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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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蔷发着细密的颤抖,止不住吞咽的弧度,睫毛半遮半掩了涣散的瞳孔,她唇撞上他滚动的喉结:“你进不进来。”
作者有话说:
祝高考大捷!!!
第27章 chapter 27 我爱难全,恨难圆。
连绵青山; 日光影绰,风从窗缝溜进去,掀起一角轻纱。
卿蔷尾指圈住江今赴后颈上的红痣; 其余手指紧攥,沾湿了他的黑发,她在跌宕中要占上风:“二哥; 你很馋我的滋味啊。”
江今赴只用一句话就扳回:“那你是真的喝多了吗; 卿卿。”
他游刃有余的作态摆得足,不过额角薄汗能看出他也难。耐; 卿蔷呵气稀薄却如兰; 分毫点燃对方,七情六欲的放纵难得合拍; 嗔痴贪融在床榻间。
卿蔷脸上是明媚绽放; 她笑得比每一次都要艳; 可惜眸光片刻微凝; 蔷薇花瓣依旧妄图合拢。
也许是相迎难能可贵; 所以这次格外放松,显得他们在混乱光景里互相依偎,那些彻底的千方百计被抛到角落。
卿蔷恍惚看他眼底柔和; 脑海里不由自主炸开一片如星的孔明灯; 在大海上,在群岛间,在航线延长中; 在夜空下; 银河升空。
她努力直视他:“你求什么?”
江今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但对上她熠熠闪烁的眼睛; 到底勾起点儿记忆; 他掌心托着她脑袋,浅慢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动作荒唐又虔诚。
卿蔷还怔着,听他嗓音带哑,不知怎么,还有些许疲倦:“求什么。。。。。。”
芙洛拉岛是江今赴刚出国时拍下的,在卿蔷那年生日前建起,当时他才被甩,想来想去还是怪她,言而无信也好,随意许诺也罢,单是她闯进来又走得无情,就够江今赴狠狠记她一笔了。
但还是忍不住。
想为她庆生,还不想惹她不开心。
于是每年来这儿为她祈祈福,放放灯。
不过几年下来,私欲更甚。
带上天的愿望还好些,只是那寺庙前菩提树系着满枝的红绳过于不堪入目。
——要和她鱼水之欢、红帐烛摇、颠鸾倒凤,年年复年年。
荤话写了更多条,只在她生日会收敛点儿,偶尔有喝多了登岛,恨恨下笔,第二天醒在落花林里,抬头看那一笔一笔出了边界的词句,总是气息沉沉。
后来南城再见,许久未踏足。
但好像一件件如愿。
她窈窕的身躯、细柔的腰肢、美艳的面庞,在一起一落、一分一合中。
该知足吗?
江今赴自问自答。
该知足了。
他一生贪求颇多,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无法与她分割半分。
可得到后呢?
江今赴望不透雾里的答案。
若真要一生死敌纠缠,非要于脉搏加快跳动时的满腔爱意扎刀子。
江今赴扪心自问,却是不愿意的。
那还要多求什么?
可求,就可得吗。
所以在又一年处暑,他的愿望单薄许多——
愿得卿卿。
没想到孔明灯还未临天宫,他就如愿了。
从发现卿蔷在附近,到得知她突遭海啸的消息,再到收到她求救,左右不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能让他放的灯成为满岛天光,也能让滔天烦躁涌出胸膛,还能让她那眉眼盈盈,成为他首次无力的源泉。
卿蔷很强大。
但不妨碍他去怕、去担心、去舍不得。
江今赴在厅内喝酒时,喉结几次滚动,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他在拍卖会对卿蔷所说的那句“你该知道怕的”,是在怕她出事。
怕她轻而易举地喝了药,想摆他一道,再反被得逞。
再转念一想他在国外说过的那些狠话,多少有点儿可笑。
他哪里会生她的气。
江今赴自嘲不已。
晚上出门接电话不过是个托辞,他仰头望了很长时间飞高飞远的孔明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双手合十,双眸低垂。
秋雨撞晚风,流云诉情愁。
暮色涂抹他的恳切面孔,发丝都被吹得凌乱,缄默灯火拥着繁星注视他,他眸底的信仰汪洋被遮住,却当之无愧坐标系里的最神秘。
可他的愿望那么世俗。
他没什么要的了。
江今赴与风合声。
唯愿——
卿卿常安。
可惜没人窥见,当时天边乌云破开一瞬,浮云让赤忱冲散。
是什么通明?
