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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撷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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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六名侍从已经习以为常,打着呵欠远远跟了上去。?


第52章 
  ◎她逃,他追╭(  ̄ ▽ ̄)╭◎
  此时正值夏季; 山间林木郁郁葱葱,将西斜的日光割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洒落在傅瑶白皙的脸颊上。
  她走了有三里路; 直到小腿泛酸才停下; 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歇息。
  小白兔卧在她的素色裙裾边; 三瓣嘴一张一合; 把青嫩的草尖吃进去。
  傅瑶只休息了一会,就又抱着兔子往前走。
  山路渐渐崎岖起来; 草木越来越繁茂,将道路掩映得只剩下一条缝隙。
  傅瑶从未走这么远过; 那些跟着的侍从立刻戒备起来; 往前跟近了些。
  傅瑶钻过草丛,走到一片树林中,再次坐下; 并把兔子放到了地上。
  她在这里休息了有两盏茶,那些侍从都以为她是走累了; 就又放松了警惕; 站在草丛后面打呵欠。
  就在他们正困倦的时候; 傅瑶摸了摸小兔子的头; 对它道:“在这等着我; 要乖哦。”
  小兔子往她手里拱了拱; 表示自己听懂了。
  傅瑶便起身离开;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临走时还回了好几次头; 似乎是不舍; 而后钻入了草丛中。
  几名侍从对视一眼; 一人问道:“要跟上看看吗?”
  他们迟疑起来; 傅瑶外出这么久,若只是去如厕,他们跟上去岂不是找死?
  一个人回答:“那兔子还在这里,她必不会走远。”
  再者,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今日走了这么远,他们都怀疑傅瑶一会能不能走回去,因此就都放松了警惕。
  傅瑶钻入草丛后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她挽起衣袖,将裙裾撩起来,开始加快速度往山下跑去。
  她跑出了一头的汗,身上沾满了草屑,手背也被锋利的草叶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却还不忘摘掉带血的枝叶,而后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约摸有六七里时,腹中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傅瑶脚下随之顿住,用手摸了摸肚子。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暗自道:“孩子,乖一点,娘亲要带你去找爹爹……”
  “这是第几趟了?”前面突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这破山头,也不知道整日巡逻个什么劲?”
  “可不是吗,热死老子了……”
  傅瑶抱着肚子蹲进草丛里,看到几名身着便服的壮硕男子从前面的小道上经过,嘴里还不断抱怨着。
  这便是萧靖钰布置下的兵力了,傅瑶不知这里到底藏了多少人,只能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会。
  她发现这里巡逻的人几乎不中断,前方百米的草木又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连一点遮挡都没有,她根本过不去。
  傅瑶的呼吸紧了紧,汗珠顺着眼睫淌下来,落到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她的头发和衣衫都已经湿透了,两条腿也酸痛得不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无力感。
  傅瑶渐渐蹲不住,就想起身往回走,换个方向试试。谁知刚一起身,就看到一条红褐色的长蛇趴在距离她三步之外的草丛里。
  傅瑶被吓了一大跳,踉跄着往后退去,惊慌间脚下踩到一段覆满青苔的树枝。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被踩断,发出一声脆响,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天旋地转间手腕磕到了什么东西,傅瑶就伸手紧紧抓住,缓冲了摔倒时的力道,最后只是轻轻地跌落在地上。
  傅瑶一只手被粗糙的树干磨得火辣辣地疼,另一只手还捂在肚子上。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有几名守卫循声靠近。
  “你听错了吧,那八成是山间的走兽。”
  另一人笃定道:“不可能,这周围的猛兽都被我们清干净了,那么大的动静不是什么小动物能发出来的。”
  先说话那人不耐烦地道:“行行行,我们去看看。”
  那红褐色的蛇已经受惊跑走了,只馀傅瑶跪坐在地上,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瑶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
  她不敢去想,被发现后会面对什么,更不敢想这次之后,她还有没有机会逃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女子的呵斥声自远处传来:“你们又想去哪躲懒?!”
  那两名侍卫停步转身,一边抱拳行礼一边解释道:“属下听到草丛中有动静。”
  殷蓠的目光自草丛中扫过,冷声道:“别给我找这么多借口,出事了,都给我过来!”
  他们便不敢再驳斥,答了是,而后去集合。
  等人都走光了,傅瑶才松了口气,却不料那殷蓠又走了过来。
  她藏在树干后面,手指扣着树皮,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然而殷蓠并没有走近,只是在几步之外停下,轻声道:“西南方向,半刻钟。”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傅瑶自树干后探出头,她只知殷蓠想杀自己,对殷蓠现在为何要帮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都已经到这地步,不去试一试她会遗憾终身。
  傅瑶呼出一口浊气,攒了攒力气,又扶着树干起来,往西南方向而去。
  她唯恐来不及,一路上走得仓促,甚至崴了好几次脚。
  等走到西南方向时,发现那里确实无人巡逻,傅瑶就拽起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衣裙,穿过了那片空地。
  她的呼吸都是紧张的,一直到再次走进一条草木掩映的小路上,傅瑶才吸入了一大口空气。
  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傅瑶只是喘了口气,根本不敢多逗留,当即就要去约定地点找傅琛。
  谁知刚走到小路尽头,就见一人一马拦在那里——殷蓠一手拽住马缰绳,另一只手横着□□,望着她的眸子里泛着森冷的寒意。
  原来如此,傅瑶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站在那里,虽一身狼狈却格外镇定:“你要杀我?”
