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傀-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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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姐……”事到如今,谢恒颜自知不可再瞒,他偏头看向小绿,语气是少有的沉缓严肃,“念儿身世不比一般寻常之人,了解越深,只会越发陷入危险难以脱身。我们已经欠你太多了,有关念儿的事情,你就别再管了……我总不能害了你的性命。”
“这是我说第三遍了。”小绿拉着他,固执重复道,“我乐意,我乐意……我乐意帮你!”
谢恒颜停下脚步,犹是不解道:“……到底为什么?”
“愿意就是愿意了,哪来什么为什么?”小绿红着耳根,硬声说道,“我说,我愿养你一辈子,连念儿也能一块养。小谢你……你还不懂是甚么意思吗?”
谢木头仍是呆呆的,小声嗫嚅道:“什么意思?”
小绿涨红脸道:“我方才还问你,有没有娶亲的打算!”
“有……自然是有的。”
谢恒颜目光微暗,原想说点什么,小绿却主动拉过他双手,犹是认真道:“既然说有,那不就成了?你看咱俩能不能……”
说到一半的时候,却见谢恒颜表情不是很对,彼时将薄唇微抿着,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半青半白。
小绿侧目瞧过半晌,发觉他双拳紧握着,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伸手过去扒拉两下,他还刻意朝后躲了躲。最后实在躲不过了,小绿将谢恒颜包裹的掌心彻底掰开,这时见他手里实实握着的,原是方才由风吹来那张皱巴巴的白纸。
那是……挂有印斟画像的悬赏令。
自他们踏入医馆时起,谢恒颜便一直白着脸,将那画像时刻揣在身边,走路走得浑浑噩噩,大夫问话也心不在焉,做什么都显得魂不守舍。
……弄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绿泛光的两眼瞬间黯了下来。紧抓他的双手,也在同时默默地松开,不自然搁放到了一边。
“我当然是……想成亲的。”谢恒颜压低声音,缓缓与小绿说道,“但我想娶的那个人,他不在这里啊。”
小绿默然片刻,问他:“小谢,你是认真的?”
谢恒颜:“……嗯。”
小绿哽咽道:“你原来说,他待你不好。”
谢恒颜道:“也没有那么不好……”
小绿却问:“那我问你,小谢,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欢?究竟为何想同他成亲……这些你都知道吗?”
谢恒颜怔然瞪大双眼,方欲与她反驳些什么,忽而天空那头哗然的一声,蓦地传来飞鸟展翅腾空的嘈杂尾音。这时小绿还待开口发声,谢恒颜却一把拉过她手腕,露出十足警惕的神情:“嘘,等等……”
小绿愣道:“怎么了?”
“先别说话。”
谢恒颜一路牵着她,并将乌念抱来,小心藏进自己怀里。两人悄然拐过街角,走到末端稍为隐蔽的角落,这会小绿脸还是红的,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无所适从,本期待这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喜举动,但谢恒颜却扳过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头顶。”
头顶有什么?
小绿应声抬起脑袋,但只见得灰蓝色的天,翻滚层叠的云,正是静谧无声的一片——倏忽间,传来数道粗嘎刺耳的鸟叫之声,连带展翅扑腾的间隙,一连落下无数漆黑的羽毛!
这下可将小绿吓得不轻,“咿呀”的一声险些大喊出口,好在谢恒颜眼疾手快,立马伸手给她捂了回来。
两人一声不敢多吭,挤在巷尾无人的暗影处,彼时微仰着头,看顶上一道来去如风的诡影,但其实是只凶猛的大鸟,它就在方才去往医馆那条小路上,拍着翅膀飞来飞去,不住地盘旋。
“我就说吧,麻烦来了。”谢恒颜说,“那玩意儿是猎鹰,容府专程养来传讯的傻鸟,一会见了我必定要抓……说不定还要带走念儿。”
小绿心头一阵狂跳,冷汗也跟着一起冒了出来:“抓你还好说,他们抓念儿做什么?”
