拢着母亲如瀑青丝,为她绾发梳妆。不知聊到什么,母亲回眸与他相视而笑。眉眼之间,俱是温馨亲昵的爱意。
恩爱不疑,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夜幕围拢,天街灯火如昼,二人就这般逛过整整一条街,正欲稍作歇息,人群却好似忽然有了目标般,开始齐齐向着一个方向涌去。
君寻正要坐下,见状又起身跟了过去,竟是好奇得紧。
容华鲜少见到师尊如此精力旺盛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新奇,却还是起身跟上。
二人随着人群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一处丈许高台之前。与此同时,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来到台前,振臂高呼。
“敬神礼开始咯——”
悠扬钟声伴着呼声响彻夜空,所有人都整衣肃冠,齐齐望向空中圆月,神情肃穆虔诚,放声颂唱——
“浮天之境,云水之华,
清兮幽兮,日月齐光;
沐吾凡躯,濯吾华衣,
敬吾神灵,圣泽未央。
莲衣若雪兮,盛茂含章;
皎皎随云兮,风姿煌煌。
明吾所苦兮,渡世至荷;
尽吾所愿兮,敬颂神康……”
庄严歌声响彻夜空,几乎盖过了不知何时冲天而起的藤紫焰火。
千树花放,星落如雨。
“始作俑者”君寻收回直指天穹的纤细指尖,心满意足地看着漫天花火之间,万千愿力化作萤火般的浅金光点,先是汇成滚滚星河,又迎着月光飘入夜空深处,融入天穹之间。
“雪尘,”他悄悄扯了扯容华的衣袖,压低嗓音道,“这首歌夸得也太好了吧?是谁编的?”
容华诚实摇头:“不知。”
他从记事起便听母亲唱这首歌,还真未曾探寻过从何而来。不过敬神之曲,大多皆是由民众自发编撰传唱,若想究其出处只怕也难。
君寻便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有些不甘心:“……凤凰不好吗?他们为什么不夸凤凰?”
……凤凰?
容华敏锐地抓到了他话中的关键字,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即反问道:“阿寻很喜欢凤凰吗?”
隔着两层帷帽,容华都感受到了少年莫名其妙睨过来的一眼:“你不喜欢吗?”
容华微笑,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自然……喜欢。”
前者这才轻哼一声,没再追问。
歌声逐渐止息,敬神礼结束,众人再次开始四散而去,开始自行游玩,热闹起来。
容华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将师尊唤醒,后者却好似又注意到了什么,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
“雪尘,”君寻凑过来,将纬纱掀开一隙,露出一只清澈潋滟的含笑紫眸,“你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容华下意识反手拉住他:“师……阿寻去哪?”
他可没忘,此地是观世镜幻境,他们大约还被人盯着呢。
“我不说,”少年拨掉他的手,笑吟吟道,“你在这等我,不许跟过来!”
话音未落,他便兀自挤入人海,一眨眼的功夫跑没影了。
容华无奈,下意识跟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走了一段,选了个人少的巷口正欲放开灵识感知寻人,却蓦然发觉衣角一重。
青年动作一顿,下意识垂眸查看,但见阴影错落的杂物堆中,竟伸出了一只满是血污淤青的手。
容华眉心紧蹙,举步绕过杂物遮掩,却见黑暗之中,竟蜷着一名进气多出气少的羸弱少年。
他看上去与少年师尊年岁相仿,满身鲜血伤痕,缩在此处,与墙外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像只被世界遗弃的小兽。
容华沉默片刻,发力想要将衣角抽出,可少年早已陷入昏迷,抓握只是身体本能,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根本不肯松手。
容华:“……”
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先是放出灵识开始四处寻找师尊,旋即蹲下身来,掌心清光蕴起,按向少年胸口。
生机逐渐向少年体内回拢,连带着人也恢复了些许意识,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视野所及仍旧模糊,唯有黑暗中一袭澄净冷冽的白,竟胜过他此生见过的任何殊色。
“神……仙……”
少年怔愣许久,眼圈霎时红透:“是……神仙……大……人……”
“为什么……救我……我是不祥之人,我不配……”
容华秀眉紧蹙,却仍旧没有收回手上力量,直到少年面色稍恢复些,没有生命危险了,他这才将人扶起来,准备起身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是不祥之人……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