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先生[燃爆]-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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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到了灯笼正下方,陆沅君抬头顺着灯笼下方金色的流苏穗子望了上去,果然跟自己捧事见到的不同,里头放的不是那种粗蜡烛,而是通了电的灯泡。
封西云跟上以后,顺着陆沅君所看的方向也跟着抬头看去。不同于陆沅君,封西云对此见怪不怪,见的多了。
金家在的地方可是沪上,而对于沪上来说,电灯并不是稀罕的东西。运城只有一家电厂,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地方能够用上电灯一类的玩意儿。
就连陆司令留下的那处宅子里,虽然通了电,也并不是每一间屋子都能用上灯泡。
大部分都还需要在入夜之后点一盏油灯,隔三差五的要把油灯的玻璃罩子拆下来清洗,否则就会黑压压的透不出光亮。
然而沪上和运城之间天壤之别,足足有三四家电厂。只要是日子过的不大紧张的,都能往家里拉一盏长明的灯。
封西云死去的姑丈是个盐商,钱多了去,根本不差这点钱。金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寿宴气派些,宅门儿前的两盏大灯笼里头便也连了两个灯泡子。
这样等过些天客人来了,大老远就能看见火红的光。
陆沅君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事实上,陆沅君一个从英吉利回来的人,对这些再懂不过了。她站在灯笼下头,仰着头盯着那透明的玻璃灯泡,上下唇轻轻相碰。
封西云弯下腰,凑近了陆沅君,想听听她在说什么。要是喜欢电灯,等回了运城,他也给陆宅的大门口挂两盏这样的灯笼。
“乾隆五十七年,纽交所成立。”
然而陆沅君嘟囔的,和封西云想象的不大一样。
“道光十七年,宝洁公司成立。光绪六年,柯达胶片公司成立。光绪二十九年,通用汽车成立。”
头仰的久了,陆沅君的脖子酸痛不已,可她却仍在看着红色灯笼里藏着的电灯。
“国外用了许多年的东西,到了华夏,都成了稀罕物件,成了摩登。”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肌肉因紧绷而僵硬,捏了捏以后陆沅君终于低下了头。
仰望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而别说比之海外了,就算是跟沪上相比,运城也像是犄角旮旯的乡野之地。
沪上有足球比赛,街上能跑电车,女子可以上学,家里能通上电灯……
陆沅君转过身来,和封西云四目相接,轻轻的咬住了下嘴唇。
“你会把运城交给我来治吧?”
声音里满是不确定,陆沅君头一回用这样的目光看封西云,让封少帅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
答应别人的事不能反悔,尤其还是答应过你的事。
就算是这会儿有别的司令大帅打上门了,把运城抢了过去,封西云也得为了实现自己对于陆沅君的诺言,再把运城抢回来。
“运城会交给你来治的。”
封西云轻轻的拍了拍陆沅君的肩头,轻到手刚碰上丝质的衣服,就立刻抬起。
“你想怎么治怎么治,全凭你开心。”
陆沅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封西云的回答让她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大门口站着干什么呢?”
封西云正要继续安慰陆沅君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了姑母的声音。回过头一看,金小姐一脸的不情愿,搀扶着着自己的母亲。
被金夫人念叨了一上午的金小姐在看到表哥封西云和未来的表嫂陆沅君时,松了一口气。两人站在门口挨的那么紧,像什么样子嘛。
“成何体统!”
金小姐总算找到了让自己脱身的法子,凑在母亲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还没成亲呢。”
金夫人也的确是这样想的,眉头蹙在一处,也没了看门口红灯笼亮起的心思。瞪了一眼封西云,招招手。
第63节
“成何体统!”
封西云站直身子,与陆沅君一起跟在了金夫人的身后,往后宅的方向走去。通往后宅的路曲曲折折,为了三步一景的园林风光,到处都是羊肠小道。
金夫人的年岁大了,腿脚不大好,即便心里头着急,可总也走不快。而越是着急呢,就越是走的慢了。
脚步跟不上自己的意愿,金夫人的心口就闷闷的疼。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跟当初不一样。不管是自己的闺女也好,还是侄子和侄子的未婚妻也罢,他们的举动总是让金夫人看不下去。
金夫人一边走一边生气,这股子气也不知是冲谁,反正就是不痛快。可要真往细里深究呢,或许这股气不是冲着闺女,也不是冲着侄子。
而是冲着自己,冲自己没有活在这个闺女和侄子这个年纪。
金夫人年轻的时候没有机会活得这么肆意,父亲让她嫁谁便要嫁谁。刚嫁过来要受婆婆的气,还得容忍自己的丈夫娶妻纳妾养外室。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忍,一忍再忍。
若是活在当下,大可以去警局离婚嘛。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男人都死了好几年了。
闺女做的荒唐事,金夫人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自己乐意,金夫人就不会去管。
好不容易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门外,一个机灵丫头跑过来把门推开,金小姐要掺着母亲进去的时候,金夫人停了下来。
从闺女那里把胳膊抽了回来,顺势把金小姐推离自己一步。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
金小姐心里愿望极了,明明是你一上午不肯放我走的,这会儿戏园子都散场了,又让我该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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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能忤逆母亲,金小姐气哼哼地提着裙子下了石阶。
金夫人冲着石阶下头的人招招手:“跟我来。”
封西云拍拍陆沅君的肩头:“你先休息,我跟姑母进去,用不来多久。”
“谁叫你了?”
