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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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蔷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顿时明白了过来,停顿两秒,先问重点:“我妈那边儿。。。。。。知道岛主是你吗?”
她当下只觉得事赶事,这个生日真不该过,这趟里约更不该来。
姜辛北在江今赴回国后就一直四处跑,摆明了不想与江家的人打交道,知母莫若女,卿蔷无比了解,假如姜辛北和江今赴碰面儿,那绝对不会风平浪静的收场。
卿父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卿蔷面儿上的周旋手段几乎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至于骨子里的执拗狠意,全靠姜辛北。
姜辛北当年凭一己之力撑起卿家不说,还分了姜家一杯羹,就能看出她手腕有多狠了。
但目前不是个跟江家再度决裂的完美处境,姜辛北又不会犯蠢,才选择避开江今赴,可同时她不可能克制自己忍让,有些要清算的,卿蔷会等时机,而姜辛北不同,她会在见到江家人的第一眼,就不顾一切、一笔一笔地拿回来。
再加上卿蔷一直未同家里说过与江今赴的事儿,心里没底,她此刻坐在穹顶水晶灯下,长睫在脸上打下阴影,是少见的无措。
怎么办?
卿蔷垂着眸。
要是被她妈发现岛主是江今赴,就算他救了她,恐怕也无济于事,毕竟江家跟卿家任何两人有了来往的可能性,姜辛北都一定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说不清。
来龙去脉,剖心解迹,她越来越说不清了。
卿蔷叹了口气,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出现:
高中生谈恋爱也不外乎如此怕家长得知吧。
意识到后,卿蔷一怔,眼眸清冽更重。
江今赴不知道哪儿又惹着她了,倦懒一散,长腿交叠:“不知道。”
卿蔷忪了口气,又因为他下一句话,吸进去的气梗在胸口。
江今赴:“但据说,姜总已经派人守在港口,只等风暴稍褪,便亲自登岛。”
“。。。。。。”卿蔷目光转向落地窗旁漆黑的夜,觉得她心情也是那色儿,压抑半晌,她轻盈起身,“我走。”
江今赴微蹙了下眉,跟着站起:“你怎么走?”
卿蔷不理他。
“你知道海啸情况吗?”江今赴口吻算不上好,比下午吵架那会儿还显烦,“去送命?”
卿蔷进了电梯又踏出,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江今赴噙着的那点儿阴翳,却消散无影,他放缓了语气:“我也派人盯着去了,放心,我能赶在姜总登岛前离开。”
卿蔷开门的动作一停。
她越发不理解江今赴了。
她的目的早就摊了牌,江今赴又不是脾性好的人,现在距离下午激烈的冷嘲热讽没过去几个小时,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软了态度。
“你走?”卿蔷好笑道,“你的岛,让你走可太不合适了。”
“二哥——”她挑起尾音,拿捏着柔软口吻试探,“甭再跟我开玩笑了,你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和钓她似的。
其实暧昧这个词在他们圈子里再常见不过,但卿蔷自认她与江今赴之间,除了恨都不纯粹,且这辈子都会这样。
所以警报拉动脑神经,牵扯灵魂发痛。
房门已开,穿堂风溜出来,在两人中间打了个旋儿又飞走。
江今赴莫名笑了声:“成。”
他俯身,骨架分明的手覆在卿蔷腰上,低欲嗓音贴在她耳侧:“好坏话你都不爱听。”
“——!”
