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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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行立刻提溜着她偷的那海魂衫的衣背,把她给拽回来。
姜行挺凶,言辞急厉:“我话说完了给我回来”
姜湖等他赐教。
姜行说:“今儿也是教育教育你,以后我妹夫我不先过目,你甭想他进咱姜家的门,就你那眼神儿,你自己看上的我都不想浪费我的形容词说。”
姜湖此刻很想踩他几脚。
姜行又啧了声,然后问:“听懂了没有”
姜湖斜他:“不聋。”
姜行补充:“懂了就重复我听听。”
姜湖:“”
姜行催:“让你说话呢”
姜湖近乎咬牙切齿:“你未来如果有妹夫,先见你,过你目。”
也不知道人是要跟谁过。
姜行点头:“早这么乖我还费什么话啊,去,跟你嫂子问好,叫得甜点儿,我这人最不怕恶心。”
姜湖:“”
真想咬死他。
一晃多年,姜湖兑现承诺,真的带人来见姜行。
一偿他夙愿。
后半程一路碧空相送。
在医院b3层停车熄火,瞿蔺方问:“交个底,我这是要觐见谁”
觐见
姜湖轻扯了下唇,眸光潋滟:“听这词,是怕了的意思”
瞿蔺澄清,替她解开安全带,又抬手顺着椅背下滑,轻抚了姜湖的背一下:“我好意思丢你的人吗这点儿出息还有。”
他拔了车钥匙,见地下车库里有三三俩俩的路人步行穿梭于通道间,都没空手,而他两手空空。
这不太妥。
姜湖见他视线聚焦在路人身上,懂他的筹谋:“用不着,他不缺什么,除了妹夫和老婆。”
后者他帮不了,前者他就是。
隔着后视镜看了眼坐在车后排的柴大爷,姜湖又提及:“春回,记得吗”
共经生死的老朋友,瞿蔺自是不会忘,纵然已经很久没听闻过与春回有关的消息。
很久之前,瞿蔺问过姜湖春回是她什么人。
姜湖当初的答案是亲人。
此刻姜湖慢速说明:“差一点儿,他们事成,她会是我嫂子。”
但有些阴差阳错,事情最后没成。
两人年少成双,走到一半散伙。
姜行远走维和,负伤回国;春回骤然回头,但他已人事不知。
程佩介入,重连两人间的线又断了,一路断至现在。
没好好收场,那些过往都成了雕在心脏上的舍不得。
姜湖知道姜行要什么,她没过多插手,是因为姜行是被甩过的那一个。
军区医院的廊道长,但也矮。
姜湖和瞿蔺并排走,路过一个个透光的窗,停在尽头那一间病房门前。
姜湖没敲门,瞿蔺跟在她身后。
走过卫浴间的门,路过雕花隔断,人形般高的绿植植株,室内那张一米五的床露了脸。
姜湖此前还好奇姜行见了人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室内压根儿没有他人影儿。
她回身看瞿蔺:“你搁这儿等会儿,我去找他回来。”
姜行如今能耐还浅,走不远。
姜湖话落就跨过瞿蔺往病房外走。
瞿蔺却拉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扯回他怀里,将人锁好:“闪我自己蹲这儿合适我建议一起去。”
姜湖还没回答,不远处的病房门咯哒一声响,被人从外推开。
进来的人,是挪了半天汗湿了满背才走回来的姜行。
三人视线在半空交汇。
姜湖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人初见姜行,是以抱她在怀的方式。
这是个巧合。
但推门回来,正喘着粗气儿的姜行见到眼前这幕时的脸色和不久前刚过去的阴晦雨霾相差无几。
是姜行先扫清眉宇间的恹色,眯眼问:“介绍介绍”
瞿蔺赶在姜湖开口前拦住她:“我自己说。”
姜行没等,又问了一句:“没人进来的话,两位这是要啃上的意思”
姜湖:“”
瞿蔺:“”
又是浑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了个内容,因为我更完才想起来,我光去注意柴大爷,把它的小鹦鹉给忘记了,那可是它的官配啊。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江湖夜雨百年灯五
那话不算良善; 但没人觉得尴尬。
雨过光落,抛撒半室。
姜行话毕; 视线很快从瞿蔺脸上挪开; 调笑的神情散的快,像是压根儿不曾存在过,顷刻肃穆。
捧在手心儿里多年的明珠让人摘走; 需要时间消化。
姜行又往里挪了几步,倚墙而立。
弯腰揉了下酸麻的腿,晃了晃僵硬的手腕。
身体恢复进展的迟缓; 更需要他不断调适自己的期待值; 免得失望。
姜湖只看着,没靠过去扶他、搀他,知道他性子犟,受不住别人的帮。
时酒和姜行是拜把子的交情; 姜湖有什么动向; 时酒但凡知道一句; 就漏不了姜行一个字儿。
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信息; 自然不是例外。
