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为老不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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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意晾一晾她,奈何她却好似故意和他唱反调,依旧哭个不停,大有他不收手,她便哭死的架势。
忽而,他目光一顿,瞥见她膝盖处隐隐渗透出来的血迹,瞬间脸色一沉,“膝盖怎么了?何来的血迹?”
江晨曦一噎,低头瞧着又流血的膝盖,怪不得适才疼痛难忍。
她哭得越发真情实意,“一炷香前,太后训斥晨曦做事莽撞,她老人家在气头上,摔了杯子,晨曦当时跪在地上……”
解释完,江晨曦顿觉悲凉,脑子一抽,破罐子破摔,“皇上既已发现我耍的小伎俩,不如这会儿就罚吧,反正——”
膝盖处倏地一凉,眼前阴影覆下,萧询冷不丁凑近她,二话不说伸手抱起她。
“皇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惊呼出声,心砰砰直跳,来不及多虑,下一瞬,她眼前一花,已被萧询强行安置在案几上。
“姜德一,去取止血膏来。”
江晨曦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入萧询黑沉沉的眼里,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
外间的姜德一膝盖一软,差点跪地,怎又要止血膏了……
萧询一手扶住江晨曦的腰身,一手在拆绑在她膝盖上的纱布。
春夏之交,衣衫单薄,搁在腰侧的大手滚烫炙热,江晨曦坐立不安,她再迟钝也察觉到此时此刻,俩人……于理不合。
萧询恐没把她当成儿媳。
她惊惧不已,她何德何能敢与后宫佳丽媲美,入了他的青眼。
思及此,江晨曦摁住萧询的手,慌张起身,奈何膝盖过于疼痛,下一瞬,她又跌坐原地。
“皇上,这——嘶——”
“慌什么?”
萧询打定主意让她坐在案几上,他动作迅速,两三下拆了她的纱布,露出青紫破皮、惨不忍睹的一双膝盖。
佛堂门窗紧闭,膝盖及小腿处冷风拂过,江晨曦止不住一哆嗦,脸上面红耳赤,冷热交替,好不难堪。
她慌了神,只一个劲垂首,恨不能钻地消失。
萧询抬眸,瞧见她妄图当鹌鹑,气笑了。
“你的伶牙俐齿呢?”
江晨曦一怔,这节骨眼上多说多错,她闭嘴不言,装蒜到底。
见她哆嗦,萧询起身,疾步走至供奉佛龛的长案前,毫不犹豫取下常年供奉此处的龙袍,返回来扔到江晨曦身上。
“穿上。”
江晨曦被从天而降的龙袍砸懵,手足无措地抓着快滑落的袍子,“皇上,你——我——”
萧询见她犹豫顾忌,干脆夺过来,抖了抖袍子展开,主动披在她身上,顺手替她系紧脖颈间的绳结。
“袍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顾虑那么多作甚。”
差点被勒死的江晨曦被袍子上的灰尘呛到,背过身去咳嗽。
作者有话说:
好像没人看,那不如就一更吧~
另外,你们嫌弃腻吗?
第25章 二更
系个结而已; 皇上的手法太不温柔。
江晨曦心弦绷紧,为她突如其来的遐想生出罪恶感。
萧询见她呛得厉害,作势要替她拍背; 江晨曦猛地后缩,他力气奇大无比; 她不想被他一巴掌拍死。
萧询见状也不恼;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他往后退了几步,落座到先前的蒲团上。
佛堂距离福宁殿有段距离; 一来一去也要费点功夫; 江晨曦本以为要等上片刻; 未料眨眼间; 有人送了一个长形盒子进来,来人一身黑,身影如鬼魅,几乎听不到步伐声。
江晨曦顿悟,原来是隐在萧询身边的暗卫。
姜德一识趣,低眉顺眼候在门外,“皇上; 可需老奴搭把手?”
