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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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钰低骂了一声,这才肯出来,又从多宝槅里挑挑捡捡。
傅瑶双手紧攥着,死死咬住唇,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做出难堪的动作。
她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转过头看去,只见萧靖钰从里面拿出一件玉制的、长长的圆柱形物什。
她的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萧靖钰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摩挲她嫣红的嘴唇:“知道你难受,先用这个顶着,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暧/昧地在傅瑶唇上吻了一下,手则握着那东西往下去。
“……不要。”
傅瑶闷哼一声,痛得一时失了声。
萧靖钰安抚了她一会,而后披起衣裳出了门。
傅瑶眼角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没流下一滴眼泪,直到萧靖钰离开,才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掉落下来。
她渐渐哭出声来,感受着再次变得滚烫的身子,克制住身体的本能。
可愈是克制就愈是难受,如万蚁噬心让人欲罢不能。
傅瑶挣开左手的束缚,翻滚到床榻深处,缩成了一团,默念着父亲教过她的诗词。
可神智越来越涣散,丝毫起不了作用。
傅瑶把锁链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把胳膊勒出一条条红痕,并用头不断撞击着墙壁,试图用疼痛和鲜血控制住自己……
前厅,傅琛终于见到了萧靖钰,他一把抓住萧靖钰的衣襟:“瑶瑶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傅琛身上穿着天青色长袍,虽不孱弱可到底是个读书人,在常年习武的萧靖钰面前,气势自然落了三分。
萧靖钰低头看了看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不屑地轻嗤一声:“你的妹妹傅瑶在宫里,你来找本王做甚?”
“别装了,宫里的根本不是瑶瑶!”
傅琛无召回京,匆匆赶回后却见所有事情早已落幕,可他到底不放心,原想乔装打扮,跟着傅沅进宫见瑶瑶一面——谁知那东宫里住着的,却并非傅瑶!
那女子有些和瑶瑶一样的容貌,甚至举手投足间都在有意模仿,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是假的。
后来几经查探,他虽没有证据,却坚信瑶瑶就在萧靖钰手里,这才不管不顾地找了过来。
萧靖钰面对他的逼问,反倒一脸坦然:“瑶儿确实在我这里,不过我好吃好喝地待着她,只想给她换个身份,来日让她做我的秦王妃。”
傅琛先是稍稍放了心,又觉得愤怒至极:“你可曾问过瑶瑶愿不愿?!”
萧靖钰道:“她自然是愿的,当年老侯爷还在时,她同我在昌平侯府匆匆一面,就对我一见倾心,怎会不愿嫁我?说来我们也曾私会过,傅大公子不是还在茶楼见着过?”
傅琛脸色铁青:“你胡说!她若当真喜欢你,怎会转头嫁给太子,如今又与你势不两立?!”
傅琛早在绿蕊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些什么,却又拿不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萧靖钰往座位上一坐,端起茶盏细细品尝:“我同瑶儿之间有些小误会,她才会嫁给太子,如今我想明白了,知错也愿悔改,自会和她解释清楚,来日我们也会成恩爱白首,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倒是傅公子,无召回京本是重罪,念在你是瑶儿兄长的份上,本王不难为你,待到我们成婚时,本王自会请你前去喝一杯喜酒,到时你与瑶儿再叙旧也不迟。”
傅琛冷哼一声:“王爷还真是好度量,难为你将这强夺人妇的无赖行径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非是脸皮厚若城墙者不可为也!”
傅琛也坐下了,一副要和他耗到底的模样,心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才好。
萧靖钰看似八风不动,实则心里还挂念着傅瑶,不能真的和他耗下去。
正想着如何把此人打发了的时候,傅琛突然开了口:“当年中秋夜宴,冷宫里的小皇子是王爷吧?”
