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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炼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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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花月道宗的弟子先认出他们是仙府的人,忙拖着平秋宫的少主跟上来,喘着气说道:“剑宗的人快挡不住了,快帮我一起把人送走……”
  话音未落,又有魔族紧跟上前,凶猛的掌风袭来,几人又是慌忙躲避,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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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光术法四处乱飞,所见之处房屋损毁,景物摧折,残肢烂肉落了一地。虞禾哪里见过这场面,心都快吊到嗓子眼儿了,只能跟着几位师兄又跑又躲。
  眼看着鬼市的出口近了,忽然一道剑气以势不可挡之势凛凛而来,将前方的道路直接劈开一道数十丈深的沟壑,激起漫天飞沙走石,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尘土渐渐消散之时,从中露出一道人影,他手轻轻一抬,迅速聚起的魔气化形为爪,将虞禾他们后方的花月道宗弟子直直拖到他手中。
  方才那道剑气之迅猛,若不是方才后方琴音一震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只怕此刻几人都要与这四散的尘土一个下场了。
  几人皆是心有余悸,见到有同门被抓,周师兄立刻出剑去救,那人却斜睨了他一眼,轻轻一拨便挡开了剑招,而后五指一合,不费吹灰之力地捏爆了那名弟子的脑袋。
  虞禾被吓懵了,周师兄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都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师兄!”身旁同伴丢开平秋宫少主,一声怒吼祭出法器便要迎上去拼命。“楼疏雨纳命来!”
  与此同时,数道剑气从四面八方交错而来,齐齐朝着楼疏雨攻去。
  周师兄推了虞禾一把,顺手往她衣服里塞了个东西,急切道:“虞师妹,你带着人先走!”
  虞禾自知灵力低微,留下只会碍手碍脚,转身就要跑,顾不得身后袭来的魔气。
  楼疏雨显然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冷笑道:“今日谁也走不了。”
  说罢,他手持无憾生,一招袭来,剑光携着逼人的魔威斩向他们,而他们的脚步在此刻竟是难以挪动半分。剑宗弟子列出剑阵试图挡下此招,然而在强悍无匹的修为前,剑阵如纸一般碎裂开来,无憾生的剑气锐不可当,迎上剑气的几人眨眼间便被斜着劈成两半。虞禾身前的周师兄当着她的面,活生生被刀斩开,几丈之外的虞禾也被洒了一身热而腥的血。
  剑气震出数丈远后,疼痛让虞禾意识模糊,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能躺在血泊中,感受身体的热度在流失。或许是有几位师兄在她之前受创,削减了几分威力,才让她不至于也被劈作两半。然而楼疏雨那一招,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到右腰侧,几乎将她的腰腹都划开。
  停在半空中的楼疏雨见到她没死,神情中似有几分意外,于是缓缓朝着她走来。
  虞禾的眼睛都被血模糊出一团红,她眯着眼睛,口中不断涌出猩红。
  正在此刻,一个粉衣身影迅速袭来。师清灵手持相思剑,一式流风回雪挡住了楼疏雨的脚步。
  然而不过三招,师清灵便惨败在他手下,相思剑被打飞出去,师清灵则是被一掌击中,摔落在地后猛地吐出一口血。
  “晖阳剑宗果真是无人了。”楼疏雨面带讥讽,抬脚就要朝着师清灵的头踩下去。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剑意让他停下动作,他眉头一皱,转而立刻迎起无憾生去挡。
  刀剑相接的一瞬间,剑气如波纹般迸射开来,百里内地动山摇,天地之中隐隐听见一阵嗡鸣声,不过片刻,目之所及的草木尽数被凛然剑气扫荡开,山河失色。
  虞禾躺在血泊中,疼到几乎发抖,却听见有人激动到又哭又喊。
  “是破妄!大师兄来救我们了!”
  “谢衡之!是谢衡之的剑!”
  “谢衡之来了!我们有救了!”


第8章 
  原本各种术法剑光交错的鬼市,此刻只剩下无边的剑意,带着如滔天巨浪一般的压迫感,逼得在场众人纷纷退散。
  来招正是谢衡之的成名绝式——行光十三剑!
