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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温柔野骨-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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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景餐厅,环境好,服务也好,柯煜性格热情,一直在?活跃气?氛,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的需求和喜好。
  不知不觉的,书燃多喝了?两杯,脸颊微微发热,她觉得屋子里闷,起?身出?去透气?。
  街道对面有家便利店,招牌亮着灯,窗明几净。书燃脑子有点空,明明没什么想买的,却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牛奶货架上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书燃仔仔细细地挑着,在?很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她想要的那一款——
  草莓味的。
  拿着东西到收银台,店员扫了?下?,书燃忽然说:“再给我一包黄鹤楼,软珍品。”
  付了?钱,走出?便利店,夜风吹着。书燃站在?路边,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长街霓虹。
  有个小女孩跑跑跳跳地过马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概是摔得狠了?,她一直在?哭,边哭边说:“妈妈,腿好疼,好疼……”
  好疼——
  周砚浔呢,他疼不疼啊?
  有人抱抱他吗?
  远远近近的灯火在?眼睛里模糊成一团柔软的光斑,书燃眨了?下?眼睛,睫毛濡湿,又眨了?下?,视线才恢复清晰。之后?,她伸出?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谈斯宁给过书燃周家旧宅的地址,她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就算见不到他,她也想去一个离他近一点的地方。
  车子穿过半个城市,在?雕花铁门前停下?,联排别墅一片清寂,不见人影,只有少数几个房间?亮着灯。
  书燃不知道周砚浔住在?哪个房间?,也不敢去按门铃,她仰着头,盯着有光亮的地方,一直看一直看,看到脖子和眼睛同时泛起?了?酸。
  她双手合十,许愿一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周砚浔,你要早点好起?来,要健健康康。”
  “我知道你很疼,我都知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束远光,直直地打?照过来。
  光线雪亮刺目,书燃难以适应,眼睛半眯了?下?,抬手挡在?额前。
  一辆迈巴赫,在?书燃面前缓缓停下?,后?排处的车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书燃意识到什么,走了?两步,看到一张上过新闻图片的脸。
  呼吸不由滞了?瞬。
  周淮深微微挑眉,打?量她时,目光里自带三分傲气?和审视,“阿浔曾是个好哥哥,就是你,挑唆得让他对亲弟弟动了?手。”
  周淮深会认识她,书燃并不惊讶。
  她一顿,又笑起?来,语气?平淡,反讽似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起?到挑唆的作用,周先生?心知肚明。”
  被小辈这样顶撞,周淮深没生?气?,凉凉笑了?声,“不用在?这儿守着,你见不到他的,以后?,都不会再见到。”
  书燃的心跳在?一片飘忽中疯狂下?坠。
  她克制着情绪,又走近几步,到车门前,抬手,将便利店的购物袋递过去。
  “既然我见不到人,这几样东西,只能麻烦周先生?转交给了?。请交给周砚浔,并对他说——我祝他早日康复。”
  气?氛有一瞬的静,周淮深没说话,也没拒绝。
  司机像得到某种示意,下?了?车,从书燃手里将袋子接过去。
  给完东西,书燃转身就走,不停留,不哀求,也没解释什么,背影柔韧而纤细,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车内的气?氛愈发安静,周淮深手指搭在?腿上,敲了?敲,他垂眸看过去——
