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小将军他人设崩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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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苗儿一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话本情节霎时浮现了出来。
“不会是遇到劫道的吧!”
“不会,”陆怀海道:“劫道也要挑地方的,不是荒郊野岭,他们来送死吗?”
“那……”
马车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嚷:“喂,你这就走了?”
陆怀海连车都懒得下,他打起车帘,道:“李成兰,你来送行?”
“不然呢?给你送葬吗?”
听到陆怀海提起外头那个青年男子的名姓,谢苗儿惊得脊背都绷紧了。
什么?他叫什么?
陆怀海终于还是劳驾下了马车,同李成兰简单交谈两句。
“送葬就不必了,送行还是要来的。”
“你这……”
“不过啊,倒也不必想我,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在京城见面了。”
陆怀海没当真,李成兰一向嘴上没把门,他哪怕说要在大运河里游个来回他也不觉得震惊。
寒暄过后,陆怀海重新回了马车。
他终于发现了谢苗儿的异样了。
好像从李成兰那厮出现后,她就一直很紧张。
想到了狐朋狗友的那些光辉事迹,陆怀海危险地眯了眯眼,问她:“你认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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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谢苗儿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历史的赢家; 在继位之初就为陆怀海平反洗冤的下一任帝王宣乐帝,表字就叫成兰。
表字多为平辈所呼,哪有敢呼皇帝表字的平辈?所以皇帝大多是没有表字这个东西的; 也免得下头的人多几个要避讳的字。
但是这个皇帝不同; 他行事荒诞不经; 常与朝臣兄弟相称;不许后妃称他为帝,只许叫他的字;批奏折的时候也不盖大印,只盖他自己那方小印。
是以; 谢苗儿对这两个字印象极深。
莫不是巧合?
但是……
福至心灵的瞬间; 从前读史不能理解的细节全部都对上了。
谢苗儿记得清清楚楚,宣乐帝是今上的第七子; 因生母惹了皇帝厌恶,三岁就因“命数相克”一说被送到了陪都; 后不知因何缘故流落江淮一带几经辗转,直到弱冠才被接回京中,被封安王。
回京后,安王几乎是被立即卷入了太子之争中。
或者说这就是皇帝接他回来的用意。
而陆怀海被视作他的乡党,在后来崭露头角后毫无悬念的被人视作安王一派,他被打压得最狠的那几年,也正是安王落于下风的时候。
谢苗儿知道同乡在朝堂上一直是一股拧不开的力量; 出生于何地、或者说于何地做官,这种地域间的划分、结党; 无论哪朝哪代都没有少过。
但是她之前一直不能理解; 为何陆怀海只是和那安王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待过,就被人视作了乡党?要按这么个说法的话; 那岂不是整个江淮的官儿都是安王的后盾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或许他们早就相交相识。
这种情况下; 想再独善其身; 那是不可能的了。再不站队,那就是两边都要排挤。
真正的纯臣本就是理想状态下的设想,何况邕朝武将势力本就弱于文臣,没个靠山指不定哪天就背锅死了。
可意识到陆怀海和未来的新帝是旧友之后,谢苗儿更是痛心疾首。
但凡熬过最后两年,不要在那时冒头,等到他继位登基,除了犯上作乱,再想做什么不能呢?有什么抱负施展不得?
牵扯到皇权倾轧后,事情好像远比她所以为的要更复杂……
谢苗儿想得出神,连车窗上的珠帘卷到她的眼前都没有发觉,更别提陆怀海说了什么。
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她的神情落在陆怀海眼里,那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紧张和焦灼。
她在为谁而紧张?
“在想什么?”陆怀海皱眉,语气不善,信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他这才得见谢苗儿从无限蜿蜒的思绪中拔出脑袋来。
她眼中的情绪复杂,有惋惜、有惆怅、还隐隐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谢苗儿还没完全从方才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回答陆怀海时的口气很生硬:“没想什么。”
更古怪了。
陆怀海挑眉看她:“谢苗,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大剌剌地坐着,左手支在自己的膝头,右手已经撑在了谢苗儿身侧:“你还没有告诉我,方才那厮,你认不认识?”
他的话和姿态里的进攻性太强,叫谢苗儿绷直了背,后脑勺都贴在了车厢上。
可谢苗儿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本来就因为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在以后会置他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而忍不住气恼。
她微扬起下巴,难得的没有好好说话:“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陆怀海瞧她这模样,越发笃信她有什么猫腻了,冷哼一声,说话也夹枪带棒起来:“与我是没什么干系,就是怕有的人分不清好坏,被人骗了。”
他的话把谢苗儿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好坏?什么被骗?
