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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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湖的微博名来自黄庭坚的诗寄黄几复。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是我还蛮喜欢的两句,意境有些悲,但也有些美。这个章节名也改自这句诗。
竟然弄到天都快亮了gt
大家那里的春天现在是什么样儿的我坚强地、顽强地度过了冬天,但是感觉要冻死在春天,说好的温暖的春天在哪里,不人道
另外,最近可能都在凌晨更新。
掐指算算原定的3月完结的目标要打水漂了,幸好定的交稿时间晚,都还没写到,4月上旬争取搞定,希望别打脸,已肿。
最后征集俩宠物名,一猫一狗,老文出版稿宠物名得改,我起的那俩因为不和谐被毙,这实在是小清新作者的耻辱啊耻辱。
第49章 (修)
第四十九章:江湖夜雨百年灯三
鹦鹉和柴大爷相冲; 闹得欢腾,昨夜已经被宿阳紧急返送到专业人士走周那儿暂时寄存。
整理好柴大爷和其他东西; 两人便准备告辞。
按宿阳的话做; 瞿蔺没敲他门,没有同他话别。
叨扰过,瞿蔺离开前将来时带来的另一份礼物放在了宿阳的卧室门前。
方方正正的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放的却是与外观不搭调的赛车模型。
外古,内现代,是两种有冲突感的东西。
姜湖没过问; 但瞿蔺俯身放木盒前将周身雕了一圈藤蔓花纹的木盒打开; 且回身问姜湖:“看看”
姜湖自然而然地扫上一眼,没有表示出格外的兴趣,只有那么点儿意外。
这类模型,是姜行小时候有过的玩物。
姜湖以为木盒内会是个古董器物。
和瞿蔺包存狗粮一样; 这种搭配让姜湖觉得意外。
瞿蔺随即将木盒关阖; 小心下放; 并道:“让你看; 是我想让你知道; 我是在做什么。”
说好了改,随时随地的坦诚交代; 是第一步。
瞿蔺说得认真,黑眸一瞬不眨望着姜湖。
姜湖视线在他沉静的睫羽上定了定,末了眨眼问:“他几岁”
瞿蔺回:“二十四。”
已经不算小。
姜湖眉一皱,觉得他不仅惯狗; 还惯着人。
脑海里的印记一翻,姜湖想起在勒革那天的初见,瞿蔺也在惯人。
他为了哄挑食的战争孤儿唐云,扎一头红巾,出场时让她以为来的是个魁梧的女人。
那个时候,谁能预料到今天
瞿蔺见她眸底溢笑,问:“你笑什么”
姜湖回神:“年纪算大,但人没长大。”
她是评价这赛车模型,和喜欢赛车模型的宿阳。
瞿蔺微眯眼作思索状,也笑了下:“宿阳的观点是,你们喜欢他这样儿的可人弟弟。”
姜湖表情更冷静了些,微摇头,直直望着他说:“有错误,别人不清楚,我喜欢你。”
她没带羞怯,如同评论天气。
瞿蔺听后吸了口气,心初震,麻了下,后来跳得欢。
还提什么包裹
瞿蔺听从身体的召唤,松了手提的背包,一步一步坚定地靠向倚墙的姜湖。
姜湖迎眸看他。
瞿蔺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
姜湖在猜他接下来的举动。
很快,瞿蔺抬手,屈指,指节蹭了姜湖唇一下,指蹭得既润又热。
粗粝的肌肤刮过来,姜湖拧眉:“占我便宜”
瞿蔺笑嗯了声:“以后还。”
姜湖问得清楚:“还什么”
离得近,瞿蔺能感觉到姜湖扑在他颈口和下颚的温热缠绵的呼吸,这么近下去,还真要按捺不住,把持无能。