“都说了,她身份特殊,自然有人盯着。”谢恒颜拉着小绿,把她朝另一头的出口处推,“你带念儿从那边回去,我来想办法,把猎鹰引开。”
“……我不!”小绿反应过来,站定在原地,死活不愿离开,“你一个瘸子,如何引开猎鹰?不是找去送死么?”
谢恒颜道:“你只管去吧,我自有办法。”
小绿拧眉道:“不成,我不放心你,咱们要走一起走!”
“哪儿来的一起?你这么跟着我,迟早被扔进容府杀头去。”谢恒颜反手取下发绳,又捡来地上两根枯枝缠在一块,将它们捆绑成弹弓的形状,末了又拾来半块尖头的石子,堪堪架在那枯枝之间,无形朝半空中的猎鹰对准。
小绿疑心道:“你这是做什么?”
“好姐姐,你听我的,站远一点。”谢恒颜单一手施力,将那发绳与枯枝拉至最开,“一会那傻鸟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仨了。”
小绿陡然见此,顿时有些急道:“喂,你等等,不要乱来!”
然而话还没能说完,谢恒颜手中石子更没能投射飞天,恍惚间只听耳畔“嘶啦”的一道,仿佛什么撕碎或是燃烧的声音——小绿与谢恒颜再度抬眼,偏见那头顶盘旋的猎鹰骤然失力,正于一声急促短暂的哀鸣过后,便自那低空之中徒然坠落,触地时带起极沉一阵闷响……之后再没见它飞起来过。
“怎么回事?”
谢恒颜整个人还处于神经紧绷的戒备状态。他和小绿一起走出了巷尾,两人巡着猎鹰落地的方向足足找了一圈,最终在医馆后方空无一人的小墙角里,发现了方才那只猎鹰尚还温热的尸体。
“嘶……怎么会这样?”小绿惨白着脸,犹是惊恐道,“有人把鹰给杀了?!”
“嘘,别紧张。”谢恒颜摇摇头,安慰她说,“有胆量杀死猎鹰的,大有可能是容府的仇家。”
小绿冒着冷汗问道:“那咱现在怎么办?”
“让我看看……它是如何死的。”
谢恒颜握着手里一根细长的树枝,将那猎鹰翅膀勾起来,整个调了个面儿——
直到这时,他终于注意到,在猎鹰将近被人完全撕碎的扭曲颈骨周围,鸟羽严重脱落,展现出血红色皮肉之间,数道意味不明的墨黑色咒文。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该是符纸施术留下来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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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是时候给他一个爱的教育了,你们说呢?
谢恒颜:我……我还是个宝宝。
第234章 再遇封偿
接下来一整天; 谢恒颜都心神不宁。
他和小绿将那死鹰拈起来,拖进麻袋里; 一路拉扯到无人的地方,点把大火,连带羽毛一起烧得一干二净。
期间小绿一直瑟瑟发抖; 看样子像很是害怕。谢恒颜便上前拉着她的手; 说:“没事,死都死了,只要没被发现,我们就不会怎样。”
小绿抽泣道:“那万一……”
“没有万一。”谢恒颜缓声道,“你别害怕,一旦出什么事情,有我担着,普通人没法奈我如何。”
小绿道:“可猎鹰这么一死,容府那边必定察觉异象; 他们人多势众; 我们又哪里会是对手?”
谢恒颜摇摇头,说:“这些傻鸟,都是按批放出来的; 他们往来枫镇广撒网,想必也料到中途会有意外发生。你不慌神; 只作浑然不知; 自然不会引人生疑。”
小绿抿着唇; 良久不曾出声; 谢恒颜却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回去罢,我想在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杀死猎鹰的那个人。”
小绿犹豫了片刻,自知拗不过他,只好伸手抱回乌念,小声对谢恒颜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多小心。”
谢恒颜:“嗯。”
小绿:“还有啊,小谢。”
谢恒颜:“怎么?”
