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傀-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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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淙木然道:“不知是出于怜悯,又或是单纯出于戏谑心态,游清在初降世之际,送给方焉三具带有神力的木制人形……也就是现在的傀儡。”
谢恒颜猩红的瞳孔猝然一阵紧缩,此后不过片刻,他又听到谢淙的声音在耳畔,清晰响亮地传递而来:“其中两具,让他认做了父母,素日里几乎不曾离身。至于第三具,它是不完整的半成品,自那一次战乱之后,第三具傀儡让方焉转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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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点题了,之前心心念念叫的《神仙颜中求》啊,你们该知道我为啥pass这个名字了,因为虽然从头到尾在设定里,但是永远爬的都是暗线,这不快完结了才挖出来!
谢恒颜是神二代石锤了,理论来说,游清才是他的亲爹,什么谢淙方焉印斟都得靠边站(印斟:关我X事?)
所以说,现在是——
谢·神二代·亲爹在天庭有套房·后爹在铜京岛有套房·未来继承家业的大总裁·颜
x
印·父母双亡·穷三代璧御府·房贷还不完·家养师弟妹·穷苦大师兄·斟
第288章 希望
有那么短短一刹那间,谢恒颜不知如何才能形容目前的心情。自他有意识以来至今; 从来不知自身来历是何处; 仿佛刚睁开眼时,所面对的即是铺天盖地的烈火焚烧; 坍塌的废墟、残乱的血痕、无数仓皇逃脱的人影; 战乱波及下混成大片的猩红色尸山。
那时方焉朝他伸出了援手,带着一无所知的傀儡远离战火; 最终来到风平浪静的铜京岛上,有幸能与谢淙相逢。
“我、我不是由方焉制作出来的。”谢恒颜怔然说道; “真正带我来这世界上的人是……”
“游清。”
谢淙凝声道:“游清虽是亲手制作的傀儡; 但他的实际目的非常单纯。做这一切并非是怜悯方焉的凄楚身世,也不是为给他三具傀儡家人……归根结底,不过是将这当做一场游戏。”
谢恒颜道:“游戏?”
“游清此神,酷爱将渺小的生命置于掌心,再以其更微乎其微的某一点; 作为他们发生蜕变的契机; 感受这段漫长过程之中; 他们所有的无奈与挣扎——这就是他降临凡世的唯一乐趣。”谢淙道; “你明白么?游清不是所有人幻想中的伟大无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给自己取乐——包括后来与成容两家联手除妖,也都是因着一时兴起的无意举措罢了。”
“那……那这些,你又如何知道的?”谢恒颜急促问道。
谢淙只道:“当年离岛之后,我在外奔波数年有余; 其中大半时间; 都是为查清你的身世; 其余则守在方焉身边,看他对过往记忆碎片的不断追溯。”顿了顿,谢淙凝向谢恒颜,继又开口说道:“方焉是个很恋旧,鲜少试图往前看的人,就算当初游清与他施恩,并非抱有绝对善意的目的,但在方焉眼中同样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在那往后的数十年中,方焉所作所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沿着方焉过去的轨迹进行模仿。”
谢恒颜呆滞道:“方焉……模仿游清神君?”
“你知道,方焉在设立结界这一术法上,几乎带有出神入化的造诣,而这一点正是承袭自游清神君。最初方焉还只是流浪街头的孤女凤子之时,游清赠他三具木制人形,以至于数年往后成人的方焉,对制作人形傀儡具有某种堪称疯魔的执念。”
谢淙嗓音略有些哑:“而这般妄图以傀儡取代人类的凶悍执念,也是最终惊动整座平朝城的原因之一。傀儡入侵普通百姓的生活,对所有人的性命安危造成威胁,甚至促使朝中一众王公贵族生出异心——这一切,都源自于傀儡擅长蛊惑人心的特殊能力。”
“所以……当年成容两家欲除方焉,也是因为傀儡过多泛滥的缘故?”谢恒颜问。
“是。”谢淙毫不避讳地答道,“自然,他们的野心,同样是不可忽视的一大部分。”
谢恒颜道:“可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方焉模仿游清神君,造傀儡造结界,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谢淙目光陡然变沉,“接下来我要说的,于你而言,正是最关键的一点……”
“近一年前与你重逢之际,我自知时日无多,在那之后不久,我亲自乘海船带你离开,将你送入名为永村的海岛结界之内,整整困锁一年的漫长时间。”谢淙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一方面,是为保证你的安全,避免容府中人的追查,而另一方面……恒颜,在方焉身边所有木制人形中,你是独特唯一的一具,由游清神君的神力凝结而生,并非无魂无魄,无情无心的普通木人。”
“阿爹,我……”谢恒颜哽咽道。
“只有你……只有你能从时间全然紊乱的海岛结界中,带回方焉那仅剩一缕的残乱魂魄。换言之,不论方焉手中结界如何变幻莫测,时间或是寿命的长短不一,结界中人的未来与命运如何……你皆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影响。”谢淙道,“也就是说,方焉他……无法主宰你的命运,你……有办法能为自己续命。”
谢恒颜瞳孔微颤:“可是我、我的业生印已经碎了,我可能没办法……”
然不等谢恒颜开口,谢淙径自将大手挥开,整间室内耀目的火光登时骤亮,随即展现在谢恒颜眼前的,即是望不断的万里星河,璀璨夺目的无数细碎光点,仿佛映照于内间墙壁上方,又仿佛远在视线消失不见的终点,永远遥不可及的深远之处,谢恒颜疑惑着试图上前,手腕却让谢淙毫无温度的手腕轻轻扣住。
“看清楚了,恒颜。过去整二十年间,我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追查与你、与方焉有关的真相……最终得到的结果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能解救你的唯一方法。”