  剑招变幻无穷,更是快得令人窥不见其出招路数,纵使楼疏雨与他交手多次,依然忍不住暗自心惊。
  有魔族部下前来掩护楼疏雨,倏尔便被剑气荡为灰飞。
  既然谢衡之赶来,说明栖云仙府已有援兵,加上鬼市的主管被惊动,此战再拖下去只会对楼疏雨更为不利。他心一横,长刀斩向地面重伤的修士,趁谢衡之分招去挡的一刹那,楼疏雨立刻抽身而退,转而带领残余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尘土渐渐消散,破妄回到剑鞘中,谢衡之一袭墨衣款款落下。
  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伤亡的修士,虞禾也在其中,她浑身是伤,泥灰混着血糊在脸上,眼前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虚影,疼痛到连喘气都成了一种酷刑。
  但她还是拼尽力气想要偏过头,眯起眼试图看清那个靠近的人。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好久了,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久。
  虞禾努力不想起谢衡之,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再见他也面色如常了,哪知此时此刻,她还是怎么都忍不住掉眼泪。
  太疼了,浑身都疼,她实在没什么出息,她真的好想谢筠。
  走了几步后,谢衡之的脚步停住,蹲下身将一个人捞起来。
  师清灵见到他来了,双臂立刻攀上他的肩头,红着眼圈伏在他怀里轻声呜咽,哭起来的声音像小鹿一样惹人怜。
  “师兄可算来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那个魔头,他……他杀了我们好多同门。”
  “嗯”,他淡声应了,又说:“你伤势不轻,莫要乱动。”
  尚有余力的弟子正在四处救治同门,虞禾模糊中能看出几个人影在走动。隐约间,她看到一袭黑衣交叠着粉色衣袂,随着渐远的低泣声消失在了视线中。
  虞禾仰着头,脸上冰凉一片,身上的热度还在不停流逝,呼吸似乎比方才更为艰难,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撕扯她的五脏六腑。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血泊中的虞禾,赶来给她治伤,有人勉强止住了她的出血,让她服了药丹撑住气息。
  这个时候,栖云仙府的善后人也都陆续赶到了,他们正在和怒气冲冲的鬼市管事交谈。不一会儿,四个人抬着一座赤红车辇从空中缓缓下落,见到车辇上坐着的人,几个管事也都纷纷避让。
  来人穿着一件极其艳丽的大红宽袍,红袍子上是红花绿叶的牡丹和金线绣成的云纹,花哨到有点晃人眼睛。再看他的相貌,也是一如他衣着的妖冶五官。
  他手上拿着折扇轻敲掌心,似笑非笑的语气让人辨不出喜怒。“贵仙府的人来一遭,就将在下的鬼市闹成了这副模样,实在说不过去吧。何况破妄的剑气毁了半个鬼市,谢仙君却连赔礼道歉的意思也无,竟一声不吭地走了,是否太目中无人了些?”
  “谢仙君有要事在身,还请公子见谅,此事仙府定会给鬼市一个交代,只是这事端是由楼疏雨先挑起,若单单归罪于栖云仙府,是否也有失偏颇。”
  “十二楼这笔账,我自然是要算的”,男子说到一半,忍不住用衣袖轻掩口鼻,面带嫌恶道:“赶紧把这些脏东西清扫干净,留在此处实在令人作呕。”
  他口中的脏东西,正是死在魔修手下的栖云仙府门徒,有弟子听见他的话,义愤填膺地想骂上两句,反被身旁人制止住了。
  一直到男子受不了这处的血腥气离去,才有弟子不满地抱怨:“这人究竟是谁,好生无礼,打扮也妖里妖气的。”
  “他就是东鬼市之主,人称赤地霜花的曲流霞”,说话的人面色不佳,叹了口气,说:“他可是个从不吃亏的人,说他睚眦必报也不为过,这次我们损失了不少弟子,还要赔偿鬼市的损失,实在是……”
  ——
  剑宗与花月道宗的弟子联手搜查平秋宫少主的下落,他们并未料到人会躲进鬼市,更不曾料到会正面迎上十二楼的少主楼疏雨。当日事发突然,鬼市的结界难破,以他们的修为难以向仙府求援。关键时刻却是闭关中的谢衡之及时赶到,众人也没有多加猜想,都将原因归于师清灵身上。
  毕竟师清灵与谢衡之青梅竹马,二人或许有其他传信的法器,亦或是能让他千里赶来驰援的咒术。
  无论如何,都足以看出二人关系之密切,谢衡之为躲避与师清灵婚约而出走十年的谣言不攻自破。
  如师清灵的伤势并不算严重的人,都回到了师门自行休养,伤重者则是被送去济元药宗医治。
  虞禾也在药宗躺了几天,她流的血将一身衣裳都染红了,躺了整整三日,也做了三日的梦。
  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
  从酒鬼父亲手上被救下来以后,虞禾就跟着谢筠走了。她当时只顾着逃跑,连脚崴了都无暇顾及,反应到脚伤的时候脚踝已经肿了一个大包。
  谢筠把剑收起来,让虞禾趴在他背上,背着她走了一路。因为离得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像是雪地里的梅花。
  她当时心有余悸,加上在偏僻的山沟里住了很久,一直没见过几个外人,不安地问了他好多话,他都耐性十足地一一回答。接着她又怕自己话太多了,万一谢筠嫌烦,又把她丢下怎么办,于是又不说了。
  谢筠也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方才可是说错什么话,惹你不快了。”
  “不……不是”,她连忙开口。“我就是,就是觉得,我话会不会太多了。”
  谢筠轻笑,安慰她:“不会,你愿意和我说话就好。”
  虞禾听得脸红,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虞禾又想,说不准谢筠就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好,只是恰巧被她碰上了。
  那天晚上的路很黑,谢筠却步履稳健,他背上的虞禾一点都不觉得晃。
  而虞禾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将许久以来的委屈都说给谢筠听,说着就忍不住抽泣,他温声细语地安慰她,一直哄到她沉沉睡去。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
  次日虞禾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栈,屋子里已经没了谢筠的身影。她无措地环视一圈后,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往外跑,想要看看大堂里能不能找到他,急忙中又忘记了脚上有伤,还没跑出去就疼到往地上摔。只是摔倒之际,门却被人打开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谢筠把她抱回榻上,顺带将几套衣物放上去。
  虞禾赧然地低下头,小声向他道谢。这次是白日,她看清楚了谢筠的样貌,脸色红得更加厉害,心也狂跳不止。
  “店家备了热水,等你洗漱完换好衣裳,我再进来帮你上药。”谢衡之说完后便起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又回过身,对她说:“不用怕,我不会抛下你。”
  后来,谢筠果真一路上都带着她。
  渐渐熟悉以后,虞禾胆子才大了起来,通常都是她在说话,谢筠默默倾听,偶尔答上两句。她每次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面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问她:“怎么了?”
