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有引力-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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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我们岑家人被宣兆逼到这份上了,迟早有天我们母女被他逼死了,你是不是还要向着那个宣兆!”
岑柏言一声不吭,任凭岑静香尖利的咒骂响彻整个房间。
“妈,他们是一伙的!他和宣兆根本就没断!”岑情哭闹着喊,“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吃香喝辣,只留我们两个女的受罪,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宣兆把我们弄死!”
岑静香崩溃地大哭出声:“岑柏言,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宣兆给我偿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和他妈两个贱|人!”
相比起他们的撕心裂肺,岑柏言显得过分平静:“随便你们,挂了。”
“你被宣兆迷惑了,宣兆不得好死——”
岑静香恶毒的诅咒被“嘟”声戛然打断。
岑柏言用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寒风涌进屋里,接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突然“砰”一声巨响,岑柏言抬脚踹翻了椅子。
椅子歪倒在地,又碰倒了墙边的立式衣架,挂在上面的衣服哗啦掉在了地上。
冷空气和尼古丁一起吸入了肺里,岑柏言眼底眸光微动,而后把烟掐灭,拿起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
“岑情找人把他弄伤了,你帮忙去看看伤的怎么样。”
“你这鉴定是轻微伤,手臂上的刀口比较严重,不过也不深,”派出所里,执勤民|警为难地说,“帅哥,你看这事儿闹的,对方想要私下调解,你看怎么样?”
“哦?”询问室内,宣兆眉梢一挑,微笑着说,“私下调解?”
年轻的民警忽然一个寒噤,边翻笔录边用余光打量宣兆。
听说这位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雷厉风行地摆平了家族里的恩怨纠葛,非常有魄力;但看登记资料,他也不过二十出头,非常年轻,还拄着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这么个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人,往这小小的询问室里一坐,愣是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民|警清了清嗓子:“她也是你亲妹妹,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外边哭的可惨了,我看她也知道错了,要不我做个主,咱就私了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您来做主?”宣兆一声轻笑,他双腿交叠,食指在膝头一下一下地轻敲着,“劳烦告知一下,您代表哪部法律来做这个主?我孤陋寡闻,不知道执法人员还能替被侵害人做决定的。”
民警一噎,这顶大帽子扣的,他可不敢戴啊!
于是他忙不迭摇手:“做不了做不了,我做不了主,我呀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明白了,那还是我来做主吧。”宣兆保持着脸上斯文且儒雅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说,“不接受调解,寻衅滋事致人轻微伤的,依律赔偿、拘留,一样都不能少。”
“明白您的诉求了,”民|警点头,“那我们就按程序给办。”
宣兆颔首:“有劳。”
门外有人敲了下门,民|警向宣兆示意他出去一下,两分钟后他再次回到询问室,对宣兆说:“帅哥,你妹——那什么,对方说想和你聊聊,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宣兆很大方地点了点头,“哥哥哪有不见妹妹的道理。”
得到了准允,满脸泪痕的岑情狼狈地冲了进来,哭着说:“都是王太保干的,不关我的事,求求你别逼我了。”
宣兆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像是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地观看岑情的哭戏.
岑情哭得肩膀上下抽搐,甚至叫了宣兆"哥",说她要是被拘留了就有了案底,往后在学校里怎么做人云云.
小姑娘长得确实漂亮,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心生怜惜,宣兆却垂头"扑哧"一声,拍掌叫好道:"哭的很好,还有别的吗?下跪认错在演出单里吗?求人就这点诚意,还不够啊。"
岑情一愣,眼底的悔恨瞬间褪去,怨毒地盯着宣兆:"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宣兆不解地“嗯?”了一声,他撩起衣袖,露出左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是谁要逼死谁?”
"你别得意,我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这样对他的妈妈妹妹,你以为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岑情阴恻恻地一笑,"你在我们面前威风有什么用,还不是贱的三天两头往我哥那儿跑?我哥他非常生气,他不会再要你了。"
说完这句话,岑情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想要欣赏宣兆失魂落魄痛彻心扉的样子,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宣兆岿然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说完了?”宣兆缓缓站起身,抖了抖大衣下摆,“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等等!”岑情咬着牙看着宣兆的背影,忽然出声喊道,“你根本就不爱我哥吧?之前你骗他利用他,现在你又不顾他的感受要弄死他妹妹,我哥为了你要死要活,一颗真心喂了狗!我哥马上就会回来找你算账,你给我等着!”
宣兆眉间浮起一丝不耐烦,他慢慢摇了摇头,忽然低低笑了出声。
岑情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以前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宣兆顿了顿,“不过是个蠢货。”
岑情气急败坏地喊:“你说什么?!”
