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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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震惊过度,也兴许是我这娇贵的身子受不得辛苦劳作,回到屋一倒在床上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敲门声叫醒。
“请进。”浑身酸疼的,我实在懒得起身去开门了,只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冲门口喊了一声。
“小少爷,您好点了吗?”黎叔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位是丁沐哲医生,大少爷的朋友,您以前认识的。他过来给您瞧瞧病。”
“没事,不用瞧,就是累了想睡会儿。”我吸溜着鼻子蔫蔫地坐起了身,打量着面前的人。
高鼻梁,眼窝很深,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浅色的头发有点自来卷,松散地拢在耳后。唇边还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
身材高大也很强壮,套着一件米色的休闲运动衫,比起医生,他这副样子倒更像个健身教练。
要说他是我哥的朋友,确实让我有点惊讶,因为这人看起来和林染笙可完全不像一卦的。
许是我打量得有些久了,他歪头冲我笑了笑,说道:“落落,怎么?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这声“落落”着实叫出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挠了挠头,有点尬尴地说:“不好意思啊丁医生,我还真是不记得了。”
“没事,别叫丁医生了,叫我沐哲哥或者像以前那样直接喊我丁沐哲就可以了。”
“哦,好。”
黎叔下楼给我们泡茶,丁沐哲便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我床前,拿出了随身的医疗箱,帮我测了体温,询问了几句,然后说道:“有点感冒,应该只是着凉了,给你开点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又从被窝里抽出了我的胳膊,问也没问便直接把我的衣袖向上一拉,我本想抽回手的,却看到他瞬间皱紧了眉。
我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胳膊不知什么时候肿了一大片,老高老高的,又红又紫。
从昨天被林染笙敲了那一棍子之后,我只觉得胳膊上有些疼,忙来忙去也没顾上看,疼着疼着还给忘了,没想到都肿成这样了。
顿时心里便泛起了一股酸气,我忍不住又吸溜了下鼻子。
“应该没什么大碍,搓点药膏,养几天就好了。”他左右端详着我的胳膊,突然笑道:“你哥这拐杖使得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啊。”
我本来还有点委屈的,听到这话后,噗嗤一声就跟着乐了。
“知道你哥生气还不躲着,以前那点聪明劲儿都给磕没了啊?”
他从医药箱里掏出了药膏,一边逗着乐一边给我揉着伤处,渐渐地我便觉得胳膊上没那么疼了。
我不禁就在心底暗自感叹,要说这哥哥呀,还得是别人家的香。
“关于失忆这件事情,你想跟我聊聊吗?”丁沐哲收起医药箱,转身看着我问道。
“你。。。。。。连这个也能治吗?”
“哈哈哈。。。。。。治倒是治不了。不过我曾经修习过几年心理学,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也说不定。”
说实话,我现在挺希望能多想起点什么的。打从醒来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活在别人的身体里,陌生的周遭,不确定的关系,迷茫、不安、无助,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不对,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我想了想,便将我出车祸以来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大致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能够回忆起来的片段都是梁修的,关于林落,关于这个家,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点点头说道:“你现在这种情况属于逆行性失忆,丧失的是事故发生之前时间线上的相关记忆。不用压力太大,只要待在熟悉的环境里,会慢慢恢复的。”
我看了看他,终于磕磕巴巴地问出了这些天深深困扰我的一个疑问:“就。。。。。。我现在这样,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脑子被撞着的时候。。。。。。一不小心吧唧一下。。。。。。就分裂了啥的?”
“嗯?吧唧?分裂?”他愣了一下,突然就笑出了声,“你是说精神分裂吗?”
“哦,对对对,精神分裂。哎。。。。。。你别笑啊,我从网上看到的,觉得应该就是像我这样的。”
我低下了头,有些惆怅地说道:“我最近总觉得自己身体里同时住着两个人,我是梁修但也是林落,而他们现在都是不完整的。听别人说这种病啊,以后分裂出来的人数还可能更多。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打斗地主了。”
“哈哈哈哈哈。。。。。。”他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一样捂着肚子笑了半晌。
“落落,你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比以前要可爱多了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过去就像只小狼狗一样,除了对你哥唯命是从,任别人怎么花心思都跟你混不熟的。所以啊,我一听说你竟然连你哥都给忘了,还挺惊讶的。”
得,合着我这点没出息的事大家都知道啊。
“嗐!那时候。。。。。。还小还小。。。。。。让您见笑了。”我挠着头,臊得脸皮都有点发烫。
他收了笑意,跟我解释道:“这样说吧,造成精神分裂的原因比较复杂,不排除脑部遭受重创后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你现在的种种行为迹象,并不具备精神分裂的特征。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这个。”
我听完后终于呼出口气放下心来了。我现在这样林染笙恐怕都当我是神经病,恨不能赶紧将我扫地出门了,真要得个那种病,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他嫌弃呢。
“我听你哥说,你曾经在孤儿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吗?”丁沐哲问。
“嗯。。。。。。好像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所以你想起的这些记忆很可能就是在孤儿院时期留下的。至于梁修。。。。。。”他托腮思考了片刻说道:“有可能你以前确实叫过一段时间这个名字,但也有可能梁修其实是一个你印象很深刻的人。你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比你真实的自我更重要也说不定。你现在的种种异于往常的行为都可能只是在模仿这个叫梁修的人。”
我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一大通后不由地瞪圆了眼睛,颇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你不能看我年纪小脑子坏了读书少就这么吓唬我啊!这也太扯了吧?