萧靖钰握着茶盏的指尖轻颤一下,却道:“傅大公子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傅琛自然知道他在扯谎,他如今手握重权,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哪里肯回想当年受人□□、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也算是萧靖钰的逆鳞了,可傅琛为了瑶瑶,不得不提:“当年瑶瑶对王爷有恩,傅某人斗胆,请王爷看在当年的事情上,不要同瑶瑶一般计较,让傅某带她走吧,也算王爷还了昔日恩情。”
如今大靖上下无人能与秦王争锋,他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况且,瑶瑶身为太子妃,一旦被人发现调包,必会引来追查,王爷何必惹火烧身。”
“这世上好女子千千万,瑶瑶性子倔,怕是不能让王爷如愿……”
“你说傅瑶对本王有恩?”萧靖钰陡然打断他,像是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样。
傅琛见有用,就提醒道:“中秋夜宴,皇宫西南一隅的冷宫里,有少年投湖,是瑶瑶奋不顾身跳下水,把少年带了上来。”
当时傅琛已经不小,心中也有些城府了,思来想去那只能是先帝的十九皇子,却到底没告诉傅瑶,怕牵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见萧靖钰攥紧茶盏,双眼发愣,傅琛就继续道:“瑶瑶当时年岁小,落水后着了凉,从此身子虚弱,极容易生病,还格外怕水。
还请王爷顾念旧情,就放她离开吧。”
“你有何证据?”萧靖钰盯着他,气氛陡然紧绷起来,“本王让人查过,当年中秋夜宴,傅家三小姐起了水痘,根本没进过宫。”
“王爷查得没错,”傅琛道,“可瑶瑶自小顽劣,爬进我的马车,偷偷进了宫。”
萧靖钰只觉耳畔一阵嗡鸣,虽然傅琛没有拿出切实证据,可他已然信了大半。
他曾无数次割裂过自己,想要当年的小女孩,却又接受不了那个小女孩是傅琦。
后来兜兜转转,他终是放下执念,只想着帮那小女孩完成一个愿望,就带着傅瑶离开。
可原来,竟是从一开始就认错了吗?
傅琛察言观色:“看王爷模样,莫不是认错了人。”
他端起茶盏,气定神闲地刮了刮茶沫,如今倒换成他不急了。
“殷安!”萧靖钰喝了一声,“去宫里,把傅琦带过来!本王要亲自问她!”
“是!”殷安连忙小跑着离开。
傅琛见殷安去了,趁机提议道:“王爷,傅某可否先见一见舍妹,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萧靖钰此时正乱着,又想着那药到底不伤身子,就拒绝了他的请求,僵硬地坐在太师椅上等着。
傅琛便也不急,到底萧靖钰在他眼前,没人会去动傅瑶。
过了小半个时辰,殷安从外面跑回来:“主子,傅二小姐被关在皇后宫里,带不出来。属下偷偷潜入进去询问,二小姐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当年中秋夜宴发生了何事。”
萧靖钰身子往前倾了倾:“你确定?”
殷安当即跪下:“属下以性命担保!”
殷安对他忠心耿耿,是暗卫首领,也是他的心腹,办事牢靠,自然不会骗他。
“……瑶儿,当年救我的竟是瑶儿!”萧靖钰喃喃道,又霍然起身,往后院跑去。
傅琛想跟,却被殷安拦下:“傅大公子稍安勿躁,王爷既已知晓当年真相,必定不会难为姑娘,您不妨再耐心等等,容他们叙个旧。”
傅琛没办法,只得在前厅坐下,耐心等待。?
第33章
◎他说的信誓旦旦,傅瑶心中却毫无波澜。◎
萧靖钰既惊又喜; 在黑夜中一路狂奔,跑到门前又觉得近乡情怯,迟疑许久才推开门。
炭盆还在烧着; 房间里很温暖; 顿时就将周身寒气驱散了。
萧靖钰悄声走进去; 却见傅瑶正侧身躺在床榻深处; 白皙细腻的背部裸露着,锦被只盖到柔韧的细腰上; 遮住了下面的风光。
“瑶儿?”