宣兆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笑声里满是嘲弄:“愚不可及。”
扔下这四个字,宣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太保这件事不过是点小把戏,宣兆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非要把岑情弄进去拘留。
只不过岑情做错了两件事,触碰了宣兆的底线。
第一件错事,她不该打扰宣谕。岑情耍了小聪明,让王太保一伙人在疗养院蹲他。宣兆每周都会去疗养院,那是他一周里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这个时候对宣兆下手确实是个好时机。宣谕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医生说已经可以带她去外面陌生的环境逛逛了,却因为宣兆受伤而再次受了刺激,用瓷碗的碎片割伤了自己。
第二件错事,她不该打扰岑柏言。她想让岑柏言来替她求情,岑情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不过岑柏言——
宣兆心头猛地一跳。
岑柏言会吗?会为了妹妹而主动联系他吗?
回花园公寓的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东家正在后座闭着眼歇息,看起来是睡着了。
他悄悄将车里放的轻音乐声调低。
大衣外套里的手机突然一震,宣兆眼睫一颤,猛然睁开眼,迅速拿出手机,解锁的那一刻他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复杂,像是暗暗的紧张,又像是隐隐的期待。
【BIC您好,由于?您?每?日?看?阧?咅,遨您帮阧?咅?上?赞,+这个?1625io2,3个钟有99…388?左?右】
原来只是垃圾短信罢了。
宣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沉思片刻,垂眸露出了一个苦笑,而后再度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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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二更十二点前,走几章剧情就车祸!
第100章 空白卡片
司机将宣兆送到花园公寓门口,还想要将他送进小区,送到家门口。
“不用了明哥,”宣兆说,“你辛苦了,我自己回去。”
司机叫陈传明,是个忠厚的中年男人,为难地说:“可是龚叔嘱咐了。”
王太保袭击事件之后,龚叔尤其担心宣兆的人身安全,恨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找人贴身跟着。
宣兆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陈传明的肩膀:“小区安保很好,不会出事。”
“东家,要不我在这儿等着,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我再走。”陈传明还是不放心。
“赶紧回吧,”宣兆说,“都这么晚了,有这时间多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嫂子上回还说呢,你坐久了长了痔疮,想请个假带你去做手术。”
陈传明的老婆也在宣氏工作,负责公司里两层楼的行政维护。
“这婆娘。”陈传明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男人都羞红了脸,挠了挠脖子说,“怎么什么都往外捅。”
宣兆低笑了声,又指了指车后座:“小贝马上就要回学校了吧?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出院礼物,放位置上了,你带回去给他。”
陈传明一愣:“那怎么行,万万不能收的。小贝这次的手术费就要不少钱了!”
小贝是他儿子,上小学三年级,有先天性心脏病,前些时候又发作了,送医院做了手术。
这一年来,小贝的治疗费用都是宣兆负担的,他们家欠宣兆的够多了,怎么好再要他的礼物。
“哥,你就别和我见外了,”宣兆笑着说,“我自己的亲人走的走,病的病,你跟着我办事,我希望你的亲人都好好的。”
陈传明一时无言,竟然有些哽咽。
外边都传宣兆多么不近人情、冷漠又强硬,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东家从来都是最周到的。
“回去吧,替我祝小贝出院快乐,回学校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宣兆说。
他缓步往小区里走,由于左手臂受了伤,撑着拐棍总使不上力,因此走得比平时更慢。
到了楼底下,宣兆仰头朝上看,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出灯光,唯独他住的第9层,黑黢黢的。
宣兆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他是宣氏的当家人,他身上背负着很多很多个家庭,然而他自己却没有家。
每天晚上回到这里,灯是暗的,房子是空的,没有人等他回家。
宣兆勾唇笑了笑,忽然觉得这种日子索然无味。
他也不知道他仙子啊是为了什么活着的,反正不是为了他自己。
宣兆在花坛边缓缓坐下,拐棍搭在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火后吸了一口,被呛的猛然咳嗽了起来。
他自己不抽烟,但生意场上难免应酬,见面总是先递根烟,说“小宣总,来一根”,于是宣兆也习惯了随身带包烟。
宣兆抬高右手,让指缝里的那点火光对准9层楼的位置,接着他眯眼看了看,而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现在他家的窗户里也有光了。
然而一根烟很快就点完了,随着火光渐渐熄灭,映在宣兆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宣兆怔了怔,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映在地上的影子随之晃动两下,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他用力闭了闭眼,驱散脑海中的不安和落寞。
。岑柏言这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烟灰坠地的那一刻,宣兆看着最后一丝飘起的白雾,忽然很想岑柏言。
已经起床去学校了吧?那边天气好吗?他会记得带伞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心口传来一阵坠痛,像是有块千斤重的石头拉着心脏往下坠,宣兆立即捶了捶心口,告诉自己停止,马上停下来。
也许他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岑柏言了,也许他们还会见面,但无论如何,他已经连思念岑柏言的立场和资格都失去了。
“我靠!你坐这儿干嘛啊!”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我在上边等你老半天了!”