“天黑之前,你会回家吗?”小绿走到一半,忽回过头,不放心地问道。
“会的。”谢恒颜点头说,“别担心。”
小绿最后看他一眼,方是迟疑转身,抱着乌念一点一点朝后离开了。
谢恒颜则定身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回头望着猎鹰焚成灰烬的角落,继而艰难地蹲下了身去。
印斟……
会是你吗?
*
约莫四更天,整道喧嚣冲天的街头巷尾,彻底归于最初时的静谧与沉寂。
周遭昏黄暗淡的灯影,早已被风吹熄了大半,直待天外最后一层云雾渐散开时,谢恒颜那道浑浑噩噩的身影,终于飘忽到了酒馆门前,一动不动地缓缓站定。
整一个白天到黄昏,再由黄昏磨到深夜的时间,谢恒颜一刻不停,直将来枫镇里外尽数搜寻了遍,几乎所有印斟可能待过的地方,他都仔细检查了不下三道。
然而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哪里都没有印斟,唯一那张杀死猎鹰用的符纸,如今已随其尸身一并毁得连灰不剩。谢恒颜巡着猎鹰盘旋的踪迹找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变得麻木了,但事实感觉就像在做梦,分明有人背后对着猎鹰施法,可到最后竟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那眼下印斟到底在什么地方?
京城那头说他伤了成道逢,恐怕这样一来,他自己也该伤得不轻吧?
谢恒颜正心事重重低着头,“吱呀”的一声,酒馆外的小门开了半条细缝。小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塔着半件外袍,小声在门里唤了他道:“小谢。”
谢恒颜应声抬头,小绿便走出来,小心将外袍搭到他背上,说:“夜里风凉,赶快进屋吧。”
谢恒颜愣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惦记着你,睡不着觉。”小绿拉着他进门,“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谢恒颜摇摇头,说:“没找到,完全没头绪。”
“你知道是谁?”小绿问道。
谢恒颜先时没说话,小绿以为他没听见,遂又追着问了一句:“小谢,你知道谁杀的猎鹰?”
谢恒颜:“我……”
“你们……你们俩,杀了容府的鹰?”这时候,平稞忽冲了出来,逮着谢恒颜问道,“这是不要命了吗?容府一旦降罪下来,赔咱三颗脑袋都不够用!”
“哎呀平稞,你不要捣乱!”小绿皱眉道,“我和小谢在谈重要的事……”
平稞怒声道:“什么叫捣乱,你俩闹出这事之前,为啥不预先同我商量?”
小绿道:“事发突然,如何与你商量?”
平稞道:“行吧行吧,反正每次这类破事,从不把我放在眼里……等将来被杀头了,咱们就一块死吧,全都死了算了!”
“大晚上的,你突然发什么疯?”小绿难以置信道,“今早是给念儿看病,才撞上容府来的猎鹰……且那鹰又不是咱们杀的,哪怕问起罪来,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平稞闻言,却越发与她置气:“是了,老板娘当然不觉害怕!你既捡了一只傀儡回来,出钱出力,每日带他东躲西藏不说,还替他养个瞎眼小孩——你究竟图什么?他就什么都好,值得你拿命去搏?”
小绿经他这么一问,不知怎的,忽是红了眼眶,半天憋不住一句话来,平稞还待要开口继续,却被谢恒颜悄悄拉住了,两人愣生生杵在小绿面前,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可她到底是没哭出来,只抬手狠狠抹一把脸,说:“你们男人都是讨厌鬼!”
言罢头也不回,摔门转身进了卧房。眼下便只剩谢恒颜与平稞二人,怔然站在酒馆门后,彼时面面相觑,平稞还瞪大一双眼睛,仿佛是浑然不知所措。
“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谢恒颜也说,“嗯,你若有空……就哄哄小绿姐吧,多哄哄她。”
“凭什么我哄……哎,混蛋,你怎不去哄?”
