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有引力-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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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着气球转身就往马路上跑,恰好横着开过来一辆轿车,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那孩子愣在了原地,气球脱手,吓得僵在了马路当心。
岑柏言瞳孔一缩,绝佳的反应力让他第一时间大步冲上去,然而有个身影比他更快——
宣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往前飞身一扑,把吓傻了的熊孩子扑倒在地,两人出于惯性往前滚了两圈,刺耳的刹车声“嘶”地划过耳膜,恰好停在了那孩子刚才站着的位置。
“宣兆!”
岑柏言瞳孔剧震,陡然色变,大跨步冲了过去。
宣兆身上的白色短袄沾了些灰尘,好在人没出什么事,熊孩子全须全尾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冬天穿得多,他没磕着没碰着,也不知道后怕,吸了吸鼻子就开始抹眼泪:“气球。我气球!”
“没事吧?”岑柏言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蹲下身捧着宣兆了脸,“伤着没啊?”
宣兆胸膛略微起伏,反手推开岑柏言,从地上缓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哭闹的小孩,侧脸清晰且冰冷:“大人没有教过你吗,过马路要看路。”
小孩子一心记挂着他的气球,哆啦A梦运气不错,脱手后没有飞走,挂在了路边的消防栓上。
宣兆一瘸一拐地走到消防栓边,取下那个气球,孩子喜形于色,伸手说:“我的气球!”
岑柏言撑着膝盖站起身,莫名觉得现在这样冰冷的宣兆有些陌生。
北风呼呼作响,宣兆缓缓松开五指,孩子抬着头,眼睁睁看着歪着嘴的哆啦A梦在视线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宣兆神情冷漠,眼里结起了一层寒霜,语气异常严厉:“现在知道了吗?”
孩子呆呆地盯了他小半晌,被宣兆的表情吓到了,“哇”一声咧开嘴哭了,转身跑进了快递站。
岑柏言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眉头轻皱,走到宣兆身边问:“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宣兆垂在身侧的十根手指微微蜷缩,片刻后他转过身,脸上浮起了岑柏言熟悉的温和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冰冷坚硬、不近人情的宣兆只是岑柏言的错觉。
“没事,没受伤。”他温声说。
他所有的情绪、不安和惶恐都在转身的这一个瞬间被藏好了。
岑柏言仍旧心有余悸,靠得近了才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异常干涩,肩膀也在稍稍打颤,鬓角甚至渗出了冷汗。
岑柏言霍然心惊,抓着宣兆的手臂,弯下腰和他平视,紧张且急促地问:“兆兆,哪里受伤了,是不是哪里疼?”
宣兆摇头:“没有。”
岑柏言恍然想起宣兆当年也出过车祸,也就是和这个孩子一般大的年纪,他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健全的双腿,从此以后不得不倚仗拐棍行走,这漫长的一生都会被病痛折磨。
他一个瘸子,刚才飞扑过去的动作却比岑柏言还要迅猛,他那一刹那在想什么?
会想起当年的他自己吗?
会想如果当时也有个人能救他就好了吗?
岑柏言心尖上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像一根尖锐的小刺一个劲往他最柔软的地方钻,他深呼一口气,敞开大衣,把宣兆紧紧拥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啊,”岑柏言压低声音,一只手掌按着宣兆后脑,轻声安抚道,“宣兆怎么这么厉害,还会救人了,给宣兆颁一个见义勇为锦旗好不好?”
“柏言,”宣兆声音有些艰涩,“我真的没事,没有受伤。”
“没受伤怎么了,没受伤我就不能抱你了,”岑柏言把宣兆拢进他的风衣里,“看把你吓得,腿都软了。”
被强行安排了“腿软”的宣兆:“。”
“你救了那个小屁孩儿,我来救你了。”岑柏言附在他耳边说,“腿软了走不动道了是不是,我们回家。”
宣兆浑身一僵——
岑柏言来救他了?
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讥讽地想岑柏言怎么敢说出这种话,他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这样的?这股恨意甚至让他清俊的面容稍稍扭曲,上齿死死咬着下唇。
然而,身体传来的温热触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依恋的感觉,他本能地想要往岑柏言怀里缩,仿佛这一件风衣就真的可以在这个难捱的冬天庇护他、拯救他。
宣兆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撕裂了,一半是扭曲激进的他,另一半是平和懦弱的他。
“明天再带你去约会,今天先回家。”岑柏言指腹揉捏着宣兆的后脑,“好不好?”
宣兆闭上眼,在岑柏言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告诉自己他对岑柏言的依赖、留恋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岑柏言爱他、爱他、更加爱他,岑柏言越需要他,他的胜算就越大。
他已经过了十七个没有温度的冬天,没理由今年就熬不过去。
回到了大学城的小屋,岑柏言关上门,细心地插好插销。
宣兆靠在墙边,安静地注视着岑柏言。
“是不是哪里碰着了?”岑柏言还是不放心,“你坐下,我给你检查检查。”
“柏言,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宣兆突然说。
岑柏言一愣。
“喝牛奶的时候,那根吸管。”宣兆轻轻一笑,提醒道。
岑柏言心说操!他果然什么都看出来了!