瞿蔺淡淡道:“我您看成吗”
成吧,勉勉强强的。
姜湖又眨了下眼,挑眉视线往他身后的宿阳起居室的窗一瞟:“窗帘没拉,办你我不想让人围观。”
瞿蔺呵笑了声,即刻抬手揉了她发顶一下:“这就占回我便宜你占回去了我再还可就是倒贴了。”
姜湖凛目:“不愿意”
瞿蔺表态:“瞿某不敢。”
话是如此,可眼下地方不对,一开始不会停得下来,谁都没再过界。
只瞿蔺过分了下,重新去提他的背包前,探出手捏了姜湖腰一把。
姜湖牙一咬,一低头,见柴大爷正蹲在地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和柴大爷对视后,姜湖决定放弃跟瞿蔺计较。
适才晴空普照,光如瀑。
他们要出门时,室外阴风已然刮来烟缭般的细雨,整座城市笼在低垂的雨幕间,如果不是建筑物的线条够硬,倒像古人留下的写意画里那些成片的青黛色。
晦暗,灰蒙。
瞿蔺从宿阳那儿顺了把长柄黑伞,两人一犬站在宿阳家楼底的玻璃感应门前,看雨。
视野内可见室外被风雨蹂躏后与枝干分离坠地的叶,也可见因石板路不平,凹处存水形成的细小水洼。
姜湖将视线从雨幕中抽回来,又看了下近身处的瞿蔺,柴大爷,那把长柄伞,和那个军用背包。
这是眼下这小片儿世界里所有和她有关的全部。
不得不问,“怎么走”姜湖特意审视了下柴大爷。
柴大爷这一身光亮细毛很显然和雨无法和谐共存。
瞿蔺没在思考如何走,他在回忆。
相遇之后,和他以及姜湖有关的两场雨。
一次下在贝松火烧旅店的那个长夜,有血腥味,有欢愉感,他和她在那一夜里变成了他们。
但那会儿心还蒙着迷雾,很多东西不清不楚,不坚不定。
一次下在他离开时,车启程之后的那条他走她静立的公路。
那是他们的初次告别,一次不欢而散。
有涩,也夹着苦。
下雨时,姜湖目前能联想起的和他有关的记忆,似乎都是负面的。
这不是瞿蔺乐见的,能有好的记忆在以后的每个雨天里被她念起,最好。
姜湖给出方案:“伞罩不过来柴大爷,别出去,我叫车。”
瞿蔺这才告诉她:“我们在这儿有车。”
姜湖看他。
瞿蔺解释:“动物托运太麻烦,短期办不到,我自己带它过来的。”
姜湖挑眉问及关键:“车又是快要报废的”
她不得不防。
那两辆瞿蔺经手的车,每一个都在姜湖的记忆里打下了很深的烙印。
原因无他,因为“特色”,因为“传奇”。
有弹孔永远在漏风的前档玻璃,副驾驶安全带锁扣变形,被人追尾车骑桥面濒临落水,飞车撞车让强盗车主跳脚骂娘,被烧成框架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姜湖几乎感觉那一路上是在给那前后两辆车送葬。
瞿蔺嘶笑了声:“这回不是。”
他强调:“虽然停在室外后杠被蹭掉些了点儿漆,但不老不破。”
姜湖:“停在哪儿”
瞿蔺回:“宿阳多余的车位早就发扬爱心送了人,停在前面的公共停车场,不算近。”
姜湖还没问,瞿蔺又接着说:“走着去,你撑伞,我背你。”
他又低头看犬:“后面背你,前面抱它。”
背人是因为想背,犬是脚湿不妥。
蹲在两人身侧的柴大爷很配合地摇了摇尾巴。
姜湖扫了眼身上的长衣短裤,被背倒无不妥,但其实并不需要。
一把伞,够顾及两个人至少半边身体。
人和狗是妥当了,那包呢
姜湖:“包怎么办”
瞿蔺指了指摇尾巴的柴大爷:“它背。”
那就是所有人和东西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在离开勒革的路上,姜湖亲眼见他抬车,知道他做得到。
姜湖问:“真想背”
瞿蔺点头。
