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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爆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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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此刻他的母亲,就在教堂里躺着。”
  楸楸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狠狠一个怔愣,眼神里充满着不可置信,讶然道:“今天告别仪式的主人,是那小孩的母亲?”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他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要永远记住某个日子,某个瞬间,或是今天。不过这对于一个乐观的小孩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裵文野盯着被多冰珍奶弄得湿漉漉的手。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有人跟我说,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楸楸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洇掉手上的水珠,又将那张纸巾贴到杯壁上,“我不想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第四天?一周,或是一个月吧,不想有朝一日醒来,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间就不在了。”
  “嗯。”
  “你也认同吗?”楸楸看着他。
  “不想一切不明不白的,可是想得多未免太难受,我可能没有你勇敢,这一点我很犹豫。”裵文野将奶茶还给她。
  “你害怕死亡吗?”楸楸抱着奶茶,低头吸了一口,缓缓问他。
  “是啊。”他说,“以前不怕,后来近距离接触过,就怕了。跟你多说一件事。”
  楸楸点点头,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裵文野说:“你还记得,前不久提到过的,父母有意让我们相亲的那位,在加州留学的女生吗?”
  楸楸当然记得。
  紧接着裵文野说,他第一次吃阻断药,就是因为这个女生。
  那时他还不算抵触、对于跟世交伯父的女儿见面这回事,至少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路途遥远,被催到不能拖,才择了个空闲的日子出发。
  结果是那天他在加州被人放了飞机,在餐厅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拍了张照片给母亲,心想这可不是他的错,便走了。
  来都来了,他决定在加州好好玩一圈,先后打卡了远古时期的世界缩影Yosemite National Park,还自驾游了加州1号公路,一号公路横跨整个加利福尼亚北部,将洛杉矶和圣地亚哥连接起来,被称为“美国的脊梁”,可惜时间紧迫,没有去一趟东接的内华达州,见识见识传闻中全美最孤独的50号公路。
  第三天,就在他把车子还给租车行,打算离开加州时,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那位Selina。
  Selina请求他今天一定要见一面,否则她不好跟父母交差,裵文野原本懒得理她,电话挂断后,母亲的电话进来了,他有些不耐烦,最后大家各自退一步,只要他今天去赴约,那么接下来几年直到回国,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当时就一个想法,这位Selina家里一定是富可敌国,值得他母亲如此出卖儿子。
  “还是一开始订的餐厅,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孕妇。”裵文野自嘲笑笑,“当时快生了,你知道吗?”
  “她瞒着家里人,想要生下这个baby?”楸楸愣住,“就是刚才那个小孩儿吗?”
  裵文野‘嗯’了一声,“她也不想相亲,但她那会儿毕业了不回国,不读书,不工作,家也不回,她家里人放心不下,就想着干脆让她结婚算了,说也算是有点事做。谁知道她已经怀孕,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华侨。”
