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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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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童照辛,目光在后者涨红的脸上顿了一顿。
  “你和长孙寒的关系很好?”他忽而开口,问童照辛,“想给长孙寒报仇?”
  童照辛仿佛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个人一般,不耐地瞥了曲不询一眼。
  曲不询无所谓地笑了笑,几分探究,“以你现在的身家,若愿出价悬赏她,想必愿意出手的也不少。”
  沈如晚乜了他一眼。
  这说的是人话吗?
  童照辛定定看了曲不询几眼,想到这人就是半月摘上那个在沈如晚力竭时拥住她的剑修,颊边的肌肉怪异地抽动着,“我是出得起这个钱,但我为什么要为她浪费灵石?”
  他目光在沈如晚和曲不询的身上来回逡巡了许久,忽而冷笑,“原来你最后还是看上个剑修。”
  这话说得诡异极了,什么叫最后还是看上一个剑修?
  剑修又有什么特别的么?
  沈如晚拧着眉头打量童照辛,摸不准这人的意思。
  “你还不知道?”童照辛语气微妙,介乎苦涩与快意之间,复杂难辨,“长孙师兄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么?”
  沈如晚怔住,目光慢慢地一转,落到曲不询身上。
  曲不询也是一愕。
  他可从未对童照辛说过这话,当初连他自己也一知半解,从哪儿说去?
  可要是谁也没说起过,童照辛又是从哪知道的?
  沈如晚眼神古怪地看着童照辛。
  “我和长孙寒没说过一句话。”她说。
  这也确实是事实。
  童照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他身形单薄,面容也苍白,一看就是常年窝在屋里摆弄他那些器具的炼器师,“那又怎么样?我也——”
  他忽而顿住了,像是自知失言,紧紧闭上嘴,缄口不言,脸庞连带耳根却又涨得通红。
  沈如晚追问他,“你也什么?”
  童照辛神色难看极了,颊边的肌肉也抽动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跳过她的问题,平铺直叙地说,“当初还在蓬山的时候,你接过一个轮巡的任务,在一个魔修的手里救下了一群女童,这事你还记得吧?在这些女童中有我的傀儡,操纵者能借傀儡双目探查到周遭事物,那时候我和长孙师兄就通过傀儡见过你。”
  沈如晚微怔。
  能精准地说起傀儡的事,童照辛还真是知道不少——连她也是才知道没多久的。
  “是么?”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心情复杂,语气越发淡淡的。
  童照辛紧紧盯着她,“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也会在那时注意到你,后来我才想明白,长孙师兄多半就是那时喜欢上你的。”
  沈如晚不由似笑非笑地觑着曲不询。
  怎么随便是个人都比他自己明白他的心思?
  曲不询默然一瞬。
  “这就怪了,”他语调平淡地说,“你又不是长孙寒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他是从那时候喜欢上沈如晚的?”
  童照辛看也没看曲不询一眼,仍然盯着沈如晚,“你有个堂姐在第七阁,你一个月总有十几次要去百味塔尝鲜,还总是带着你师弟去。”
  沈如晚听他提起陈缘深,心中一恸。
  她沉默了许久,慢慢地说,“原来陈缘深说的是真的,你早就在关注我。”
  先前在钟神山的那个小院里,陈缘深对着一盘红玉春饼,提起往事,也说过他曾在百味塔看见过童照辛好几次,拿着食盒,路过很多空位也不坐,每次都故意坐在她附近的位置。
  那时她和陈缘深都以为童照辛是对她有仇怨,没想到竟是因为长孙寒。
  童照辛紧紧抿着唇,脸色涨红着。
  “……长孙师兄清修自持,不贪口腹之欲,哪怕时常要去第七阁督察事务,也从不多待。”他快速地说着,像是被谁追赶着,急不可耐地说下去,“可有一次正巧遇上你进了百味塔,长孙师兄竟也跟着进来吃了顿午饭,就坐在你后面一桌。”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童照辛面无表情地说,“那顿饭你吃了一道鲢鱼汤,一盘蓼茸蒿笋,还有两个蟹黄生煎,差点碰翻了一个骨碟,靠灵气险险地救了回来。”
  沈如晚一点印象也没了。
  她余光不太确定地朝曲不询看了一眼又一眼。
  曲不询神色也微妙。
  他神色还沉凝,可无端竟被她看出点狼狈来。
  沈如晚微微瞪大眼睛。
  ——不是吧?还真被童照辛瞎猫碰上死耗子猜着了?
  曲不询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
  “你观察得倒是很细致。”他意味莫名地轻轻一喟,“只怕长孙寒自己都没想明白。”
  沈如晚神色复杂地看向童照辛,其实她心里还有点古怪,正常人会去记住另一个人吃了什么,十多年后竟也铭记在心吗?
  可倘若这人当真是因为知道长孙寒喜欢她,这才在她杀了长孙寒后对她恨意难消,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世事弄人。
  “长孙师兄的心思,又何止在这一桩一件?就算他自己还未解情窦,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童照辛声音低低的,情绪激烈到极致,“我本以为你们早晚会在一起的,谁想到宁听澜命你去找长孙师兄,你竟把他杀了!”
