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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傀-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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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时候没地方吃饭; 便是一堆人围在小锅前互相抢食; 有些东西还是从赵凭疏那处现借过来的; 怎么用来怎么膈应。
  夜里和谢恒颜挤同一张褥子睡觉; 印斟以往从没与人挨在一处睡过,别的不说; 还总得管那傀儡瞎踢被子乱拱人。
  总之这几天一路磨合下来; 印斟算是没了一点脾气。眼下侧目望向身边正探头探脑的谢恒颜; 谢恒颜却是连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 一心一意抬眼看他:“你是准备回去了?”
  印斟没说要回; 也没说不回:“我还有事; 需同师父交代清楚。”
  “……那我怎么办?”谢恒颜只当是他又要回璧御府了; 心下一急; 登时扬声道; “你是有地方可去,可我不能一人住祠堂啊!”
  印斟未再多言,伸筷子朝他碗里又夹了些肉:“先吃饭,别的之后再说。”
  谢恒颜犹是颓然,垂眼盯着面前一碗鲜肉白米,显然不高兴道:“你昨晚还说给我买糖葫芦,今天他们来一喊,你就着急想回家去了。”
  “没说不买。”印斟淡声道,“你吃你的。”
  彼时康问就坐在对面,被谢恒颜如是一番举动逗得直乐呵。
  “喂,你这浪荡小倌,前段日子不还和容不羁混在一块的?”康问有意调侃道,“怎现在知道黏着我家师兄不放手了?知道他有多好,不舍得了吧!”
  谢恒颜眼睛一瞪,当即反驳出声:“你胡说,我何时同容不羁混在一块了?”
  康问挑眉道:“还说没有?上次七夕你俩上街,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后来我和印斟一起放的花灯。”谢恒颜脱口道,“他在河边还亲了……唔!”
  话没说完,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一只鸡腿。回头时印斟又在朝他碗里添菜:“吃饭归吃饭,别总说些有的没的。”
  康问却只当谢恒颜在讲笑话听,冷哼一声,复又不咸不淡地道:“你若有本事,求得我师父放你进门……也不是不行。”
  “谁想进你家门?”谢恒颜恨恨拔出鸡腿,同时拧眉说道,“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地方,进去难道遍地黄金?”
  “遍地黄金没有,再怎么说,也是师兄本来的家——等到三日期限一过,师父必会上山查探神像。届时师兄不回咱家,难道眼睁睁在人面前满山流浪不成?”
  “……”
  康问说的没错,人家璧御府的大师兄,就算和师父吵了趟架,也没道理沦落山里过起没米没盐的清贫日子。
  印斟一个活人,到底不比傀儡身体那样结实还耐打,稍不留神便能染了风寒,回头发高烧浑身没力气,久而久之这么下去,迟早得让他折腾病死。
  谢恒颜一时无言,坐在桌前怔立半晌,终是未再出声反驳。
  于是当天一顿好生生的午餐,最后因着康问成觅伶的突然出现而不欢而散——但说是不欢,其实归根结底,也就只有谢恒颜一人闷闷不乐。
  他师兄妹三人多日不见,聚在一旁谈天说地,当真是好不快活。饭罢各道一声别,约好明日祠堂里见,不多时便留得谢恒颜与印斟二人,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回山。
  “刘哥那边,神像该是完工了。”印斟抬头望了眼天,见山那头差不多也在放晴,“明天我回家一趟,那些石匠的工钱由我来结。剩下那些银两,你自己留去买吃的。”
  谢恒颜撑着手里一柄纸伞,迟迟没有出声说话。
  他该说点什么才好?傀儡相对于人类而言,本就是即用即扔的一具玩物罢了。不过是他心思敏感,畏惧孤独,所以一直试图向有活人的地方不断靠近,借以索取本该不属于他的那些温暖。
  “那……我呢?”
  谢恒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再次抬起双眼,径直盯视着印斟道:“我当你是朋友,你是如何看我的?”
  印斟没想过他会这么一问,当下还让这傀儡问得愣住,怔然偏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是怎么看待谢恒颜的?
