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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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志吧。肯定是被暴徒押上山来的。
警司请院长将解剖所见详细记录下来,送交警视厅。随后,在福岛警署协助下,
去现场附近搜寻线索。
现场附近,不外乎是从大平街到山里的路上,沿途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少数人家。
因为离现场较远,估计不会像预期那样得到什么线索。
倒是从另一侧面得到了情报。三留野至饭田之间有一趟公共汽车。它的女售票
员前来福岛警署检举。
在刮暴风雨的前四天,从名古屋开来的列车,上午十一点钟到达三留野车站,
开往饭田的第二辆公共汽车,正好轮到她这一辆。女售票员说,车上的乘客中有一
位很像是查找中的做沼律师。问她怎么知道的,她答说,记得那人穿一件暗绿色衬
衣。
“是这个人不是?”并手曾司拿出源泪的照片给她看。售票员说,脸相记不清
了。
“他不是一个人。”女售票员说,“有五六个人同他在一起。”
“哦?他还有同伴?那些人有多大年纪?”
“都是年轻人。不到三十岁吧。他们的长相我记不太清了。”
“他们在车上是怎么个光景呢?”
“尽在谈天说地。主要讲山里的事,具体讲什么,我没注意。”
“穿绿衣服的人也和他们一起说话吗?”
“不,只有他一个人不开口,对了,他离开别人单坐着,显得孤零零的。”
“嗜。那么他们在哪一站下的车呢?”
“在木曾岭隧道那里。五六个人一起下车。穿绿衣服的人夹在当中。”
“后来呢?”
“他们朝山里走去。排成一行纵队,因为山路很窄。”
“我问一下,穿绿衣服的人,当时走在前面呢,还是在后面?”
“嗯——好像在中间。”
警司寻思,如果夹在中间,前后都有人,我沼律师还是被这伙绑架犯强行押进
山里的。
当时有辆运木材的卡车,迎着公共汽车从对面开来。后来那位卡车司机,他的
证词同售票员的话相符。综合这些线索,便了解到下面一些情况。
3
中央线上,在名古屋和盐员两站之间,有个名叫三留野的小站。除了车站后面
有条木曾谷腕过以外,没有什么特别风光,是个普通的山村小站。车站前面,沿着
旧中仙过向前走去,不远处有一家马笼旅店,是岛崎藤村的小说《黎明之前》的舞
台。只有爱好文学的人,才会对这个站名稍加留意。
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到站后,等在站前的公共汽车将下车的旅客载完,便立即开
走。公共汽车的起迄站是“三留野——饭田”。这条线是班车,从木曾谷开到伊那
谷的饭田市,要越过验越山山脊,全程共四十四公里的山路,每天只开三越。
售票员记得那天是八月二十一日。当时车上有十四五个乘客。穿登山服的有五
人。车票买到大平,所以售票员以为他们是去露营的。他们中间有年轻人,也有上
年纪的。在车上闹闹哄哄,大谈山里的事。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慢腾腾地爬上陡坡。在中途一个村落,有三人下车,一
人上车。再走十公里,山坡上有人家的便是太平。其余的路程都是盘山路,一面是
压在头上的森林,一面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的河水在山下流过。对面的云山变幻
无穷。
汽车开了一小时左右,停车五分钟。峡谷对面有一家茶馆。
“木曾见茶馆到了。”
乘客几乎全下车了。车上只留很少几位。司机伸了伸懒腰,下了车,售票员跳
到地上。
从这里望去,木曾谷便在脚下,尽收眼底。连绵林海郁郁苍苍。森林的另一端,
与权会相连。阳光洒满溪谷,朵朵白云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白色的山路细如
羊肠,回族曲折。只有这条山路,显得豁然明亮。随着山势峰岭变化,不时速上阴
影,刹那间使人产生一种立体感。衡岳和德高山层峦叠蟑,色彩斑斓,将天空涂抹
成一块一块的。
乘客有的走进茶馆吃杂烩,有的坐着春风景。也有人去爬竖着“御岳遥挥所”
牌子的悬崖。休息时间才五分钟,很短促。司机蹲下来逗小狗玩,女售票员则同茶
馆的老婆婆闲聊。
穿登山服的一伙人在吃杂偿。他们一进去就问有没有激条,看样子肚子饿了。
五个人里只有一个人穿暗绿色衬衣,戴绿色的登山相。只有他不吃东西,也不同这
伙人说话,恍如一个孤独的人。因为戴着一到墨镜,所以司机和售票员对他的印象
十分模糊,事后完全不记得他的长相。在这个季节,跑山上这条线的公共汽车,遇
到这样的乘客是司空见惯的。
五分钟以后,四散的客人重新上车,汽车便又出发了,依然像喘息的病人似的,
爬上盘旋的山路,穿过茂密的森林,几乎看不到单独的行人。仍然在转弯处,会突
然出现装运木材的卡车。除此以外,人们的视野只有山峰和森林,久而久之令人感