平稞半句话还没说完,谢恒颜却是失魂落魄的,一人飘飘然走向了后院。
这会他满心想的都是印斟,眼下小绿如何,平稞如何,根本分不出余力再去惦记。
印斟印斟印斟印斟……
印斟到底在哪儿?
谢恒颜抱紧双膝,坐在卧房内的窗前,如今烛灯未燃,仅靠天外一轮弯月来暂以照明。
到现在算起来,他们分开了多久?少说一月得有了,平朝城那头也传来了消息,可他连印斟半片影子都没能摸着。
“你是在躲我不成?”
谢恒颜禁不住在想,会不会印斟回来之后,便改变了主意……不愿认他当媳妇了,或者说……已经不要他了?
成道逢遇刺甚么的,全是假的,真正的印斟早已归顺了容府,现同康问两人做最好的搭档,往后便是斩妖除魔,还拿什么傀儡做媳妇儿?
正胡思乱想着,倏忽间,似有人往窗旁的石墙叩了两叩,很轻的声音,但是异常的清脆。
谢恒颜双耳灵敏,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侧目问道:“谁啊?”
无人回答。谢恒颜拉开纸窗朝外一看,后院空无一人,先前站着的平稞也回房睡去了,倒剩几只鸡鸭贴墙根走来走去,不时发出“咯咯咯”的一阵叫声。
“这鸡莫不是成精了?”
谢恒颜方将窗户拉上一半,那催命般的叩墙声偏又传了过来,还极其富有规律,不徐不疾地连敲三声——当那最后一道尾音即将消去的瞬间,谢恒颜陡然回头,瞪大一双圆润的杏眼,想也不想便痛骂道:“平稞你这王八蛋,非要大晚上找不痛快?!”
然而纸窗方打开不过短短数寸距离,紧跟着映入傀儡眼帘的,不是伙计尖酸刻薄的面孔,而是一副焦黑泛着乌青,从上至下全数溃烂不堪,简直如同厉鬼般的狰狞五官!
谢恒颜方睁开眼,恰瞥见对方毫无保留的丑陋正脸,却没一处堪称完整的地方,几乎从额头到下巴都蔓延着大小无数的细碎伤口,有些显而易见的位置甚至在往下淌着红褐色的脓水。
“!!!”
只那一瞬,谢恒颜喉头哽塞,险些就要大喊出声,然而对方出手极快,正赶在他开口的前一刻,便将那傀儡獠牙也一并盖在掌心之下。
谢恒颜不由瞪圆了双眼,借着微渺几束惨淡的月光,他终于从过往混乱破碎的记忆里,渐渐找回了面前之人最原本时的模样。
“封……封偿!”
谢恒颜惊声道:“怎么是……唔!”
封偿那张原就惨白无血色的脸,如今已让大火彻底毁得没了人样,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分辨。他伸手捂着谢恒颜的嘴唇,以此示意他能小声一些,谢恒颜立马会过意来,压低了声音,犹是颤抖着问道:“怎么是你……京城的传闻都是真的?”
谢恒颜真没想到,自谢淙那艘海船失事后的今天,这只怪模样的傻子傀儡还能苟活近一年的时间。
“另外二十四具呢?”谢恒颜又道,“你不会把所有的……你自己,全都带来了吧?”
那头封偿不说话,谢恒颜与他瞪了半天,索性拉开窗户自己去看——没有。左右只他这么一个,院子里仍是光秃秃的,想来院外也不会有。
“其他木身在哪儿?”谢恒颜道。封偿的身体笼统被分成二十五具,少一具这傀儡便不算完整,思维行动都将变得十分迟缓——而现在看来,它好像真就只剩这么一具,整个儿又痴又呆的,一句话怕都说不明白。
“问你话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