  而她就红着脸低头。“没什么。”
  虞禾在小山沟里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生父对她不好,又是打又是骂,她身上留了不少伤疤和淤青,将她养得体弱多病。谢筠是个修士,他找来的药都很厉害,很快便她的身体给养好了。只是才离开的那一阵子,她还是时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父亲打她,夜里吓得她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梦话。
  谢筠听到动静,隔着被褥将她捞起来,轻拍她的后背。她睁眼看到是他,愧疚道:“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谢筠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擦去她眼下挂着的泪珠。
  虞禾几乎是一个被抱着的姿势在他怀里,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筠沉默了有一会儿,她听到头顶传来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而后是他缓缓开口:“或许,是情不自禁。”
  虞禾依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但她已经不想再问了,就算是梦,这也是个很好很好的梦。
  谢筠坐在榻边,任由虞禾攥着他的袖角。
  她问:“那我能认你做哥哥吗?我很听话,绝对不惹事!”
  有个身份总是让情谊牢固些,她就不会被轻易丢下了。
  “不行。”谢筠连犹豫都没有,果断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虞禾有点不死心地问他。
  “以后你会明白。”谢筠语气温和,耐心抚平她的不安。“不用乱想,我不会把你抛下不管,”
  他扯着被角将她盖好,微凉的手掌代替了被攥出褶皱的袖角,轻轻塞进虞禾的手心。
  “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
  虞禾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后,窗外的日光打下来,斑驳的树影在她脸上晃动。她躺在榻上,稍一起身便会牵动身上的伤口。
  不远处两个药宗弟子起了争执,见到虞禾醒了,被推搡的人拍了拍衣服,说道:“这么快就没事了?”
  她沉默无言,差点被对半劈开,也能叫没事吗?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又说:“比起其他人,你不知要幸运多少。”
  他端着一碗药走近,把药递到她手里。
  “你只是皮肉伤,其他人遇上楼疏雨那一招,便是不被削成两半,内伤也足以震碎脏腑。”
  她低下头,想到了周师兄,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浮上心头。“师兄让我先走,他们在后方去拖住楼疏雨……”
  “那也难怪,离得远些,又有人以身作盾,兴许才让你捡了一条命。”他说了半天,才想起来介绍自己的来历。”对了。“在下公仪蕤,也是药宗弟子。”
  “在下虞禾,悔过峰……”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公仪蕤打断虞禾,正要问话的时候,几个人闯进门,分走了他的注意。
  虞禾听到了一阵清脆铃声,而后便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我都说了,你别总跟着我。”师清灵抱怨身后的萧停,大步往前走要甩开他。
  萧停抱着一把花枝跟上去,依然嬉笑道:“我也是个关爱师弟的好师兄,跟你一起来看望同门怎么了?你不想见到我,那你想见到谁,大师兄?他整日里只想着剑道,哪里会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
  师清灵不悦地皱起眉,斥责他:“大师兄心有大道,这种小事自然不必让他操劳,再说了,你是你们,我是我,休想挑拨离间。”
  萧停面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却没有表露出不满,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花,问她:“给你摘的,好看吗?”
  师清灵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去看望重伤的剑宗弟子。
  虞禾移开眼,继续问公仪蕤:“你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公仪蕤声音压低了些,说道:“我发现你虽根骨不佳,体内却有一股极强的内元,只是有一处灵脉阻塞无法将它纳为己用。兴许是从前传功与你的人刻意封了你的灵脉,以免你修为不够,承受不住这股内元而爆体身亡,你若能打通这处灵脉,将它化为己用,提升修为无异于以汤卧雪。让我帮你,必能……”
  “公仪蕤,你又想诓骗新来的给你练手”,不等公仪蕤的话说完,那处的师清灵便出声将他打断,目光正直直地看着他们。不知是在看公仪蕤,还是在看虞禾。
  萧停也认出了虞禾,说道:“又是你啊,我记得你,上次害我被罚了三个月禁闭。”
  虞禾看出这人被关三个月毫无反省,也不想与他废话,却听他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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