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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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他的脸颊,仰起头吻了他。
曲不询的手抚过她背脊,将她用力扣在怀里,理智冰消瓦解,被掩盖的贪欲恣意滋长、一寸一寸地越过克制和礼数的边缘,任狂悖的欲念和贪婪将他吞噬。
“你不会后悔吧?”他低声笑了一下,凉凉的,指尖一寸寸攀过本不该去往的方向,带起掌下一片细腻的轻轻颤栗,又被他用力锁住,慢条斯理地细吻她耳垂,他没等她回答,勾了一下唇角,漠然又愉悦,“那也晚了。”
沈如晚搂着他的脖颈,微微颤抖着,手却忽而又捧住他面颊,强硬地把他的脸扭过来,像是猎手审视她的猎物一般,细细看了他一眼又一眼,除了曲不询肆意放纵的手带起一点痛楚又欢愉的波澜外,她只是微微蹙着眉,凝视他。
曲不询一把扣住她后颈,深深吻她。
沈如晚搂紧他,把这吻推升到呼吸尽头。
“明天再后悔。”她轻声说,忽而笑了一下,“或者后天。”
曲不询也笑了。
“行,”他说,“那就后天。”
今天和明天,都很绵长。
沈如晚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可以是妖。
什么神清骨冷、道骨仙风都像轻曼的锦帛,轻飘飘的碎裂,谁在乎?
走进这座院子的第一天,她和他用每一寸肌肤丈量过每一个角落,连后院的花架也读懂他们激烈的脉搏心跳。
最难自禁的时刻她也紧紧咬着唇,没有一点声音。
可他强硬地撬开她唇齿,把她的克制和余音都吞没。
她过去的十年、她的不甘心、她难以忍耐又必须忍耐的痛苦,在这里轰然炸开,把她淹没,而她只能用尽全力去挣扎,又被淹没。
于是在理智边缘,她颊边是一片冰凉凉的水光。
曲不询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他拇指摩挲她脸颊,一点一点抹掉那抹不尽的水光,眼神幽沉。
“哭什么?”他低声问。
沈如晚没有回答。
她怔怔地望着他,仰起头,重新深深吻他。
一次又一次的沉溺,一次又一次的攀越。
晚夜昏灯,檐外不知何时下起雨,轻打芭蕉,噼噼啪啪作响。
可屋里红烛罗帐牵缠,隔开另一个世界。
曲不询俯下身,在她颈边留下缠绵的印记。
他沉沉的喘息声里,声音也低低的,像是凶兽狡狯的低吼,“干嘛忍得这么辛苦?喊出来也没事。”
修长有力的指节一寸寸向下,细腻光洁的肌肤也染上晕红,沈如晚黛眉紧紧蹙着,在他紧实流畅的肩头用力掐了一把,“谁要你教我……”
剩余的字句被吞没在骤然流转的莺声里。
那只搭在他肩头的手也猛然收紧,纤细的五指不住收拢,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留下几道月牙一样的掐痕,再也没松手。
直到一切都静止。
细细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吹入,拂过她鬓发,带起发梢微微颤动,若有似无地在曲不询的肩头打着旋,他抬手,把她垂过颈边又绕到他心口的发丝拨开,捋到她背后。
沈如晚的手还撑在曲不询的肩头。
她从一片空白里慢慢回神,指尖陷在曲不询肩头太久,抬手时竟有种恋栈不去之感,一拂即逝,再看指尖,竟不知何时染着一抹猩红。
沈如晚望着指尖那一点殷红的血痕微怔。
这自然不是她的血,只能是方才掐得太用力,把曲不询的肩膀也掐破了。