  大家都不容易,俩人礼貌而和谐地吃完一顿饭,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裵文野开车送她回家,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他得掐着时间去还车,而后去机场。
  结果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
  在车上,Selina羊水破了。
  到目前为止,裵文野还算镇定,只在她颤抖着声音说羊水破了的时候,慌了那么一两秒,而后立刻导航最近的医院,并打电话过去,告知对方车上有个孕妇,羊水破了。
  结果Selina忽然幽幽冒出一句:“告诉医生,我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
  一瞬间,方向盘都快滑了出去,车轮胎在马路上吱嘎一声,裵文野好不容易扶稳了方向盘,惊骇看她一眼,几乎头皮发麻,像看一个怪物,脑子里一万匹草泥马跑过,心想你怎么不早说?一顿晚餐一个多小时,她不说,上了车也不说,羊水破了也不说,直到他给医院打电话,才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偏偏就撞在他昨晚不知道碰到什么,划拉出一道小血口的档口上,大大提升了感染的概率。
  那一刹那,他脸上乌云密布,都是阴影,简直掐死她的心都有。
  送到医院后,医务人员穿着防护服,把她抬下去,裵文野自顾不暇,去打了免疫球蛋白,后来吃了一个月的阻断药,全方位阻断,万幸最终是没有感染。
  再后来大约是过了一年半载,他接到母亲的电话,对Selina及她家人乱骂一通,裵文野终于在母亲这里知晓了来龙去脉,Selina被一个四十好几的华侨老男人骗了身心,结果孩子怀上了老男人才告诉她,自己是HIV携带者,需要进行母婴阻断,Selina傻眼了,不久后她亦被确诊HIV,于事无补,最后她还是被老男人说服,决定要将孩子生下来。结果第二年,老男人就去世了,死前财产全给他的前妻和孩子,Selina只捞到一份在美还有五十年期限的房产。
  那会儿裵文野已没心理阴影,问婴儿有无大碍,孩子足够幸运,及时母婴阻断使得孩子没被感染。
  再后来是他回国,Selina父母带着孩子和大包小包来感谢他见义勇为。
  裵文野心想这是见义勇为么?分明是被人耍了,还好Selina自知理亏没来,否则他当场摔碗就走。
  难怪他被造谣活儿好,估计是被人撞见频繁吃阻断药。
  楸楸感叹,如果那会儿他真被感染了艾滋,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是处男的事实。


第58章 裸泳
  ◎「Iamsleeping。」◎
  在生活上; 其实她和裵文野也不是完全合拍。
  譬如她凌晨两点约了黄婉伶出去宵夜喝酒,小心翼翼不吵醒明天还要上班的某人,结果刚窸窸窣窣穿好衣服,灯就打开了; 后续是裵文野也不睡了; 开车送她去约好的地点,也不打扰她们夜聊; 人送到了就走。
  到凌晨四点多钟; 他给楸楸打去电话; 问她们几时散伙,他去接人。
  她喝醉后说话总是软软糯糯地; 些许含糊,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答非所问,说整片青黑的天空怎么还不亮; 海怎么是黑色的。
  裵文野猜她在浅水湾; 笑笑道:“这个黎明没想象中那么快。”
  楸楸听到车子引擎的动静,“你要来找我吗?”
  “是啊。”他说; “你喝醉了还在海边; 我不放心。黄婉伶呢?”
  楸楸‘哦哦’两声,回答:“她回去了哦。”
  没开地狱猫出去扰民; 换了一辆保时捷993老车,黑色车身配银色的大抛边轮毂和金色中片; 手机连上车载蓝牙; 这台车的车载音响特别贵; 因此楸楸说每一句话; 都像是在360度全方位环绕。
  “好无聊; 沙滩一个人都没有。”她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海岸线,月光朦胧,在平静地海面滤上如雾般的光辉。因着喝过酒,情绪敏感,又道歉,“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今天行程充裕,有很多时间休息。”裵文野一心开车,车速不快,因此声浪也不大。
  十几分钟后,993到达浅水湾沙滩。
  浅水湾位于太平山南面,依山傍海,海湾呈新月形,浪平沙细,滩床宽阔。楸楸就在沙滩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树杈子,在沙子上划划写写,长裙裙摆湿了一截,大抵也下海玩过了,不过没往深处走,布料水纹到膝盖便戛然而止。
  裵文野摸来烟和打火机下了车,走近才发现她蹲在沙面上画画,一只小猫,戴着项圈,一道阴影盖下来,遮了头顶月光。
  树杈子一顿,楸楸梗着脖子回头看,见是他,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她拍拍心脏,“你怎么走路没有声儿啊?我还以为我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活着,去哪里都行。如果你死了,我就捉你回来做标本。”裵文野在她身边蹲下来。