姜行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号儿人; 在这个推门相遇之前。
姜湖这厮远行一趟,短短几天; 看上了个人,作战效率算高,快得让征战多年的他刮目相看。
再度直起身后,姜行扫姜湖一眼; 冷声命令:“你出去,人留给我,聊会儿。”
原因和意图一并给出,说得清清楚楚。
姜湖眸冷定看他。
姜行没再吭声,目光沉沉,身高优势当前,死死压着姜湖看向他的视线。
是没得商量的意思,只等她点头。
姜湖没怵。
她还未及说什么,看清形势的瞿蔺握了她手一下:“我没问题,放心。”
有程佩在前,后来者不惧。
姜湖本就是放心的。
姜行即便折腾,终究也和她是一个战壕里的。
那俩人四目相对。
姜行旁观着眼前这出情深意长,略觉碍眼。
姜湖反攥了瞿蔺手一把,而后往外走,路过姜行时嘱咐:“是来见你,不是干架,你注意分寸。”
姜行呵了声,他那木拐杖又不在身边,他拿什么干
徒手斗殴现在的他可不愿费那些力气。
她倒是心拐外边儿去了,护着别人,没良心。
室内唯一的女人撤走,只剩两个身长玉立的男人相对而立。
姜行指了指一旁的米色软皮沙发:“别客气,别拘束,坐。”
他年长瞿蔺三岁,这是时酒得来的信息。
瞿蔺没坐,见姜行额间浮汗,他动了几步,给姜行推了把木椅,放了个腰靠上去。
将姿态放低,是他的行事风格。
面对姜湖的亲人,这更是基本的态度。
挺有眼力见儿。
姜行没拒绝,随即把自己摔进木椅里。
姜湖走了,他站着收了睥睨的气势,坐下也懒散了不少,身体累,走多了发虚。
瞿蔺仍旧没坐。
姜行抬眸淡声问:“瞿先生习惯站着”
两道眸光相接,一道是凌厉的审视,一道平和且诚恳。
老朋友既然差一点是姜湖的嫂子,眼前这人无疑是需要敬重的大哥。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瞿蔺已有定夺。
他给出原因:“有对不住您的地方,站着合适。”
这不过是两人见的第一面,还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姜行觉得稀奇:“哪儿对不住”
瞿蔺语气如常交代:“还没上门经过您同意,就想非她不娶,急躁了些,没忍好,对不住了。”
他虽站着,但背轻躬,不是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声儿沉静,人也静。
静得像是这话天经地义般。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姜行闻言凝眸望着瞿蔺,第一时间没有给出回应。
他听到的是姜湖喜欢的那种直白。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世界之大,人海苍茫,觊觎姜湖的人不少,而她最终领来见他的却是这一个与她萍水相逢的男人。
有人相爱十几年,差临门一脚就能修成正果了,却分道扬镳就此陌路;有人相识几天几小时,就能豁出一切闪婚,就此尘埃落定。
感如何发展,只看你遇没遇到那个能突破你极限的人。
如果你从对方眼中能看到飞蛾扑火般的坚定,那你怎么可能还会放得了手
姜行很快收回了扩散的思绪。
从时酒那儿得来的信息已是不少,不止年龄。
姜行有话要说。
他从他们两人身上巧合的经历开口。
姜行说:“不知道姜湖有没有对你提过,我之前外驻卜勒。”
此地是军区医院,不远处的案几上放着套叠好的夏常服,姜湖送给春回的那颗子弹的来源,此刻不难猜。
瞿蔺没来得及从姜湖嘴里得知眼前人的过去,但他有基本的推理能力。
瞿蔺认真听着:“很多事,我们还没来得及谈。”
是姜行意料中的那个答案,他也坦承:“那不巧,我已经听说了你的过去。”
瞿蔺瞳孔微缩,又微扩:“是有了解的必要,这是对她负责。”
他这么想最好。
姜行道:“你去战地,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带队到卜勒的那一天,在前往驻军营地的路上,就碰到了政府军和反对派交火。迫击炮落到我们的装甲车旁,当地平民在我们车前被炸飞,尸体四分五裂。差一点儿,那颗炮吃得是我们。”
是在中东常见的景象,前一刻还生,下一刻就可能会横死。
无法预料明天,遍地变数。
和疾病以及贫穷相比,为生提心吊胆以及满世界流离失所更让人煎熬。
姜行继续:“当时手里有个兵,告诉我,他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想做英雄的人,不应该有人往这些地方扑。他想做英雄,想为结束战争做些什么,所以他主动请缨。后来,他牺牲在了那里。满额血的时候告诉我,理想和命比,故土和异乡比,他要命,也要身在故乡的亲人,那是他的遗言。”
