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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盈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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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声音凄然,床上老人猛然咳嗽起来,半天说不出成句的话,宋丽菁离的近,却未动弹,还是阎征绕过了她,给阎校元端了杯水送过去。
“爸,大哥这次也要趁机会好好管一管了。”
阎校元只在这一瞬间便又似老了许多,视线在宋丽菁和阎征身上来回打转,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终于还是闭上眼。
阎征留宋丽菁在里面,自己关上门回房,月亮隐在云层里,积起来的雪花白茫茫反射着长夜,冷寂而闪着微芒。他对着窗户而坐,心里空荡荡如一片被格式化了的破烂机器,看着没有形状没有边际蔓延开的茫茫雪地,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突然很想听到一个能填满荒芜的声音。
太空了,自阳台上砸下那个依恋着的身影开始,多年的时光,从思考筹备一个计划到填满整个细节,即便真正开始实施,即便是为了那些绣球花枝上溅出上的赤红血液,可无论做了什么,做成了什么,心里都是空的。
像他曾经说给时方满的那样,有喜欢才能不寂寞,当妈妈死了之后,阎征终于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没有可以称得上喜欢的人。所以他只能一直一直地忍受寂寞,直到内心被消磨地全无一物,终于习惯了空空荡荡,孑然一身。
和时方满走近的过程,是两个空荡荡的瓶子撞在一起,是被抛弃了的机器跳出第一行代码,是冻土下的种子发芽,病恹恹地开出第一朵花。
对阎征而言,这也会是唯一的一朵花。他在这件事上执着,偏执,又认为理所应当,即便是病恹恹的花也要压着时方满的脑袋要他接受,就像那些只有本能的植物,毫无理性地做事,要么生存要么死亡,要么生长要么停滞,没有妥协和退缩,没有第三条路。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即便今天这场电话,不被接通。
他抱着双膝,看手机的屏幕在拨打和对方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之间切换,最后挂了电话,看着天空发呆。
“最近不回学校,家里有些事,你帮我跑下休学手续,有问题再随时联系。”
张弛利落地“哎”声,大大咧咧道:“你怎么了?家里事我帮得上吗?”
“我爸身体不太好,公司的事情我得陪着他处理,你要想帮忙,等开学替我做个东行不?请系里老师和同学吃顿饭,也说明下情况。”
“行,哥们你放心啊,就冲你给我和女朋友牵的红线,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弛这人很讲义气,能力也不差,他女朋友就是之前仪仗队时候认识的,设计学院的,妹子性格豪爽,张弛和她进展顺利,学期结束前就确立了关系。这两人都比较靠谱,在学校那边的事情,阎征也算放下心了。
他投资创立的公司也有专人经营,阎征又给经理人去了个电话,聊了些现在的进展,这会项目已经有了基础的团队和基本商业模型,正在接洽新的投资者,如果顺利,四五月份就会有产品上线。总体来说,这件事情也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我等会儿给你汇些钱,我想买一套房子。”
“不用我的名义,对,我有用途,具体买哪里你可以叫人看,老房子新房子都行,地段和价格都无所谓,但是周围环境一定要安静,隐蔽性一定要高。”
夏洛的网是友谊,可那是童话,现实里,蜘蛛的网只为了捕猎。
一张网,已经将猎物缠紧,而织就一个新的网,又需要多久呢?