金夫人一脸嫌弃,大幅度的摆着手。
“沅君,你跟我来。”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二更】
陆沅君没想到金夫人唤的人是自己; 毕竟闺女和侄子都在跟前; 而还没有和封西云成婚的自己; 按照惯例来看,还是个外人。
不过金夫人开口了,自己也得不跟去就不像话了。
于是换成陆沅君拍着封西云的胳膊,轻声道。
“你先去休息,我陪姑母说说话。”
封西云不明所以; 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沅君进了自己姑母的屋子。金小姐此时早已走远,封西云犹豫着; 院子里也没什么人。
“要不……”
封少帅脚步停在原地,目光却跟着走上了台阶; 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上。
要不我去听听?姑母到底要跟沅君说什么呢?封西云好奇极了。
其实也不光是好奇,封西云还有一点小小的担心。以前姑母也曾这样叫过父亲身边的女人进屋,那些女人再出来的时候; 就没一个能有好脸色。
一个个的不是哭丧着脸; 就是干脆哭的梨花带雨; 也不知金夫人到底说了多么不中听的话。
金夫人用这一套手段打发走了绕在封家老帅晃悠的不少女人,封西云就担心姑母会不会用同样的法子来对待沅君。
毕竟跟父亲不一样,要是姑母把沅君哈尼打发走,可就再不会有人在他的身边晃悠了。
站在台阶下犹豫了许久,封西云最后没有选择上前; 偷听墙角可是小人的行为。他自己好歹也统领上万的人马; 说出去叫人笑话。
算了算了。
封西云把双手背在身后; 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就守在这儿等着沅君从里头出来。若是沅君从里头出来被姑母骂哭了,他就进去跟姑母讲道理,是不是想看封家绝户头了。
屋里的金夫人和陆沅君并不知道外头封西云的想法,因着金夫人根本没有像封西云想象的一样,对陆沅君声色俱厉。
事实上恰恰相反,金夫人对陆沅君称得上是和颜悦色,连对亲闺女都没这么和善过。
金夫人牵着陆沅君的手,缓步走到了卧房里头,按着陆沅君在床榻上坐下。自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带锁的木头盒子,抱到了床上。
盒子上嵌着绿松石,还用白桦的树皮弄了风景和人物出来,看着精致无比。
陆司令给闺女留下了不少东西,多年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陆司令的确没少置办下东西。但有一点不同,陆家没有如同这木盒一样精致还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玩意儿。
要是金夫人拿出一摞纸钞来,陆沅君眼皮子都不会抬,但木盒子的确是吸引了陆小姐的视线。
木盒的钥匙金夫人带在身上,她手指轻轻颤着,捏着钥匙插进了锁眼儿里。手上的力气不敢用的大了,只能轻轻的捅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转动。
咔的一声响动,木盒的盖子弹了起来。陪着木盒盖子一起弹起的,还有因许久不曾打开而积累的尘埃。
“阿嚏!”