  “自然,”殷蓠道,“其他人都在山上找你,等他们找到你时,应该就只剩下一具尸首了。”
  “你也姓殷,”傅瑶皱眉问,“你与殷安是何关系?”
  “我是他的未亡人,我们相识于风尘之地,他却从未因为我的出身看轻我……”殷蓠眸中的柔软和悲戚划过,只剩下愤恨和不甘,“若不是你,我们如今早已是夫妻,又怎会阴阳两隔!”
  傅瑶脑海中浮现出刺目的鲜血和断裂的肢体,那年的大雪,埋葬了不知不多人的性命。
  “……此事我无话可说,”傅瑶盯着她的眸子,“可你当真要杀我吗?”
  殷蓠冷声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傅瑶道:“所有人都在找我,不用太久就能发现我并不在山上,也就是说随时会有人找过来,你若当真想杀我,手起枪落,让我人头落地便是,又何必与我废话?”
  殷蓠的手心确实一阵湿滑,心思被傅瑶说了个全中,她想报仇,可当傅瑶一身狼狈,挺着肚子站在她面前时,她又不忍心下手。
  屠杀妇孺,又与豺狼何异?
  傅瑶抬步往前走去,虽然已经疲累至极,每一步却都走得笃定无比:“殷姑娘要杀便杀,我今日绝不回头。”
  她宁愿拿着性命去赌一把,也不想功亏一篑,重新回到那个牢笼中。
  路过殷蓠身旁时,□□上映出的冷光落在她脸上,眼睛里流进了不少汗水,又被光线一刺,就泛起一阵酸疼。
  她眼前模糊不清,脚下却一步不停,就在即将过去时听到“咻”的一声,泛着冷光的□□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傅瑶被迫停下,抬头望向殷蓠:“殷姑娘还有何赐教?”
  殷蓠没说话,只驱马到路边,手中□□一横,砍断一根树枝,她伸手接过,将上面的枝杈削干净,而后扔到傅瑶面前:“赶快滚,滚了就别再回来!”
  傅瑶看着那削得干净整齐的棍子,感激地道:“多谢,来日傅瑶一定报答。”
  殷蓠驱马离开:“最好没有来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只会平白让我想起伤心事。”
  傅瑶目送她离开,又颤颤巍巍地蹲下去捡起棍子,而后拄着往前走去。
  她两条腿早已虚浮无力,手腕上的伤口刺痛着,全靠一腔信念撑着,才能走到现在。
  傅瑶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就看到了那个草亭,还有向她跑来的傅琛。
  她实在是累极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迷糊中感受到傅琛接住她,将她抱上了马车,她像是羁旅之人终于归家,从未如此踏实过。不用再惴惴不安,也不用再掩饰,傅瑶就此安心地昏睡过去。
  傅琛抱着傅瑶上了马车,他们一行六人按照商议好的路线,一刻不停地离开,同时用枝叶将车辙印全部抹去。
  未免引人耳目,马车很窄小,里面布置的也简陋,在郊外行驶颠簸得很,傅琛只能抱着傅瑶,让大夫给她查看。
  那大夫医术虽不及许雁秋,可普通伤病都能治,他为傅瑶把了脉,仔细查看后道:“无妨,女公子只是劳累过度,动了胎气,日后好生将养便是。”
  傅琛点点头,又叫来一个婢女,给傅瑶换上干燥整齐的衣物,而后就坐到马车外面随时警惕着。
  萧靖钰得知傅瑶失踪时,正在含元殿和朝臣商议要事,他直接扔下手中的军报,什么都来不及交代就跑了回去,留下一群朝臣不明所以。
  萧靖钰一路纵马疾驰,来到傅瑶失踪的地方。侍从已经跪了一地,只有那只胖兔子还趴在地上,贪婪地吃着青草尖。
  萧靖钰沉声问:“这么大一个人,你们是怎么弄丢的?!”
  那侍卫颤声道:“姑娘将兔子放在这里,一个人去了草丛,属下担心姑娘是去……,就没跟上去,谁知姑娘竟一直未回,等属下去找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萧靖钰像是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山间地形的复杂,她许是迷了路,你们找过了没有?!”
