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仙灵-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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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断然对钟珍讲道:“我必须得走了,你往后有事发传音符给我。九天道宗离天玄宗不远,不使用传送阵飞了五天就到了。”
钟珍笑眯眯地摆手,“去吧去吧,改天去瞧你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这就不折柳相送了,我在心里默默送你三千里,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情谊长存。”
所谓改天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天,也许上百年都不一定。
将洪天明送到院子外面,钟珍抬头看了看傍晚红通通的彩霞,又添了一句,“别时晚霞正浓”
不知为何,她想起的却是朝霞,分别的那日,清晨的朝霞初现。
洪天明顿时扶额流冷汗,都学了些什么啊,这种酸溜溜的话都会说了。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洪天明飞速离去的背影,钟珍莞尔。
装傻真是天下最容易的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比装聪明容易千百倍。因为聪明是没办法装的。
好在一旦人家真的觉得你傻,即使胡说两句,他也永远不会当真。钟珍心想。在洪天明的心里,恐怕她大概是天下最笨最善良的人了。
吃吃从前捡来的那些修士们储物戒里的丹药,钟珍每天打坐吸收灵气,坐下去就是十几二十天,有次足足修炼了两个月,身上的灰尘扫扫都有几碗了。
也不是所有的丹药都能吃的,捡来的那些丹药。有不少竟然没有标明是什么,拿去给俞凌看,他也不认得。
明显感觉到身体渐渐轻盈。骨骼也强健起来,钟珍心中欢喜。不过光打坐也不行,作为妖修必须得强大自身的体魄,不然化形的时候肯定被雷劈死。
她得闲就到高空飞行。以寒冷的风来锻炼体魄。
就这么稀里糊涂就过了三四年。
这天钟珍手里握着混元丹。看了良久。
她已经是四阶妖修了,虽说要等到四阶的后期才服用,可是现在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这枚丹药都给她捂得快化了,几十万上百万灵石一枚的丹药,简直想都不敢想。
“就算到不了五阶,应该也会到四阶的后期大圆满吧,到时就能出去寻养魂木了。时间真的不等人啊。。。”钟珍沉思了许久,终于一仰脖子。将丹药丢进嘴里。
丹药入口却没有化开,顺着喉咙滑下去。
柔和的灵气从肚子里蔓延开来。渐渐渗进骨肉之中,在体内不断循环。运行了几个周天后,与骨肉身体契合,沉入丹田。
这般连绵不绝地灵气,仿佛没有尽止一样,就好象躺在春天的太阳下,晒着暖和的阳光,有微风拂面。
果然是上好的丹药啊
钟珍静静坐在修炼室中,整个人进入忘我境界,渐渐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睡觉。
不知身处何方,不知岁月几何,不知人间已过数春秋。
天玄宗那片俞琛曾经练剑的桃花林,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林中来来去去练剑的小女修们,都变成了大姑娘。或许也某个怀春的女修,抱着一只白兔说瞧瞧话。
这些钟珍却不可能知道,她一直在沉睡着。
这座新建的洞府,是俞凌寻了几个好工匠精心打造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是一个带着院子的小楼,做工很精美,却不是那种能够放到储物戒里的楼。
丹炉鱼缸摆在小楼的第二层,有一个三面通风的大露台,这天一名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弟子刚给鱼喂了食,正打算添水进去,便听到一声冲破云霄的尖叫。
声音太惨烈,小弟子原本捧着个蓄水的葫芦,正在施展法术倒水,结果手里的葫芦“扑通”一声不小心跌进鱼缸中。
本来只有半缸水,结果满得溢出来。她慌忙将葫芦给捞出来,顺道将鱼缸里的水装了一部分到葫芦里。
这些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可是据说妖修前辈很看重,万一让葫芦给砸死一条半条就麻烦了。她将葫芦的盖子塞住,往储物袋中一塞,便匆匆忙忙跑下楼去看个究竟。
蹲在鱼缸里,小鬼目送着小女修离去,轻轻叹了口气,喂鱼的小姑娘们都换了好几茬了,钟珍似乎终于醒了。
幸好当时挑鱼的时候,都是些长不大的,不然丹炉鱼缸早就放不下了。当初她说什么等鱼长大了就抓来吃了,根本就是骗人。
小鬼转身回到小空间里,里面又来了一个新住客,比李怀虚有趣不少,就是吃的喝的得两个人分着,很是拮据。好在钟珍终于醒了,不然每天就吃一两个果子,差不多半月才能吃一次鱼,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心想,好在他挑在鬼见渊的大湖里抓来的鱼,都是能快速长大的,而且肉多鲜美,长得也难看,不至于吃的时候会舍不得杀了。
钟珍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地下的修炼室中端坐,而是躺在一个好似鸟巢的柔软大窝里。她手脚有些长久没动的麻痹之感,脑袋晕晕沉沉,一时间不晓得今夕何年,自己到底是谁。