  一盒牛奶、一包烟,装在?有些简陋的购物袋里。


第72章 温柔
  区域赛结束后; 接着就是考试周,校内的图书馆自习室、校外的咖啡馆冷饮厅,统统人满为患; 一座难求。
  见过周淮深后,书燃再没去过周家旧宅; 心思都用在复习上,专心备考。背书背得太久,累到不?行的时候,她会拿出那张小纸条,看一看,小心翼翼地碰一碰,再放回去; 精心保存。
  暑假来临,又一个学期结束了。
  施楹和方孟庭都回家了,宿舍里只剩谈斯宁和书燃两个人。谈斯宁拿了根烟; 却?没点,夹在指间弹了两下,她问?书燃有什么打算。
  “留在弈川做暑期工的话,你可以到我那儿?去住; 房子够大。我爸妈都在国外,要到秋天才回来,没人管,随我们折腾。”谈斯宁说。
  书燃将电脑塞进行李箱,摇头说:“不?了,我想回赫安; 陪陪外婆。”
  衡古的门卡书燃也有,随时可以去住; 但是,周砚浔不?在,她守着一座华丽的空房子有什么意义呢。
  回赫安前?,书燃去看了小金鱼。保洁员定期上门打扫卫生,小金鱼也被照顾得很好,在水波纹里游来游去,自由自在。
  阿姨跟书燃闲聊,说好久没见到周先?生了,他又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书燃顿了下,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
  飞机在赫安机场落地,裴裴来接机。
  这姑娘高考结束后就拿到了驾照,经?常用她哥的车练手,撞断四?根保险杠后,技术炉火纯青,她开着一辆改过涂装的红色沃尔沃,在高速上飙到一百多迈,潇洒而恣肆。
  这阵子书燃过得很累,总是很困,却?睡不?着,怔怔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裴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提起周砚浔,“姓周的那个粘人精、恋爱脑,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书燃不?知该如何回答,抿了抿唇,睫毛轻颤着。
  “说话啊,”裴裴看她一眼,有点疑惑的,“想什么呢?”
  车里在放歌,王菲那首《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书燃闭上眼睛装睡,没出息地逃了过去。
  荷叶巷还是老样?子,叶扶南盘着发,带一对?珍珠耳饰,从容细腻。看见书燃的第一眼,她抬起带着淡香的纤长手指,摸了摸书燃的头发。
  “我的小阿囡是不?是有心事?”叶扶南说,“眉头是皱的,眼睛也不?像从前?那么亮了。”
  书燃愣了下,紧接着,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毫无预兆的,不?受控制的。
  裴裴还在帮她提行李,见状,直接懵了,连忙跑过来,“宝贝,你怎么了?别哭别哭。”
  一整个学期过去,这是书燃哭得最狼狈也最用力的一次。她说不?出话,眼泪一直在掉,擦都擦不?完,难过又无助的样?子,特别招人心疼。
  裴裴和叶扶南什么都不?问?了,只是陪着她。书燃哭了会?儿?,情绪好些了,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讲了小严被欺负,她不?得不?逼小严离开,也讲了周砚浔断掉的骨头。
  书燃哭到几乎脱力,她靠在叶扶南身上,声音又轻又哑地说:“外婆,我是不?是很坏?我辜负了小严,也连累了周砚浔。”
  自从逼小严离开弈川,书燃没有一天不?在愧疚,这些情绪,太沉太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却?不?知该如何诉说。
  叶扶南揉了揉书燃红透的眼尾,“我的囡囡,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善良的小姑娘,永远跟‘坏’字沾不?上边。”
  书燃闭上眼睛,积压在心里的那些情绪,那些委屈,好像变成了水分,不?停掉落。
  裴裴一开始气得不?行,大骂周絮言不?是东西,到最后也觉得鼻尖酸涩,握着书燃的手,小声说着安慰的话。
  那天晚上,书燃是跟外婆一起睡的,给外婆讲了好多周砚浔的事。她说他长得好,说他性格温柔,说他是世界上最会?谈恋爱的男人。
  讲着讲着,睫毛再次湿润,书燃不?想让外婆看见,匆忙抬手抹掉。
  “他真的很好,”书燃小声,“也是真的爱我。”
  叶扶南笑了下,手指摸着书燃的头发,“既然他这样?爱你,那你还怕什么呢?”