金夫人抬起手揉了揉鼻子,被灰尘呛的打了几个喷嚏,等缓下来以后,鼻尖已然通红一片了。
“沅君,我晓得你父亲刚走,衣裳总要穿的素净些。”
拉过陆沅君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金夫人的声音里满是怜爱。
自打陆沅君来了金家,穿的衣裳不是黑的,就是白的,要么就是藏青的,反正没有一件鲜艳的。
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本该穿的花花绿绿的,现在只能穿成这样。再加上金宅有个年纪差不多的金小姐做对比,陆沅君穿的衣裳实在是太过不起眼了。
“三天后是那个来拜会的戏子再沪上初次登台的日子,既然答应了人家,你和西云就去捧个场。”
金夫人双手裹住了陆沅君的手,比她自己的要凉那么一些。
“也不光是盛玉京那花旦登台,你也是初次在沪上亮相,不能叫那些人看了笑话去。”
回想起自己刚从淮扬搬过来的日子,金夫人也总被那些沪上的夫人和小姐们瞧不起。
有时候笑话她的衣裳不好,有时候笑话她的首饰便宜,反正背地里说些闲话,总叫人不开心。
陆沅君的衣裳是不能换了,身在孝期只能素净着,可金夫人不想陆沅君受自己当初受过的气。
她放开了陆沅君,把手伸到了木盒里,从里头捧出了一串珠光宝气的项链来。
前不久的那段时间,陆夫人流水一样的花钱,给陆沅君买了不少东西。衣裳,首饰,什么贵买什么。
陆沅君光钻石耳坠子就有好几副了,但那些都和金夫人手里的这一串可没得比。
母亲买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刚做出来的。不管做它的手艺人手艺有多好,总带着热乎的新鲜起气。
款式也好,材料也罢,都是近几年的东西。
金夫人手里的这一串,一看就有许多年头了,或许比陆沅君的岁数还要大。
“这还是我娘,也就是西云祖母戴过的。”
金夫人的解释也应证了陆沅君的猜想,这项链的岁数不仅是比陆沅君大,可能比陆沅君的父亲陆司令都要大。
“等去戏园子的时候,让西云给你戴上。”
衣服或许素净了些,但有这串项链,也不至于被人小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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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清晨。
盛玉京在沪上登台亮相的第一场,报纸上一连夸了他好几天,气势汹汹。戏票兜售一空,戏园子的老板乐呵呵的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番盛况。
事实上,收留盛玉京所在的戏班子时,老板还犹豫了好一阵子。就算那个十四五的后生瞧着有唱红的样子,可没个好搭戏的也不顶事。
这会儿数着钱,老板极为庆幸自己收留了他们。
戏园子里不管是唱戏的,还是看戏的,一个个都乐呵呵的,唯独有一个人,双臂环绕在胸前,在后台走来走去。
盛玉京的妆还没画好,从镜子里看着班主的模样闹心的很,放下手里的东西,盛玉京扭过头。
“您能不能歇一歇?我肯定不会唱错的。”
班主往地上一蹲,掀开帘子朝前头张望。
“我才不担心你。”
他在看戏的人群里寻找着陆沅君的身影,心里头念着观音菩萨保佑,那位小姐今天可别揣着枪出门。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一更】
戏班的班主扒在帘子后头看了许久; 倒也在前两排见着了几个穿着富贵的人,但还未看见陆沅君和封西云的身影。
运城的戏园子大多是茶园改的; 刚开始的时候以卖茶为主; 后来才搭了台子; 让戏班子来唱戏。
戏园子门口也有卖票的窗口,每卖出一张都有相对应的位子。但从没人按着自己的位置坐过,进来的早便能做个好位子。
头两排要是没有贵人来看戏; 给戏园子里的小二寒暄几句,也能坐过去。
沪上就不同了; 戏园子就是戏园子; 跟茶楼没有多少关系。从门口的售票处买了什么票; 进了园子以后你就坐在哪里; 一点不能出差错的。
故而在前两排没有看到陆沅君和封西云之后,班主就晓得让他头疼的两位客人还没有到,便放下了帘子; 重新在后台踱起步来。
盛玉京招招手,一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孩子端着一个小壶送了上来,接过茶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口润喉; 懒得再去看班主。
真不晓得班主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小。
盛玉京对着镜子重新描画了起来,懒得去看班主了; 你愿意走就走吧。
身在后台坐着; 盛玉京能够清晰的听到前头传来的动静。嘈杂的人声在传到后台的时候; 已经失真变成了嗡嗡的响动。
刚才班主掀开帘子往外头瞧的时候; 盛玉京也顺着朝外头瞧了一眼。头两排的位子是还没坐满不假; 贵人们来的晚情有可原。
后头小池子里,两边廊里的桌头上,却已经是坐满了。
这也让盛玉京没有想到,比起头两排坐的人,这几个地方坐着的才是真正天天泡在戏园子里,懂戏和听戏的人。
头两排坐的多是花三毛给一块,不差钱的主,又或是像金家小姐一样,专门来给登台的角儿捧场的。
小池子和两廊的桌头呢,既能看的清戏台,也能听得清唱戏,价格却要便宜上一半。天天泡在戏园子里的人,省下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若换了别的戏子,此时一定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要是今天唱好了,这些人就会天天来捧场。
第64节
紧张的是,唱不好的话他们一耳朵就能听出来,大声的喝倒彩。
但盛玉京不一样,盛玉京志不在此。他就没想着唱一辈子的戏,外头的人也不是他要取悦的对象。
像班主一样一辈子扎根在戏园子里有什么用呢?老来老了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盛玉京还记得小时候,班主仍登台的那段日子里,也天天有一波戏迷来捧场。可后来班主一老,嗓子身段都比不上后来的人时,戏迷也就都不来了。
没用。
盛玉京才不管外头小池子里,两廊的桌子前有没有坐满人,他这场戏,要唱给陆沅君听。
戏园子里热热闹闹的,陆沅君和封西云还在路上。
沪上的汽车比运城要多,去戏园子的路上人也多,金家的司机一路开的奇慢。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比如陆沅君和封西云坐在后头,看了一路的报纸,也没有生出眩晕的感觉来。
抖了抖报纸,陆沅君将它在腿上铺平,指着其中的一块,对封西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