  要说朋友,于他自己内心而言,压根还没到那个程度,顶多只能算是施舍与被施舍,困难时期相互依存的被动关系。
  这一人与一傀儡之间,隔一座山,隔一片海,其间汹涌澎湃的,并非是那无可掌控的滔天波浪,而是背后诡谲难测的小小一颗人心。
  印斟尚未开口,自然谢恒颜也已明白。他没有如愿等到想要的答案,便只高高举起那柄纸伞,费力将两人头顶遮盖得严严实实。
  随后他们保持沉默,并肩沿着山路朝祠堂里走,临近门前那道石阶的时候,谢恒颜终于说道:“钱的事情,你不要老提了。”
  印斟微微侧目:“什么?”
  谢恒颜无奈道:“牙都已经卖了,你叫我拿那些银子去买吃的……这不是在直接扇我的脸吗?”
  印斟停下脚步,问他:“那你想怎样?”
  谢恒颜却道:“我倒要问问你,你想怎么样?”
  印斟:“我怎么了?”
  “之前成道逢在那么多人面前赏你耳光,强行逼你认罪。”谢恒颜道,“这会儿神像修好了,你能当什么事情没发生,继续回去当他的徒弟?”
  印斟反问:“那你觉得,我应当如何?”
  “我不知道。”
  “……”
  “印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谢恒颜倏而偏头,望的却不是印斟的眼睛,而是地面坑坑洼洼,一连无数道泥泞的水渍。
  “如果终有一日,你与成道逢之间观念相悖,已抵达势同水火的险要地步。你还会老老实实待在他门下,做个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好徒弟吗?”
  印斟神色不变,独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瞳孔下,泛起一阵无端波澜。
  “这样说,也许你听不大明白……那我换个别的说法。”谢恒颜道,“倘若成道逢发现我是傀儡,他要拔刀砍我……你是拦,还是不拦?”
  印斟目光偏移,继而凝向纸伞之下,谢恒颜那张稚气未消,偏又带有几许认真意味的面庞。
  半晌过后,他将大手伸开,恣意上前,用力揉了揉傀儡毛茸茸的发顶。
  印斟没有说话,只淡淡笑了一声,也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坦诚笑容。
  谢恒颜还是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些小小的失落。
  此时打破僵局的,却是祠堂之内,刘哥突如其来一嗓子高喊:“——谢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啊……哦,来了来了!”
  谢恒颜先时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匆匆迈腿便朝祠堂里奔。
  这会儿修缮神像的七名石匠,已将手里各样包裹工具打点清理好了,几个人熙熙攘攘并在一团,看样子是准备直接下山。
  而在祠堂中央端正摆放那一尊神君石像,如今各处磨损的地方,皆有受过不同程度的精雕细琢。至于神像头顶那枚骇人刺眼的业生印,也已被密密实实一层石浆尽数填满,等到雕花儿彻底风干,便再难看出任何多余的痕迹。
  谢恒颜和印斟特地瞧过他们重新朝上绘过的一圈圈繁琐石纹。到底是手艺人刻出来的精工细品,只要借由图纸对照,便能轻易绘得一手漂亮绝活儿——反正五十两银子花出去,至少没算白打一趟水漂。顶多就那批跟来浑水摸鱼的学徒着实太多,偷偷在后头吃了不少银钱补贴,谢恒颜虽说对此心知肚明,到最后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真与他们计较过头。
  印斟原以为这事儿不大好办,怎么说也得往后延迟一阵,没想到刘哥他们做工利索,说不拖沓便绝不拖泥带水,该做好的一样也没落下。
  当天下午结好了工钱,一众人等背负大包小包,同来时一样匆匆忙忙赶着下山。
  谢恒颜还想说做桌丰盛酒菜好生款待一番,刘哥却摆手叫他不必多忙。两人又对着聊了几句,说到是否要来他门下做学徒,又说镇外大城小乡村里有哪些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塞外的沙以及北域的雪云云,说得谢恒颜极是向往,倒当真动了几分出门远行的心思。
  当时他那同乡的老包也在旁边听着,一堆人正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直朝山路上走。说到后来,见印斟也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四下游离,许是想来找谢恒颜说些什么。
  刘哥眼尖注意到了这点,偏反手冲谢恒颜勾一记指头,像是有些刻意又无意地说:“谢公子,借一步说话。”
  ※※※※※※※※※※※※※※※※※※※※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距离不是问题,只单看你有没有平山海那一颗心。
  印斟答曰:暂时没有。
  谢恒颜:你要追夫火葬场的我跟你讲。


第74章 谢淙
  彼时初秋,山间路途软湿泥泞; 一众石匠吵吵嚷嚷扎堆在林后潮腻的空草丛里; 而谢恒颜与刘哥并肩走在人群最后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刘哥想同我说什么?”谢恒颜回眼看向另一边; 印斟还在祠堂门前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似正以行动示意他快些回去。
  “你不打算和咱一块走?”刘哥显是将这些看在眼里,却未多话; 照例只点燃一杆旱烟,搁在嘴边吞云吐雾; “我们说要游山玩水,也不是开玩笑来的; 带你一个不会嫌多。何况这里有你老乡; 往后一起在路上,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谢恒颜笑了笑,道:“不是不想走; 只是我现在……委实脱不开身。”
  刘哥问:“为何脱不开; 你难道不是自由身?”
