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剑-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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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鬼了,这么快就追过来?”
各种各样的妖物朝他们攻过来,其中还有不少个已经化为人形的妖修,攻势更加凶猛。
妖族又多招式又怪异,虞禾手忙脚乱地应对,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如此,就算给她五百金,她也不要答应曲流霞带什么新人!
“你们就是杀了将军的人族!”
“王上有令,抓住他们!”
“先杀那个女修!”
虞禾在一群小妖的围攻之下焦头烂额,待她察觉到背后的响动,正要回过身,就听一声闷哼,三十二砸在了她怀里,一只蛇妖已经被削成了两半。
“怎么样了?”
她击退靠近的小妖,还不及去查看三十二的伤势,又有一支剑破风而来,带起的剑影层层分化,如同狂潮击退靠近的妖物。
是行光十三剑的剑招。
随着剑光赶到的还有柳汐音,她亮出栖云仙府的玉牌,肃声道:“你们找错人了,这是栖云仙府的贵客,若执意动手,便是与栖云仙府为敌。”
到底曾是鼎盛的栖云仙府,纵使名声一落千丈,仅凭如今的实力,同样能唬住不少人。
这些妖族有的勉强有个妖身,灵智却未开,听了她的话没有反应,还在往上扑。
为首的妖修将它们打回去,随后上前打量了一眼令牌,确认无误后,才说:“既如此,此事还请仙府给大泽一个交代。”
柳汐音上前与他说了几句什么话,同时又亮出一个碧色鳞片,对方见后立刻面色大变,再不纠缠,带着其他妖物几没了身影。
虞禾瞧见,立刻想起了原著的内容。
柳汐音在大泽被妖族小少主一见钟情,对方非她不娶,将自己的护心麟送给她当聘礼。她却当做一块随便扣下来的鳞片收下,导致莫名其妙跟一个妖族立下婚约。
顾微也因此跟她吵了一架,二人不欢而散。
等妖物都散了,柳汐音才走近,问:“还好吗?”
虞禾扶着三十二,说道:“你抬头。”
方才有蛇妖从背后偷袭,三十二替她挡下一击受了重伤。眼睛一圈都泛着青黑色,紧闭的眼中有血流出来,像是眼泪似的,一直滑落到了下颌。
他闭着眼,还扶着她的肩膀,问:“前辈有受伤吗?”
柳汐音脸色不大好,眼睛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和顾微吵架没过多久便赶过来了。
虞禾道了谢,说:“这些事我稍后再与你解释,我们先离开此处,引来一些低等妖物又要麻烦。”
她说着,又看向三十二,略显歉疚道:“多谢你方才帮我。”
本来还嫌弃三十二是个麻烦精,结果这个人虽然行为怪异,对她却是真的恭敬。
“是我无能,拖累了前辈。”
虞禾伸出一只手臂给他。“不要紧,你现在眼睛受了伤,可以扶着我走。”
三十二闭着眼,手背从她的小臂往下,一直落到了手腕处,才小心翼翼握住。
再往下一点就和牵手没区别了。
虞禾欲言又止,缓了缓,还是没说什么不好。
反正也不是真的牵手,手腕借给他拽一会儿也不会掉块肉。
“多谢。”
柳汐音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注意他俩的动静。
等他们一同踏上小船,虞禾才问:“妖族发生什么事了?”
柳汐音垂着眼,语气有些闷闷的。
“那只跟在师父身边的魔蛟不知何时闯入了大泽,跟一个大妖打得两败俱伤,妖族都在抓它。还有妖族的将军,死在麒麟骨之下,肚子都被人剖开了……”
她说着就抬起眼,目光中带有询问。
虞禾抬起一只手发誓。“不是我干的。”
柳汐音轻叹了口气。“你来历不明,峰主并未告知我。”
“或许日后我有机会说清。”
天色逐渐暗了,残阳落在水面,水上跃动着一层橘色的光彩,像是整个水面都烧起了熊熊大火。
船上一人眼盲,另外两人各有愁闷,都没心思欣赏壮阔的美景。
“你说那只魔蛟受了重伤?”虞禾忽然问。
“妖族追杀,应当让它伤得不轻。”
她正愁魂识的事怎么解决,在大泽也没有谢衡之的动静,或许现在正是抓住尚善的好机会。
“那正好,这只黑蛟与我有些渊源,我想抓住它……”
柳汐音疑惑道:“听闻它朝着东向跑了,应当与我们同路,但这只黑蛟极难对付,仅凭我们……”
她看了一眼虚弱目盲的三十二。“仅凭我们二人,似乎不好对付。”
虞禾拍了拍三十二,小声说了句什么。
三十二脸色微变,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东西取出来递到她手上。
柳汐音见到,立刻恼火道:“你不是说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是他干的。”虞禾指了指三十二。
她将麒麟骨拿在手里比划,思索着一箭能不能拿下尚善。
柳汐音虽然气闷,也无可奈何,只说:“你想用麒麟骨去射杀那只黑蛟?”