“如果我可以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宣兆垂下头,声音低到近乎呢喃,“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孤立我、笑话我、把我的书包扔到走廊里,你会救我的。”
宣兆脱了外衣,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岑柏言喉头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嗓子眼又像被紧紧攥住了。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宣兆缓慢地抬起头,“就当——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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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大家都很期待柏言发现真相嗷,等啥时候搞个破镜进度条
第40章 迟不迟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就当。救救我。”
岑柏言察觉到左心口传来剧烈的震颤,疯狂搏动的心脏仿佛就要穿破胸膛。
小屋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天光从窗帘缝隙里前呼后拥地挤进来,披落在宣兆单薄的肩膀上。
他脱了短袄,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棉质衬衣,衣领下脖颈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象牙般的光滑质地;衬衣下摆被腰带一束,在腰间勾勒出一段流畅到惊心动魄的弧线。
岑柏言嗓子眼一阵阵地发紧,呼吸间气息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喉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明明是一个瘸子,明明脸上有疤痕,明明是在穷困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明明他没有那么完美,但宣兆偏偏就像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工艺品,少一笔显得单调,多一笔又显得浮夸。
譬如在这种时刻,当他们在隐秘的空间里对视时,岑柏言总是会抑制不住地生出某种荒谬恶劣的念头——宣兆就连残疾、缺陷也漂亮的浑然天成,仿佛他生来就应该这样似的。
岑柏言不说话,宣兆于是也不说话。
他后背倚着墙,左脚脚尖虚点着地,视线定格在岑柏言脸上,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是一根捎着软刺的钩子,毫无血色的嘴唇紧抿,乌黑的眼睛里蕴着直白的期待。
这个眼神让岑柏言心头止不住地涌起阵阵酸楚。
宣兆第一次把自己的脆弱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他像一个溺水的人,虔诚地等着岑柏言给他渡一口救命的空气。
真奇怪,岑柏言紧盯着宣兆,心脏怦怦跳动。
真奇怪啊,岑柏言心想明明敞开自己的那个人是宣兆,迫不及待要把一颗真心捧在手里送上去的反而是他呢?
岑柏言半晌没有反应,宣兆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低声说:“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毕竟我们才刚在一起两——”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岑柏言一个跨步向前,倾身把宣兆按在了墙上,同时一只手掌护住了宣兆的后脑。
宣兆低呼一声,再抬眼时岑柏言那张英俊深刻的脸在他面前骤然放大,两个人鼻尖相抵,嘴唇之间紧紧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
“宣兆,你又在自以为是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岑柏言沉声说。
他说话时唇息热烘烘的,带着草莓牛奶的甜味。
“当初和你见完第二面,”岑柏言用目光细细描摹宣兆的脸,从额角、眉梢、眼尾、再流连到鼻梁,反反复复不厌其烦,“我就梦见你了。”
他的目光像带着热度似的,烫的宣兆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宣兆显而易见的紧张,却仍旧注视着岑柏言的双眼:“梦见我什么了?”
岑柏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宣兆的嘴唇上:“梦见我亲你了。”
宣兆轻轻一笑:“还有别的吗?”
岑柏言的视线胶着在宣兆的嘴唇上,嗓音低沉:“别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扣着宣兆后脑的手掌一使劲,同时弯腰俯下身,低头吻住了宣兆。
双唇相接的瞬间,宣兆计算机一般精密运转的大脑短暂失灵,一道白光“轰”地炸开,紧随其后绽开了五光十色的轻盈烟火,过电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他连手指尖都是酥的。
宣兆当年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用在重新站起来,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仿佛被抽走一般,双腿像踩在云端,几乎要站不住了。
岑柏言有力的手臂揽着宣兆的腰,让宣兆把大半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他们身体相贴,宣兆能感觉到岑柏言的胸膛和小腹的肌肉越来越硬,但这个亲吻却很轻。
岑柏言生怕惊扰了他矜贵的花瓶,嘴唇只是贴在宣兆唇上,轻柔地辗转、触碰。
他真切、深沉的爱意通过这个克制而隐忍的吻传达的淋漓尽致,这个吻分明很轻,宣兆却反而承受不住这样的情愫。
他宁愿岑柏言粗暴地对待他,他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如珠如宝地珍重对待过,身体感受到了欢愉,颤抖着几乎要溺毙在这个亲吻当中,然而更深的恐慌却浪潮般从深处涌起——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骗来的,是假的。
“兆兆。”岑柏言亲昵地低声唤他,一只手摩挲着宣兆后脑,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宣兆腰上的软肉,“我可以吗?”
宣兆仍处在晕眩之中:“。”
岑柏言含着宣兆饱满的下唇,含糊不清地说:“可以吻你吗?可以吗?”