是爱意通明。
“不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能说的?”卿蔷见他不答,主动接纳让他变了神色,身子缠上去,“例如你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
“。。。。。。”江今赴无言撩唇,扶她腰,唇开泛起一阵涟漪,“有时醉里唤卿卿,却被旁人笑问。”
辛弃疾的诗太贴合实际,卿蔷娇魂痩影,算是无形点了两人目前的状况。
对时间的感知力是最先模糊的,他们困于黑暗,在不见天日中贪欢享乐,不觉昼夜已经更替,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卿蔷戛然止住浅吟。
单语畅在细簌声响里扬声格外清晰:“卿卿!任邹行说山顶也能看日出,去吗?”
卿蔷眼里的泪在侧脸划下一道又一道,咬上江今赴的手不肯言语。
门外单语畅敲了两下门,听着还嘟囔了句:“任邹行说在这屋啊。”
不知哪里戳中江今赴的点,他伏在她身上笑,带着他们一起发抖,卿蔷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烫,更受不住。
“嘶”一声,江今赴薄唇印在她颈间。
他探出手摸到手机,卿蔷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他打了几个字,只听见门外脚步声匆忙一阵,随之任邹行的声音响起:“我记错了我记错了!好像不在这屋。”
单语畅狐疑:“那卿卿在哪屋?”
“哎呀,”任邹行打马虎眼,“你发一消息问问,这屋是主卧。”
言下之意,是江今赴的屋。
单语畅瞬间消声,杵着任邹行:“你怎么不早说。”
屋外又逐渐回归安静,江今赴埋在卿蔷耳侧,轻咬她莹润耳垂,电流仿佛水声滋滋作响,他要更让人产生醺意:“卿卿,放松点。”
她也想放松。
但下一刻她手机就响起铃声。
带的她似要绞到要了他这条命。
江今赴缓慢向后,帮她接通,没怎么挨着她,只有影子藕断丝连,他悠悠支起条胳膊撑着侧脸,眸底总深的暗色也明亮,像花酒里酿的舍利子,噙着风流望她。
卿蔷喘着气,瞪他。
“卿卿!”单语畅兴高采烈,“日出——”
卿蔷吐出口气:“我不去。”
她处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有股当局者迷的意态,不知道自己现在媚色浓攀浅入,单语畅听到滞了滞,全当她是宿醉后遗症,开口却磕磕巴巴:“那那那我跟棠棠他们去了。”
卿蔷“嗯”了一声,如释重负。
可电话挂断后,重负又压了上来。
“江二——”天才刚明,卿蔷就提心吊胆,她抑了娆冶,“适可而止。”
“嗯?”江今赴笑意不褪,“怎么适可而止?”他一边恶意压迫到再往前不了,一边问:“这么适可而止行吗?”
“现在酒醒了吗?”江今赴哑声绕在她耳蜗。
卿蔷像被翻来覆去的炙烤,不想再跟他来往争锋,顾着让自己取得一刻喘息,吸气却都是他身上的热意,她甚至想拥抱冰薄,确实南柯一梦。
果真人间尽乐事,才会挣扎不得空,卿蔷长睫振翅瞥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不得意,”江今赴咽下好几句话,微斜靠了下她,“我如愿以偿,才该得意。”
卿蔷还没来得及嚼碎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恶意一烙,她咬着唇,可惜只是在稍后一段儿时间,卿蔷或重或轻的悄声就像橡果被撬开般打断。
江今赴开了窗帘。
他这屋视野太过开阔,卿蔷挡眼的头发被他撩起,他轻轻托起她有了红意的下巴,揩去她欲垂不落的泪,故意逗弄:“看半山腰的人影。”
卿蔷真恼了。
眸中温度骤然退却:“你拿什么跟我开玩笑呢?江二。”
“没有,”江今赴叹息,“他们去后面儿那座山了,这儿看不见。”他半拥她:“你也该看看日出。”
他解释得快,像服软似的拿黑发蹭了蹭她。
卿蔷一时不适应,顺着看去,山顶上的庙撞入眼中。
其实大亮突然,激得人犯晕,她总感觉能望见那门前挂着的风铃,与铃声悠然。
“你拜佛?”卿蔷嘲了句。
江今赴懒倦地给她盖了盖被子,跟她目光所及一处:“人既然有所求,又为什么不拜呢?”