可能是我的样子太呆了,他忍不住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还害怕了?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碰到过的一个案例。不好意思啊,说得有些复杂了。其实脑部遭受重创后很大概率都会对行为性格造成一定的影响,别太担心了,这些都是可以恢复的。”
“哦。那有没有快一些的办法呢?”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次催眠治疗,看看是不是能找回一些你记忆中的连接点。”
“你还会催眠?你还有啥不会的吗?”我忍不住都有些崇拜他了。
“不不不,只是略懂,工作环境需要罢了。”
之后我们便加了微信,他给我开了了些药,说这两天约个时间就来给我做催眠治疗。
我下了床把药丸一股脑都塞进肚子里之后,不一会儿便觉浑身都舒服了很多,伸了个懒腰决定到院子里陪狗崽子玩一玩。
刚走出房门,就听到走廊尽头的书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书房黎叔曾说过是家里的禁区,所以打从第一天进家门起我就没靠近过。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既然是一家人还搞这些神神叨叨的特没劲。
本想快步走下楼的,在转角却莫名听到那交谈之中似乎是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忍不住朝那虚掩的房门靠近了几步,蹑手蹑脚地贴在墙边。
这可怪不得我偷听,谁叫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呢。
“林落怎么样了?”问话的是林染笙。
“绝症。治不了了。”丁沐哲悠哉地说。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好好说话。”听声音林染笙是把杯子摔桌上了。
旁边的人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小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胳膊上的伤口稍微有点裂开,问题不大,不过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嗯,谢了。”
“你也是,下手怎么这么狠的?再使点劲儿呗,他这胳膊就可以废了。”
林染笙并没有回话。我蹲在墙边忍不住撅了撅嘴。
屋内安静了片刻,丁沐哲又问:“你怎么样啊?黎叔说你撞到腰了,真不用我给你看看吗?”
“不用,已经没事了。”
“有事也没见你说过。”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问:“最近还好吗?老毛病有没有犯过?”
“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啊?”
“多事。”
“嘁~谁爱管你一样。哎,我前两天可在电视里看见你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在媒体面前说话怎么还没点数呢?”
“那你觉得我还能怎么说?说实话?说这演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接的?说那什么狗屁合同我连见都没见过?”
“唉,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总得想办法解决一下吧?”
“解决不了。”林染笙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我们林家之前欠下的债。”
“我说有病吧你,当年那事又不是因为你。。。。。。”
林染笙像是突然站起了身,音量也拔高了一些:“丁沐哲,你少管闲事!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我没你那个命!”
屋内又静了下来,丁沐哲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不聊这个了。话说林落这次出车祸后,性情好像变了很多。”
“嗯。。。。。。可能吧。”
“跟你说个好笑的,他刚刚跟我聊,好像怀疑了很久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胡扯。”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脑子磕坏了?”
林染笙停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坏便坏了,随他怎样,我都养着。”
他话音一落,我的心便紧跟着抽动了一下。一股暖流渐渐地漫过了被沉浸了这么多天的酸疼。
之后的话我没有再听,几步跑出了屋子,抱着小杂种在草地上来来回回滚了二十多圈都不过瘾。
虽说被人养着挺没出息的,可那人要是我哥可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因为我是他弟弟啊,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
所以我好我坏,随我怎样,他说他都养着。
晚上我缩进被窝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咂摸着下午这句偷听来的话。
想想自己之前确实太任性了,他也无非是腿脚不好,有点洁癖,脾气差了些嘛,算得了什么啊。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乖乖地跑到楼下客厅里坐着。
果然没过多久,我哥便撑着楼梯扶手走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一身正装,看起来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几步上前,规规矩矩站立在一旁,开口道:“哥。。。。。。早啊。出门吗?”