多给她个脑子她也想不到陆怀海是在拈莫须有的酸、吃莫须有的醋。
不过,谢苗儿虽然不理解,但她冷静得很快。
她在想,她为什么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纠结?何况他心怀家国,她心中的气恼和愤恨实在是来的莫名其妙。
但陆怀海早把胳膊收了回去,他抱臂靠在另一侧,已然转过脸去。
谢苗儿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说:“我不认识他,刚刚是在想旁的事情,才没有听到你同我讲话。”
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答案,陆怀海“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解释过了,谢苗儿也就作罢,她没发觉陆怀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杭州快马也要走三天,何况是马车,为了赶行程,车夫驾马驾得很快,谢苗儿就往外看了一会儿就把脑袋缩回来了。
一路颠簸,她看得有些头晕。
见陆怀海还是那个动作,谢苗儿不免有些好奇,她问道:“你不累吗?”
陆怀海没搭理她。
谢苗儿这才发现他的异样。
他确实话不多,但是这样不回应她还是第一次。
她没来得及思考,马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赶车的车夫在外面说:“这里路坎坷,二位小心些——”
见谢苗儿已经俯下身,快要吐出来了,陆怀海皱眉,朝车夫道:“慢些,大不了晚两日。”
谢苗儿终于吃到了出远门的苦头。
她一边抚着心口,一边苦中作乐地想,她如今身体还是很好的,若是从前的她,只怕多颠两下就已经升天了。
一只橘子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裙子上。谢苗儿抬头,陆怀海还是没看她,只道:“压一压。”
橘子独有的气味散开,谢苗儿深吸一口气,觉得确实好像好了许多。
她偷偷抬眼觑他,见他不知为何,整个人还是绷得跟块钢板似的,也不敢戳他了,把自己往角落里又缩了缩。
不再往窗外看时就没那么晕,谢苗儿窝在角落不敢再看,她学着陆怀海的动作,抱着臂,靠在车厢上,眯起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感觉已经消失,谢苗儿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下。
车帘被打了起来,她看到外面陌生的景象,下意识揪住了身边的人。
“我们这是在哪?”她问。
陆怀海正要站起,没曾想被她拽住了,他脚步一顿,道:“一天到不了,今晚在驿站落脚。”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叫谢苗儿打了个哆嗦,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睡前他还和她隔得远远的,怎么被她随手就抓住了。
他肩上的衣料还皱巴巴的。
见状,谢苗儿终于清醒过来,她拉住陆怀海腰间的革带不松手,眉眼弯弯地看他。
碰到她的目光,陆怀海一怔,随即极其果断地把她的手从革带上推了下去,逃也似的就要下车。
谢苗儿被他拽着走了两步,推搡间,一只青色的荷包从他袖中掉了下来。
荷包上水墨般的竹影,谢苗儿再熟悉不过了。
陆怀海没发觉,人已经出去了。
谢苗儿却眼睛一亮,她拾起荷包,不太利索地跟了出去,边往外走边喊:“小少爷,你荷包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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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为陆怀海要去巡抚衙门先报到; 办事估摸着需花费上几日,所以他这边和谢苗儿先启行了。谢家的布匹还在赶最后的工序、清点,到时由程远道一路跟随送来杭州; 两边再一起走水路进京。
陆怀海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听到身后谢苗儿的呼唤; 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空的。
而她已经不依不饶地跑过来了,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喏; 你的荷包。”
陆怀海低头; 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略显迟疑地要从她手中重新接过荷包。
而谢苗儿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
她好似存心要逗陆怀海一般; 在他手接近的瞬间,忽然把手背到了身后; 不给他了。
荷包送出去之后,谢苗儿从未见陆怀海佩过,他腰间一向只有一只俭朴的青玉禁步。
送出去的东西,当然不再归她处置,可是那荷包毕竟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的,还是第一次送人,就这么被束之高阁; 谢苗儿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若不是今日荷包落下,她见上面的绳子上还有磨损的痕迹; 一看就是常用的; 恐怕这种失落的感觉会一直在。
陆怀海悬在空中的左手滞住了,他略偏过头看她; 眼神中说不上是疑惑还是惊讶更多。
其实稍想一想; 他便知道自己方才在马车上的那股气完全没理由。
当然; 年轻气盛如他,哪怕在心里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莫名其妙吃了一碗飞醋的。
她明明受了无妄之灾,却一点也不恼,反倒还主动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
可他软不下声调说话,越是别扭、心虚,撑起的外表还越冷,最多只是等她打瞌睡时,悄悄挪到了她身边,把肩膀给她枕一枕罢了。
马车停下时,她睁开了眼,迷蒙的瞬间只是刹那,她眼睛陡然亮起,似乎一下就看破了他徒劳的伪装。
正因如此,陆怀海才头也不回地溜了。
没成想马失前蹄,把荷包落下,倒叫她有机会把他的心思看得更分明了些。
“你想做什么?”陆怀海的声音微哑。
他知道的,她一点也不好糊弄。
谢苗儿没说话,而是朝他再走近了些。
她的猝然贴近,让陆怀海本能地退了两步,和她保持距离。
谢苗儿才不管那许多,她继续朝他走,紧接着直接俯下身,把荷包直接系在了他腰间的革带上。
她一边系着,一边说:”这样才好看。”
系完,谢苗儿拍拍手,看起来心情颇好,还上下打量了陆怀海一圈。她嘴角分明是上扬的,却撑起了一股凶巴巴的架势:“哼,方才你气冲冲的问我问题,现在我也有话问你。”
“好好的荷包,你为什么不佩出来?莫不是嫌我的手艺上不了台面?”