姜湖于是同意:“好。”
雨仍在落,细密,雨唰声络绎不绝。
瞿蔺脚下踩着灰石板,偶尔踩到小水汪里,溅出轻微的水花。
柴大爷在瞿蔺左臂弯里曲腿趴伏着,瞿蔺右臂拢托着背上姜湖的臀。
姜湖撑开那把长柄伞,罩在他头顶。
他脑后精短的发,带着他这个人身上的精神气。
硬,但让人觉得安全,离得越近,这硬越让人觉得软。
伞内的世界里有瞿蔺的温凉,也有姜湖的暖热,还有柴大爷的新奇懵懂。
不需要姜湖牺牲,也不需要瞿蔺牺牲,雨丝被隔绝在这把伞外,没有刮到两人身上,谁的肩头背脊都没被雨打湿。
瞿蔺身上挂着一犬一人,稳步走向黛青色更为深重的那个远方。
时间似乎都在脚上被踩慢了。
这一分一秒像一帧一帧的画面,慢慢在记忆的大幕上放映,洗刷着姜湖记忆中所有的下雨天,雨和瞿蔺的背,以及这把两人一犬的伞,就此连在了一起。
姜湖听着街边下水道里的潺潺流水声,听着树叶被敲打后窸窣翻滚的声音,听到漫无边际的唰唰雨声,也听着瞿蔺稳健的脚步声,和她自己的砰然心跳声。
他们离宿阳那栋楼越来越远。
姜湖伏在瞿蔺背上问:“什么感觉”
瞿蔺轻托了她一下,脚步未停:“指什么”
姜湖:“背我什么感觉”
此前也背过,抱过。
那时是因为关照,此刻是因为想背。
负重行走,瞿蔺呼吸声仍旧没乱,只此刻一顿:“暖和。”
因为心热。
把自己的柔软背在身上,心里的暖流四处喷发,漫过他所有的经脉。
姜湖闻言摸了瞿蔺后颈一把。
他劲后还是凉的。
姜湖手又去摸瞿蔺置于她臀底的那只手,他手背也凉。
瞿蔺笑问:“摸不够了”
姜湖收了手,肩轻耸:“顺手。体会清楚了”
瞿蔺回:“记住了。”背她什么感觉,他记得清清楚楚了。
姜湖嗯了声:“那我下去。”
姜湖让他背,是因为知道他想背。
但这条落雨的街,和此后的人生,比起让他负重前行,她更想他轻装上阵,她和他并肩齐走。
姜湖话落就往下挣,瞿蔺顾及臂弯里的柴大爷,没有制止她。
姜湖站到瞿蔺身旁,瞿蔺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那个长柄黑伞,柴大爷往瞿蔺怀里缩了缩。
瞿蔺撑伞,抱柴大爷,和姜湖往前走。
走到停车场用时七分钟,姜湖最终看到了瞿蔺嘴里那辆不破不老的车。
是辆牧马人,后杠确如瞿蔺所言掉了漆。
但那漆,是掉了一点儿
骗子。
姜湖眼里看到的那块儿伤疤,面积大至单本书罩不住。
这人的车,简直如失常的人,永远只给人制造“惊喜”。
姜湖服。
瞿蔺见她眼神闪了几闪,开口解释:“邻居技术不好,蹭得。”
姜湖看他。
瞿蔺强调:“男邻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a好像连作话都开始抽了残缺不全的。
发一下糖拐回家,开始走下一波剧情。
第50章
第五十章:江湖夜雨百年灯四
雨恣意拂全城而过。
来得急走得也快; 没心没肺,利落甩手。
半路雨停; 两人没即刻离南北上; 也没返回湖心岛。
车内姜湖指路,把瞿蔺指向一样藏身茂密林海的军区医院。
那里有个人,得让瞿蔺尽早见。
最好就是在他们北上之前。
正午这个时间; 是仍在吭哧吭哧忙复建的姜行一天内最为闲散的时候。
用他自己的话说:闲得淡出鸟来。
没事做,也没人每日陪他掰扯。
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弄得他越闲越看自己不顺眼。
“好妹妹”姜湖对此只能予以三字评价:“富贵病”。
“好哥们”时酒的观点则略强上那么一点儿; 他认为:“这叫空虚得要死”。
两人给的建议倒是一致:“自决吧。”