卿蔷想看他来着,眸没转脸未动,被人打横抱起,下意识扬手,反被控住。
江今赴单手抱她,另只手控她两只手腕,膝盖顶门,面上表情全收,没什么情绪,玻璃外壁灯尽开,但幽暗侵蚀暖意,偶尔泛起波澜的湖面深不可测。
卿蔷被他放在床上,双手依然被紧攥着动不了,恼了:“江今赴!现在不是你疯的时候。”
“我疯?”江今赴咬着字反问,修长手指挑开床边柜子,不知取出了什么。
卿蔷唇角泛冷,讥嘲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手腕传来一声响,她被拷在了支撑软包的侧栏上。
“。。。。。。”卿蔷睁大了眼睛。
“好话坏话你听不进去,”江今赴撩下眉目,整个人淡薄,撑在她脸侧的手臂却带了热浪,“那我说点儿疯话,还望卿大小姐赏个脸。”
他真会用敬语。
刻薄还讽刺。
卿蔷不知夸过他几次了:“江二,你干得好。”
这回一句没能解气,她气息促了起来,常舒展的漂亮细眉皱在中央。
“你胆子大。”
“你能耐得很。”
“病得也不轻。”
气到极点时,她的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减淡了许多,四句后意识到失态,纤细腕骨不自主动,拷链碰撞声响得清晰,如雷贯耳。
卿蔷弯唇,弧度讥诮,但声音轻柔到不可闻:“二哥做事儿,不考虑后果吗?”
“你考虑过吗?”江今赴替她拆了耳、腕、指间的饰品,语气清淡,“也是,要是卿小姐考虑过,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卿蔷抬眸,哪儿还有那会儿怨天尤人的心情,当下恼怒上头,恨不得把他扔去沉海。
“不过现在考虑也不迟,”江今赴语速极慢,像刻意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听清楚,“岛上不止有你,你要走也只可能自己走,到那会儿,单家、何家,万一跟我要人,我不会给。”
他声线乏倦,平平地威胁人。
卿蔷气笑了:“好啊,江今赴。”
“你真有本事。”她字音咬得都很深。
江今赴将那玉坠钻扣收入一旁首饰盒,反手合住丝绒盖:“那你想好了吗?卿卿。”
卿蔷不愿回答,阖眸不再看他,奈何周身萦绕凉薄气息不散,于是红唇勉强吐出四个字:“我要睡觉。”
江今赴懂了言下之意,将窗关上,绵绵晚风被挡住,纱帘让暖灯稀释的更加温软,与屋内浓稠炎燥截然相反。
他又坐回床边。
卿蔷睁眼侧眸:“您还有事儿?”
“我还是不劳驾您一晚上在这儿待着看了,”她轻抿下唇,妖冶攻击性盛开,“还是您另有打算?指望等有机会,我给您守个夜还回去?”
卿蔷歪歪脑袋:“确实,这个机会,倒是指日可待。”
要是内容中听点儿,当真是妙语连珠。
江今赴耐心地等她说完,短促笑了声,拿起帕巾随意地擦了擦指节,不答反问:“穿衣服睡觉是不是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江二:我是真怕她不舒服。
第31章 chapter 31 “卿卿,接个吻吧,我能心甘情愿点儿。”
他其下的意味太过于明显。
卿蔷的恼怒达到顶峰; 反而变成了通着电流的温热,门窗都关的房间本该安静无声,“滋滋”作响不得来源。
她抬手伸出五指朝某处轻挥了下; 感应灯开启,一瞬暗橙色的光线攀附墙边。
江今赴居高临下,眉目敛起也挡不住淡傲; 他脖颈突起的那处倒是尖锐; 动静却平静又薄凉,目光落在她身上瞧不出半分情绪。
像是那句引人深思的话不出自他口中。
看看; 这人多能装。
卿蔷弯了弯眸。
她换上了从容不迫的意态; 细腕处卡着的手。铐似消失无影。唇角无声上翘,挑起眼尾盛放了风情万种。
那双狐狸眼; 配她再合适不过。
漂亮坏女人总会给人难以抵抗的感觉; 更何况卿蔷惯于算计; 她的心比天高稍一修饰就有悲悯感; 佛性足; 不过是邪佛。
像春架上最艳最娇的那朵蔷薇花,风吹落露珠,倒映出人的破坏欲格外强烈。
“二哥; 想脱我衣服。。。。。。就得给我解开啊——”
“你敢吗?”卿蔷挑了下眉; 潋滟随着秋波转到他身边,她动了动被圈住的手腕,学着碰撞声;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她笑道:“解开的话; 你会受伤的。”
是激将的挑衅。
江今赴深知她的脾气; 眼睛黑沉沉像被拉入旖旎漩涡; 垂下的眼睫却刚好挡住那点儿促狭; 卿蔷看他朝手铐伸手,眸底得意洋洋的胜欲快要藏不住。
“撕拉”一声响起时,卿蔷是没准备的。
“卿卿,”江今赴慢条斯理地喊她,他人料峭,目光挪去她露出的雪肤上,“脱衣服必须要人配合吗?”