虞禾正想应答,水底忽然有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船身,差点将小船掀翻过去。
她身子一晃险些掉下水,被三十二及时扶稳。
摇晃的小船逐渐平息,四周的水浪依然在剧烈地起伏着。
黑影在水底一晃而过。
“好像是水里的妖物。”柳汐音坐稳后,暗自叹气。
第65章
尚善在水底跟着小船游动; 鳞片已经被打得脱落好几块,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为了掩盖身上的魔气,他连任何术法都用不了; 只能跟着船一直游,浑身上下又累又疼。
听到船上人的对话,更是气得他理智全无; 满脑子都是燃烧的怒火。
他奋力一撞,试图让船上的人都掉进水里。
然而船被一个力道稳住; 并没有如愿翻过来。
尚善怒意更甚; 一时间无人诉说的委屈和愤恨涌上来,催生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勇气。
小船才恢复平稳; 虞禾正在查看三十二眼睛上的伤势。
忽然水面哗啦一声; 一个黑影从水底跃出,哐当一下砸在了船板上。
柳汐音条件反射地拔剑,虞禾也扭头看去。
船板上是一只伤痕累累的黑蛟。
“是那只魔蛟?”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虞禾也同样呆滞着没有动作。
三十二面色微微一变,薄唇轻抿了一下,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往日跟在谢衡之身边威风凛凛的魔蛟; 此刻却是遍体鳞伤; 奄奄一息地趴在船板上,乍一看以为是一只不足丈长的黑蛇。
尚善的怒火已经把理智烧干净了。
做魔也没有谢衡之这样的; 他辛苦卖命是为了什么!
现在好了,一个两个都要杀他!
他偏不听命令!有本事当着虞禾的面把他烤了!
虞禾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等发现这条黑不溜秋; 奄奄一息像条黑麻绳的东西真的是尚善; 她才一声不吭收回了麒麟骨。
“都是谢衡之逼我做的,不要杀我……”
黑蛟在船板上扭动了几下; 留下一道道水渍,而后他的躯体渐渐化为人形。
三十二语气微沉,捏着虞禾的手腕,问她:“怎么回事?”
他语气分明温和,尚善却觉得这话锋凉飕飕的,带着一种隐秘的威胁。
与此同时,体内似乎有一股火在灼伤脏腑,疼得尚善弓起身。
赤条条的身体暴露在船上,柳汐音吓得脸色一红,连忙羞愤地别开脸。
尚善不喜欢化成人形,因为要穿衣服,他跟在谢衡之身边已经好久不曾化出人形,看到两人的反应才想起来,他又忘记给自己化出一件衣裳了。
虞禾望见这一幕,只觉得果然是本性难移,都五十年了,尚善还没学会好好穿衣服,谢衡之都不管教的吗?
“不知羞耻的魔族,居然不穿衣裳!。”柳汐音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三十二听完,脸色阴了阴,尚善顿时疼得叫出声。
“折磨死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倒吸一口凉气,准备在疼死之前,把实话都说出来。
“我没说要你死啊……”
虞禾有点发愁,看来尚善是听到了她们方才的对话,而且居然一直跟着他们,该不会是要把谢衡之引来吧?
“谢衡之!”
尚善痛苦地叫出声,身上的灼烧感却忽然消失。
柳汐音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多余的身影。
在虞禾找出自己的衣裳给他盖上之前,一件宽大的外袍已经兜头罩住了他。
三十二抓着虞禾的手腕,将她轻轻往后扯了扯。
“魔物凶猛,离他远些。”
尚善正想发怒,就听到脑海中忽然多出一道冷冰冰的人声。
“若是认为我不敢当着虞禾的面杀了你,可以尽管一试。”
本来烧得正旺的怒火,像是突然被一盆冰水浇灭。
尚善理智回笼,那些叫嚣着要拆穿谢衡之的想法,忽然间也都偃旗息鼓了。
他虚弱不堪地抬起头,看到三十二正无声把玩着手里的麒麟骨。
森白的弓身上沁着血丝一样的纹路。再强悍的高手,一箭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柳汐音的剑仍然搁在尚善的脖颈上,虞禾蹲下去询问他:“谢衡之在附近吗?”
尚善咽下喉间的一口腥气,不情不愿道:“不在。”
虞禾又问:“那你方才突然叫他名字做什么?”
尚善垂下脑袋,屈辱道:“就是吓一吓你们。”
虞禾:“……”
柳汐音表情严肃,厉声说:“你跟随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突然现身,谢衡之又在何处?”
尚善裹着衣裳坐起来,一头墨发湿哒哒地滴水,面色苍白地看向虞禾,眼睛也湿漉漉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动物。
“我听你们说要杀我,我就自己冒出来了,你想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尚善说着语气就幽怨了起来。“谢衡之在哪儿只有他自己清楚,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我就是来找东西的。”
虞禾记得自己身上已经没了跟踪的术法,为什么尚善还能跟着她找到大妖,甚至一路到了此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尚善百口莫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索性指着三十二,说:“我跟着他找到你的。”
三十二顺着他的话问:“是我用麒麟骨射杀妖族主将之时,引到了你的注意,对吗?”
