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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隔墙有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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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告诉家人“暂时不回家了”这句话,依稀看见科长在内汤河原黑暗的山林里徜徉
徘徊的身影。
    然而,此时此刻访俊徘徊不知所措不正是自己吗?迄今为止,究党掌握了多少
线索?只不过影影绰绰地觉得三千万元的巨款从“倒票爷”流进右翼组织的金库里。
而且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被别人嗤笑为想入非非,也无可奈
何。
    尽管出现了一些可疑的人物,如山杉喜太郎、舟板英明、上俯绘津子、红月亮
酒吧老板娘等等,仔细一想也可以说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人物,没有任何根据。而
关键人物崛口这个“倒票爷”,更是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么,自己不就是追寻一个完全虚幻的影子,空忙一阵吗?绝对不是。的确有
某种反响。那天走出红月亮酒吧时,自己不是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揍吗?这证明敌人
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事情很棘手,但决不灰心丧气。方向没有错,敌人已
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了。
    想到这儿,龙雄不由得意识到另一件事。
    访问岩尾议员,原来以为是自己轻举妄动,现在看来未必如此。如果他是同伙,
那一定会向同伙通风报信,其结果,必定会出现某种征候。这就是机会。没想到这
次会见竟起了试探的作用。太妙了。不但不是轻举妄动,简直是意外的成功。龙雄
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龙滩上刻站起来,雕到电话机旁。田村是否也掌握了什么征候了呢?——龙雄
这样思忖着。
    电话里立刻传来了田村的声音。
    “你的电话来得正好,我正想方设法同你联系哩!”田村的声音很低,但相当
兴奋。
    “什么?出什么事了吗?”龙雄一任。
    “不,没什么事。我了解了一点情况。”
    “什么事?电话里不便讲,我马上去你那里。”
    “不必了。还是电话里讲吧。马上赶着发稿。”
    “那你说吧!”
    “晤。关于倒票爷的事,我现在知道那伙人进行交易的地点了。”
    “在哪儿?”
    “东京站的候车室。他们大抵利用头等、二等候车室,在那儿接头。这是可靠
方面的情报。喂,喂,你听清了吗?喂,喂。”
    东京站的头等、二等候车室!
    龙雄忘了放下听筒,站在那儿出神,他脑子转个不停。
    他想到的,不单是关野科长最初去车站那晚上的种种情景。
    科长在遗书中提到的濑沼律师极力主张事情不用外传。“贝雷帽”在红月亮酒
吧喝酒,自已被袭击是从里面出来之后发生的。这两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濑沼和“贝雷帽”方才不就在候车室里谈论什么事吗?
    律师那句话看来是对自己的警告。
    龙雄把周围出现的人物,全当作敌人。
    然而,他后来感到最后悔的是,无意中拒绝了“贝雷帽”的邀请,没去赛马场。

    2

    太阳当空高照。粗大的喜马拉雅杉树,只在树根分投下一圈圈的浓底无数的纸
片散乱在地上。人们在那上面徘徊倘佯。
    “贝雷帽”赶到这儿时,售票处空空荡荡。检票处也人影稀少。比赛似乎已经
开场。他缓步向赛场走去。
    马匹在远处奔腾。对于心不在焉的人来说,那奔腾的马的吼声好似一片虚空。
只有扩音器里报道着比赛的情况。“贝雷帽”从下面朝看台上望去。