萧靖钰唤了她一声,而后伴随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声音缓缓靠近; 却在走到床边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萧靖钰浑身一僵; 立刻跪到床上将傅瑶拽过来,只见她发丝凌乱,满头鲜血; 手腕上还带着镣铐,被磨得血肉模糊; 胳膊上也被锁链勒的满是红痕。
萧靖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立刻查看; 见傅瑶只是昏了过去才稍稍放心。
“找大夫!”萧靖钰冲门外喊了一声; 立刻有婢女应承; 而后小跑着离开。
萧靖钰手忙脚乱地翻出钥匙; 打开了傅瑶手腕上的锁扣; 将她抱进怀里。
傅瑶此时满身狼藉; 萧靖钰左右寻找帕子; 想帮她收拾一番; 却又想起那东西还在。
他连忙掀开被子查看; 见只是有些红肿才放心; 不由得又生出悔恨,他怎么会对傅瑶用这种东西?
萧靖钰用手扣出来,烦躁地扔到一边,只听哐当一声,那湿润润的玉器落在地上,当即摔了个粉碎。
傅瑶不适应身体的变化,眉头皱了皱,嘴里嘤咛一声,又被她咬住,原路转回腹中。
萧靖钰看得无比心疼,打开多宝槅取出解药,嘴对嘴喂给她,这才替她擦拭伤口,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大夫很快就到了,却不是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而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算不上俊朗,可长得很少温润,不温不火的,仿佛一阵和煦的春风从面前刮过。
萧靖钰凝眸问了一句:“你爹呢?”
许雁秋拱手:“家父病了。”
许老鬼原是江湖郎中,带着稚儿四处奔波,后被萧靖钰收入府中,养了这么多年,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淡淡说了句:“许神医也会病啊。”
“医者不自医罢了。”许雁秋应了一声,就上前来查看傅瑶的伤势。
萧靖钰一直把傅瑶抱在怀里,注视着许雁秋的一举一动。
许雁秋给傅瑶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又道:“王爷可否先将姑娘放到床上,容我仔细检查。”
萧靖钰虽不想松手,却还是不得不将傅瑶放回床榻上,而后在一旁看着。
许雁秋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他抬起傅瑶的右手手腕看了看,目光又自那泛着冷光的镣铐上划过,当即了然于心——这些权贵整日吃饱喝足,最爱在床笫间玩些花样,所幸秦王殿下人模狗样,玩得不算过分。
他缓缓道:“姑娘身上的都是小伤,并无大碍,只是忧思成疾,加之身子原本就有弱症,若是不好好调理,只怕不是长寿之相。”
萧靖钰立刻追问:“如何调理?”
“心病还需心药医,”许雁秋的目光自镣铐和锁链上扫过,又尴尬地示意他去看地板上碎掉的东西,这才摸着鼻子道:“强扭的瓜不甜,王爷还是不要逼得太紧。”
既已得知真相,萧靖钰哪里还狠得下心再逼迫她,只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把药留下出去吧。”
“是,王爷。”许雁秋留下两瓶药,交代了怎么换药,就下去开调理的方子去了。
闹了这么一场,已经是深夜。等人都走了,房间里就格外安静下来。
萧靖钰坐到床边,在烛火映照下握住傅瑶的手腕,耐心十足地给她擦药。
傅瑶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昏睡中皱起了眉。
萧靖钰就捧着她的手腕吹了吹,又抬手将她的眉头展开来,再擦药时不由得放得更轻了。
不知是否是闹了一场的缘故,萧靖钰精神很亢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萧靖钰看着傅瑶,唇角忍不住扬起,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盼着她快些醒来,又想让她好好歇息。
就这么在床榻边守了一夜,盯着傅瑶看了一夜,萧靖钰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依旧双目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