“你是一点也不手软。”曲不询瞥见她指尖那点血,意味不明地说。
沈如晚横了他一眼。
她没说话,又伸手抚过他肩头,触及那点细小的掐痕,伤口早已止了血。她指尖灵气微蕴,升起一点白光,在那细小伤口上抹了一下,伤口转瞬便结痂落痂,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曲不询只是揽着她的腰肢,垂着头,目光幽沉地注视着她。
“如果待会你打算给我一剑,不会后悔现在给我治了伤?”他贴着她的耳垂问。
沈如晚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眸,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手撑在他肩头,微微用了一点力起身,却不料曲不询圈在她腰后的手蓦然收紧,又将她按回了他膝上。
曲不询用力将她揽在怀里,温凉和滚烫的肌肤相触,竟像是坚冰骤然触及烈火,心口贴着心口,他紧实有力胸膛下一阵一阵的心跳,也似乎用尽全力把跳动递到她隔着温软后的那颗心,把两声心跳揉成同一个旋律。
沈如晚的手垂过他肩头,掌心擦过他背脊,本是无心,可当她触及到一点粗糙的凹凸后,不由一顿,指尖顺着那凸起摩挲过去,那是一道很长的伤疤。
伤疤凹凸不平,足见受伤时伤口一定极深,也许差一点就要伤到脊骨。
对于修士来说,身上留有疤痕,是一件稀奇又不稀奇的事,普通皮肉伤只需催动灵气便能愈合,绝不会留疤。
倘若是修士之间斗法,伤口里掺杂了异样的煞气灵体,那便得先拔除气息,然后再治愈伤口。伤口里掺的气息越烈越煞,便越需要静心休养、辅以属性相合的灵药,这才能尽数去除。
若是尚未拔除煞气便催动灵力强行愈合,不仅极度痛楚,且那气息还会持续在体内作祟,经年不散,留下深深伤疤,遇到险境还有可能卷土重来。
“这是在归墟之下,天川罡风留下的。”曲不询声音低低的,像是晦暗无明的风雨夜,“当时没时间细细逼出煞气,强行让它愈合了。”
沈如晚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她又摩挲了几下,在曲不询背后发现许多细小疤痕,就连肩头、上臂也有许多,只是没那么深,摸上去没什么区别罢了。
方才楚雨巫云,她也发现了,只是没在意,毕竟曲不询是个剑修。
剑修时常与人斗法,身上留下些疤痕在正常不过。
天川罡风何等锐利凶煞,强行催动法术愈合伤口、任由残余罡风留在伤口中作祟究竟有多痛楚难耐,沈如晚比谁都清楚。
当初她身受重伤、勉强从归墟出来,正好被听了长孙寒消息急急往蓬山赶的邵元康救下,她这才喘过一口气,硬是连夜挑开一道道伤疤,拔除了残余罡风,这才愈合完好。
曲不询身上有这么多天川罡风留下的伤疤,那得是何等削骨蚀心的非人之痛?
“事后怎么不挑开重新拔除?”她蹙眉,伸手凝一缕灵气探入伤疤,片刻后,终是松了口气,还好,兴许是时日长久,那点罡风被曲不询体内自行运转的灵气都消磨耗尽了。
“没时间。”曲不询依然是这个回答。
他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高大强健的身形,静静坐在那里,有种风雨如晦的沉冷,半点不负往日的洒然自在。
沈如晚只觉古怪。
她收回手,不冷不热地打量着他。
“你到底在归墟下待了多久?”她问。
怎么竟连事后重愈也没时间?
曲不询靠在重重帷幔边,眼神晦涩难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八年。”他说。
沈如晚止不住的惊愕。
谁能在归墟下待上整整八年?