  书燃一顿,表情有些怔。
  叶扶南看着她,手指在书燃心口那儿?碰了下,“囡囡,人生很漫长,会?发生很多事,有好有坏,只要这里是不?屈服的,就没有绝境。”
  书燃听着,睫毛微颤。
  叶扶南的手指贴在书燃的脸颊上,声音温和得像在给小朋友读童话绘本,她说:“一条双向奔赴的路,怎么可能是没有尽头的?”
  书燃再次愣住。
  上了年纪,熬不?得夜,说过几句话后,叶扶南渐渐睡着。书燃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看到窗外微弱的光。
  黎明与黑暗交界的时刻,灯火沉睡,万籁俱寂,书燃逐渐感受到一种勇气,或者说,一种力量。
  书燃留在家里陪了叶扶南几天,逛街遛弯买菜做饭收拾小院子,生活缓慢而温情。几天后,她整理好情绪,出门找了份兼职,在那种一对?一的辅导班给学生讲英语。
  裴裴知道后有点惊讶,“假期才刚开始,宝宝,你又去上班了?”
  书燃拿了根小皮筋将头发扎起来,笑眯眯的,“总不?能一直蹲在家里哭鼻子吧。”
  裴裴看着书燃,看了好一会?儿?,很真诚地感叹了句:“宝宝,你真的很酷!”
  温柔而坚韧,不?管生活多么糟糕,从不?怯懦,从不?妥协,看似纤弱的骨骼深处,是星辰般耀眼的少年锐气。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好酷。
  *
  假期生活每一天都很平静,又过了段时间,书燃收到一条新消息,发信人是谈斯宁。
  谈斯宁说,周絮言出院了,前?几天,她跟朋友在餐厅吃饭时偶然碰见他。周絮言瘦了一圈,脸颊凹下去,阴气沉沉,一副不?安好心的变态样?儿?!
  提到周絮言,谈斯宁简直恨得牙痒,赌气似的说,他怎么还不?死啊!他真的该死!
  书燃却?庆幸周絮言还活着,他若死了,周砚浔恐怕要拿出整个后半生为他陪葬,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周絮言已经?出院,那周砚浔呢?
  他的伤痊愈了吗?恢复自由了吗?
  关于周砚浔,谈斯宁没提,书燃也没有问?。
  她关掉与谈斯宁的聊天框,眼睛看到置顶的那个头像,手指微微顿了下。朋友圈里,周砚浔的最后一条动态,还是上学期开学初发的——
  X。:【她不?哄我了。】
  我很想哄你啊,书燃想,可是你在哪里啊……
  屏幕光逐渐变暗,书燃手指点了下,让它重新亮起来,亮了之后她又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反复几次,书燃在置顶的那个聊天框里写下——
  书燃:【我好想你啊。】
  消息发出去,书燃的视线又停了会?儿?,手指恋恋不?舍地在那人的名字上碰了碰。
  *
  时间不?紧不?慢地在过,这阵子天气多变,中午还有阳光,傍晚就下起了雨,凉飕飕的。补习班的几个老师都是年轻人,性格很好,一起叫了份热饮外送。
  有保安拦着,外卖进不?来大楼,一个叫齐樱的女同?事下楼去拿。回来后,她语气激动地说:“我刚刚遇见个帅哥,身材和长相都一级棒,帅死了!要不?是我手上提着外卖,不?太方便,我一定过去跟他要微信。”
  办公室里女生居多,大家边听边笑,书燃将手上的习题册翻过一页,也笑了。
  隔壁数学组的老师往齐樱嘴里塞了颗话梅,玩笑道:“到底多帅啊?有书老师的男朋友帅吗?”
