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先生[燃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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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寻他人吧。”
李勋来看的很开,从男人手里头挣脱开来,小跑着朝着小巷的尽头跑去,把那盗门的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盗门的男人腿上受了伤,追不上李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上哪儿再找买主呢?
运城的两位刘团长已经不行了,这位李市长又没有野心,剩下几个小团长,那都是软蛋软柿子,胆子只有针尖尖大。
往身后的树桩子上一靠,男人抬头向上看去,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抬头去看十五的月亮。
————————
隔日。
陆沅君去学校上课,外头尽是鞭炮的刺鼻味道,且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红色的爆竹碎屑。
整个课堂,陆沅君都心不在焉的,被自己路上看到的事情困扰。而她临下课的时候,问了学生们一句,十五你们都放炮了吗?
学生们点点头,那大十五的谁家不放炮啊?
陆沅君得了答案以后,心里头就明白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丫头去把打牌的陆夫人找回来。
陆夫人被从牌桌上拽了回来,气哼哼的灌了两杯温茶。
“我小七对儿可马上成了,闺女,你又咋了?”
自打沅君回来,她的手气就没顺过。好不容易顺一回,还被闺女给搅了,也没赢上钱。
“咱家为啥不放炮?”
陆沅君翘着二郎腿,手上端着茶杯,撇开了漂浮着的香沫,啜饮了一口。
陆夫人一口茶梗在喉间,咳嗽了好几声,抚着胸口坐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女婿的身影,想来也不是封西云让陆沅君问的。
早上起来,沅君也没问这茬,准是路上看见啥了,又想得深了。
“放炮?”
陆夫人眼神有些闪躲,避开了沅君的话。
“咋?你出去是不是被碰上哑炮了?”
“当大人的也不说管管,净让小孩儿玩些不该玩的东西。哑炮人踩上去才炸,就算不伤人,也得吓一跳。”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往的外头退。
“牌友们还等着呢,李市长的后娘,我今天得赢她。”
“十五不放炮,过年也不放吗?”
陆沅君放下了茶杯,身子没有动,侧过头看母亲。
陆夫人反手把门关上,走回了刚刚起来的位子,重新坐下。
“你长得那是啥眼睛?”
平时陆夫人对自己生了沅君这样的丫头很是得意,牌友们谁家的闺女,都没有她的沅君出息。
而今,陆夫人又觉得沅君的眼睛太尖了,揪着一点线头,能把别人好不容易打好的毛裤给拆了。
“您说,院子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啊?”
陆沅君眉头挑了挑,心里头并不确定,想从母亲这里得个答案。
哪有十五不放炮的人家呢?
大门口放的那一串,都不够别人家小娃娃玩的。
且陆沅君现在想起来,陆司令死的时候办的不是世人的丧礼,而是新式的吊唁会。对着父亲的大照片磕头,院子里也没有烧纸什么的,花圈儿都没让别人送。
像是吴校长那样的留学派,办吊唁会也就算了。
陆司令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埋在后山的坟也修的不错,按理说是需要人在院子里哭丧和烧纸的吧?
怎么就办了吊唁会了呢?
陆沅君想不通。
“宅子老了,以前地主盖房子,哪有现在的好砖瓦呀,房梁房柱窗户门的,可都是木头。”
陆夫人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后脖颈也湿了一片。
你看看沅君,哪里还像什么贴心的小棉袄,分明就是一个逼供的押差嘛。
“门口放放炮就行了,这几日天干物燥的,万一鞭炮炸到什么地方,烧起来就不好了。”
陆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住,盯着闺女的脸色,怕她不肯相信。
“我不信。”
闺女诚然不出所料,一张嘴跟陆夫人想的一模一样。
“你要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挖地三尺,看个究竟。”
陆沅君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到就能做到。
陆夫人在衣衫上擦掉了手心的汗迹,又一次感慨咋生了这么个闺女。
“不能挖。”
“那你告诉我,家里头藏了什么?”