他可以在长长的未来里彻彻底底地拥抱那个人。
要实现这个愿望,不是只有最温和妥善的道路值得他去走。
        21:13:27



长夜
第二天,阎征开车去时方满家的路上经过了他就职的那座初中,早上八点五十,校门口人流汹涌,堵了半截行车道,摇下车窗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学校统一组织的各年级期末家长会的日子。阎征记得以往这个时候,时方满都会在学校接待家长,所以干脆地停了车,也跟着人流进去,因为不知道时方满今年教哪些班,他便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去,透过窗户往里面看。
他一连找了几个教室都不见对方的身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他个子高模样好,又年轻有气质,混在三四十岁略显疲惫的家长群间说是鹤立鸡群一点也不夸张,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跑了过来,拦在了他面前,不好意思地一笑,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她穿着打扮时尚,手上拿着一叠数学试卷,举手投足还没有那种老教师特有的游刃有余的味道,阎征低头瞧她时,这姑娘很自然地微微红了脸,又问道:“呃,我是说您是学生家长吗?如果是忘了孩子在哪个班的话我可以帮您看一下。”
“不,老师,我来找我哥,他也教数学,时方满,您能告诉我他在哪个教室吗?”
“时老师?”
那女老师一愣:“哦,你是他弟弟啊。”
“嗯,请问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时老师……他今天没来……”
那姑娘语气犹豫,往旁边撤了两步,阎征会意地跟上前,他俩走到走廊尽头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是这样的,时老师今天本来要带班的,但是他有事情,临时请假了。”
“您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吗?”
“请假都是给年级组长请,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她目光有些闪躲,阎征便微微欠身,笑着解释:“其实我现在还在外地上大学,今天才回来,没跟我哥说,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老师,您要知道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下,万一有事,我也担心我哥。”
女老师连连摆手:“倒不是什么坏事……”
她语气低落,轻声道:“我想你哥大概只是在陪女朋友吧。”
阎征猝然放大了瞳孔,插在大衣口袋的手指不觉并拢,哑着声音。
“你说女朋友?”
“你哥有女朋友,是个医生,挺漂亮的,昨天在人民医院的后院花园里我见到他俩,挺……挺般配的。”
“小倩老师?卷子在你那里吗?”
这姑娘冲着阎征身后招手,赶紧回答道:“在的,邵老师,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具体的你可以问时老师,反正,我想他应该很快也会介绍给家里人了……”
她似乎是想努力地笑出来,但挤出来的笑实在苦涩,阎征在她带着风从身边小跑过去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笑容的意思。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能发现时方满的好,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可以喜欢他。
可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女人,阎征从未听过见过她的存在,可如果是见惯人体各种各样畸形的医生的话,能够接受时方满身体上那点异样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他大概会很满意吧?
阎征靠着冰冷的金属栏杆,抿着唇陷入沉默。走廊上从吵闹归于整齐,一道道教室的门紧闭,窗台上透出人群表情严肃的侧脸。如看电影一样看着这些,学校,家长,教师,还有画面终没有的但阎征却知道一定会存在的那些孩子,那些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联系起其他人的小小节点,就像是一张大网上爬来爬去吐丝的蜘蛛。
看着手术室的灯暗下,同事推开门走出的一刹那,文清便隐约知道了这场和死神抢时间的比赛,他们再一次地以未曾想到的的速度败下阵来。尽人力听天命,当还在读书的时候,文清以为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尽”,她尽力,所以雄心勃勃,可做医生做久了,终于知道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听”。拖延死亡的时间,给沉疴已久的病人新生,不过是医生和家人自以为是的美好愿望,人命有数,随第一声胎动而来的新生与日薄西山的死亡一样,都是猝不及防。