姜行基本决定和冷血的他们断绝往来。
200x年夏; 暑假。
和警卫连的新人连干几场后,姜湖抱着排球,顶着一身臭汗从院儿里的排球场出来。
姜湖膝上还挂着彩,是接球时没控制好; 她摔了个狗吃屎; 着了次地弄的。
她腰上还扎着从姜行衣柜里偷顺出来的海魂衫。
这衫儿对她而言肥且大。
易脏的场合; 她一般不祸害自己的衣服。
还没走几步; 一抬头; 就见海魂衫的主人正站在球场外,以捉奸似的玩味儿目光瞅她; 最主要是瞅她穿着的这身偷来的衣服。
姜行见她过来了,将支在球场外金属网上的腿抽走:“唷”
先是不太客气的一声,然后是姜行没温度的讥笑。
姜行评价:“本来就没发育好,这么穿简直像饿了几千年; 该鼓的地方全特么缩水,你这是从哪个旧社会学来的审美”
姜湖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毕竟姜行没长大之前摸进她房间偷她的零食,历史记录显示也不止一两回。
不过是彼此彼此。
姜湖很快从球场门里绕出来。
她没客气,径直将手里的球砸姜行身上:“祖国大西北晒得你脸黑,心也跟着黑了跟妹妹怎么说话的,教养都拿去喂你的军犬了”
姜行接球,又拍回去,球在两人间落地弹跳了下,画了个对号,又准确地蹦回姜湖怀里,正砸在她还在长的胸上。
姜湖:“”
她瞪姜行,费尽力气才忍住没骂。
骂他全家和骂他祖宗,都等于骂自己,何必呢。
她没那么想不开。
姜行这会儿也已经没功夫看她脸,黑炯的眼神早被她膝上的伤勾去了。
见那白嫩的膝头破了皮,他更没什么好脸色:“四肢不发达打什么球,净丢我的人。就俩胳膊俩腿,你都没本事看好,要你有什么用,哥现在可来不及学医伺候你,真是愁死人,愁死我了。”
话落姜行又把姜湖手里那球接了过去,替她拿着。
他还啧了几声不断摇头。
姜湖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装吧你。”
姜行随即笑场,不演了,但杵在原地,挡她身前:“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嫂子看着呢。”
姜湖:“”混账男青年哪给她弄来的嫂子
姜行解释:“这么热的天儿,你以为我是部队蹲久了想你想得想不开,出来挨晒堵你我有那么想你,你做梦呢”
他头往姜湖耳侧靠了下,趴她耳边小声说:“为了让你见她,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喏,咱俩是亲生的,哥今儿回来刚把人拿下,立马领她来见你,够意思吧”
姜行指了指球场外的西南角,一棵挺拔参天的白杨树底下。
那里站着一身白裙,条儿极顺的春回。
姜湖眼神儿好,隔着十多米远,把人从脚到头发丝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过去,春回浅笑盈盈看回来。
这俩人凑一起是挺顺水推舟的事情。
春叔跟了爷爷那么多年,春回和她们近乎一起长大。
就是可惜了人家姑娘,眼神不够好,看上他。
姜湖道:“这嫂子我认识得不比你晚好吗”
姜行呵了声:“能一样过去你叫她姐,今儿你得叫嫂子。就你这觉悟快别混了,我能指望你和我一块儿宠她,我脑子大概是进水了。”
姜湖不想继续理他,往春回那儿走。
姜行立刻提溜着她偷的那海魂衫的衣背,把她给拽回来。
姜行挺凶,言辞急厉:“我话说完了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