萧询打开盒子; 眼也未抬; “把门关上。”
姜德一应诺,轻手轻脚关上门。
江晨曦呼吸急促; 心怦怦直跳,一双手攥紧裙摆; 她斗着胆子央求; “不劳烦皇上; 晨曦自行——”
“不可,腿别动。”萧询截断她的话茬,起身凑近她。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膝盖上,带来些微刺痛,奈何这些都不如萧询带来的压迫感严重。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江晨曦心跳紊乱,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
萧询径直按住她的小腿肚,还有心情逗她,“就这么怕朕?”
江晨曦面红耳赤,搁在小腿肚上的大手越来越烫,热度传遍她的四肢百骸,烧得她脑子发懵,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眼角余光瞄到萧询单手撕裂余下干净的纱布,重新替她包裹起来,手法娴熟得令人吃惊。
她转念一想,他曾亲赴边关杀敌以振士气,估计替人处理包扎过伤口。
“好了,这支药膏你收下,每日勤涂抹即可。”
小腿肚上的力量一卸,江晨曦倏地回神,她低头打量,裹住膝盖的纱布平整扎实,纱布不再有血溢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忽又提到嗓子眼。
何德何能,她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令当今圣上替她亲自处理伤口,此事若传出去,她必成后宫妃嫔的眼中钉。
今夜,注定无法善了。
“皇上恕罪,晨曦不能跪谢,待伤势痊愈,定——”
萧询见她出了一额头汗,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扔给她,“跪谢免了,与其抄写这劳什子无用的佛经,不如替朕多核算几本账簿。”
江晨曦猛地抬头,任凭帕子滑落在侧,堂堂帝王一而再、再而三对佛主出言不逊,不怕遭天谴么。
女子瞪圆了双眼,眼里藏着明晃晃的不赞同,许是仗着他的身份,她不敢出言反驳。
萧询把膏药搁进她手心,捡起帕子替她擦拭额际,近距离之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他稍稍用力,便有痕迹显现。
眼前一片漆黑,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
他要是再不走,她的汗只会更多。
江晨曦牙一咬,伸手抽走他手里的帕子,偏过头去自己擦拭,擦完顺手塞进袖子里,打算带回去‘毁尸灭迹’!
萧询把她小心眼的反应全部纳入眼底,懒得计较他的帕子被她夺走,福宁殿里多的是。
他撩起袍子,往她边上一坐,“朕且问你,杀了人再抄写佛经求佛祖宽恕,可有用?”
“抄写佛经到底宽了谁的心?佛祖的心?”
“佛祖当真存在,为何天下还有许多无辜枉死之人?”
一连串的质问令江晨曦哑口无言,他的想法未免太过离经叛道、匪夷所思,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外间候着的姜德一竖起耳朵听,里面怎的如此安静?奇了怪了,皇上在里面聊什么呢。
半晌,江晨曦灵光一现,大着胆子怼他,“可您今日亲自上香祭祀……”
“那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朕不得不做。”
萧询话锋一转,继续说起核算账簿一事,“朕不会亏待你的,届时朕令人开了私库,任你挑选。”
江晨曦蹙眉,这活可不好干,她不想沾手内务府,张贵妃代管后宫,她核算账簿,岂不是与张贵妃为敌?
别惹了一身腥,还没命拿。
萧询见她面露为难,径直点破她的顾虑,“怎么,你不愿意?你怕宫里的人传你闲话?”
“闲言碎语此乃其一,皇上,晨曦困惑,擅长算术的官员不少,为何皇上偏偏选中我?”
说起正事,先前尴尬气氛一扫而空,江晨曦逐渐恢复冷静从容,不卑不亢地直视萧询。
萧询自然捕捉到她神色变化,看破不说破,“朕不信他们。”
一句不信彻底断了江晨曦的拒绝,同理也表明,他信任她。
“既如此,晨曦与皇上约法三章,为了不引人瞩目,皇上不得单独召见晨曦至福宁殿,此其一。”
江晨曦试探地看向萧询,见萧询未反驳,便继续说道:“其二,晨曦每月只看十本账簿。”
“此两者,朕无意义。”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萧询答应她又何妨。
“其三,皇上肯否应允晨曦,不掺和我与太子殿下之事。”
他既然猜到她的心思,她便在他面前过了明路。
萧询眸光一怔,故作不解,“何为掺和?何为不掺和?朕本以为你会替崔琳琅求个人情。”
“和亲人选,皇上自有主张。”江晨曦才不会被他带入坑里,“至于太子殿下,皇上放心,晨曦不会迫害殿下,更没有那本事。”
强迫萧询答应她的约法三章,无异于与虎谋皮。
萧询沉思,爽快应下,“谅你也不敢,时候不早,你自行回去可否?”