不是什么大道理,姜行只是想借这个士兵的个例,说接下来的话:“瞿先生既然只身赴中东,想必不惜命。”
不惜命
这三个字乍出,瞿蔺即刻明白了姜行字里行间真正想要表露的那个意思。
瞿蔺的职业,未来变故和险境可能还有,姜行本意想阻拦姜湖冒险。
但姜湖如果意已决,他只能旁观陪伴。
她什么德行,兄妹那么多年,他摸得透。
认准了,有人拦,没有用。
但无论她怎么往前闯,好歹还有他和姜家是退路。
姜行的话已经明了。
瞿蔺心领神会,给出回应:“我会看好自己,让命硬着点儿。不挥霍她的珍视。”
是个君子之约。
姜行收尾:“你记清楚,你今天跟我说过什么。”
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以不同的名义,去爱护同一个女人。
却又站在背立的两端,各自有自己的考量。
姜行说:“你做不到,我的妹夫随时可以换人。”
没在姜行那里耽搁太久。
瞿蔺只身离开病房时,带出来姜行要休息谢客这则意思。
来意本是为了让俩人相见,如今达成,姜湖便没再进去。
姜湖也没问他们聊了什么,内容必是跟她有关,想必是老生常谈。
她没问,但进入地下车库后,说过日后会坦诚的瞿蔺自动交代了些:“聊了你,不方便说细节,只能说到这儿。”
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
车门一开,柴大爷来套磁,蹭人的手背。
姜湖受它启发,回身盯了瞿蔺一眼,最终抬手蹭了下站在她身后的瞿蔺的喉结。
姜湖双目澄明,瞳心清澈。
她问的话与她的举动毫无关系:“中午想吃什么”
好像压根没听到瞿蔺的上一句话,好像适才没见过姜行。
神思游移地不一般的快。
转眼便从跌宕起伏,转到柴米油盐。
瞿蔺笑了下,眸光幽暗了点儿。
姜湖手还没撤回来,感觉到指下的声带在震。
瞿蔺:“胆儿越来越肥了会跳车了。”
姜湖闻言回头。
瞿蔺嘴里那个跳车的柴大爷却安居车内。
她还没质疑,视野骤然变换,一度颠倒,她人已经被瞿蔺徒手托起来,抱着挪了点儿,腰压在车后排座椅上。
适才在车后排的柴大爷,已经自觉跳到前座。
姜湖摸瞿蔺喉结的那根手指被压她在身下的他衔在嘴里。
他舌一缠过来,姜湖也没再客气,把手他精短扎手的发间。
瞿蔺松口,问:“硬吗”
他的发。
姜湖说:“凑合。软吗”
她的指。
瞿蔺看着她因躺倒斜开得领口里隐约的风景:“没那儿软。”
礼尚往来,姜湖于是看了看他分开的腿间:“一样,也没那儿硬。”
作者有话要说: 理性讨论,纯洁的对话。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江湖夜雨百年灯六
车厢内面积狭小; 不需两人动手,体温自动攀升。
瞿蔺在上; 姜湖在下。
姜湖手臂垂在身侧; 瞿蔺就像扎进她怀里。
这场景姜湖不陌生。
姜湖眼像静水深潭:“总往我怀里倒,在我这儿安全感很多”
她语气寻常。
在江湖那次,瞿蔺径直撞她进包房; 也是往她怀里撞。
瞿蔺听后没顾上搭话,先摁下柴大爷此时从前座探出的那颗脑袋。
不解风情的物种,该隐形时偏出来凑和。
姜湖也继续摸瞿蔺短硬的发; 又问:“我以后试着温柔点儿”
她伸手去碰瞿蔺的皮带; 去解。
没有迟疑,也无羞怯。
做一切都不急不缓,说什么都好似天经地义。
瞿蔺制住她手腕,问:“上我也算温柔的一种”
姜湖回:“瞿蔺; 我认识温柔乡这词; 已经蛮多年。”
瞿蔺:“”
他禁不住笑; 她用词总有新意。
顿了下; 瞿蔺才说:“不用试; 这东西你有,我也不缺。你要是缺; 也不用试,我给你。”
在伽米,面对那个将相机当枪的女孩,她有。
他中意的本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而不是她未来有可能变成什么模样。
眼前多了块儿阴影,姜湖也没了继续解瞿蔺皮带的意思,只提醒:“狗。”
柴大爷那只脑袋被摁掉后又冒出来。
瞿蔺斜了它一眼。
狗队友懵懂中。
瞿蔺再度出手把柴大爷那只不圆不扁的头摁回去,同时对姜湖说:“狗傻,人再聪明也教不了。”
姜湖又摸他头:“随它去,你别随它就好。”别傻。
以前的算了,以后别犯傻,尤其不要自我牺牲。
瞿蔺拒绝:“你有这担心合适吗”
他和柴大爷怎么会像。
姜湖没解释,另一只手又去碰他皮带:“有件事一直忘了说。”
瞿蔺:“说说,迟不了。”
姜湖回:“见你那天,我觉得世界上有人长成那样儿我要是还无动于衷,不太可能。”
她清楚自己的喜好。
瞿蔺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动了下,意外是有的:“那会儿就看上我了”
姜湖坦坦荡荡嗯了声:“是,我从那时候起,就做好准备,未来和你有些故事。”
站在安提克的烈烈寒风中,姜湖曾经问过:你遇见我,是什么故事
因为有故事,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