到单调乏味。只有司机神经很紧张。
夜晚这条山路上常有野猪出没。有个乘客说起路上曾出现过狗熊,另一个接着
说逮住过羚羊。据说大白天,猴子也敢大摇大摆地跑出来。
五个穿登山服的人坐在汽车后面的座位上,说说笑笑。只有戴绿色登山帽的人
独自沉默不语,望着窗外。
这条山路自古就有,叫大平衡,连接中仙道和伊那街。改成公路,只不过把旧
道稍微加宽而已。地质松软,许多地方有损方现象。泥土崩落的地方,可以垂直看
见下面的溪水。溪水旁边是一片茂密的山白竹。汽车开到饭田盆地,要三个多小时。
女售票员无所事事坐在司机旁边。一大半乘客在打瞰。只右颠簸得太厉害时,
才睁一下眼睛。除却群山,没有别的,刚睁开的眼睛便又合上了。穿登山服的人们
依然在说笑。只有司机不停地转动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
这座山脉西临木曾溪谷,东有伊那谷,两谷之间发生断层塌落。只有中间隆起,
形成了这座山。自北而南,有径岳、驹岳、南驹岳、念文岳、折古木山、惠那山诸
峰。汽车沿着折古山南侧行驶。一千四百米高的木曾峰是这条山路的最高点。到了
十一月,交通常被大雪阻塞。
云层在上面浮动。两个修理塌方的工人蹲在路旁吸烟。一路上就看到这两个人。
从三留野站出发,足足行驶了一个半小时,汽车吃力地向山上爬行。
在单调的视野里,总算有了些变化。前面的隧道映入眼帘。司机松了口气,总
算到达顶峰了。
“喂,停车!售票员!”后面有人喊。
女售票员始了拍屁股回过头来问:
“在这里下车吗?”
五个穿登山服的人叽叽喳喳站了起来。
“嗯,下车。”
司机正要踩闸门,不巧,从黑洞洞的隧道口开出一辆大卡车。
“请等一下,要倒一下车。”女售票员拦住乘客说。
这是运木材的卡车,看起来像个庞然大物。车上坐着两个人。公共汽车一面抖
着车身,一面向道旁让路。路旁的树枝不断地敲打着汽车顶。
不等卡车开过,五个登山客便跳下车来。只有那个戴绿帽子的特别扎眼。汽车
里的乘客和卡车上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后来,警察查问他们时,众口一词地证明说:“记得很清楚。”
五个人散开各走各的。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戴绿帽子的人夹在中间,身旁跟着
一个人。
有一个人抬头看隧道上面刻着“木曾峰”三个字,好像一块巨额。
另一个人指着进山的小路,仿佛说:“是这条路。”一会儿,五个人排成一列
纵队,向山上爬去。绿帽子走在中间,他们几个人终于消失在山白付、松树和丝柏
丛生的森林里。走在最后的一个人,还回过头来向公共汽车招招手。可是汽车上没
有人理他。
司机下车解完手后,又握着方向盘。女售票员说口渴。
“方才的客人背着水壶,你怎么不要几口喝?”司机一面说,一激踩着加速器。
除了这两句话,再也没有提到那五个人。汽车穿过隧道,又继续走了一个半小
时单调的山路。
警司暗自思忖,律师被一伙人裹挟进山,一路上乘了火车,又坐了公共汽车。
律师为什么不大声呼救呢?只要一喊,别人便会知道。然而,他不出一声,想必出
一声便有性命之虞。
然而,他们为什么偏要把浙沼技进山里呢?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懒沼最后
一个人饿死在山沟里,那一伙人一定把他留下,然后全部撤走。
可是,那座山难道是人迹罕见、能饿死人的深山幽谷吗?警司提出自己的疑问,
一个熟悉那一带地形的刑警回答说:
“那座山几乎没有一条像样的山路,而且雾霭沉沉,天气多变。刚才还天气晴
朗,刹那间乌云翻滚。甚至登山的行家也会迷路。何况又是没有一点登山经验的人,
一个人迷失了方向,离开人烟愈来愈远。再说,那里是一片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
4
等并手警司一回到东京,专案组立即召开会议。
并手警司逐一汇报了情况。侦缉一科里村科长和负责此案的矢口警部边听边记
下要点。
他们仔细地研究了医生的解剖报告。
“四五天就能饿死吗?”主任抬起头来问。对于饿死一节,有些怀疑。
对此,并手警司将木曾福岛医院院长在解剖时,关于短期饿死的条件复述了一
遍。
主任一声不响地离开座位,像是去打电话,请教经常给这类死于非命的尸体做
解剖的小岛博士,过了好一阵,主任才回来坐下,现出沉思的模样。
“我将有关徽沼律师的情况整理成这样几点。”主任边说便逐条写了下来。
(l)浙沼在东京站乘的火车,沿东海道线一路南下,目的地姑且定为名古屋。
(2) 濒泪在中央线的三留车站换乘公共汽车,这是他第一次露面,距离他在
东京站销声匿迹已陷了相当长时间。估计这期间他被绑匪监禁起来。但地点在哪里
呢?
(3) 最初乘车去名古屋,而后在三留野换乘公共汽车。据此推测,他被监禁
的地方应在中央线上名古屋至木曾之间。
(4) 案犯出于什么原因,把徽沼技进折古木山?其最终目的是否为了将他饿
死?