江晨曦点头如捣蒜,她定要自行回去,否则若是被人撞见,那她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为了掩人耳目,姜德一留在佛堂里,萧询亲自抱着她在屋檐上跳跃穿梭,几息之间,她已安全无虞落地暖阁外。
当值的宫女太监估摸被萧询提前打发走,竟无人发现她已回来。
温香软玉在怀,萧询略有些舍不得,然眼下时机未到,他不得已松开怀里俨然吓傻的人,食指指腹拨了拨她的耳垂,悄声示意她进去,别傻站着。
之后也不等她反应,原路返回。
若不是角落里的灯火映照着朱红色的宫墙,江晨曦仿佛以为她置身于江湖。
当今圣上,萧询!他竟会轻功!
当夜,江晨曦失眠了。
一想到在佛堂萧询对她的种种之举,她便惴惴不安。
此事无法宣之于口,她头次经历,犹如怀揣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失眠的不止她一人,皇城外,崔府。
书房还点着蜡烛,崔夫人和崔太傅诉苦,“老爷,四国使节求取大周公主,皇上只说会慎重选择贵女人选,这人选一日未定,我便一日心绪不宁。”
“早知如此,合盖当初替琳琅选一上门女婿,也省得被皇上乱点鸳鸯谱。”
崔夫人舍不得闺女远嫁,边境四国哪有大周繁华富庶,一旦嫁过去,恐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崔太傅一心二用,他展开信封,匆忙一览,便搁置一旁。
“夫人放心,圣上断不会从高官之女中挑选,也不会从武将府邸中择人,此事为夫会妥善处理、从中斡旋。”
书房门外,崔琳琅端着宵夜敲门,伺候二老用膳,他们三人在晚宴上为了应酬交际,皆饿着肚子回府。
崔夫人见琳琅进来,便打住了话题。
一碗热乎的素面下肚,三人皆有了困意。
崔琳琅示意二老先行回卧房休息,她留下收拾,无意中瞧见书桌上摊开的信件,
瞄到熟悉的字眼,眸光一怔。
“阿父,卢时一案,女儿认为暂且碰不得,孝敬皇后胞兄最为护犊子,此节点上,恐惹火烧身。”
崔太傅对自己闺女不设防,还常常与崔琳琅说起朝中重要大事,讨论一番。
“为父醒得,此案棘手,太子殿下一心想要翻案,哎,难办。”
崔琳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晨曦妹妹忧思过度,太子殿下竟对卢时之女情深至此,妄图翻三年前定下的旧案。
崔琳琅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帮忙周旋、拖延此事。
翌日,江晨曦起晚了,因膝盖伤势未好,太后免了她早起请安。
她心绪不宁、食不下咽,生怕萧询再出幺蛾子,遂打算继续去佛堂抄写佛经。
映雪从外边进来,带来一则消息。
“圣上斥责了太子殿下,骂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国之储君,秀外慧中、待字闺中女郎多的是,竟不学无术与宫女拉拉扯扯,有失体统,还罚殿下去太庙面壁思过三日。”
江晨曦:“……”
说好的约法三章呢?她见了鬼了才会信他!
不过萧承翊被罚,她暗喜在心,三日太少了,想当初她在尼姑庵里一待就是三年!
稍晚,萧询还派姜德一送来了怯疤痕的化瘀膏以及宫廷秘方美肤丸。
江晨曦生怕太后察觉昨晚佛堂一事,谁料太后直言,“傻孩子,放心用,哀家特地向皇上要来的。”
她狠狠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所以也是太后向皇上告状,皇上才罚了殿下?”