  怎么能是沈如晚?
  任谁是那个动手的人,又怎么能是她?
  “你说我能拿你怎么办?”童照辛低声笑了,满是讽意,“沈如晚,我能拿你怎么办?”
  沈如晚抿着唇,她反复打量童照辛,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泛上心头,可总是说不清。
  曲不询叹了口气。
  “行了,也不必再说了。”他神色平静,“沈师妹,你带着陈献和楚瑶光出去转转,我来和他说。”
  沈如晚和童照辛一起盯着他看。
  “你和我有什么可说的?”童照辛下意识地说,“我没兴趣搭理你。”
  “你为什么要把我支走?”沈如晚也盯着他问,“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
  曲不询无言。
  “给我个面子吧,沈师妹?”他压低嗓音,“我来问他,保证问清楚。”
  沈如晚凝视他好一会儿。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不冷不热地说,瞥了陈献和楚瑶光一眼,什么也没说,两人立刻乖觉地跟在她后面,踏出了院子。
  院门在他们身后合拢。
  童照辛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走出去,不耐地看向曲不询,“你是她的道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曲不询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了童照辛一会儿。
  “十来年不见,你这脾气见长,连我也能骂了。”他淡淡地说,“童师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慧眼如炬、心细如发、通晓人心,连我未解的情窦都能一眼看明了?”
  童照辛一怔。
  他神色微变,又是警觉又是惊愕,还夹杂着些微的不确定,“……你是什么人?”
  他忽然意识到,他从没问过沈如晚找的这个道侣究竟是什么来历。
  曲不询没回答。
  “我认识的第十六阁弟子童照辛,是个沉迷炼器、专心研究傀儡,连和自己同期入参道堂上过三年课的同门都不认得,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也根本不屑的炼器师。虽然我和他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偶尔帮他一把,试验一下他新做的傀儡,还没到让他连我喜欢谁都能发现的地步。”他语气平淡,“这样的童师弟,居然能一眼看出我喜欢沈如晚?”
  他每说出一句,童照辛的脸色便苍白下去一点,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我原本以为,你针对沈如晚,是因为当初你一时失误操纵着傀儡进了如意阁柳家,我代你去求取,这才被扣上污名、万里追杀,于是你心里愧疚,想为我做点什么。”曲不询心平气和地说,“可方才我才有了另一个猜想。”
  他顿了一下,轻叹一声,“当初在山谷中,操纵着傀儡见到沈如晚一剑破云而来的,除了我,还有你。”
  童照辛这个傀儡的真正主人,当然也能看见傀儡所见的影像——本来就是童照辛请他去实验傀儡的,童照辛自己当然也要参与。
  曲不询心绪复杂地望了童照辛一眼。
  他只是没想过,他自己会在那时对沈如晚一见钟情,童照辛难道就一定不会吗?
  所以童照辛这样平生鲜少留意他人情绪的人居然是唯一看出他当年情窦的那个人,所以童照辛总能察觉他对沈如晚那种自己也未解的留意,因为童照辛本来就在关注沈如晚,只是不知怎么的,童照辛把这心思藏起来,宁愿长孙寒和沈如晚在一起。
  也正因如此,在长孙寒死后,童照辛对他有愧也有悔,对沈如晚不免爱恨交织。
  “童师弟,你实话说——”曲不询神色淡淡地看着童照辛,“你其实喜欢她,是吧?”


第104章 终日梦为鱼(五)
  童照辛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你; 你……长孙师兄?”他干涩地说,“是你吗?”
  曲不询没回答是或不是。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参道堂; 明明资质不算差; 可每次考核都排中后; 因为你只对炼器感兴趣,连修为都不在乎; 以至于三年参道堂期满都没引气入体、踏入修士门关。”他平淡地说; “你在同期中并不出挑,想去第十六阁需要炼制出一个品质上佳的法器; 你实力不足、缺了一样灵材,于是在坊市上求购,无人响应。”
  那样灵材不算珍贵; 但很难获得; 有实力的修士往往不愿意为它浪费时间,而童照辛也没有那么多灵石专门请人去取。他本身性格并不算讨喜; 又沉迷炼器,眼光极高、在炼器上的天赋也极高; 故而还有些自命不凡; 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若非长孙寒正巧顺路,看见他写着求购的牌子,帮他带了一份,还不知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孙寒行止疏阔,为人也克己自持,童照辛对他服膺; 慢慢有了些交情; 童照辛又请他帮忙实验傀儡; 这才有了后来的阴差阳错。
  除了长孙寒和童照辛自己,谁也说不出这么多。
  童照辛忽而失声。
  他一瞬间竟像是无地自容,涨红着脸,急切地说,“长孙师兄,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争!”
  曲不询一怔,倒没想到童照辛开口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我,我确实对她有绮念。”童照辛艰涩地说,“但我从来没想过别的,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也不指望有哪个女修看得上我,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心里也是释然服气的,我真心祝福你们在一起。可我没想到你和她会……”
  可他真没想过、指望过吗?