    几千张脸孔都盯住马匹奔驰的方向。要从中找出他的脸来,谈何容易。“贝雷
帽”双手插在裤兜里,慢腾腾地迈着步子。从别人看来,他的动作过于缓慢了,显
得无精打采。
    欢声四起,人头攒动。色彩缤纷的赛马到达了决胜点。看台上的人向四处涌动。
    天气晴朗,草坪绿草如茵,白色的栅栏在绿茵中格外显眼,远处农家的屋顶上
洒满了阳光。
    “贝雷帽”点燃了烟,改变了方向,跟在人流后面,但眼睛不住地搜寻着“他”。
    售票处又挤满了人。“贝雷帽”也挤了进去。他把手插在裤兜里,并不打算买
马票,只是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侧着身子,便于看清别人的面孔。
    售票处有一长排窗口,有的窗口忙,有的廖口闲。“贝雷帽”在窗口前挪动着
身子,别人还以为他游移不定,不知买什么马票好。
    从检票处涌来一股人流。售票处更加热闹了。“贝雷帽”也被挤来挤去,他的
眼睛跟着东张西望,追得更紧了。
    他的眼睛忽然落在某个场所不动了。以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儿也是售票处。
这里人很少。上面挂着“千元券售票处”的牌子。
    “贝雷帽”踱过去,在那儿等他。对了,“他”准会到这儿来。“贝雷帽”的
眼神里出现了这种自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口前的人逐渐减少。买马票的人匆忙地动作起来。售票截
至前最后五分钟的铃响了。可是“他”还没有出现。
    “贝雷帽”朝赛场方向走去。忽然停住了脚步。一个穿醒目的蓝西装的男子朝
这边走来,气急败坏地直奔窗口,伸进手去,一会儿手里夹着六七张纸片。
    “贝雷帽”笑容满面地拍拍蓝西装的后背。
    “哦,你来了。”
    那男子盯住“贝雷帽”凝视片刻咧嘴笑道:“啊!您好。先生也买马票吗?”
    “看光景你的运气不坏啊。”“贝雷帽”指点着他手中的几张马票,说道。
    “不见得。从清早起一个劲儿输,刚才,马厩中的一个家伙露了点口风,我赶
紧跑来买了这几张,不知道中不中。”
    “原来如此,你押的是冷门。”
    两人肩并肩朝看台走去。 走在“贝雷帽” 身旁的人,正是“贝雷帽”要找的
“他”。
    马已经开始跑了。赛马场风景优美,青葱碧绿,如同公园一样。一群马整齐地
排成一行,向前奔驰,绕了一圈,又在眼前飞奔。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又气得在跺脚。四周人声鼎沸,像海啸一般。
    “畜生!”
    他把手中的马券撕成碎片,举手一扬,散落在脚底下。周围的人开始陆续离去。
马已跑过了决胜点,他还仁立在那里盯住不放。
    “这次没中?”
    “贝雷帽”像是在安慰输掉七千元的地似地,这么问了一句。
    “是那家伙告诉我的,真岂有此理!”
    他咂了一下着头,脸上并不显得多么沮丧。
    “你专门押冷门,是不是想发大财?”
    “那倒不是,我原以为他的情报是可靠的。”
    他近开了步子,“贝雷帽”跟在一旁。
    “你买的几号?”
    “三号和五号。殿军和后卫各要了两张。全吹了。”
    “怪不得。”
    “贝雷帽”没说出自己的看法。
    “先生,您怎样?”他问道。
    “今天我先歇歇。从早晨起好像不走运,我得谨慎些。”
    “你是玩牢靠的。”
    两人来到检票处。出场的马正在慢慢地转圈。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赛马表,一匹一匹对着比较。脸上的表情甚为认真,
鼻尖上冒着汗。
    “你看,这回该买几号?”他突然问道。
    “这个…”“贝雷帽”脸上露出一丝狼狈相。“二号和四号怎么样?看来有点
意思。”语调里好像没有把握。
    “顺?你也是钻冷门啊。”他不大起劲地说了一句。
    他俩又回到售票处,二——四号只开了一个窗口,没有人过来买。女售票员看
着自己的手,摆弄着玩。
    他对百元券的售票处不屑一顾,又踱到千元券的窗口,伸进手去。当他缩回手
时,“贝雷帽”瞥见他手中握着十来张纸片。
    他向看台走去,“贝雷帽”依然跟在他身旁。
    “先生,您买了吗?”