字正腔圆几个字,被他带笑微哑的尾音染上不对劲儿。
卿蔷觑他,眼角眉梢的明媚逐渐减淡,她不想说话了,就盯着他,整个人慵懒地塌下去,可能是知道挣扎无望,所以不再费劲做无用功了。
说起来荒谬,但江今赴倒是真没强逼过她,沉默他也就跟着沉默,除了他的身份,真真正正讨到卿蔷嫌的似乎从来没有。
她后颈发酸,便不再管,余光里是江今赴意态清薄,他指节冷感,攥在她层纱堆叠的袖筒,控着劲儿,没让她被勒到半点儿。
夏朝时,妹喜爱听裂帛之声,君主夏桀便派人取来上好布料撕与她听。
卿蔷也算通感了把妖妃的享受,江今赴在这关头矜贵得很,风度翩翩又极缓极慢地撕纱,熏热后知后觉地伴随声音挤满氧气。
“撕拉”一声振翅,“撕拉”一笔艳色。
卿蔷莫名觉得有股钝刀子割肉的意思。
她烦了,又一侧头,瞪他:“你痛快点儿行吗?”
江今赴云淡风轻,对上她哂了哂。
卿蔷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她瓷白肤色与他的指尖碰触变绯,像横穿天际的航线,只不过难掩浪漫粉云,花瓣晕染了眼视媚行的雾。
裂缝影子雕镂出她翻涌的眼瞳,长睫颤了又颤,她太倔强,却避无可避,四目相对时,两人共同屏了息。
一个是被她姿态媚冶灼到,一个是被他眼底暗沉烫到。
半晌,江今赴起身给她拿了条睡裙换上,又把卿蔷裹在了被子里。
“。。。。。。”他这下一步走在了卿蔷意料不到的地方,酥麻了的半边身子都有点儿冷僵,绵软的被子泛着凉意。
江今赴淡淡:“晚安,早点睡。”
“你想好了。”卿蔷咬牙,剜了他一眼又一眼,阖眸,不再说话。
一拳打在棉花上谁都会不爽,卿蔷今日在江今赴这儿碰的壁太多了,她心里憋着火,感觉到他开门出去心里也没好受一点儿,垂下的眉眼间,像结了冷霜一样。
再听见门开时,她以为是单语畅或何晚棠,下意识先瞥了眼让白被子挡严实的手。铐,才抬眸看去。
结果是江今赴去而复返。
门框边上的身影挺拔,卿蔷看不清他黑眸沉敛着什么。
于是只是相顾无言,满室冷寂。
在他走到床边时,她忍不住开口,嘲道:“怎么?二哥这正人君子当后悔了?”
江今赴淡嗤了声,散漫弓身,劲痩的腰腹处线条弯曲,他看了卿蔷有段儿时间,就在卿蔷快要忍无可忍时,他叹口气,喉结微滚出几个字:
“卿卿,接个吻吧,我能心甘情愿点儿。”
卿蔷听不懂这是句什么话,她觉得江今赴又在给她出谜题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薄唇就贴了上来。
她未躲。
江今赴眼底清冽,背景又环绕橘光。
不知怎么去说,难得温驯氛围,光引发了浪潮,明明每次相接的双唇都会落得撕咬,这次却只是轻轻相触,隐秘又柔夷。
倒也不是打动卿蔷,只是让她不可置信,一时怔住。清醒后又撞入了他缱绻眉宇,于是她禁不住用眼神描绘。
雾色升起在他们之外的地方。
这是个浅尝辄止的吻吗?
也不算。
毕竟吻的时间好长了。
如果相挨、与吞咽间不自主地蹭也算的话。
哪里有端倪吗?