他停下脚步,转身挑眉看着我。
我略低下了头,诚恳地说道:“那个。。。。。。对不住啊哥,前两天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把家里弄成那样,让你不舒服了,我改,以后。。。。。。”
谁知他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林落,你不是小孩子了,对错都拎得清楚,错了。。。。。。就是你故意的。”
他向前两步,打开大门,背对着我,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改什么改,不用改。”
作者有话说:
再提醒你们一下,不要站反了哟,文案里我可写得清清楚楚的了。
别看我们弟弟现在一副不球行的样子,要知道这还不是完整版小狼狗呐,等变身的时候吓死你们,哼!
第8章 茫茫
我他妈。
我被他一句话噎了个底儿掉,拿手指着刚刚被他狠狠摔上的大门,气得直哆嗦。
“林染笙,你——你给脸不要脸!”
之后的几天里我连房门都懒得出,他也是早出晚归,我俩一个屋檐下竟然都没怎么见着面。每次不小心碰到了,他还对我凉着脸。我也憋着一肚子的不痛快,半点不想再费劲讨好他了。
倒是丁沐哲没事会经常发微信跟我聊上几句。一来二去没多久,我俩就称兄道弟地熟络了起来。
约好做催眠治疗的时间是周三上午。一大早,丁沐哲便穿着一身运动服出现在了我家客厅里。
我揉着一头的乱发,打着哈欠下楼看到他的时候,恍然间明白了这人什么地方跟我哥看起来不像是一卦的了。
和林染笙的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冷截然不同,丁沐哲身上散发着一股永远都用不完的男性荷尔蒙,温暖,肆意,炽烈。他就只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就能把我家从上到下,从人到狗都衬得丧里丧气的。
那精神抖擞的劲儿,说得好听些就像是刚扔完铁饼子拿了世界冠军一样的光彩。
在这一次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丁家和林家是世交,我们两家的老宅以前离得也很近。所以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丁沐哲就见过我。
“别看你哥现在长得人模狗样的,小时候你可比他好看多了,白白净净像个瓷娃娃一样,你哥恨不得天天把你捂在兜里,生怕一不小心被我们带坏了。”丁沐哲笑着调侃道:“那个时候我们都管你叫林妹妹,一叫你就哭,你一哭,你哥就追着我们打,我可因为这个吃了他不少拳头呢。”
“幸好……现在长开了些。”我尬尴地挠着头,说实话没几个大小伙子会愿意听到自己小时候娘不兮兮的过往。
好在丁沐哲虽然是个嘴碎的话唠子,但察言观色的情商倒是一流,在我感到难堪之前就及时地换了个话题。
关于他上次提过一嘴的工作环境,我也是这次才了解到,原来他并不是个普通的医生,他的职业说来有点酷,竟然是个战地医师。
因为在战场上总是要面对各种不可预知的情况,所以从头疼脑热到骨科杂症,甚至连开颅手术和替人接生他都做过,心理治疗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吧。怪不得他会懂那么多呢。
冒险和成为英雄大概是男孩子们一生都会向往的主题,想象着那些热血激昂枪林弹雨的战争场面,我的兴致一下子就来了,忍不住就拉着他问东问西的。
林染笙下楼的时候,正好赶上丁沐哲在跟我讲自己是如何为了追一只鸡误入了地雷区,结果被困了三天三夜动弹不得的经历。
这故事惊险又搞笑,他又特别会讲,把每一个画面都描绘地栩栩如生。我听得入迷,扯着他的袖子笑得停不下来。
林染笙停住脚步转过身,颦眉看着我们的时候,面色颇有些复杂。
“你怎么又来了?”话是对着丁沐哲说的,语调里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如果说丁沐哲情商高得能有100分,我哥大概只能是负250那一阶梯的。
他就像是72级强冷台风一般,出现的瞬间便能将一屋子的欢声笑语都卷跑了。
“落落叫我来的呗。”丁沐哲仰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来得光明正大,拽得有头有脸的架势。
我悄咪咪地缩回了身子,撇了他一眼,大哥,不好意思您叫错人了,这腰我可撑不动。
林染笙冷眼打量着我们,从齿缝间恶狠狠地吐出了几个字:“把脚缩回去!你马上就要蹭到我的茶几了。”
啧!
我和丁沐哲同时有点怂地缩回了脚。
你看看,就是这样。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他的臭脾气,连被他嫌弃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一口无名之火堵在胸口,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了一下,突然转过身笑脸盈盈地对着丁沐哲说道:“沐哲哥,聊了半天都忘了给你拿喝的了,黎叔出门买菜了,我给你泡个红茶吧。”
那“沐哲哥”三个字被我捏得嗲声嗲气的,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