    “买了三张一百元的,我可不能像你这样阔气。”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望着刚起跑的马。
    然而,这一场比赛结束时,他又将十来张马票撕得粉碎。一万元钞票顷刻之间
变成了一堆纸屑,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地上。
    “又输了。”
    他又咂了两下舌头,声音比方才响得多,脸色也不大好看。
    “看样子今天不会中了。”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啊!嗓门干透了。”又向“贝雷帽”表示邀请,“先生,喝杯啤酒会,怎么
样?”
    小卖部里空无一人。
    “来两瓶啤酒。”他付了款,擦着火柴点燃了烟。他气呼呼的,举止显得很粗
暴。
    “输掉多少?”
    “贝雷帽”给他斟啤酒,问道。他一只手伸出三个指头。
    “三万元?嗯,损失不小。”“贝雷帽”眯起眼睛看着对方。
    “平时身上带多少钱呢?"
    “也就是五张左右。”
    “五张?五万元吗?真是一笔大数目。和我辈不在一个档次上。”“贝雷帽”
感叹地说,嘴角上还留着啤酒的泡沫。
    “看来,还是你们手头阔绰。”
    “那是原先赢了攒下的。”他嚼着舌头说,“反正是赢了输,输了再赢,周而
复始,倒来倒去。”
    “你很会买啊!”“贝雷帽”夸奖他。
    门上影子错杂,映出人流滚滚。
    “等会儿还买不买?”
    “先休息一下吧,不换换手气不行。”他端起杯子大口喝着啤酒说。
    “你说休息,今晚店里也不去了吗?”
    听“贝雷帽”这么一说,他看了看手表。
    “糟了!已经这个时候了。稍微迟了一点,该和店里打个招呼。”
    他站起来,问女招待电话在什么地方,接着迈着大步走了过去。“贝雷帽”眼
睛骨溜溜一转,目送他的背影,斟上啤酒。
    他在打电话,声音传不到这儿来。起初他直着身子,渐渐弓起背,耳朵贴在话
筒上,索兴弯下腰。像是专心地听对方说话。“贝雷帽”坐的地方离他较远,看不
到当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当然是会有变化的。
    他放下话筒,茫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足足有一分钟,眼睛的焦点定在墙上某
一点上,一动不动。接着,像弹簧似的,把身子一转,大步流星地走回到“贝雷帽”
身旁。
    “贝雷帽”注视他的脸,但没有发现他神态的变化。
    “今晚我不去上班了。”要说变化,就在这句话里。“贝雷帽”不动声色。
    “腑?你休息?”
    “不知怎么搞的,提不起精神来。”
    “泄劲了?”
    “有一点。你还去买吗?”
    “这个……怎么都行。”“贝雷帽”含糊其词地答道。
    “我要回去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失陷了。”
    “等一等!”“贝雷帽”“噬”地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
    “别这样嘛,我也倒胃口了。和你一块儿回去吧。”
    “那就一起走吧。”
    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贝雷帽”只顾喝完最后一杯酒,没发现。
    “那就走吧!”
    比赛又开始了。扩音器在广播。售票处附近买票的人稀稀落落。喜马拉雅杉树
拖着长长的影子。杂役在打扫地面。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赛马场大门。他向出租汽车停车场走去。
    “去新宿!”他上了车,对司机说。
    “新宿?想在新宿再喝一杯吗?”“贝雷帽”坐在他身旁说。
    “那一带舒服,痛快。先生,你去哪儿?还是老地方银座?”
    “晤。”回答不很痛快,“这样吧,我也会新宿,和你一块儿喝,怎么样?行
不行?”
    “那当然好。”他的眼光又一闪。
    汽车在甲州街上奔驰。暮色苍茫。
    “先生,你今天手气怎么样?”
    “你问的是赛马的事吗?”“贝雷帽”反问道。
    “嗯,你今天赢了没有?”
    “没有。从早晨起没中过。”
    “第四场比赛,你买了几号?”