(5) 他们将律师一人遗弃在山里始于何时?如目的为了饿死他,那么,他在
山里迷失方向,彷徨数目是必不可少的条件。随行的一伙人也必须在山里监视若干
时日,直至他饿死为止。否则,做沼从山里逃走,对他们来说,其后果是不堪设想
的。
(6) 最后一点,为什么要采取进入深山,把他饿死这种手段?要杀死他,本
可以用更简单而普通的办法。这究竟缘于什么理由?
侦查会议围绕上述几个问题,各自发表看法。
主任吸着烟,听取大家的发言,但对饿死这一点,总觉得不以为然。不知怎的,
他认为其中似乎隐藏着某些不合理的因素。
然而,事实上做语律师确是饿死在那座山里。在公共汽车上有目击者;尸体的
肠子中检出了野草萄和通草籽。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可是有个刑警提出一个奇妙
的问题。
“根据解剖所见,尿量甚少,全部器官都缺少水分。做沼律师高饿死之前,为
什么不喝水呢?”
5
东京的报纸,连续两天大肆报道“新宿杀人案”。
其一,侦查当局查出担架和手枪的来历,以及凶手的真实姓名。
据悉,凶手供职于红月亮酒吧,职司酒保,改名山本。现已查明,其原籍为长
野县南佐久区春野村横尾里,名黑池健吉(三十二岁)。该犯曾于一九四七年,在
当地春野中学任代课教员,一九四八年退职进京,以后便香无音讯。原籍已无亲属。
案发至今已届四个,侦查当局现正作好万全准备,逮捕凶手归案,指日可待。
翌日,各报就徽治律师之死,继续报道如下。
濑沼律师饿死于折古木山,究竟属何原因,实为难解之谜。当局确认,一周前
曾有五六名登山装束的人,于中央城三留野站下车,换乘开往饭田之公共汽车,后
在大平衡靠近木曾峰一地下车,其中一人当为浙招律师。不仅日期相符,并有汽车
售票员等人予以证实。一行人中,有四五人为绑架律师离开东京站立案犯,当局正
在搜查之中。另悉,做沼律师案同新宿杀人案有连带关系,故逮捕凶手黑池健吉,
实为当务之急云云。
秋崎龙雄在寓所看到这两则消息,距他乘中央线去歧阜县瑞浪镇,徒劳往返,
回到东京已经三个月了。在这期间,他虽然不是无所事事,但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一星期前,他打电话到报社找田村,想问他有什么收获。电话员告诉他:
“田村先生出差了。”
“出差了?去什么地方?”
“九州。”
“九州什么地方?”
“不知道。”电话员冷淡地回答。他要电话员,等田村回来之后,给他打个电
话。
田村不在期间,两桩案子都有进展。除了报上的报道,龙雄无从得到任何内幕
消良。若是田村在,准会满头大汗跑来通报情况。
龙雄看着报,不由得不佩服。
—
—警方毕竟是行家。自己虽然先走了一两步,但当自己脚根不前的时候,警方
却扎扎实实,步步深入。以前虽也预想到,自己所作所为将会徒劳无益,而现在已
成了事实。不论自己和田村如何心急如焚,终究达不到这样成绩。行家里手搞侦查,
有组织力量作后盾。门外汉和他们相形之下实在力不从心。龙雄对外行人的局限性
和无能为力,不能不深有感触。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感到自己吃了败
仗。
黑地健吉,黑地健吉。——报上的这四个铅字,在龙雄的脑海里打下了烙印。
就是他,逼得关野科长自杀。用狡猾手段骗走了三千万元支票,连票专务董事
也降了职。这个名字,在龙雄的记忆里终生难忘。濑沼律师的怪死,对龙雄来说反
正都一样。使他感到义愤填膺的是,犯人依然逍遥法外,呼吸着同一大地上的空气。
龙雄下意识地反复念了几遍。原籍:长野县市佐久区春野村横尾里。在脑海里
没起什么作用。突然心里一惊,刹那间神思飞跃,联想到另一个相似的地址。
龙雄急忙从衣袋里掏出记事本,迅速翻到了一页:
“山梨县北巨摩区马场村新庄吉野贞子”
这是在瑞浪邮局一张汇票上看到的收款人的姓名和地址。那时他认为取款人可
能是上崎绘津子。
凭直觉,龙雄觉得山梨县北巨摩区同长野县南佐久区,应该相距不远。
为了弄清底细,龙雄便去附近一家书店买回长野县和山梨县两张分县地图。
长野县南佐久区春野村位于长野县的南端,接近山梨县,地处八岳之东。但龙
雄没有找到山梨县北巨摩区马场村的村名。恐怕这个村名和吉野贞子这个人名都是
伪造的,而北巨库区处于长野县北部,同长野县南佐久区接壤。
这会是巧合吗?
龙雄摊开地图,一边吸烟,一边沉思。
这张汇票是躲在瑞浪镇的黑地健吉,指使上崎绘津子去邮局提的款。收款人的
姓名和地址是黑地想出来的,由上俯绘津子填写。他们二人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做法
呢?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这一点倒大可以进行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