她转过身,和同事们一起,朝病人家属深鞠一躬,口中是说了无数次的台词:“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有时候,这样残酷的话语会换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有时候,会是打到脸上的愤怒拳脚,也有极少时候,会像现在这样,是一声平静地听不出情感波动的“谢谢”。
“煮好的参茶再热热,看着我妈喝下。”
“老方协助医院对爸……对遗体进行护理,办理保存手续。”
“你去问问怎么开死亡证明。”
“小何帮我通知公司董事,两个小时后去总部开会。”
聚在手术室门口的人随着各道安排逐渐散去,时皓绷着脸迅速地安排好一应事宜后,回过身,终于对着身后仅剩的一人开口道:“你过来一下。”
他眼神复杂,说话前难得停滞了很长时间,再开口时便已下定了决心,语气归于一贯的平静。
“我爸已经去世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清楚。”
客厅的时针指向十一点,不是上午,而是晚上。
在上一个日头灿烂的十一点,他叫来开锁公司强行打开了这间屋子的门,然后现在日头落尽,寒风凛凛的黑色长夜里,阎征已经等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时方满的手机无法接通,后来干脆便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阎征从焦躁到冷静再到焦躁,此时正大开窗户,靠着阳台探身往外看,楼下那几盏路灯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动物的影子,只听见风声嗖嗖,卷着干瘪的枯树叶或是枝丫从坚硬的灰色水泥地上穿过。
奶茶甩着穿白色纱裙的布偶熊,从这头跑那头,在屋里上窜下跳,跑到了阎征身后,被冷风灌了个正着,立刻不满地呜呜叫,听着像是骂骂咧咧起来。
阎征关上窗,捡起那头快被奶茶玩散架了的小熊,拂去粘在上面的细细绒绒的猫毛,在小猫咪期待的目光中走进洗漱间,把它扔进了水盆里。
然后灌满水,看着奶茶绕着盆跑来跑去,就是不敢伸爪子。
忽然之间,这小毛团猛然窜起,阎征以为它是终于下定决心拯救自己心爱的玩具了,结果却见它一阵乱扑腾,蹭着水盆边从下沿溜了出去。他跟上前走出,奶茶正站在大门边撑着身体,两只爪子来来回回扒拉着门。
“喵~呜~呜~”
“怎么?你主人回来了?”
阎征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他轻轻踢了奶茶一脚:“谎报军情?”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隐约作响的风声中似乎掺杂了些别的声音,奶茶翻了个身,从他脚下窜出,一路沿着扶梯飞快地奔下去。阎征忙跟上前,追着奶茶走了两层楼便瞅见它橘色的软乎乎的小影子,缩在楼道口,一声声细细微微的叫个不停。
“唔……你怎么过来了?”
“茶茶,我还没到家呢。”
那人似乎是坐在一节台阶上,奶茶攀着他的腿,费力地爬上了他的膝头,于是这人就低着头语气温和地和这只小猫咪说话,手指动作缓慢而生疏地慢慢摸着它身上的毛。
楼道里的光透着旧时代的微黄,这座老居民楼的墙纸也灰暗斑驳,一只橘色的小猫和一身米白大衣的男人,像是旧照片里最温柔不过的故事。
阎征顺着台阶缓缓走下,坐下去说话时的动作和语气也都轻柔。
“冷吗?”
男人呼出一口淡淡白气,摇头:“还好。”
他皮肤白,薄的地方透着皮肉下青色的血管,下巴和两颊泛红,吸了下鼻子,取下来眼镜,拿大衣的衣角笨拙地擦拭。
阎征握着他的手,只觉冰凉,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给他披上,又接过眼镜,捏着那些银色花藤,把透明镜片上凝结的一层水雾抹干净。
带着热气的暖和和的布料裹上去,他便像奶茶那样侧着头,满意地蹭着领口的布料,把冻的发白的脸藏在里面,露出的棕色眼瞳里迷茫失焦,声音闷闷地道:“你怎么过来了?”
阎征拨动他额前乱糟糟的头发,发丝细软,冰凉的黑色缠在宽大的手掌间,时方满晃着脑袋,动作缓慢,不知道是在躲避还是在学奶茶一样蹭着玩。
“因为你喝酒了,所以我来照顾你。”
        21:13:30



取暖
“嗯,我照顾你那么多,现在该你照顾我了。”
阎征不禁笑了起来。时方满这次一定是喝了非常多,或者就是非常少,不知怎么搞得,恰巧是这种一看就喝醉了但又思路清晰,对话如流的模样。
“是啊,除了不会做饭,你都把我照顾齐了。”
阎征掰着指头数给他看:“削果盘,买衣服,生病的时候带我看病,教我学习,带我去游乐场,一起看电影,给我过生日,陪我旅游……”
“表……”
时方满拉过手,手腕处白金表壳质感高级,复古典雅的表盘上银色的表针汇成一个小小的叉角,他皱着眉头凑近了去看,但没了眼镜又看不清,眨着眼,表情瞧着十分苦恼。
阎征越发觉得他这样可爱,轻笑着赞同:“对啊,还有你送给我的表,我也很喜欢。”
“几点了?十二点了吗?”