    “第四场?……”“贝雷帽”想了一下,“买的是几号来着?记得是三号和五
号。”
    “三号?哦!那是‘日出’吗?真可惜,在紧要关头落到后面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贝雷帽”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匹马在重要的比赛中,会是一匹强劲的马。上次在中山赛马场,天下着雨,
它还跑了第一。它起跑很快。五号是‘峰光’吧?”
    “是的。”
    “跑了个第一,比‘鹰市’落后六匹马的距离,按那匹马的实力来说,不该技
下这么远。上次在店中赛马场你去看了吗?”
    “没有,那一次机会错过了。”
    “同‘滨风’只一头之差。那匹马有实力,它怕挤,一挤就完了。要看赛马场
的情况怎么样。那么,第五场您买的几号?”
    “第五场?”“贝雷帽”的神情显得有点不自在。“是二号吧?”
    “二号?”
    “不对,是六号。”
    “是‘月王’吗?那一匹也不怎么样。”
    “不错,是六号。除了六号以外,还买了一张连环号三号。”“贝雷帽”颇为
自信地说。
    “三号是‘星元’。那匹马在第三拐角处被挤住了,结果脱不开身。听说在驯
马的时候跑得相当快,到了赛马场就不行了。”
    “是那样。”“贝雷帽”随声时和。其实毛病出在哪里,他也没有把握。
    “先生,您对赛马还很内行理!”
    “马马虎虎,喜欢而且。”
    他的眼光阴冷,嘴角上露出一丝暧昧的微笑,新宿的高楼大厦就在眼前了。

    3

    在新宿歌舞使百,“贝雷帽”和地走进一家小酒馆饮酒。
    不知不觉间,外面已黑了下来。下班回来的职员们和迷恋灯红酒绿的男人们挤
满了店堂。
    桌上摆着两盘下酒菜:醋拌凉菜和海睑苗拌乌贼片。旁边放着三壶酒。
    “原以为你只喝洋酒,没想到你对日本酒也很爱好。”“贝雷帽”端起酒壶给
他斟酒。
    “您两种酒都来得?”
    “还行,不过我更喜欢日本酒,今晚慢慢地喝它一个够。”
    “慢慢喝嘛,好是好,”他眼睛骨溜溜一转,瞅了“贝雷帽”一眼,“不过,
我已经想回去了。”
    “还有别的事要忙吗?”
    “倒没有什么大事,只觉得心里没劲。”
    “你可不是那种外行人,输了几张马票就垂头丧气吧。来!喝两杯。醉了,我
送你回去。家在哪儿?”
    “我家嘛,”这时他的眼神又复杂地一闪,“在目黑。”
    “晤。目黑吗?目黑的哪一边?”
    “您简直在拷问我。”
    “贝雷帽”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
    “对不起。我想叫车送你回去才这样问的。我住在品J!D,正顺路。”
    “我住在目黑佑天寺附近。”
    “贝雷帽”点了点头,没敢深问下去。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就再喝两盅。我一个人回去也太冷清。我来付账好了。”
    “不用,钱我有。”
    最后,又要了两壶酒。刚喝完,他便抢着付账,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叠一千元
的钞票,没有夹在钱包里,塞回去后袋子鼓了出来。
    两人走出小酒馆。此刻行人熙熙攘攘。有抱着乐器到酒店挨门串户卖唱的。有
勾肩搭背边走边嚷嚷,招摇过市。
    “真热闹,就这样回去吗?”“贝雷帽”问。
    “回去,你不必送我了。”他答道。
    “再喝两盅嘛,我看你还没有辞,同我一起唱名个烂醉如泥。怎么样?”
    “喝醉了,可有好戏看了,是吗?”他嘴上露出一丝拧笑。
    “醉了才百无禁忌哩。”“贝雷帽”说,“我看你是个好样的,我舍不得就这
样同你分手。我是喝‘梯子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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