谢淙定定望入傀儡颤动的瞳孔,而后一字一字,沉声与他说道:“方焉一生活在与过去的斗争之中,从未有过一刻的清醒,为此而设立的空间结界无数,且大多难以分辨其真假。与他相识后的数十余年,我几乎乘船游遍了所有能够抵达的海岸,一直到了最后,终于发现我们现今所处的自身空间,同样存在一道与外界完全分割的结界。”
谢恒颜呼吸陡滞,原待问些什么,谢淙却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曾离岛在外奔波游历如此之久,绝不是白白虚度过的——我自有充分的理由向你证明,过去这二十余年间,我、铜京岛,包括在外的扶则山,所谓的璧御府及平朝城……实际都是包揽在结界中的一部分。”
“你……你在说什么?”谢恒颜瞪大一双杏眼,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什么结界中的一部分,谢淙的意思是说,他本人,包括印斟,成容两家所有人,还有在他们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方焉结界中的幻影而已?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方焉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过一介未经点化的凡人,又是何处借来的无限神力,创出如此宏伟浩瀚的结界空间,囊括世间万物生灵,前后几近百年不止……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非分之想。
“阿爹,你又骗我……”谢恒颜连连摇头,随即难以置信地不断倒退,“当真如此,那连你也是假的,印斟也是假的,你们都是不存在的,与结界相融的一部分?……我不相信,这样的说法,我不接受。”
“你不相信也好,不接受也好,该说的我都说干净了,剩下再该如何,全凭你自己选择。”谢淙原就冰冷沉郁的目光,在结界即将消散的前一刻,愈渐趋向于晦暗不堪。
他对谢恒颜说:“成道逢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摧毁方焉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残魂。如你所见,结界的坍塌是以铜京岛作为伊始,之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伴随方焉痕迹的不断消散,你现在所处的结界空间也会随之彻底垮塌。”
“……你说什么?”
谢恒颜豁然睁大了杏眼,一度近乎失声地道:“什么痕迹消散?什么结界垮塌?难道……难道印斟也会消失吗?”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惦记他的死活?”谢淙蓦地抬起一手,狠狠掀起谢恒颜的衣领,陡然扬声喝道,“我花二十年的时间,只为保你一条性命,如今正值生死攸关之际,你偏还能如此淡然超脱?”
“我没有辜负你的意思!”谢恒颜挣扎道,“我只是,印斟他……他是我的……”
“谢恒颜,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方才都说的什么?方焉肉身已损,残魂已散,而他倾力制造出的那些结界,那些‘作品’……在其中的所有人都难幸免于难。”谢淙面色铁青,声音冷得像冰,“包括你自己也一样,业生印严重受损,结界摧毁后的你也丧失了容身之处,如此在外孑然一身,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那我应该怎么做?”
那一刻,谢恒颜完全接近于崩溃的状态,谢淙适才所言,虽已沉沉烙印于他心底深处,偏所有复杂的真相近在面前,都是杂乱无章的一团,谢恒颜没有任何头绪,他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如今只对着谢淙堪称冰冷的一双眼睛,便愈是激发傀儡心头抑不住的惊恐以及无助。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谢淙说。
随后只见他面无表情,径自抬手摁向额顶,正于谢恒颜颤抖不断的目光注视之下,毫不犹豫地以指探入发间——伴随“撕拉”一声细腻皮肤彻底撕碎的轻响,冰冷的血水随谢淙清秀的面庞缓缓淌落下来,不多时已浸湿他大半边柔软的衣襟。
“阿爹!!!!”谢恒颜忍不住厉声唤道。
“别喊……没多少时间了。”
谢淙深吸一口气,强忍额顶传来撕裂般的阵阵剧痛。此后方将手掌一寸一寸缓慢展开,自其五指缝间骤然溢出几许微妙薄弱,却仍旧不失强悍汹涌的刺目光晕。
这一回,谢恒颜算是看得清楚了……
方才谢淙自头顶生生撕扯下的,竟是一道光芒尚未退却的业生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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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可能有一丢丢虐,我也不确定是下章还是下下章,但可以确定地说,马上完结倒计时了,要是速度快的话,可能也就两三章的样子,要是慢的话,估计就要五六章,尽量控制在五章之内。(然后就是甜甜的番外,我真的很早就想写印谢日常小甜饼了,甚至在规划他们的蜜月路线)
然后这章的内容可能比较玄乎,我来通俗地解释一下,假如游清是有名的画家,他擅长把画中人物玩弄于鼓掌中,并以此为人生一大乐趣
那方焉就是崇拜游清的粉丝,以模仿游清作为他人生的志向。
但方焉失败的作品非常之多,画烂了的永村要数第一,当然他也有堪称完美的作品,作品的范围非常之广,囊括了二十年前后的所有事件,笔下的人物更是栩栩如生,并且渐渐拥有了自己的情感。
谢恒颜不属于绘画类的作品,他是神仙家的傻儿子,一不小心掉进了画里,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他本人是不受方焉影响的,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这样的解释应该很容易懂啦!当然后面的剧情也不只结界那么简单~
第289章 无憾
谢恒颜骤然扬声,慌忙欲出手制止; 然谢淙压根不管不顾; 大手径自挥来,将谢恒颜拦挡至一边; 而那泛光的妖印亦随此动作彻底与身体脱离; 霎时溅起冰冷的血水无数——
“谢淙; 你……!!”