太后嗯了一声,“要不然呢?哀家不为你做主,谁为你做主?”
原来如此,她冤枉他了。
午后,张贵妃等人也陆续来宝慈宫探望她,带来不少补身体的名贵补品。
江晨曦如坐针毡,心中受之有愧,她不能再待在宫里,否则早晚要得失心疯。
作者有话说:
剧透一下,萧询信道家。
另,腻不腻?我若说萧询存着利用~你们会不会骂我?
第26章 撬墙角
春山船坊。
卢柳从噩梦中惊醒; 今早她被萧锦仪偷偷送出宫。
萧锦仪骂她胆子忒大,斥责她太过莽撞,差一点就被人认出来。卢柳理亏; 无颜辩驳,谎称自己一时心急; 还解释江晨曦有意泼她茶水。
“那江氏; 本公主最了解不过,她不是那等兴风作浪之人,十有八九那晚你与殿下私会; 被她意外撞见; 她才怀恨在心; 这段时日; 你莫要再进宫,容后再说。”
萧锦仪发了话,卢柳再不甘心也不敢不听。
此番进宫白跑一趟,没见到萧承翊不说,还惹了众怒。
到底哪一步出了岔子。
卢柳不能坐以待毙,她派侍女海棠去寻卢春山,卢春山在平京人脉广; 见多识广; 定会帮她找到能人异士。
她想占卦问卜。
傍晚时分; 卢春山才回到船坊,听闻卢柳要寻能人异士; 卢春山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相国寺的智空大师。
“智空大师每日只替一人解签,妹妹可去碰碰运气; 可需堂哥作陪?”
“堂哥平日应酬已然劳累; 妹妹携海棠前去便可。”
卢柳还给卢春山吃了一颗定心丸; 声称太子殿下不日会来船坊游玩,殷切叮嘱卢春山提前打点。
卢春山喜不自胜,“妹妹放心,堂哥一定办妥此事。”
………………
两日后,借口太后寿诞在即,替太后上香祈福,江晨曦特地带着兰英去了京郊相国寺,顺利避出宫去。
相国寺乃皇家寺庙,皇帝时不时亲临,偶尔来赏灯,偶尔来祈雨。
一年重要时节,朝中官员也会来此进香。
寺内每月定期开放五次集市,各路商人涌来抢占摊位,稀奇古玩、吃食零碎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占卜算卦的。
江晨曦打扮朴素,戴着帷帽,只带着兰英一个侍女,走在集市中间并不起眼。
兰英双眼放光,兴高采烈地跟在江晨曦身后,小姐长小姐短的。
江晨曦示意她看上什么自己买,不用拘束。
主仆俩逛了一会儿,江晨曦忽然脚步一顿,不是冤家不聚首。
卢柳与其侍女站在算卦摊位前,摊主是一位半瞎,见到卢柳立即念念有词,“小姐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呐——”
兰英见状,不明所以,乖乖等候在一旁。
卢柳身边的丫鬟一脸惊喜,掏出二两碎银丢给摊主,“老先生,麻烦您再多说几句。”
摊主眼疾手快抓住碎银,丢到嘴里咬了咬,脸上笑容更甚,“劳烦小姐撩起帽子,让老夫瞧一瞧面相。”
卢柳依言撩起帷帽,摊主仔细打量了一番,卢柳迅速背过身去。
小丫鬟催促摊主,摊主舔着笑脸,念了一首文绉绉的诗文,“本是沟渠莲,一朝飞上天,牡丹真国色,天地日月鉴。”
沟渠?
卢尚书发迹于开凿沟渠有功,这老头有点功力。
未来太子妃,当然贵不可言。
卢柳主仆欢天喜地走远,兰英替她鸣不平,“哼,卢家庶女臭不要脸,霸占殿下还不够,竟妄想觊觎主子的位置!”
“兰英,淡定。”江晨曦用扇子敲了敲兰英的小脑袋瓜,“她想上位,也得我先腾出位置。”
“小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兰英愤愤不平,看不惯自己主子被欺负,眼珠一转,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