“不是,十一点零五了。”
他点点头,抱着奶茶左右摇晃,被生气的小猫咪攀着米白色的大衣领子,在上面蹭上些灰蒙蒙的爪印。
“那也快到第二天了。”
阎征把喵呜乱叫的猫咪抢过塞自己膝上,听他说着却又不说了,低着头,手指尖抵在奶茶的鼻尖上,又开始逗他玩。
“你今天为什么喝酒?”
时方满看了一眼,收回手指,掩紧大衣:“我也奇怪,为什么不喜欢的人死了,我也会难过得想要喝酒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有时候人死了,杀人凶手还会难过呢。”
“比起这个我倒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以前我和我爸我妈过得很幸福,都是因为他,一切就变了。”
“男的女的?”
时方满轻声道:“男的,他是我舅舅。”
阎征一愣,他还以为又是那种小三破坏家庭的故事,他家的性转版本。
关于时方满的家庭,只听他说过自己父母早亡,但到底又是怎样一桩旧事这还是第一次听对方提及。而且时方满对于自己那点先天不同而自卑否认是不是也是因为家庭的缘故?那些所谓的对于自己是异类的认同感,和其他人的割裂感又是不是因为从小遭遇了什么,阎征对这一问题的答案早有兴趣,此时便趁天时地利人和,接着往下问:“你舅舅他做什么了?”
时方满抿紧唇未吭声,阎征怕他就此不再往下说,心思一转,故意开口引导:“我知道了,他反对你的父母结合是不是?”
“没有人不反对,只有他俩……只有他俩愿意……”
他这次的声音更加低,阎征只能又凑近些,几乎是膝盖碰膝盖的紧密距离才能听得见。时方满没有躲避,垂着眸子,密密的眼睫安静地歇在白皙的皮肤之上,似飞累了的纯黑蝴蝶。
“……是肮脏的丑陋的,一旦爆出来会让整个家族都蒙羞的丑事。”
“我想他们也知道的那不对,所以他们才会瞒着舅舅离开,躲起来,希望别人找不到。”
“在我出生的那个时候,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很大,偏僻的地方也很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即便还会有异样的眼光,但我们三个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我……我爸,比我妈大,大很多……”
时方满突然睁开眼,眼神怯怯,是阎征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的心脏被那怯怯的一眼打得稀碎,血肉四溅的残屑裹着那一眼复杂难明却叫阎征痛心后悔的情绪充盈了整个心胸,如黄金般沉重地压下去,又如烈火般热辣地烧起来,顿时慌起来,几乎同时开口阻止揭开这道伤疤。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时方满的声音虽然低却果断,像一把斩断了水流的刀,迎来一瞬间的停滞和更大更震撼的爆发。
阎征听到了那句细微不可闻的话,那句没有停顿地说出口却叫他为之僵硬冻结的话。
“他是她的父亲。”
……是肮脏的丑陋的,一旦爆出来会让整个家族都蒙羞的丑事。
乱伦。
时方满省略了那两个字。
他迷茫失焦的眼睛盯着阎征耳侧身后的那块墙壁,喃喃问道:“你说,为什么知道错误还要做,为什么不做正确的事情呢?”
“而且……”
他的声音又低的听不到了,阎征缓缓松开抱着奶茶的手心,轻柔地放在他脸上。
“你闭上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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