  分明是吓人的一句话,可楸楸只觉得浪漫,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们俩,心理好不健康。”
  他不置可否,拿过她手里的树杈子,在小猫周围画了一间小屋子。
  楸楸抢回树杈子,在屋檐下画个牌匾,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那天趁着四下无人,楸楸第一次尝试了裸泳。
  她下到淹没肩膀的深度,脱了裙子,将彻底湿水的裙子用力扬一把,试图扔到岸上,到裵文野手里,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低估了湿透了的裙子的重量。
  裙子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推波而起伏飘荡,裵文野把鞋脱了,去捡她的裙子。半晌楸楸又将她的内裤胸罩扔过来,这回湿了水的重量倒是刚刚好,裵文野稳稳接在怀里,只是捎带的海水不免地溅到他衣服和脸上。
  楸楸潜入水下,顺着海边游泳,月光不时拂过她白皙的身躯,渡上一层柔光。
  他站在原地,嘴里还咬着一根烟,手上将她的裙子和内衣扭成麻花,将水分还给大海。
  在海里游泳有海浪阻碍,不像游泳池里的轻松。楸楸来回游了两圈,手臂便感到疲软,在抽筋之前回到方才脱衣的位置。
  裵文野就站在水里,海浪小,到了都得绕着他走。
  他一手扦烟,烟头火星随着吐息一明一灭。一手臂弯处捞着她的裙子内衣,等着黑夜风干。
  楸楸忽然从水里冒头,在水里站起来,一手抱着胸前遮挡,一手捋着头发往后带,半截身子还在水里,头发脸上都在往下滴水,有的直接掉落在海面上,有的在她的锁骨,小腹上蜿蜒而下,没入水中。
  “爽吗?”裵文野问她。
  “嗯!”楸楸点点头,心想除了做。爱做的事以外,好久没那么痛快了。
  在海边游泳的这么两圈,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释放,没了世俗的束缚桎梏。
  裵文野笑笑,问她还游吗?
  楸楸摇摇头,“我累了。”
  “穿上衣服。”
  俩人离着有一米远,裵文野先将裙子整理出领子,套在她头上,而后捞着裙摆,小心别掉在海水里,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沙滩,才彻底将裙摆放下。
  “内衣还穿吗?”裵文野掂量着手里的两件小件。
  “算了,回去洗澡换衣服。”楸楸歪着脑袋,在挤头发的水分。
  换衣服?裵文野一愣,“还想去哪儿?”
  “喝早茶。”楸楸歪着头斜睨他,“你不用陪我的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没想到她整夜不睡,出去喝酒,海边裸泳加起来都不累。
  他说:“我也饿了。”
  他回家后没睡,煮了一杯咖啡,把今天的活儿都提前干了。
  “要不要看日出?”裵文野看着腕表,五点钟,大约过个半小时便日出,如果现在回去洗澡换衣,似乎来不及。
  “算了。”楸楸摇摇头,“我对日出没有那么迷恋。”
  那就回家。又是开了十分钟出头的车,回到公寓停车场。
  楸楸披着他备在车里的毯子,看电梯里的镜子,倏然倒吸一口凉气,像见鬼一样,原来她睫毛膏全化了,在脸上张牙舞爪。
  好在头顶灯光昏黄,不是惨白,否则她不啻女鬼。
  好在除睫毛膏化了,底妆却完好,说脏也不算很脏。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楸楸哀哀一声,双手捂脸,中指食指成小树杈,两眼穿过树杈哀怨看他。
  “挺可爱的。”裵文野已经憋一路笑,此刻终于乐出声来。
  “像鬼一样。”小树杈不见,她完全捂着脸。
  “没有人看到。”裵文野摸摸她半湿的头发。
  “你不是人啊?”声音闷闷的。
  “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
  啊。也是。楸楸心里回答。
  电梯一到,指纹开门,第一件要事就是卸妆洗澡。
  裵文野亦快速地冲了个凉,换上舒适的外出衣服,将换下的衣物放到洗衣机。
  楸楸洗完澡出来,只见他正在洗衣房里手洗她的内衣,楸楸凑近,从背后抱着他腰。
  感觉到后背湿了,裵文野让她去吹干头发。
  “噢。”楸楸乖乖答应走开。
  五点多钟,天光熹微。俩人再度出门,这回没再开车,省得找地方停车。
  沿途经过一些没开门的屋村和铁皮屋茶档,这个时间出来喝早茶的人不少,夜茶时间虽然过了,但路上仍有三点开的夜茶档亮着灯,看招牌是每天凌晨三点开到下午四点。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茶楼,凌晨五点多钟,外面居然排着队,好在排队的人不多,都是一家阿叔阿婆,整个一盅两件在聊天。
  等个几分钟,刚落座,有个阿叔过来点单,要点了单才算开台。
  裵文野拿来茶水洗餐具,将餐单给她,用普通话说:“跟阿叔说,我们吃什么?”