  若一点也没有,也不会频频去留意她了。
  “师兄,我就知道你们总会在一起的。”童照辛低声说,“我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不敢和师兄相争。”
  曲不询缄默不语。
  “童师弟,你这就想错了。”他语气平缓,晏然沉声,字字落地,“你不是和我争,也不必说不敢和我争这样的话。”
  沈如晚喜欢长孙寒就是喜欢,喜欢童照辛也全凭她心意,若是都不喜欢,难道就非得在他们俩之间选?
  童照辛说这样的话,曲不询只觉荒唐。
  “这样的话不必再说了。”他语气断然,不留一点余地,“倘若她选择了你或旁人,那是她的选择,我也绝无二话。”
  童照辛愣怔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原来你和她想的是一样的。”他低声说,“我也是后来……被她找上门打了一顿,这才想明白。从前我对你心怀愧疚,不免有些迁怒于她,又按捺不住绮念,爱恨难辨,现在想来,实在可笑极了。”
  曲不询听童照辛这么说,不知怎么的想:幸好他把沈如晚先支走了,否则听见这话,指不定多糟心。
  若童照辛只是为他而不平,故而对她心怀恨意也就罢了,这般管不住自己反倒迁怒她的心思,他听着都不得劲。
  “你是对我愧疚,所以迁怒她?”曲不询问他,“因为那个误入柳家的傀儡?”
  童照辛沉默,点了点头。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去了柳家后,事情会变成那样。我在静室里待了半个月,出来后蓬山上下都在传你堕魔叛门,杀了柳家的人,可只有我知道你是去取傀儡的。”他低声说,“我去给你解释,质问给你下缉凶令的人,可是没用。”
  那时长孙寒在宗门内声望之高,称得上是一呼百应,骤然发下缉凶令,谁也不服,去宗门闹了好几次,可最后还是被弹压了下来。
  “后来有传言说,宁听澜派了沈如晚去追拿你,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放下心了,我想你既然喜欢她,多少有过些表示,她应当不会对你下狠手。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半点不留情,这才怒不可遏。”童照辛说着,笑了笑,有点自嘲,“不过今日见到你,我才明白是我误会了。”
  曲不询挑眉。
  看见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童照辛便以为当初是沈如晚和他联手瞒天过海——也对,寻常人想不到死而复生这样离奇的事,就连邵元康多半也是这样想的。
  真正知道长孙寒心口挨了一剑、确定他已死在归墟下的,只有沈如晚一个人。
  “所以你后来改了性子,终于把钱财和力量看在了眼里,靠着炼器投效了宁听澜?”曲不询意味莫名。
  其实他也还未确定那个让童照辛炼制镜匣的人就是宁听澜,不过是随口诈一下罢了。
  “怎么可能?宁听澜是害你的元凶,我已愧对你,怎么可能投效宁听澜?”童照辛想也没想就否定,“我听说你身死道销的传言后,一心想着靠炼器出人头地、掌握力量,查明当时发生的事,接了不少生意。大约就在我有了一定名气后,有人来试探我卖不卖傀儡。”
  “长孙师兄,我一向没什么朋友,沉溺于炼器,当初执迷于傀儡的时候,也只因要请你帮忙试验而叫你知道了这东西。再往后,就没告诉过旁人。”童照辛郑重地说,“这时有人来问我卖不卖傀儡,一定是柳家背后的人!”
  只有柳家、长孙寒和童照辛知道这事的起源在于傀儡,也只有柳家背后的人有可能来试探他卖不卖傀儡。
  “那时我也有点名气了,再不是从前什么都不屑不懂的愣头青,沉住气对那人说,我是待价而沽,若要买我的傀儡,必须得是他的主子亲自来见我。那人以为我是想找个靠山,回去说了,最后来见我的,就是宁听澜。”
  人总会成长的,童照辛终归也懂了些人情世故,明白既然见到了宁听澜,若不投效,便只有死路一条。
  “还多亏我那几年对来求我炼器的人来者不拒,传出了我贪财的名声,他们信了我。”童照辛低声说,“又或者没完全信,但需要我的炼器天赋,总之这些年里但凡有什么极难炼制的法器法宝都交给我来做。”
  曲不询不作声地看着童照辛。
  他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宁听澜都让你炼制了什么?”
  童照辛零零散散说了许多法器,最后顿了一下,“还有一具傀儡,和一个能容纳神识、元灵的镜匣。”
  曲不询追问,“这些年里,从你这里一共流传出去了几个傀儡?”
  童照辛很确定地说,“只有宁听澜那一个。”
  曲不询微微皱眉。
  如果童照辛只给出去一个傀儡,那么邬梦笔留在东仪岛的那个傀儡又是从哪来的?难道是从宁听澜手里得来的?
  若真是从宁听澜那里得来的,那么这两者的关系就有待商榷了。
  保不准邬梦笔和宁听澜也是一伙的。
  “那个傀儡,和之前的傀儡一样吗?”他缓缓问。
  童照辛摇摇头,“新做的自然比原来的要好,宁听澜要求我做出的傀儡,能以一滴血幻化出本尊形容气息,还要能行动如常、甚至简单御使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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