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起-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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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赵姮浅笑。
李雨珊似懂非懂,但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她没再问尖锐的问题,只道:“蒋东阳跟我还有联络,问过我你的近况。”
“我已经拒绝过他了。”赵姮说,“他太理智,分析利弊得失后才会做出下一步……”
说到这里,赵姮忽然发现自己在分析他这份理智时,她同样也在做着理智的分析,本质上他们并无不同。
她顿了顿,沉默一会,她道:“我们现在是不是都过于理智了?”
“当然,”李雨珊说,“我们都做了好久的大人了。”
赵姮微笑:“唔,你还做妈妈了。”
李雨珊叹气,她夸张地猛摇头,“哎不说了不说了,快点吃吧,天妇罗凉了还怎么吃!”
赵姮开始动筷。李雨珊吃了一会,想到什么,补充说:“对了,昨晚是郑曲悠陪着周余伟来的,她拉都拉不动他。周余伟说醉话的时候,郑曲悠就在边上。”
赵姮无所谓地说:“嗯,知道了。”
吃完结账,今天李雨珊请客。买完单,两人穿鞋出来,李雨珊开车送她。
到了御景洋房外,李雨珊在赵姮即将关上车门前一刻叫住她:“小姮。”
赵姮停下,弯腰看车里。
李雨珊捏着方向盘,说道:“你记不记得我结婚前,你跟我说过什么?”
没等赵姮回答,李雨珊直接道:“他比我大十五岁,我跟他结婚那年,他大女儿都已经十四了。你跟我说——”
那年她们大学毕业没多久,还是“喜欢人”而非“喜欢条件”的年纪,对未来充满干劲,说话是无所顾忌的。
赵姮在试穿伴娘服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她说:“我希望你嫁对人,我不劝你。有没有嫁对,你将来再告诉我。”
赵姮想起来了。
夜风徐徐,吹动了李雨珊车中挂着的平安符。她看一眼这个婆婆从庙中求来生男孙的符,说道:“你一直都说过,要在三十岁前有个家。今年你已经二十七了,我们没老,但也没那么多年轻可以挥霍了。赵姮——”
李雨珊轻声说:“你说的话,我总觉得很对,所以我把四年前的话再还给你。我不劝你,有没有选对,你将来再告诉我。”
赵姮微笑着说:“好。”
李雨珊想,刚才吃饭时赵姮说错了,她并不理智。她没再多说,两人告别,她开车驶入更深的夜。
一阵阵微风送来隐藏在空气中的青草香,赵姮站在小区门口,抬头看天。
来时觉得夜空有迷雾,归时眼前却豁然开朗。束缚的绳索忽然松了,她深深呼吸,走入灯火荧荧。
次日一早,她联系了那间单身公寓的房东,与对方签下租约。租期五个月,月租一千,一月一付。傍晚工作结束,她把周扬叫出来,让他陪她去买防盗锁。
周扬问:“买什么防盗锁。”
赵姮说:“新房东不让换锁,那我就在门背后加个防盗锁链。”
周扬:“……”
他眉一皱:“你签了那套单身公寓?”
赵姮点头。
周扬压下火,很轻地说:“找死呢?”
“不是还有你么?”赵姮忽然道。
周扬:“……”
路上车来车往,两人在五金店附近锁好公共自行车,周扬抬头看向对方。
赵姮扶着单肩包,等他带路。
“……哦。”周扬慢半拍的吐出一个字。
然后走到赵姮身边,圈住她肩膀,带着她朝前走。
第35章
五金店里没生意,老板在刷手机看电影,见周扬进来,他停下打招呼:“嗨,过来玩?”
“买东西。”周扬问,“你这有防盗锁链么?”
“有,要什么有什么!”
老板挪来梯子,爬到上面,从二层隔板里掏出几个包装盒,一个个往下扔。周扬一抓一个准,把盒子堆到柜台上。
老板从梯子上下来,“你自己挑一个。”
他跟周扬相熟,做买卖也随意一些。拍拍手上的灰,老板朝周扬边上的女人看去,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周扬拆开盒子试了几副,转头跟赵姮说:“这个怎么样?”
赵姮道:“我不懂,你帮我挑就是了。”
“那就这个吧。”
老板在旁跟赵姮解释:“这款好,用起来安全,得把扣往下按才能拉动。”边说边掏出一支烟给周扬。
周扬叼住烟,问他:“多少钱?”
“给你就算成本价,二十八!”
周扬不还价,直接付钱。赵姮没跟他计较该谁付的问题。
新租的单身公寓仍旧在这一带,细算算,抄小路走的话离周扬的住处反倒更近了。
周扬没带工具出来,绕远路回家一趟,进面包车翻出工具箱。赵姮想起一事,说:“对了,我打算把华万新城那边的东西都搬出来,你面包车能不能借我?”