谢苗儿一向是温柔好说话的,她咄咄逼人的样子陆怀海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
被她直白问起这些事情,他本有些难以言说的局促,可她这幅模样又实在可爱,叫他把小心思被戳到的尴尬都忽略了。
小时候,他偷跑到山岭上去逮兔子,不小心惊动了屯粮的松鼠,松鼠站在树洞里,拿嗑过了的松果壳扔他时,就和她现在的姿态差不多。
“不是,”他说:“你绣得很好。”
“那你讨厌我吗?”谢苗儿追问。
“是什么让你问出这种问题?”陆怀海挑眉看她。
谢苗儿那纸糊似的凶讲两句话就没了。她大大方方地说:“既不是不喜欢,那就佩起来嘛。我看到自己的心意被你珍视,我也会开心的。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礼教之下,含蓄内敛是被刻进骨子里的,连对至亲夫妇间的赞美也不过一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若是炽热一点、直接一点,说出来都要被人笑不害臊。
陆怀海当然也没有越过这个圈,他甚至更含蓄、更内敛,对他这个年纪的儿郎来说,有在乎的东西是都是一件羞耻的事情,要好好藏住。
但谢苗儿与他不同,她若是在乎谁,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让他知道。
谢太傅和谢夫人鹣鲽情深不说,他们面对随时可能会早夭的女儿,怎么可能和她别扭着来?自是巴不得把所有的爱都拿予她珍藏。
这才养出她这样的性格。
听了谢苗儿一番话,陆怀海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
他说:“好。”
谢苗儿这才作罢,和他并肩迈进了驿馆。
泛着旧色的荷包压在陆怀海的下裳,随着他的步伐,几片浅淡的竹影活过来了一般,在风中浅摇轻晃。
两人身后,苦哈哈搬行李中的柏舟见他们堂而皇之的在驿站门口你侬我侬,一声长叹:“唉——”
与谢苗儿一起来的是月窗,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算什么,后面你还有的瞧呢。”
说完,月窗加快了步子,跟上了谢苗儿。
驿馆里,大多是行脚的商人和货郎,谢苗儿瞧着稀奇,忍不住多在大堂看了几眼。
见她生得面嫩,一双招子就像圆溜溜的晶石,有好事者想要搭讪,却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小心些,你看她旁边那位。”
好事者定睛一看,见貌美的小娘子身边,还站着个冷面郎君,他眉目俊朗如寒星,斜背着把长剑,周身逼人的气势叫人很容易把他同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区分开来。
陆怀海感受到了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没有多言,只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见状,有心找乐子的人四散而逃。
谢苗儿没发觉这些暗潮涌动,她只觉得陆怀海整个人忽然冷了下来一般,有些奇怪。
“先上楼。”陆怀海说。
小二殷勤地引在两人身前,带他们去客房歇下。
就在此时,楼梯上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传来,两个头戴帷帽的敦实男子从他们身边擦过。
陆怀海状似无意地回头,多瞥了一眼那两个男子的背影。
谢苗儿低声问他:“怎么了?”
陆怀海收回目光,表情分毫未变,只是瞳孔似乎比方才更深邃了些许,“没什么。”
那两人的步法很奇怪。
不似中原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和他之前在宁海见到的倭人武士是同出一脉的。
小二已经把路带到,“您二位里面请,对,就是这两间。”
头回在家以外的地方落脚,这对于谢苗儿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同月窗进了屋,约莫小半刻后,有人敲门。
见是陆怀海,谢苗儿走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陆怀海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接过他掌中的小玩意。
谢苗儿惊讶接过,再定睛一瞧,发现是一只玉做的哨子,上面系着根红绳。
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看起来像现买的。谢苗儿不懂他送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