曲不询忽而笑了一声。
他腰腹微微用力,向前一倾身,带着伏坐在他身上的沈如晚向后仰去,手还牢牢地箍在她腰后,让她仰躺在罗帐里,衬出昳丽容光越发清亮夺目。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仰首望着他,眼瞳也幽幽。
“沈如晚。”他紧紧搂着她,俯身望着她。
她神色没一点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风月过后,她仍是神清骨冷模样,浑然不觉先前情迷意乱时灼眼艳色,只剩眉眼间残余的餍足情状,倦然慵懒。
曲不询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每一寸肌肤都吞咽下,一寸寸占有。
“沈如晚。”他又叫了她一声。
沈如晚微微蹙眉。
“叫我做什么?”她问。
曲不询仍是不说话。
他神色漠然,指节一点点用力,把她攥得越来越紧,幽邃眼瞳下尽是狂悖的偏执。
“沈如晚。”他声音很沉,一字一顿,像是要把她的名字生生嚼碎,和着血咽下。
沈如晚有点轻微的不耐。
“曲不询。”她带点警告般叫他,指望他能识趣点收束自己,有事说事。
可她叫他的名字,他却像是忽而被谁狠狠给了一剑,低下头,肩膀古怪地颤动了一下,喉头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冷冰冰的哂笑。
沈如晚真有点烦了。
她抬起手,朝他肩头推了一下,想把他推开,让她起身,可手刚一触及到他胸膛,她却忽地一怔,目光凝住。
在曲不询的胸前,也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
是剑伤。
哪怕现在已只剩下疤痕,也能一眼看出当初是何等用尽全力、绝不留情的一剑。
惊雷在她耳畔炸响。
沈如晚浑身肌骨倏然都冷了。
她僵在那里,搭在他胸前的手也忽而抖得厉害,几乎要支不住地落下。
曲不询目光如有实质地凝视着她,沈如晚感觉得到,可她根本无暇去在意。
在他沉凝如冰的注视下,她几乎把什么都忘了,颤抖的手抚过那道狰狞的剑伤,指尖灵气聚了又散,终于凝实,游丝般探入剑痕中。
清正凛冽如皓皓明月的冰冷剑气骤然朝她探入的那一缕灵气斩来,锋锐如割,可却在触及到她灵气的一瞬,宛然如水般自然而然地融入进了这一抹灵气,仿佛原本便是同源。
又或者,这两股气息确实本就是同源。
沈如晚的指尖贴在曲不询的胸膛,颤抖得几乎不像是她自己的手。
她想起了这一剑。
十年前,她在雪原上,给长孙寒的那一剑,她再过十年也忘不掉的一剑,封缄了她所有憧憬和爱恨。
这世上能胜过天川罡风的煞气,深埋在心口肌骨十年也不被灵气磨灭的,本也不多。
那是碎婴剑的剑气。
她只觉全身血液也倒流,冷得连骨头里也寒意森森。
曲不询心口的这一剑,是她留下的。
沈如晚缓缓抬眸,只觉这一眼也耗尽她全部力气,沉重得几乎难以承受。
目光所及,曲不询正微微垂着头,搂在她腰间的手冷硬如铁索,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加了两千字,这版比较满意
第79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六)
沈如晚抵在曲不询心口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慢慢蜷起,指节轻而又轻地悬在他胸口肌肤前。
她目光反复在他面孔上描摹,像是妄图从这张从前已无比熟悉的脸上找出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什么也找不到; 可她不信; 一遍又一遍地勾勒。
曲不询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的每一分神容。
“认出来了?”他声音低沉; 像是天未明时遥遥的征鼓。
沈如晚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张了张口,唇瓣也像是僵冷了; 将一切言语都冻结在唇边; 只剩下最艰涩的坚冰,“……你是谁?”
曲不询笑了一下; 可也没有一点笑意,像是根本笑不出却又硬生生勾起唇角,定定地望着她; “你觉得呢?”
沈如晚怔怔然望着他。
“长孙……”她声音轻轻的;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倥偬的梦,“……师兄?”