除了睡觉的地方不对,她浑身都觉得很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茫然中从鸟窝中爬出来,钟珍感觉四肢有些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同手同脚走两步,忽然左脚绊住了右脚,整个人脸朝下啪地倒在地上。
跌了一跤让她清醒了少许,她晒笑一声,怎么与瘸子一样了,忙催动灵气贯穿了身体。麻痹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取之不尽的力道。
再次站起来,钟珍朝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萧不凡,为什么是萧不凡
钟珍面色有些不愉快,沉声出言问道:“我在哪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难道此人趁着她修炼的时候又做了什么手脚,将她收为灵宠了不成
萧不凡面色沉静,很镇定地告诉她,“且勿过于慌张,此处乃你自己的洞府,你自己的修炼室,你已沉睡四十六年有余。”
第四三一章 一梦千年
睡了四十六年怎么可能
钟珍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修为,也不来不及问为什么萧不凡为什么会在她的洞府。
她厉声喝道:“你在胡说八道”
萧不凡淡淡一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气派,“我虽骗人,却从不说谎”
这两样有区别吗
“不。。。”
四十六年,这不完全不可能钟珍一声凄厉地惨叫,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萧不凡,整个人有一种如疯似癫之感。浑身的血液冲向头部,脑袋几乎要爆开一样。
许久之后,她才按捺住要发疯的冲动,朝着四周看了看。萧不凡说这里是她的修炼室。
吃了混元丹之后,钟珍记得坐在地下的修炼室中入定。如今却睡在一个大鸟窝里,铺垫着柔软如云的褥子,盖着柔软如云的锦被。
原本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蒲团的修炼室,如今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修炼室是她特地叮嘱工匠挖的,四壁用的都是寒玉。她怕修炼太久,魔身有损,身边放着许多高年份滋养元神的灵草。寒玉能保持灵草不会枯萎,身处在修炼室中,魔身就不会受损。
四壁还是寒玉,滋养元神的灵草依然都在,放置在大鸟窝的后方,钟珍竟然一时没瞧见。
可是为何修炼室中多了许多应该有的家私,女子用的绣塌绣墩,梳妆之物等等,就好似这里一直有一名女子在居住。天天拿着团扇半掩着脸轻笑或者蹙眉。
墙壁上挂着一些极好的山水字画,竟然还挂着两管玉箫,玉箫的下方摆着一尾琴。
夜明珠也不像从前那样随便镶嵌在墙上。全部给抠下来了,搁置在几盏宫灯里面,立在一张美人榻的后方。
屋角还有两盆紫色的半开的兰花,散发着阵阵幽幽清香。
这样的摆设,好像已经摆了很多年了,因为字画都有些发黄了。
字画用的不是修仙人用的兽皮纸。兽皮纸虽然光滑不容易坏,用来写字。笔划的深浅粗细都差不多。凡人用草木压制出来的上好画纸,无论是用来写字还是绘画,更能留住笔墨中轻重。
下笔重的时候。让字平白多出一些该有的坚决,轻的时候,有笔锋扫过的牵绊和缠绵。
字画让她感到熟悉,太熟悉了。
钟珍的眼睛晃过既感到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的布置。她自己的修炼室。被人彻底用岁月给穿透了,房间里有一种她曾经熟悉的气息。就好象她应该会在这样的一个屋子里养伤,就好像这里是沼泽地的大营帐。
她盯着萧不凡那不属于他的身姿与神态,心中绝望之极,因为对方说的绝对是真的。
四十六年。。。再添上她浪费的十三年零七十八天,钟珍心中慌乱无比,掰着手指乱算,算了半天算不清楚。便急切地脱口问萧不凡。
“四十六年加上十三年零七十八天是多久”
带着安抚的神情,萧不凡微笑着缓缓回答。“不要心急慢慢来,你还是如从前一般不通晓算术,一共是五十九年零七十八天。”
那就是将近六十年,乾坤镜里已经过去了快六百年
这样简单的算术她可以很快地算出来,钟珍又是一声尖叫,计划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被一枚丹药给害惨了。
怎么能睡那么久呢,怎么能呢
狂叫后,她忽然泪水滚滚而下。
门没有关得很严实,喂鱼的小女修很有礼貌,并未推门进来,敲了敲门问道:“可是钟前辈醒了,敢问需要吩咐我做些什么吗”
萧不凡替钟珍回答了,声音略微扬起却恰到好处,让听着并不会感到被使唤。“小姿,劳烦你备些绿梗灵米粥,单是素粥便极好。嗯,再添一碟清蒸的青芽紫叶拌菜,记得别搁荤油。”
门外的少女轻快地答道:“知道啦,晚辈这就去要厨房去准备。”
都四五十年没吃东西,猛然吃荤腥,应该没什么好处。但是钟珍并未听到萧不凡在说什么,也并不讶异他为何变得如此有礼而细致。
她心中难过伤痛到极点,仿佛整颗心都空了,被一柄尖刀捅进去瞬间给挖掉。
找养魂木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那些店铺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各大修仙城拍卖会的单子钟珍早翻遍了,也从未见过有此物。即使弄到了养魂木,都六百年了,除非好友们都能到炼身期,不然已经早就过世。