天边浮现第一抹曙光时,傅瑶似乎是终于睡够了,才舍得缓缓睁开眼,一睁眼就和眸中跳跃着喜悦的萧靖钰四目相对,迷濛的目光不由得冷了下去。
萧靖钰却因为巨大的兴奋而浑然不觉,握着她的手问:“瑶儿,饿了吧?我让人炖了酥酪煨着,先喂你吃点。”
萧靖钰说完也不等傅瑶回答,就起身到门外。
婢女已经端了酥酪过来,刚到门口就被他直接接走,只好讪讪退到门外。
萧靖钰端了酥酪回来,却见傅瑶已经侧过身去,又闭上了眼睛。
萧靖钰坐在床边耐心地哄:“瑶儿,你昨晚就没吃东西,先吃点再睡吧。”
昨夜的屈辱历历在目,傅瑶记得自己迷乱间抛下尊严,嘶哑着声音向他求饶,可他依旧动作着,每一下都是那么残忍,丝毫不肯放过自己……
傅瑶绞紧了手指,睁开眸子时,正对上垂落在里侧的镣铐。
萧靖钰见势不妙,立刻道:“我这就命人拆了,瑶儿你别怕,我再也不强迫你了,我保证。”
他说的信誓旦旦,傅瑶心中却毫无波澜。
萧靖钰道:“瑶儿,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你若是生气就骂我,打我也行,别一个人闷着,大夫说你郁结于心,对身子不好。”
傅瑶依旧不说话。
萧靖钰舀了酥酪递过去,却冷不防被傅瑶甩手打翻在地。
酥酪泼了萧靖钰一身,他顾不上自己,只去看傅瑶有没有被烫到,却见床榻上的人虽然依旧背对自己躺着,肩膀却在轻微的颤抖。
萧靖钰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别怕,我……我去换身衣服。”
萧靖钰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他明明是想对那个人好,想把那个人捧在手心里,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那个人却满身伤痕,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见萧靖钰出来,殷安立刻上前:“主子,傅公子还在前厅,一直不曾离去。”
萧靖钰沉默半晌,想起许雁秋的话,最终还是道:“让他过来,再命人重做一碗酥酪,让傅琛试试。”
殷安看到萧靖钰衣服上的污渍,当即就明白是里面那位在闹着不吃饭,立刻就退去前厅请人了。
前厅很冷,傅琛枯坐一夜,虽裹了下人送来的毯子,却还是被冻得浑身哆嗦。
他眼下带着淤青,原本正歪着头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靠近立刻就醒了。
殷安恭敬道:“主子命我带您去见姑娘。”
傅琛当即打起精神,跟着他去了后院。
一路来到一座院子里,只见里面修建的宽敞雅致,还有单独的小厨房。冬日寒冷,院子里却依旧侍立着不少婢女,全部恭恭敬敬地候着。
屋门前遮着厚重的帘子,弗一靠近就能感受到里面冒出的暖气。
奇怪的是,傅琛并未见到萧靖钰,只有殷安端了碗酥酪给他:“还请公子哄姑娘吃些东西。”
傅琛这才明白,萧靖钰哪里会这么好心,原来是瑶瑶不愿吃东西,实在没办法了才把他找过来。
傅琛端了酥酪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上好的红箩炭摆了十几盆,将屋内烘烤得宛若春日。
他走向里间,只见紫檀木雕花床榻上躺着一名女子,身着单薄的寝衣,正背对着他。
傅琛试探着唤了一声:“瑶瑶?”
床上女子立刻翻过身,看到他后先是一怔,而后大颗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傅琛看到她额头和手腕上的绷带心里一痛,当即上前抱住她:“瑶瑶,对不起,是大哥哥没保护好你。”
傅瑶只趴在他怀里,弱弱叫了一声哥。
傅琛抚着她的背脊,心中诧异,不过短短数月,怎的瘦了这么多?
等傅瑶情绪稳定了,傅琛才端起酥酪,一边哄她喝下,一边将自己怎么找过来的说了,其中也包括当年中秋夜宴之事。
然而傅瑶只是唇角浮现一抹讥诮,其他并无反应,她心口像是已经有千疮百孔,所谓的真相,只让她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无力的悲哀。
萧靖钰哪里是喜欢她,分明只是喜欢那个救过他的人而已,否则之前怎会如此对她,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