伴随方焉最后一缕残魂烟消云散,眼前所有因他而生的结界幻象,是生也好; 是死也罢,在那瞬间分崩离析; 一星一点与之破碎瓦解……
“谢恒颜; 你只消记住,且不论外层所有结界如何消散殆尽,你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谢淙用尽最后剩余的力气,将那沾了血的妖印递至谢恒颜的手心; 而后艰难地与之解释道; “这枚妖印,伴我当年身死一直至今,我都未曾将它还予方焉。现在,我将它交给你,恒颜……此印乃由方焉耗尽毕生功力所炼化而成; 莫说只单救你一命; 但凡木身傀儡得到妖印的延续; 你的前路自然当是无穷无尽——”
“你将方焉的妖印给我?”谢恒颜失声道,“那你自己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死了!一年前与你别过之际,身体便已化成灰烬,永久沉入这片海底。”谢淙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年若非方焉带你来我身边,我一早就该随亡妻去了,又何必……”
“我不要!”
话落时,谢恒颜的嗓音嘶哑破碎,倏忽间飞扑上前,纤弱的双臂试图将谢淙紧紧拥住——但他已经拥不住了,结界濒临瓦解消散的边缘,谢淙虚幻的身形亦随之不断地趋向于微弱,最终彼此二人之间,只剩得一枚妖印光芒闪烁,几乎无时无刻刺痛谢恒颜的双眼。
“过去那些年,你总说我蠢……我笨,我不及寻常人类那般灵敏聪慧,懂得揣测你的心思,所以你要怨我,要讨厌我,我都可以理解!不论如何,谢淙……阿爹,我愿意一辈子守在铜京岛,慢慢改变,一直一直等你回家!”
谢恒颜把脸埋近谢淙颈窝,几乎带着呜咽与颤抖说道:“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全都能改……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模样,我也能努力去做到,只要你……只要你别死——”
“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啊!!!”
——于妖印微渺一层光晕的照耀之下,谢淙那双渐淡的杏目微微垂了下来。
及至漫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与沉默之后,谢淙方是开口,但他的嗓音已薄弱到模糊不清。
他几乎一字一顿,犹是艰难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混沌中,谢恒颜骤然抬起眼来,怔怔与谢淙四目相对。
“我这一生,活得索然乏味,原没什么可期盼期待的。自铜京岛与你相处这些年里,对我来说唯一的想法,就只盼你能活下去……至少这样,也算圆我一场永恒的梦吧。”
谢淙抬起一手,似很想抚摸谢恒颜的侧脸,但本身只是幻象的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用了。
“……”
谢恒颜眼尾通红,不住抿紧薄唇,待要做出最后的抵抗——然而此时此刻,谢淙毫不退让,强行将妖印摁进他掌心,并注视傀儡微微颤动的瞳孔,再次出声重复道:“恒颜……答应我,活着。一定要活着。”
谢恒颜:“不,谢淙,我……”
“我擅自留下妖印,事后将它转赠与你,此举……无疑是对方焉的背叛。”谢淙凝声说道,“倘若任凭此印无主,将来能否引起祸端无数,任谁也无法预料——目前能够掌控它的,只有你一人。所以……恒颜,切莫辜负我的期望。”
谢恒颜喉头哽咽,彼时只觉手心沉甸的一片,却唯独丧失了所有推拒的能力。
正迟疑踌躇间,周遭昏黄的烛火伴随结界的消逝缓缓散去,包括木屋内间最后残余的一丝温存景象,都在碎裂瓦解中化为不可见的无数光点——而谢淙原就渐生模糊的面容,亦在傀儡眼前匆忙散开,眼看将要彻底地消失殆尽,谢恒颜一手紧攥妖印,另一手拼命伸向谢淙消散大半的侧脸,耐不住扬声问道:
“谢淙!你说这是方焉炼成的妖印,若此时我将它强行据为己有,那方焉他自己呢?……他还能找回复生的机会吗?”
谢淙顿了顿,闭上双眼,淡然与之答道:“没可能了……他只会永远消失。”
谢恒颜浑身陡滞,随即僵声问道:“方焉会消失,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