  殷蓠也在一旁跪着:“属下接到消息后立刻四周封锁,也已派人悉数找过……姑娘应当已不在山上。”
  “一群废物!”萧靖钰在那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踹得当即吐了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已然金乌西堕,萧靖钰隐没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显得愈发森冷骇人。
  他心中火气冲天,目光从面前跪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终是不得不承认,傅瑶又一次骗了他,离他而去了。
  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和愤怒,他只是有一种终于还是如此的感觉。
  好像无论他如何说怎么做,都留不住傅瑶一样,他就像个天煞孤星,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都会离他而去。
  萧靖钰沉声道:“下令,封锁城池和码头,不许任何马车、船只、行人流动。命人描画瑶儿的图像,在大靖之内张贴,有能提供线索之人赏金万两。”
  “是。”一队人领了命令,立刻去下令,描画图像。
  萧靖钰又道:“瑶儿一个人必定走不远,继续搜索,逐渐扩大范围,有消息立刻禀告我。”
  “是。”
  “再命人去询问附近的人家,这今日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
  “是。”
  萧靖钰重新上了马:“调一队人,跟我走。”
  殷蓠挥手安排了一队人跟上,又问萧靖钰:“陛下,这兔子该如何处置?”
  萧靖钰的眸色沉了沉:“带回去,好生养着。”等他找到傅瑶,要让傅瑶亲眼看着这只兔子是怎么死的。
  殷蓠便将兔子抱起来交给一名护卫,让他送回到普陀寺去。
  为了找到傅瑶,金吾卫几乎倾巢而出,不断扩大范围,几乎要掘地三尺。
  萧靖钰原本抱着一丝希望,他想傅瑶或许只是觉得闷,才跑出去玩一会,等天黑就会自己回来了,直到有猎户说看到下午有一辆马车出去。
  萧靖钰想明白了,有人在接应傅瑶。
  此时已经是夤夜,到处漆黑一片,沿途的住户早都已闭门休息。
  殷蓠劝他明日再找,他却直接下令:“挨家挨户敲门,不开门得直接踹开,给我逐个去问,今夜必须找出马车的去向。”
  金吾卫只得举着火把敲门,将整个村落惊扰一遍,宛如遇到土匪屠村一样。
  最后他们排查出五个人,又根据五人的口供,标出了马车经过的几个点,而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将图纸捧给萧靖钰。
  萧靖钰盯着那图纸看了许久,最后道:“去传令,封锁乌港,不许比任何船只离岸,违令者以谋逆罪论处,再命人准备一艘随时可用的船只。”
  “是。”一名金吾卫立刻去通知当地的郡守。
  萧靖钰则纵马往乌港而去。
  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在和傅瑶里应外合,只是如今不是清算的时候,傅瑶只要一脱离他的视线,必定会连夜离开。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今夜追不到,他就会失去傅瑶。
  ·
  马车一直跑到深夜,天刚蒙蒙亮时才停到了乡镇上的一个码头边。
  一艘大船已经停在那里,码头上插满了火把,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有十几个壮年的汉子不断将成箱的货物搬上去,还有人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快些!再磨蹭何时才能走?!”
  傅琛下了马车,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曾思霏和齐子坤已经等在那里,他们都低调地换上了素色衣衫,头上还戴了幂篱遮面。
  齐子坤见他过来,就把两只大包袱递上去:“傅大人,属下已经将前路安排妥当,你们坐船自水路入蜀地,在第一个码头下船,那里会有人接应,文书也都已备妥,到时直接上船回南边即可。”
  傅琛接过包袱挎到身上,对他们拱手:“有劳曾姑娘,齐将军。”
  曾思霏摆手道:“不用谢我,我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她说着挽住齐子坤的胳膊,偏头看向齐子坤,那模样别提多幸福了。
  齐子坤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对傅琛道:“本是属下分内之事,到时还请傅大人代属下向太子殿下请罪。”
  傅琛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太子殿下待人宽厚,只会感谢你送瑶瑶回去。只要你不插手南北战事,殿下会永远记得你这份恩情。”
  齐子坤明白他在提点什么,就道:“那便请大人转告殿下,属下只想留在北岸娶妻生子,绝不会上战场欺压同袍。”
  傅琛点点头:“那我们就告辞了,你们也尽快离开,免得让萧靖钰生疑。我们……有缘再会。”
  “苡桥有缘再会。”
  三人拱手告别,齐子坤牵着曾思霏悄无声息离开了,傅琛则回到马车上,用毯子将傅瑶裹起来,抱着她上了船。
  一炷香后,货物搬运完毕,纤夫砍断缆绳,船只入水,顺着溪流向宽阔的水面驶去。
  待到萧靖钰纵马赶来时,已经天光大亮,码头上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当地郡守站在码头上,跪在地上行礼:“陛下,昨夜并无船只离港。”
  说着将记录船只来往的册子呈上去。
  萧靖钰却看也未看:“朕再问你一次,昨夜的船只去了何处,一刻钟内若答不上来,你就自己去河里找。”
  那郡守被吓得两股战战,终于知道事情掩盖不住,叩首道:“陛下,臣上有老下有小,老母又卧病在床,实在是家中银钱不够用,才拿了些小钱,允许那黑船离岸的啊!”
  他涕泗横流地补充:“陛下,臣都有检查过,那船上只是些寻常物品,并无违禁之物……陛下,臣只是为了给家母治病……”
  “闭嘴,”萧靖钰烦躁地皱起眉头,“那黑船途径何处,目的地又在哪?”
  “这……这罪臣实在不知啊,罪臣只知他们来往蜀地和中原,他们有自己的航线,罪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萧靖钰的眸色愈发冰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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