炼身期的寿元不定,却没有听说谁活过七百岁。
即使尚未过世,要修炼七魄三魂,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什么都来不及了。
“别时晨光初现,竟然是一生一世的永别,我错了。。。”钟珍捂着脸痛哭失声。
萧不凡面上也露出惨然之色,他沉默了许久,递过去一张绣着一朵红色小野花的青色素帕。
他轻柔地讲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
钟珍茫然地接过帕子,却没有擦眼泪,转头又盯着萧不凡看了许久,“朱子陵,这个时候,我忽然有点不想看到你。”
修仙之人之人的帕子用来防御,用来当飞行的法宝,却从不用来擦眼泪。这是一张如假包换的凡人男子才会使用的素帕,小小的一朵带着几片叶子的花,绣得很用心。
布料也非常讲究,摸着柔和厚实却带着韧性。
“萧不凡”略带尴尬地轻笑,“倘若你不想看到我,就不会救萧不凡了。”
他不是萧不凡,他是朱子陵。
钟珍愤然将帕子砸到朱子陵的脸上,“你不装模作样会死么,竟然还用这种帕子,就连床铺被褥都这么讲究,还以为你是皇家子孙吗在这里,凡人国家的皇子,连根草都不如,随时会被修仙者伸两根手指头捏死。”
朱子陵一点都不生气,仍旧非常淡定,随手将帕子接到手中讲道:“你心中难过,有气冲我撒出来便好,憋着易伤身心。”
“一切的努力,都敌不过时间,睡上一觉世上已千年,六百年了,什么都太迟了。。。”钟珍喃喃说道。
原来人最大的敌人是时间,什么都敌不过它的摧残。
她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感,仿佛将来再也没有希望,再也依托。一切都变成虚无的飞灰,吹一吹便会飞到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三二章 别时朝霞初现
仿佛知晓钟珍的痛楚,朱子陵忽然说道:“我离世之时,他已到炼身期,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钟珍看着朱子陵,即使是萧不凡的面孔和身体,因为两人有几分相似,再也瞧不见萧不凡的影子。
这人是朱子陵,他每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说话的语气,钟珍无比熟悉。
他的心思还是这么通透,都不知道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只说了一句话,朱子陵马上就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独孤破城三百年前就是炼身期,那么他还活着。可是活着也终究要死去,几乎所有的炼身期老祖都没有活过七百岁,算算时间。。。
钟珍头又开始昏了,独孤破城如今多少岁了
朱子陵见钟珍在掰手指头,立刻讲道:“他比我大上三岁,你离开上京那时节,独孤兄六十八岁。据他说,那日乃是五月初三的早上。因此一共是五十九年零两百二十天。。。”
走的那一天是五月初三么她只记得翻越大雪山之后的日子,到底花了多久才翻过那座高山,她却不记得。
被这一连串的数字弄得心情更加慌乱,钟珍忙打断朱子陵说道:“求你别拖拖拉拉,给我报个最后的数字,他到底多少岁了”
朱子陵声音变得很小,几乎不闻,“他今年六百六十四岁了,如果身体还算健壮的话,应该还活着。”
即使他的声音很小,钟珍听在耳中仍旧如雷轰一样。眼前似乎一片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
整颗心仿若沙漠一样,一片荒凉。
就好象一样比生命还重要的事。千般思量,万般打算,突然发现这件事竟然悄声无息地过去了。
不见了,没了。
颓然坐到一张绣墩上,钟珍觉得自己应该很伤心,应该痛哭流涕,就好象阿婆去世的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不知为何,先前得知自己睡了四十六年,还能哭得出来。然而现在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只有无尽的空虚,仿佛失去了一样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她本来打算吃了混元丹之后,修为高一点再去外面闯荡会容易一些。
如今什么都迟了,只剩下三年的时间。即使能找到养魂木。托李怀虚抽一缕神识进入乾坤镜中,独孤破城却没有时间修全三魂七魄。
况且他此刻未必还活着。
抬头看着顶着萧不凡的面孔的朱子陵,垂着眼很沉默地站在她的面前,钟珍忽然泛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慕青松他生着一双与独孤破城如此相似的眼睛,他投入过一滴精血,并且应该落入独孤破城的体内。
钟珍努力地回忆着独孤破城的长相,他那一脸胡子似乎从未刮干净过,即使胡子还未彻底长出来。面上总是诸多灰尘污迹。
只有在去火头军营洗完澡,才偶尔露出真正的面孔来。那是一张略显过于精致秀美的脸。偏偏还有一双充满风情的眼睛,与本人的身高体阔并不相称,看着极其怪异。他自己甚至可能都不晓得自己的长相,因为钟珍从未见他照过镜子。
同样的一双眼角斜飞翘起的眼睛,长在慕青松的面上。只是慕青松生得并不秀美,那双眼睛总是略微眯着,不笑也似在微笑,好似春风拂面。
倘若慕青松也如萧不凡这般元神受损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