卿蔷微眯了眯眼,仿佛能看见那红绳飘扬。
许久,她一笑:“你还信这些。”
江家人居然能有信仰,卿蔷觉得荒唐。
她回眸,挑了挑眉,眼波落在江今赴肩头,虚虚睨着:“那你信不信因果报应呢?”
江今赴指间还挽了几圈她的头发,随她动作被枕到脑后,手上压了些重量,心里也不轻松,他猜她的谜底,最终一语未发。
你不是吗?
因也是你,果也是你。
卿蔷抬了睫,看清他的情绪怔仲。
他们有些时候,像得过分。
她不太懂。
可惜所感并不重要。
只有悄然爬上山的初阳能辨清他们因果不同又迷障。
古寺里的钟被摸进的金光扯开暗淡,万千神佛接收过太多的难祈,古铜色的像也在眺望山顶,睥睨众生时注意到未在跪地朝拜的人,拂尘一动,那乌发下的指骨微弯。
卿蔷不求江今赴的答案,她堪堪撑起了身,在天幕背景下心想:自知者明。
我爱难全,恨难圆。
第28章 chapter 28 一瞬情愫,再难终止。
卿蔷洗完澡出来; 江今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大敞的窗帘再也挡不住光,明明白白照出凌乱的床被,她洗了挺长时间澡; 江今赴也没叫人来收拾,就摆在这儿给她看似的。
场面着实算不上清白,卿蔷眸光更加漠然; 将肩侧湿发向后拢; 转身出了门。
太阳才冒出了个尖儿,岛心建筑仍然亮着灯; 挑空客厅的落地窗外是极其值得欣赏的园林; 江家对中式装修是一派的偏爱,各大奖项都拿过不少。
江今赴坐在客厅; 面前摆放笔记本; 走近了能听到他薄唇翻出的几个数据; 应该是在开线上会议。
卿蔷浑身酸乏感很重; 懒洋洋地窝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抿了口面前的清茶,歪着身子靠在扶手,表情淡薄。
她累; 就对让自己烦的人置之不理。
江今赴掀了下眼皮; 将她乌发湿漉、浅唇无弧,还有她银绸吊带裙下,他犯下的混账痕迹尽收眼底。
瞧着挺狠; 也确实狠。
卿蔷不配合还好; 配合起来更凶; 他们像在原始荆棘丛里撒野; 天性不合; 身体却违背天性,只能遭受鲜血淋漓的痛,再共赴云端。
会议恰到好处地结束,江今赴颔首回了汇报人的结束话语,抬手按合电脑,扯了扯嘴角:“矛盾。”
对于他带有讽意的话,卿蔷骄矜得很,手中杯放在茶几上,没给他个眼神,作态不以为意。
说白了,卿家再怎么散养她,也磨灭不了她那股大小姐的傲劲儿。
卿蔷在对人对事上都太随心,烦了就不管,厌倦就扔开,就连挑衅博弈,也得她有兴致了,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但除了对他的恨从一而终坚定不移。
江今赴一哂,意有所指:“我听见了。”
他也刚从厮混里抽身,嗓音哑得惑人,还带了点儿残留的疯狂,冷白脖颈抓痕正红,偏偏接了个线上会议,正色没褪全,显得禁欲。
卿蔷知道他故意勾自己开口,本来是不想回问他,却没抵住,下意识转眸,盛了流光看去。
“这儿。”江今赴朝后仰,手指点在左胸膛,笑了笑,“北城没动,我不追究了。”
他有意放慢语速,睨她:“刚才动得声音很大,为时亦不晚。”
“江今赴。”卿蔷望他骨节分明的手下,仿佛窥见那怦然心脏,声调平静,“你要这么说的话。。。。。。”