陆沅君走到了母亲的身边,俯下腰追问。
陆夫人别开头,好一番纠结。
第98节
“我怕吓着你。”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一更】
陆夫人叹了口气; 这事情还得扯回几年前去,那时候沅君不在家; 陆司令也还活的好好的。
司令跟邻省当家的不对头,对面总是不顺眼; 地盘又挨着,几乎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天天夜里不睡觉; 琢磨着要去解放人家。
但毕竟都归属在建康政府的名下,有些事情不好明着来。于是陆司令偷偷摸摸的; 不晓得从什么地方,买了一批军火回来。
一部分接着翻修屋子的由头; 都藏在了宅子里,为了方便取用。另一部分就在半夜里埋进了后山,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也不光是陆司令看邻省的当家不顺眼,那位司令被自己的手下给干掉了,省了好一番事。对头也死了; 军火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陆司令没死的时候; 还会带人去后山给他的枪支上油,自打他一死,就谁也找不到那地方在哪。
“不过咱家里头藏着的; 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陆夫人心虚,不敢抬头看沅君,只是小声道。
“你的屋; 我的屋; 石砖下头都是枪支。”
当初陆司令的想法是; 要有人打过来了,不至于被人堵在炕头上,没有还手之力。
“沅君你也不要怕,咱屋里没多少,都在后山上呢。”
比起陆宅不能放炮以外,明年夏天去后山防火才是当紧的事。
陆沅君听了母亲的话,从下到上,从脚趾到手指,身上没有一处不发麻。怪不得母亲不肯告诉她,这哪儿是怕吓着自己的问题,是一定会吓到呀。
就是换了胆子再大的人,晓得自己睡在军火上头,谁也能睡的着啊?万一见了火星,半夜炸了,你说说,连个全尸都见不到的。
“娘,后山埋了多少?”
陆沅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话。
“那会儿你爹跟邻省那位闹的很僵,买军火掏空了半个家,估计够……”
陆夫人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闺女,细若蚊声。
“估计够夷平三个运城。”
三个运城?
几乎要从原地跳起,陆沅君捂着自己的嘴,把震惊的声音压了下去。
“那么多军火就放在后山上?娘,我爹疯了你也疯了不成?”
炸着人怎么办?
就算不炸到人,天有不测风云,那么多军火被有心之人利用,运城可就要乱了。
说到这个,陆夫人按下闺女的手,安慰了起来。
“这点你放心,谁也找不到后山那批军火的。”
后山的军火陆司令手底下的团长们没一个知道,是陆司令从江湖上找的人。找的还是街头上变戏法的彩门,那些人有手段,把军火藏的极好,神仙来了也找不到。
“江湖人嘴严实,丢了命也不会把地方说出去的。”
陆夫人放开了闺女的手,扶了扶自己的耳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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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跟着你爹一起进棺材了。”
即便陆夫人有心把军火转移到别处去,她也找不到的。
“那就放着不管?”
陆沅君想到有能夷平三个运城的军火藏在后山,她才刚把运城接到手中,也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的起色,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吧?”
陆夫人两手摊开,后山大了,要真是带着兵去找,全城的百姓都得跟着凑热闹。
上山的路千千万,揪着树的藤蔓也能上去,想要把百姓拦住是不可能。找着了,找不着,都不是好事。
找着了吓着人,找不着了,提心吊胆的吓自己。
“你去天桥底下看看,看看彩门的人变得戏法。”
陆夫人从椅子上起来,懒得跟闺女继续这个话题。
“看了以后你就晓得,他们藏好的东西,你就是站在跟前也发现不了的。”
江湖人的本事传了多少年,哪有那么容易被堪破的。
“这事你也不要跟封西云说。”
陆夫人看了看墙角立着的座钟,时候还早,现在回去还能再打三圈麻将。
“那些东西花了你爹大半的身家,西云穿着那身衣裳,难免不会动心的。”
枪支弹药的,若从后山挖出来,多少都要带走几个人的姓名,还不如就好好埋着呢。
陆夫人拢紧了衣裳走向门边,临出门前安顿沅君。
“这事你也被太放在心上。”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门打开的瞬间,秋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直冲陆沅君而来。身上一冷,不由得肩头瑟缩,陆沅君扶着桌子坐下来,掌心沾染了茶杯中撒溢出来的水迹。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陆沅君这会儿都不敢回自己的屋睡觉了好么。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陆沅君觉得,这时候答应封西云的提议,嫁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起码那西式的花园别墅是新盖的,半条街都一模一样,谁也不可能在地底下挖坑埋什么奇怪的东西,夜里还能睡个踏实觉呢。
坐在椅子上,陆夫人离去的时候没有关严实门,秋风嗖嗖的钻了进来,吹的人手心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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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运城。