她的polo太小,上回开了两趟才把东西运完。
周扬问:“什么时候搬?”
“明天吧。”
“我帮你,明天几点,我来接你。”
赵姮看了看他的手:“你能开车吗?”
周扬活动还缝着线的右手给她看,赵姮对着他的手拍了一记,“好了!”又道,“那今天别去装锁了,明天再弄,省得赶来赶去。”
周扬无所谓。正好是饭点,两人索性直接去吃晚饭。
第二天中午,两人赶到华万新城,进地下车库前赵姮特意朝单元楼门口望了眼,没见异常。
房里依旧满地的灰尘和木屑,客厅吊顶已经做的像模像样,小亚正蹲在地上听温经理给他上木工课。
看见周扬和赵姮进来,温经理停下话,问了声:“咦,你俩一起来的?”
“唔。”周扬顺手给他扔一支烟,问,“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让小亚做这个?”
周扬朝他摆了下右手,“手上弄了个口子,就让小亚过来打打下手。”
“他能做什么呀。”温经理瞧不起小亚的技术。
小亚比划:所以你再教教我呗!
温经理问周扬:“他说啥?”
“让你教他。”周扬说。
换做从前,温经理是懒得搭理的,但如今他心境不同,因此又叽叽歪歪两句,就继续教起小亚来。
周扬拉着推车进小房间,叼着香烟,开始搬箱子。赵姮也要搬,他腿一横拦住她:“你别动了,弄脏衣服。”
“没事。”
“听话,站边上去。”
周扬搬着箱子把赵姮挤到一边,赵姮道:“你小心自己的手,还没拆线呢。”
“我有数。”
赵姮在边上站好,问他:“之前你在这边干活?”
周扬“嗯”了声。
“不是让你休息几天么。”
周扬朝客厅的方向撇了下,道:“小亚干着呢,我就指挥指挥。”
赵姮是不信的。
箱子垒好一车,周扬先送一趟下楼,回来继续搬。赵姮看他又轻松又利落的样子,说:“我当时累得要命,你好像都没费什么劲。”
周扬看她一眼,“你细成这样跟我比?”他把箱子垒上去,又说一句,“那回你一个人搬也没吭声。”
当时一个默默地旁观,一个默默地搬运,如今却调转了个,都不同了。
两人一时安静,过几秒,周扬去摸她的头,摸了一下又马上收回。手上有灰,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推车走出房间,客厅那两人似乎在说悄悄话,周扬余光扫过没在意,赵姮快走几步帮他把大门敞开,然后去按电梯。
两人都走出去了,温经理才小声说:“还有什么?”
小亚接着在手机上打字:后来她来吃过一顿晚饭,吃完他们就进房间了,很晚才出来。
温经理很久才点点头,他摸着下巴琢磨,没一会,门口又响起动静,那两人回来了。
他看着他们拐进狭长的过道,过一阵,又看着他们再次推车出来。
周扬抬了下手:“我们有事,先走了。”
温经理说:“哦,去吧。”
周扬先把车推出去,赵姮紧随其后关上大门。温经理望着棕红色的门,久久才垂下眸,叹一口无人听见的气。
但愿他们能好下去吧,他想。
把东西全都运到新地方,赵姮没有忙着整理。房子里没那么脏,但也绝对不干净,厨房家具都要擦,窗户也要洗一下,单人衣柜太小不够用,叫保洁浪费钱,这回还是她自己搞卫生吧。
她站那盘算半天,周扬已经把防盗锁链装好,试过后叫她:“你过来。”
赵姮走过去。周扬试给她看,“这么用,你试试看。”
赵姮试了一下,道:“没问题。”然后说,“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吧,我先擦下柜子。”
周扬打量屋内,问:“有拖把么?我帮你把地拖了。”
“还没买,先把柜子理好吧,地板明天再拖。”
“唔,”周扬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明天。”
周扬转了下手上拿着的起子,想了想说:“明天我去接你吧。”
赵姮看着他。
周扬说:“明天我去拿钱。”
崔靓荷的房子在周一上午顺利完成过户,傍晚时分赵姮收到周扬的微信,周扬说他已经到了楼下,赵姮让他等一等,她去开门。
打开楼下门禁,赵姮走到崔靓荷卧室外敲了敲门,“崔小姐。”
门很快打开,崔靓荷穿着裙子,化着淡妆。不可否认,崔靓荷确实很漂亮,个子也比她略高一点,还多了一份妩媚撩人。
赵姮说:“周扬正上来。”
“哦……”崔靓荷道,“好的。”她走向门口。
周扬很快找到这里,门开着,他看向站在玄关处的崔靓荷,直截了当地说:“我来拿钱。”
“……”崔靓荷说,“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杯东西怎么样?”
“没必要。”周扬朝屋内抬下巴,“能进去么?”
“哦,进来吧。”崔靓荷让开。
“要换鞋吗?”