卿蔷睁着眼想看清江今赴,却被他眼里的诚恳燎了一瞬。
分开时,比每次激烈过后的喘息都要厉害。
卿蔷没有说话,江今赴睨她眼,喉结也滚动得厉害,他吐出口气,好像还有几个字,卿蔷没看清,想问他说了什么,又被他一声晚安打断。
他话音刚落,就毫不留情地朝门走,关门的动作漫不经心,整个人松散得不行,风流又薄情。
卿蔷是真没看懂他。
但拜他所赐,唇峰唇畔一直萦绕烫意,梦里她置身大火脱不了身,一个觉睡得不踏实,还醒不过来,再一睁眼,招开窗帘,天已经亮了。
她侧眸,手。铐坠落枕边,朦胧中记得它自动散开了,卿蔷坐起身,摸来看了眼,果然是定时的。
江今赴多了解她。
知道她以为跑不了就不会再做尝试。
卿蔷攥着铐边无意用力,指甲抵在了掌心,她回神,表情冷淡。
下楼后,卿蔷才发现今天的庄园静到不可思议,衬得窗外常春的岛景都有些萧条,原余拧着眉头坐在高脚椅上,任邹行目光难得沉沉。
单语畅和何晚棠大概等了她挺久,见她走出很快迎上去,想说什么,被任邹行打断了:
“卿姐早啊,”他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针对,还在压制什么似的,“今儿的海洋预报您看一眼吗?”
卿蔷懒舒眉黛一顿,没先与他计较,四下扫视了一圈儿,声音柔曼:“二哥还没起吗?”
任邹行一贯懂得取巧,跟单语畅熟络后更是连笑面虎那点儿本性也收起来了,见他的嬉皮笑脸久了,突然又如此反常,卿蔷倒是不恼,就是心空慌了下,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起来了,”原余吊了嗓子接话,轻飘飘慢悠悠,“送死去了。”
卿蔷倏地看他:“什么意思?”
原余嘴刚张开,何晚棠恶狠狠地掷了个东西过去:“就你话多!”
“我知道我知道,卿卿我跟你说,”单语畅拽着卿蔷去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就那位早上起来不知道怎么了非要离岛,中心波动又有起势,任邹行他们几个也没拦住,现在没消息,但他才刚走一会儿,没消息也正常吧。。。。。。。卿卿,你别。。。。。。哎呀,反正没事的。”
她不懂江今赴为什么走,只知道江今赴与卿蔷曾经过往与如今奇怪,所以也说不好是不是怕卿蔷担心,越说越吞吞吐吐。
信息差就是这么来的,单语畅跟何晚棠只知道江今赴走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走。
卿蔷对上任邹行稍冷的脸,心知肚明。
江今赴是要躲开姜辛北才走的。
既如此,任邹行和原余就也不能留,但他俩不着急,等一等彻底安全再走都行,所以江今赴嘱咐了他俩,他俩知道。
卿蔷指腹摁在太阳穴,她开口,有些哑了:“没消息吗?”
她到现在似乎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昨晚上平淡的吻,是让他心甘情愿地送命吗。
卿蔷不信。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信。
任邹行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回头看向海平面,自知这事儿不怪卿蔷,心想要是二哥顺利登港,他必登门道歉,顺便好好想办法说媒。
任邹行苦中作乐,脑子里的景象不自主又回到了天刚亮那会儿,江今赴从山上下来,他恰好碰到,震惊地问他在庙里待了一夜吗,江今赴不答,笑而无言。
然后捡重要的,跟他和原余讲了个大概。
不夸张地说,当时听江今赴说他立刻就走,任邹行茫然地看了眼刚更新海上状况,差点儿给他跪下。
日出一半,金圆耀海。
江今赴倦怠地搭在扶手上:“我不走,她就要走。”
“那还是我走吧。”
他平铺直叙的,任由日光穿插在碎发,轻笑出声:
“她那些刺都扎我骨头里了,跟我的皮肉生长在一起,非要拔下去,我活不了。”
“怎么也得活一个吧?”
是收尾的玩笑谑言。
也是坦荡的认真。
作者有话说:
任邹行:呜。
第32章 chapter 32 一句祝她生平,一句圆她私欲。
时间过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