宣兆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威满脸不悦,小跑到宣兆面前,下巴一扬:“听说岑情找人打你了,我看你也挺好的。”
宣兆淡淡一笑:“他让你来的?”
陈威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岑柏言让他看看宣兆伤的怎么样了,他也不好直接打电话去问宣兆,那不就露陷了嘛!于是思来想去,想出了个好办法,宣兆之前送了他一个草药包,他借着还药包的机会来找宣兆,顺便看看他情况如何。没想到宣兆这么晚了还没回,陈威没耐性等不住,却在楼底下碰见了宣兆。这嘴一快,就把事儿都给说出来了。
“你要是脑子稍微好使一点,”宣兆好笑地说,“当时我也不能那么顺利地接近你们。”
“你还敢说!”陈威又羞又愤,“你拿我当跳板接近柏言,我还没和你算账!”
宣兆双手撑在背后,上半身后仰,抬头看着夜空。
“你算吧,”宣兆说,“打我两拳也可以,我这样的也还不了手。”
他这脸比纸还白,憔悴虚弱的都没个人形了,打他两拳说不定他真就嗝屁了。
陈威愤愤磨了磨牙,最终悻悻地说:“算了,我坐公交都给老弱病残让座呢,不能因为你坏了我这四有青年的名声。”
更主要的是,陈威打心底里觉得宣兆不是个坏人,他骗了柏言不假,但他帮了严明母子,也帮了柏言不少。
大概这就是书里说的,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陈威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以后做个好人吧。”
宣兆“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威拿脚尖踢了踢宣兆小腿:“你真要送柏言他妹蹲局子啊?”
宣兆瞥了他一眼:“这也是他让你问的?”
“那倒不是,”陈威撇了撇嘴,“是我自己想知道,你也怪狠心的,不至于吧?”
“我乐意。”宣兆说。
“什么?”陈威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宣兆对陈威挑了挑眉:“我说——我乐意。”
“神经病,和你没得聊!”陈威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
“你转告他,”宣兆说,“拘留十天而已。”
陈威哼了一声:“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没有,我替你一块儿传达了。”
“没有了,”宣兆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谢谢。”
陈威一个寒噤:“矫情兮兮的,我走了,拜拜。”
陈威离开后,宣兆依旧久久维持着那个仰望夜空的姿势,今晚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宣兆想起了他和岑柏言坐摩天轮那次,天空离他那么近,几乎抬手就能抓到漂浮的云朵。
而此刻,夜空却离他很远,远到宣兆觉得,他这一辈子,再也看不见那天那样澄静的天空。
清明节这天,宣谕主动提出要去祭拜宣博远。
宣兆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宣谕却安慰他说:“小兆,我没事,医生也说我可以适当出去走走。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去看看你外公,今年年份很好,你要毕业了,宣氏也有了好成绩,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宣兆拗不过宣谕,带了护工随行,一道去了墓园。
天上飘着小雨,宣兆一手拄拐,另一手为宣谕打伞。
宣谕早些年卧病在床,肌肉出现了萎缩的症状,走不快,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缓慢地走上长长的石阶。
到了宣博远的墓碑前,宣兆讶异地发现,碑前已经放了一束花。
白色菊花安安静静地卧在老者碑前,花瓣被雨水沾湿,附带的卡片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写。
宣兆询问了管理员,管理员表示他也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是个外卖员送过来的,只说放在一位叫“宣博远”的墓前。
“好,”宣兆眼睫微颤,“谢谢。”
这束没有署名的花是谁送的,宣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要不我给您打电话去外卖小哥那确认一下?”管理员殷勤地问,“他说不准能知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宣兆礼貌地说。
不用再确认什么了,他和那个送花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他们就像那张空白卡片,什么也不用往上写,也不需要落款,像这样空白着就够了。
宣谕在墓前默默垂泪,宣兆在一边陪伴着。到了中午,他担心宣谕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久,于是便搀扶着宣谕下了石阶。
墓园管理很严格,加上清明人多,没有事先登记过绝不能上山,因此随行的司机和护士都在山下等着。
宣兆扶着宣谕坐上了车,轿车缓缓驶离园区,平稳地上了马路。
宣谕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