尚善哪敢说不对,只能连连点头。
虞禾心中仍是不安稳,问道:“你是谢衡之的灵兽,他能感应到你的位置,若是被他找上……”
他将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冷嘲道:“他怎么可能来找我,从来都是让我去找他,我死了他都不会给我收尸。”
见到尚善这灵兽当得这么不情愿,虞禾心底才对他的走狗行为好受了一点。
虞禾虽然有很多东西想问,但碍于船上还有外人在,只能暂且按捺住,先施了咒术封住尚善的灵脉,扭头继续查看三十二的伤势,柳汐音则专心盘问尚善有关谢衡之的事。
虞禾本来想着离开云梦仙洲,就让三十二独自回到自在飞花复命,现在三十二却因她伤了眼睛,半路将人抛下实在太无情无义,又找不到能够托付的人,只能先将他的眼睛治好。
柳汐音说:“我已经给顾微传了信,让他将血度母送来。”
虞禾低头查看三十二的伤,微凉的发丝垂落,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和颈项。
纵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她贴近的气息。
虞禾坐了回去,发愁道:“要是再耽搁,这双眼睛恐怕会废掉。”
正严肃的气氛,坐在地上的尚善却冷不丁笑出声。
虞禾跟柳汐音齐齐看向他。
三十二眼睛都快瞎了,倒是始终不见急躁,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虞禾:“你笑什么?这么见不得人好?”
尚善无所谓:“我是魔族,见人好做什么?”
虞禾虽然缺魂的事有了着落,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她忽然道:“你跟在谢衡之身边这么久,那你认为死而复生,真的有可能吗?”
每天都有人死,盼着至亲至爱活过来的人多到数不清。要是死人都能活过来,这个世道早就乱套了。
死亡对每个人来说,应当是最一视同仁的事。
哪怕有移山竭海的通天本领,也无法扭转生死。
尚善知道她的意思,撇撇嘴,说道:“要是没可能,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笑话……人间的情爱果然不是好东西。”
“你觉得谢衡之是因为爱吗?”她又问。
然而这次,回答她的人却是三十二。
“不然呢?”
虞禾吹着夜风,感觉思绪清明了很多。
她一时间也给不出一个答案,但经历了许多以后,她至少能认清一件事,爱一个人不是谢衡之这样的。
没等虞禾再说点什么,两道灵光好似坠落的流星,径直落到了她们的船上。
灵光消散,现出两个人影。
顾微连忙去查看柳汐音,急切道:“你要血度母做什么?哪儿伤了,谁干的?”
柳汐音还记着两人吵架的事,板着脸推开他。
霁寒声抬手检查虞禾身上的护身咒符,确认一切无恙,才轻叹口气。
“子虫没了声息,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好在遇上顾微。”
“我没事,是我有个朋友受了伤……”虞禾说着,就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66章
“是什么人?”三十二问她。
虞禾立刻将他的手扒下来; 说:“是我的好友。”
霁寒声意味不明地盯着三十二,也问:“这位是……”
虞禾贴近了霁寒声,小声道:“我上次给你讲过; 那个新来的。”
他意会,遂不再多问。
顾微也将血度母拿出来,递到三十二手上。
虞禾问他:“你也中毒了?”
顾微面色微变; 瞥了眼柳汐音,说:“定情信物; 不成吗?”
柳汐音立刻反驳起来:“不要胡言乱语; 用完了就还我。”
“说的是,你跟那妖族少主不过一面之缘; 连婚约都定下了; 给我的定情信物哪儿还能算数呢?”他又气恼又委屈,嘴上也不留情,两人才缓和的气氛立刻又垮了下来。
虞禾跟霁寒声坐在一边; 尴尬地看着小情侣吵架,也不好出声说话。
三十二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起身,朝着柳汐音的方向走了两步; 将血度母递给她。
“多谢。”
顾微瞪大眼; 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故意的?我跑了这么远过来; 你都不对我道谢。”
“你是为汐音而来,血度母也非你所有,为何要谢?”
顾微本就诸事不顺; 听到这理直气壮的回答和亲密的“汐音”二字; 更是气愤到火气直冲天灵盖。
“你究竟是什么人?”
霁寒声略皱起眉,柳汐音也面色古怪地拉开了顾微。
霁寒声侧过头; 贴近虞禾小声道:“你这位同僚,似是对顾微有什么不满……”
虞禾也奇怪,两个小情侣闹别扭,关三十二什么事,他故意这么往前凑不是招人恨吗?
尚善不耐地催促:“到底要问做什么?能不能问完了早点放我走?”
“放你走,再让你跟着谢衡之为祸世间吗?”霁寒声肃声道。
尚善睨了他一眼,小声道:“还是结巴的时候惹人喜欢……”
“你也是关在禁地之时最老实。”
说话间,三十二已经摸索着走了回来,踉跄着挤在虞禾跟霁寒声中间。
“抱歉。”
他轻声说完,正想摸索着再换一个位置,虞禾就往旁边让了让,将他一把按下。
“你眼睛还没好全,别走来走去。”
他正想道谢,就感觉到虞禾又站起身,换了个位置重新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