他绅士地征求宣兆的意见,然而等不到宣兆回答,他手臂一紧,再也忍耐不住,开始真正地攻城略地。
随着这个吻慢慢加深,岑柏言的手指伸进宣兆乌黑的头发,指腹在他后脑反复揉捏着,交织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宣兆连舌根都在发麻,岑柏言却食髓知味,逐渐显现出了要将宣兆整个按进身体中的霸道。
细微的水渍声在小屋中响起,宣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呼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站着,他眼睫猛烈地颤抖,看见岑柏言双眼紧闭,沉迷于他的神情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性|感。
“兆兆,”岑柏言舔舐他的唇角,用很低的声音喊他的小名,“兆兆,你喜欢我,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
宣兆在岑柏言强势气息的压迫下只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岑柏言盯着他湿润的嘴唇,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叼着宣兆的唇珠含糊地说:“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很早很早就喜欢你。”
他把宣兆按在墙上,继续那个缱绻的亲吻。
宣兆半睁着眼,看着岑柏言深邃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眼底情绪复杂。
“喜欢我吗,兆兆,”岑柏言不厌其烦地问他,“喜欢我对吧?”
宣兆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有些情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小时候有人欺负你吗?”岑柏言亲宣兆的眼睛。
宣兆闭上眼:“嗯。”
“都是怎么欺负你的?”岑柏言把宣兆紧紧扣在怀里。
宣兆呼吸短且急促,很多画面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猛冲而来。
说他是瘸子,说他妈妈是精神病,推搡他,踩他的脚,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故意围观,体育课上用篮球砸他,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专门抢他的钱。
他收到女孩子的情书会被讥讽,考第一名会被讥讽,作为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言会被讥讽,因为他是瘸子,干什么都会被讥讽。
宣兆常常回忆这些场景,越是锋利的刀才能把他磨得更坚强,后来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处变不惊面对这些不堪的回忆。
然而这一刻,在岑柏言温热的安抚下,宣兆竟然觉得眼眶湿热,明明他已经不觉得委屈、不觉得伤心了。
“不是要我救你吗?”岑柏言叹了一口气,“我迟到了。”
“。没有。”宣兆艰涩地挤出两个字。
岑柏言亲了亲宣兆的额头:“七岁的宣兆。”
宣兆五指难以控制地蜷缩进手心。
岑柏言接着亲了宣兆颤抖的睫毛:“八岁的宣兆。”
“。柏言。”
下一个吻落在眉心:“九岁的宣兆。”
。
顺着鼻梁,到精致的下颌,再到喉结、颈窝、肩头,从七岁的宣兆到二十二岁的宣兆。
最后一个,岑柏言牵起宣兆的手,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虔诚地弯下腰,滚烫的吻落在了宣兆手背上。
“二十三岁的宣兆。”
宣兆恍惚中想,岑柏言真的来救他了吗?
七岁的他,八岁的他,九岁的他。二十三岁的他。
他怔愣地看着岑柏言的脸,目光有些茫然且陌生。
“在想什么?”岑柏言拍拍他的侧脸。
宣兆喉结一动,垂眸遮住了眼底的黯淡:“如果我真的是七岁,八岁,或者九岁。就好了。”
“傻不愣登的,”岑柏言笑着抱住他,“现在也不迟啊。”
宣兆埋首在他颈窝。
迟了,岑柏言,真的迟了。
岑柏言在宣兆这儿黏黏糊糊了一下午才肯走。
他抱了宣兆,亲了宣兆,却怎么都觉得不够似的,吃完饭宣兆洗碗他也要从后边抱着,最后打碎了一个碗一个勺,被宣兆冷声赶走了。
“明天我来接你,”岑柏言卡在门缝,“今天的会还没约完呢。”
“知道了知道了,”宣兆挥挥手,“快回去吧。”
岑柏言吸了吸鼻子:“你就非要赶我走啊?”
宣兆哭笑不得,语气里满满的戏谑:“柏言,你是大孩子了,不可以这么黏人。”
“操!”岑柏言笑骂道,“把你能耐的!”
对门俩男的恰好抱了个大纸箱出门,瞧见岑柏言和宣兆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两位大哥,我们俩搬走了啊,回老家打工了。”
岑柏言嗤了一声,关他屁事。
但岑柏言发现这两人却好像很忌惮宣兆似的,欲言又止地说:“哥,您高抬贵手,千万别——”
宣兆适时地出声打断,对岑柏言温声说:“柏言,快回去吧,天黑了巷子里不好走。”
“你刚说什么,什么高抬贵手啊?”岑柏言冲他们下巴一抬。
两个男人搬走就是因为宣兆手里的监控,他们出来打工,没想到碰上个硬茬,思量了好几天,觉得还是离这个瘸子远点儿比较安全。
岑柏言总觉着这俩不是好人,担心他们对宣兆图谋不轨,皱眉喝道:“赶紧说清楚。”
他们惴惴不安地瞥了宣兆一眼。
宣兆面无表情,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您高抬贵手,上回把我手腕都弄肿了。”
“滚滚滚,收拾你们的东西去!”岑柏言没好气地摇了摇手,接着心念一动,转头对宣兆说,“他们搬走了,要不然我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