街头巷尾一片繁华,花花世界所在的那条街巷,已经拆掉了临街的小平房,把马路都拓宽了许多。
原本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根本没法子走人的运城,如今除在地底铺了下水以外,地面上也铺成了石子儿的路,亮堂极了。
运城车站也翻修过,外地人下车以后,不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见车站就有种乡下人进城了的感觉,咋这么气派呢。
运城银行也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遍地开花,凡封西云治下的地方,都能找到运城银行的影子。
诚然大司令与元帅的存款有十万几十万,可人家随时有可能取出来,存到另一家去。且司令们用钱的地方也多,那娶姨太太,办堂会,买军火,给手底下的人发军饷,哪一样不要钱呢。
运城银行另辟蹊径,吸收小额存款,积少成多,滴水汇聚成河,竟然隐隐有蚍蜉撼树,还快撼动了的意思。
陆沅君坐着黄包车,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街市上热闹的很,该上学的都在上学,该做活的也都在做活。即便是路过花花世界的时候,也没有碰见几个讨饭的。
李勋来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开始修这个修那个,陆沅君觉得他劳民伤财。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有成效。
在农闲的时候,给了人们一份工,避免了青黄不接,在冬天日子不安稳。听说别的地方到处是扔了出头做山贼的,也就运城周围的百姓,日子过得滋润。
冀北大学的男女教授已经同薪同酬,且因为陆沅君的授意,市政楼里也是一样的规矩。
不管男的女的,做一样的活,就要给一样的钱。管他别人说什么母鸡打鸣,运城的城墙里头,男女就是一样的。
两年时间里,对陆沅君来说,几乎没有不如意的事情。
除了两样,一时曾兰亭的相机没有造出来,二是父亲留下的军火仍然没有找到。
帮着父亲藏军火的江湖人找到了,可那些人嘴硬的很,即便陆沅君是陆司令的闺女,也不肯把地方报出来。
陆沅君说多少钱能说呢,对方说不是钱的事,是规矩。
放了彩门的人以后,陆沅君准备逐个击破,撬开其中一个人的嘴。但被自己找来的人,在她开口前就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我不会收你的钱。”
彩门的江湖人平时在街头变戏法,看热闹的百姓们给不了多少赏钱,穿的也就破破烂烂的,瞧着不像是有钱的人。
陆沅君就耐着性子,把支票本子和钢笔摆在桌上,试图说服这位江湖人士。
“我爹就我一个闺女,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揪开盖子以后,陆沅君挑了挑眉头。
“你只要报个地方,总要让我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还妥不妥当吧?”
万一受了潮,或是进了水,又或者被穿山甲打了洞……
越想越心急,陆沅君的耳边就响起了砰砰的枪响声,于是笔尖落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陆小姐,你想要司令的东西天经地义。”
彩门的江湖人双手背在身后,根本不去看陆沅君到底在纸上写了多少钱,眼中尽是光明和磊落。
“但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当初收的是陆司令的钱,就要为陆司令守口如瓶。”
他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今天即便我收了你的钱,也没有命花的。”
彩门可不像盗门,只做灌醋的营生。他把陆司令的秘密说出去,哪怕告诉的人是陆司令的闺女,也会有人来清理门户,取他的姓名。
“陆小姐还是不要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我们藏的东西,谁也找不到的。”
江湖人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后山那些东西,藏的可严实了。
唉……
陆沅君从彼时的回忆里醒转过来,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这两年里,没有一天晚上能睡一个安稳觉。
夏天了她怕太阳晒的后山起火,冬天了她怕运城百姓上山捡柴一脚踩空。逢年过节的,陆沅君害怕别人家的炮仗过了院墙,落在自己家里头。
上元节满城张灯结彩的时候,陆沅君的心都在嗓子眼儿提着,一分一秒不敢放下。
想到这里,沅君改了主意,不打算回家了。
“上小公馆。”
小公馆三个字,前头虽然没有加姓名,可黄包车师傅依旧能晓得说的是谁家,封西云嘛。
第99节
黄包车调转了方向,越过小巷朝着另一个地方冲去,陆沅君打算去封西云花园别墅的阳台上坐坐。
封西云的别墅,称之为公馆还够不上级别,前头得加个小字,才来的合适。
为了向沅君表明心意,封西云住了两年也不敢换地方。房子大了,可就能藏人了。他不想被人在沅君跟前嚼自己的舌头根子,住在小别墅里就挺好。
整个运城都晓得陆沅君和封西云的婚约,大家也知道,之所以还没办酒席,是为了等陆司令三年的丧期过去。
陆沅君三天两头的出入封西云的小公馆,在运城百姓看来,天经地义。事实上,运城百姓甚至认为,那三年丧期守不守都成。
眼下这个念头,谁还在乎这些面面光的东西。
小公馆的楼上,有一间给陆沅君住的屋子。因着她在家里头睡不安稳,夜里总是惊醒,白天回去也是一样,梦里头听见自己的床底下轰隆隆的炸。
眼下铁青了几日以后,陆沅君就时不时的去封西云的小公馆里睡一觉。
今天的陆沅君也有同样的打算,从黄包车上下来,虽尚未做封家的女主人,进出的时候,封西云家里头的人已经把她当成太太了。
找人给陆小姐收拾了屋子,管家陪着陆沅君上楼。
“少帅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