  书燃的手机相册里存了不?少周砚浔的照片,不?小心被补习班的同?事看到,年轻男人挺拔倨傲的模样?分外亮眼,引人注目。
  同?事挺好奇,问?书燃这是不?是她男朋友,书燃眼睛眨了下,缓缓点头说,他是。
  同?事感叹了声,“他长得真好。”又看一眼书燃,“你们很般配。”
  书燃笑笑,心里的滋味,酸大过了甜。
  听数学组的老师说完,齐樱一顿,手指抓了抓头发,“别说,我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帅哥,跟书老师的男朋友真挺像的,身高啊气质啊,尤其?是衣品,可能帅哥都是相似的吧。”
  提到那个人,书燃心思有点散,练习题也看不?进去了,打开热饮喝了几口。
  办公室在三楼,紧邻街道,能看见人行路和斑马线。
  齐樱朝窗外看了眼,有些惊讶地说:“那个帅哥还在哎,燃燃,你来看,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很像?”
  冥冥之中,仿佛有预感降临,书燃起身走过去——
  只一眼,不?必看清面孔,她就万分确定——
  齐樱还想说什么,身侧倏地一空,书燃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这栋楼是旧建筑,没有电梯,书燃速度很快地跑下一层又一层台阶。心口处情绪满溢着,压着她,也堵着她,眼底渐渐蓄满潮湿。
  外头细雨未停,空气沁凉,办公室里的人都看见,一贯温柔内敛的书燃,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个子很高,穿黑衣,气质偏冷,有很重的矜贵感。即便瞧不?清样?貌,周身的氛围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齐樱看得呆住,喃喃:“那个人真是燃燃的男朋友啊?”
  不?过,小情侣见面,应该是件开心事,为什么燃燃看上去好像很伤感,是吵架了吗?
  *
  风在吹着,雨丝掉落。
  书燃手指摸到他身上的衣服,湿意很重,他没撑伞,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雨雾中,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抱着他,力气格外大,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她用哭腔鲜明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在叫他——
  “周砚浔。”
  浓郁的水汽里,周围来往的行人虚成一团,书燃仰着头,眼神执拗地看着他,只看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眼泪太多,一滴接一滴地掉着,书燃手指紧抓着他的衣摆,不?敢放松,“骨伤最怕着凉,你怎么能在雨里站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心疼自己……”
  眼泪越掉越多,流不?尽似的,穿堂而过的风,将两个人都吹得冰冷。
  “为什么要在楼下站着,不?直接来找我?”书燃咬着唇,湿透也红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果我没有看见,你就不?来见我了吗?为什么啊?”
  除了上一次在叶扶南和裴裴面前?,她从未这样?哭过,哭得狼狈而落魄,体?面全无。
  “你在躲着我吗?为什么要躲啊?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想你想成什么样?子?”
  她难过着,也无助着,有太多事情想不?通,心脏痛得像是快裂开,眼睛里却?盛满感情,盛满对?他的依恋。
  “我好怕失去你啊,我真的很怕……”
  再深再苦的痛,都敌不?过对?他的喜欢。
  那是抢都抢不?走的喜欢。
  雨声细弱,绵绵不?绝。整个世界一片晦涩的暗,好似末日将近。
  书燃哭得太凶,视线模糊,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那句“我怕”的瞬间,周砚浔的眼睛也红了,红得透彻而伤感。
  浓重的压抑堆砌在他周围,像是要压断他一身的骨骼。
  “周砚浔。”
  书燃还在哽咽,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
  周砚浔瘦了许多,下颚线愈发清晰,紧绷时,显得格外凌厉。
  他好似克制不?住,声音极低地说了句:“别哭。”
  他伸手,手指绕到她后颈那儿?,小心翼翼地扣住,将她揽进怀里,“燃燃,别哭,是我不?好。”
  周砚浔声音很沉,呼吸也是,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清的沉重感。
  太多的话想告诉她,又没有勇气告诉她。
  她若知道——
  “我哭是因为我想你,想到受不?了,”书燃眼睛湿润着,仰头看他,目光又软又依恋,数不?清的感情沉在里面,“不?是因为你不?好。”
  她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却?没有一句抱怨,反而安慰他——
  “周砚浔,你没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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