  楸楸早在方才过来的路上练习过几遍,被裵文野忍着笑调教口音,这会儿仅凭记忆力跟阿叔复述。
  “全部都来一笼,烧麦,虾饺,金钱肚,糯米包,煎萝卜糕,凤爪……”
  “得啦得啦。凤爪,好嘅。”阿叔忙得很,开了台让他们自己去自助拿,“果边自己摞,咩岩食摞咩。”
  楸楸误会了,以为自己说得不准确,阿叔不耐烦听,被打击到,扭头看他找安慰,眼巴巴,可怜道:“我有说错哪个吗?”
  “没有,做得好。”裵文野在用茶水洗碗杯谍和筷子,“下午去铁皮屋茶档,那里会耐心听你说完的。”
  那个楸楸知道,她之前和黄婉伶一同去过,即将排到她们的时候,店员过来给她们点单,点完单后,才由店员领着她们去空桌落座,出餐非常快,落座几分钟,猪扒餐蛋面便上来了,吃到一半时还有一对小情侣过来搭台拼桌。
  “好。”楸楸严肃地点点头,明白学习一门语言,最重要是敢说。
  几分钟后,楸楸刚才报的菜名一笼一笼呈上,裵文野觉得不太够,少了灵魂,自己去拿一份猪肠碌,回来碰见小推车,要一碗香草绿豆沙,问楸楸要什么,她看着桑寄生蛋茶这个名字觉得新奇,便要了一碗。
  吃饱喝足,结束早茶后,楸楸终于发困,回家的路上都是强撑着,脑子不足以思考,刚到家门洗漱完就睡。裵文野则收拾收拾回公司上班,早上十点有个董事会会议,今天就这件较为重要的事情,结束后便可以早退。
  到公司后,他先看了会儿电子邮箱,几分钟后助理敲门走进,持续了一个十五分钟的会面,为他安排今天和明天的事情,裵文野能推就推。
  助理一边做着标记,一边惊讶,还是头一次见boss刚上班就想早退,好在接下来确实没有要紧事,最大的行程除去待会的董事会会议,便是明天出差,确定裵文野明天会直接从家里去机场,不来公司上班后,这次会面结束。
  助理出去后,按照安排,他先与驻纽约的亚太区首席财务官进行了一番视频通话,结束后又与驻北美的顾问讨论公司内部一个针对私募基金行业最新的成功案例,而后时间相对宽裕,在休息室早休一小时,十点开会。
  十二点回到公寓,拎着楼下买的斋奶上楼,到卧室,楸楸还在睡,他便先去冲了澡,回来时楸楸换了个趴睡的姿势,右手抄在枕头下,被子退到腰部,浑圆压着床单。
  楸楸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好,平均两个小时醒一次,也没有什么东西扰她清梦,醒了也很快就睡着。
  倒也没有感到意外,这就是突然断药的下场。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情绪患得患失,睡眠断断续续,睡不长。
  因为睡不长而没精神,白天发呆的时间更长了,同时没了药物的抑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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