曲不询胸腔里那颗曾支离破碎的心; 不知为何忽而猛烈震颤了一下,又酸又麻的痛意从心口恣意蔓延; 遍布整个胸腔; 爬过他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几乎让他有一瞬支不住,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又强行定住。
他顺势往侧边一倾,侧坐在床帐边,垂眸望着她乌沉清亮的眼瞳; 恍惚想起十年前; 她在雪原上遥遥地望着他; 神色冰冷而沉寂,手中青灯映在她眼眸中融融似火光,那时她也叫他,长孙师兄。
“是我。”他笑了起来,像是冰冷的自嘲,“我也算个师兄。”
沈如晚蓦然起身,她几乎是撞在他怀里,肌体贴在一起发出轻响她也充耳不闻,用力捧着曲不询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易容伪装的痕迹,专注到极致,没有一点表情。
曲不询任她探究,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幽沉,望着她没有半点情绪的神容。
沈如晚几乎把他的脸摩挲了无数遍,什么也没找到。
她微微颤动的手凝在那里一瞬,猛然又朝他心口探了过去,用力按在那道狰狞剑伤上,灵气再次探入,又同一缕剑气融在一起。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没有易容。”她不知是什么滋味地说,每个字都像是嚼蜡般干瘪乏味,百转千回的情结像翻涌的潮水,一重又一重地拍到她心头,几乎把她淹没,“可这确实是我给长孙寒的那一剑。”
曲不询望着她怔然的神容,她黛眉不自觉地蹙着,那张灵生淑美的面容上还带着昨夜未褪去的曼丽又懒倦的情潮,可眉眼已冰冷了下来,不带半点情绪地望着他,像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师兄和师兄,差别就这么大么?
若她望见了她那个暗暗恋慕了多年的师兄,也会是这样的神容吗?
“因为这就是我现在的脸。”他漠然地说,“你若能看出易容,那才是奇怪。”
沈如晚向后微微仰了一点,和他离得稍稍远了些,她唇瓣微微颤抖了一下,默默地望着他,“那,你当年是……没死?”
曲不询望着她不自觉退开后留在两人之间刺目的空隙,忽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冰冷的嘲意,也不知是对着谁的,“死了,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只剩下一颗破破烂烂的心,遇着一把破铜烂铁的废剑,怎么也不甘心,就活过来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闻传说。
死而复生,这种连典籍里也从未记载过的荒诞异闻,居然真的发生了,发生在她的眼前。
曲不询居然会告诉她。
“不循剑,所以你叫曲不询。”沈如晚很低很低地说着,像是把从前的话都串在了一起,怔怔地坐在那里,每个字都艰涩极了,“你就不怕我把这事禀报蓬山?我能杀你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 。”
曲不询神色淡漠,“你大可以试试。”
十年前他剑心动摇死在她剑下,八年归墟囹圄,他既然能出来,就不会再让人阻挡他剑锋。
沈如晚下意识地绷紧了。
“不过,”曲不询平淡地望着她,“道心誓也对你发过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报仇。”
沈如晚颊边的线条也紧紧绷着。
“那我要是把这事禀报蓬山、告诉宁听澜呢?”她眼神复杂难辨,紧紧地盯着他,“你可是人尽皆知的大魔头,只要我说出去,你立刻就会像十年前一样人人喊打。”
曲不询凭什么把重生的秘密透露给她?
他凭什么不战战兢兢、警惕敌视她,又凭什么对她这样的大仇轻轻放过,还要对她发那样的道心誓?
他应该一看见她就拔剑相对,又或者是漠然走远,把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深深藏在心底,只透露给那些他能够信任的人,给当年那些绝不相信他身上罪名的人。
总之不应该是她。
曲不询……长孙寒是疯了吗?
“你是想让我帮你?”她忽而低声说,“当初你忽然被缉杀,是和七夜白有关?你是蓬山首徒,能给你下缉凶令的一定是几位阁主,甚至是掌教。”
曲不询盯着她看了许久。
“是,”他说,“我是想让你帮我。”
果然,她就知道。
“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她声音冷冷的,“掌教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听从掌教之命,绝不对你手下留情,我怎么会帮你?”
曲不询叹了口气。
“沈如晚,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