“没事。”崔靓荷说,“直接进来吧,我明天也搬了。”
周扬进屋没见到赵姮,知道她回房里了,他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崔靓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时间过去太久,要不是因为一笔钱的缘故,他不会对她有如此深刻的记忆。
他心底无声地一叹,仍是那句意思:“钱有了?转账吗?”
钱是要还的,崔靓荷没打算拖延,她很干脆的拿出手机,“我给你网银转账吧,你卡号多少?”
周扬把银行卡拿给她。
崔靓荷一看,“工行啊,我是农行,跨行可能慢一点。”“没事。”周扬说。
崔靓荷低着头操作,完成后她道:“你等一等看。”
周扬点头。
崔靓荷这时才想起来,“哎,忘了给你拿喝的,你要喝什么?”她站了起来。
“不用。”周扬压了压手,让她别忙。
崔靓荷还是去给他泡了一杯茶。
把茶搁到茶几,她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做装修吗?”
“嗯。”
“哦……之前也没问过你,你来这里多久了?”
周扬没什么不能说的,他道:“三四年了。”
崔靓荷重新坐下,听到这个回答,她恍惚了一下,说:“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居然一次都没碰见过你。”
周扬敷衍地说:“嗯,地方大,正常。”
“你喝茶。”
周扬点点头,依旧没动茶杯。
之前的碰面是在夜里,周扬坐在面包车中,五官都被黑夜半遮半掩,崔靓荷看得并不那么清楚。
此刻面对面,她才发现周扬变了不少,脸更成熟,线条更加硬朗,眼神也变了,已经读不出他的情绪。
崔靓荷抿了下唇,终于开口:“对不起……”
她这语气比上次的要显诚意,周扬道:“现在说这没意思。”
崔靓荷摇头:“不,这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一定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周扬扯了下嘴角,略带嘲讽。
“我猜到你在想什么。”崔靓荷有些艰难地说,“我当初偷了你的钱,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了,现在还立什么牌坊,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当年有多无耻,她永远都有借口为自己辩解,比如她那时太年轻,比如她曾经有多么的心有不甘。
如今物是人非,她才愿意说那一声抱歉。
周扬不置可否,没有接她的话。
崔靓荷自嘲地笑了下。她抬头打量这套房子,“我不说你也肯定能想到,我哪里有能力买这么大的房子。”她看向周扬,轻声道,“我之前跟过一个男,他有老婆。现在我们断了,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这套房子了。但是我想想,我也没亏,这样几百万的房子我打一辈子工也买不起。”
周扬道:“你也算得偿所愿。”
“是,当年我就一直想要过这种生活,穿金戴银,住豪宅。”崔靓荷悠悠地说,“可是我后悔了,阿扬,我现在很后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们以前,当初是我不懂得珍惜。”
周扬抬手,打住她的话头,“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种话不用跟我说。”
“你先听我说完。”崔靓荷道,“我现在卖了房子,有了钱,打算回老家买一套房,剩下的还能再买一两个商铺,只要我好好过日子,将来都不用愁了,阿扬——”
崔靓荷身体前倾,望着他道:“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周扬摇头,他举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刚刚才亮,上面显示着一条新短信,是银行发来的。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钱。”他划开短信,看清数字后,抬眸看向崔靓荷,“十万?”
“……我当初偷走你八万,多余的两万,当是利息吧。”
周扬完全没客气,他道:“钱我拿回来了,利息我也收下,以后我们两清,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
崔靓荷愣愣地听着他说。其实她心里知道,她说得再诚恳,对方也是不会回头的,可她总抱有一份渺茫的幻想,妄想着周扬也曾眷恋着那段青春岁月。
她的心沉沉的,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笑了笑,崔靓荷不再说什么。
周扬站起来,问她:“赵姮的房间是哪个?”
崔靓荷朝旁边一指,“那间。”
周扬朝那走去。
“阿扬。”崔靓荷又叫住他,“我过段时间就走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做胡话吧。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赵姮的异性朋友前几天还给她寄过礼物,就是情人节那晚,比你早跟她约会的那个人男人,似乎叫……”
她回忆了一下,“叫蒋东阳。”
周扬没说什么,他叩响了赵姮的房门。
赵姮把门打开,一眼望见崔靓荷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朝周扬看。
周扬问:“整理好了?”
“差不多了。”赵姮让他进来,把门关上。
狭小的卧室里堆放着各种纸箱和袋子,赵姮在收拾最后几样东西,她让周扬帮她撑开箱子。
周扬替她打下手,撑开纸箱,他顿了顿,又翻过来,看见没撕的快递单上写着“蒋东阳”三个字。
“打开呀。”赵姮说。
“哦。”周扬重新打开。
赵姮把小件物品堆放进去,让他把纸箱放边上,最后又从柜子里拿出巧克力、饼干和牛轧糖。
她把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