“那我去跟别人试试怎么样?”她侧脸支在手上,弯眸又裹了懈怠,似随意打发他一句,“试试跟别人、那么剧烈时、它动不动。”
她更会断句。
一句分三段儿,江今赴沉沉地盯着她,收了手搭靠下巴。
卿蔷像未注意到,自顾自笑着:“不过二哥,你好像一直在心动啊。”
“扑通扑通?”她瓷白肤色沾染情。爱斑驳,懒散坐姿不会让她看起来垮,反而更衬她明艳,又是眨眼难得稚气,含苞待放与绽开共存。
哪怕江今赴被她刺扎遍了,再看她一千次,也总是先注意那份冶媚。
归其所有,只能说第一眼给人的影响太大了。
江今赴在椅背上轻叩着指节,卿蔷唇已合,但酥骨的“扑通”声似还在延续,他随着她的模仿拟声,随着心跳。
年少时老爷子并不注重对他的培养,哪怕后来知道了老爷子是期许不同、规划不同,他的脾性也早已成为定局。
身边虽少有人怠慢,他人还是活得淡寡,对功利、名益没什么想要的,不懂有些外客旁支眼里的野心,有时看透他们眼里对铜臭的贪婪,又难免厌恶。
甚至不知为什么而活。
为死而活吗?
这大概就是江今赴遇见卿蔷前的全部思想了,言简意赅,少得可怜。
再然后就是当年一眼。
卿蔷野心昭昭,她与欲相融,或许初见作用确实不大,但对于死水来说,微风轻吹,都算得上是滔天波澜。
所以驻足回身,不解询问,一瞬情愫,再难终止。
他哪有过想要的。
江今赴倏地胸腔轻弓,笑了声,有些轻,可是入耳能引起震动。
他抬眼:“扑通扑通。”
是自嘲地重复。
卿蔷撞在他狭长黑眸,被那多情翻来覆去,本能摇了摇头,湿发随之在后背渗蹭冰凉,她扬了扬眉。
江今赴不愿再说,敛了眉目喝茶,杯底触及桌面,他像才想起她那气人的断句,摩挲杯身轻描淡写:“卿小姐不妨试试。”
卿蔷潋滟双眸微眯:“嗯?”
“那我就不管你动不动了,卿卿。”江今赴叹道,手背青筋缓动,“我会让那个人彻底不动。”
灼日探出半颗,卿蔷被晃到,偏了下头,能想到单语畅看见日出的兴奋,她一分笑意,轻扫了他眼:“二哥,你才是最该不动的。”
“那怎么办?”江今赴慢悠悠地问了句,骤然抬眼捉住她,“你愿意和我做对亡命鸳鸯?”
气氛沉默了很久,可他们之间并不压抑,反而在四目相对间,激起了暧昧,像正负极磁铁将吸未吸,氧气粘稠,肺部缺氧。
卿蔷觉得最弄人的造化就是这点了。
个体与生俱来的东西多又轻易,人与人之间却实在难得。
但上天偏偏赐予了他们之间契合的吸引。
给两个生来被仇恨指向箭头的人,赋下纠葛不可消。
“你看,”卿蔷想掩饰什么,眼神化成了娇贵的嗔怪,“二哥的这些话,总是真真假假的。”
“卿卿想听什么?”江今赴配合着,“我爱你?”
诚恳突然,尾音向上的疑惑并不明显,他声缱绻,薄唇双畔含意,带起的不是燎烫,也不是春心。
凝涩,窒息,刺骨,一刻袭来。
卿蔷怔在座上,要探去端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江今赴——”
她要听这个吗?
卿蔷略睁的双眸中,往日直晃晃的清明全乱了,她生为谁,身为谁,望进江今赴眼底,三个字将她烙在了短促时间里。
江今赴比她自得多了,散漫一笑:“不想听?”
他眉梢倦乏,轻挑稍滚:“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