  “没有。”谢恒颜道,“我在此处落脚; 单纯是为了寻人。”
  “寻谁?”
  谢恒颜敏感地抬头,刘哥便意识到自己过问太多; 遂摆了摆手; 随口说道:“罢了; 想必是你个人私事; 我原也不该进来掺和。”
  谢恒颜没有说话。片刻过后; 忽又听得刘哥道:“你同他关系很要好。”
  “嗯……谁?”谢恒颜猝然偏头,似被问得有些怔住。
  其实谢恒颜不懂刘哥想表达什么。左不过一场萍水相逢的偶遇罢了,他拿钱办事,完事走人,也没什么好多顾虑多惦记的。
  彼时这石匠偏像是别有所想,说话间正对着谢恒颜的双眼,目光却渐渐飘至山头那间冷清寂静的祠堂,以及在长廊石阶之外,一道愈发遥远虚微的人影。
  谢恒颜说:“你到底来找我说什么?”
  “……他不是成道逢的跟班。”刘哥抽着他的旱烟,嘴里虽说含含糊糊,吐词却是清晰可辨,“他那副模样,哪里像是成道逢的普通跟班。”
  谢恒颜登时反应过来,刘哥意思指的是印斟。
  然而印斟又有什么可琢磨的?他是成道逢的跟班还是徒弟,于他们这些石匠而言,压根没有实际上的利害关系。
  谢恒颜顿生几分警惕:“……不是跟班又如何?”
  那头同乡的老包听闻此言,却是掐着张脸笑出了声,直听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笑什么?”谢恒颜一头雾水,“有什么可笑的?”
  刘哥摇了摇头,只是张嘴吐烟,并不出声说话。
  此时山间正是雾浓,谢恒颜同这几名石匠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路边缘参差不齐的泥草地里,不知不觉,已与山头祠堂相隔甚远一段距离。
  谢恒颜多少感到几许惴惴不安,没走多久便停下脚步,硬声说道:“别的话不多说了,我回祠堂里找印斟去……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偏在他转身欲离之际,刘哥自后徒然一声慨叹:“……谢公子,你且莫要急着回去,此处尚有几样重要物件,还未能交与你手中。”
  “什么物件?”谢恒颜疑惑道,“你别老对我卖关子啊,有什么想要说的,直接开口便是……何必做出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此话出时,但见一旁老包着手,从身后背负的一众杂物当中,仔仔细细挑出两件稍小些的粗制包裹。
  谢恒颜一眼瞧来甚是古怪,待要伸手去夺,老包却是稍一抖臂,将那两小包裹各自朝外摊开,片刻只听得窸窸窣窣数声闷响,从里一连倾倒出几样眼熟之物——其中首当其冲的,竟是之前印斟在镇上替他备的加厚外袍!
  “这是……是我的包裹!”谢恒颜幡然变色,“为何会出现在你们手上……喂,拿来!还我!”
  话音未落,偏又见得眼前阵阵黑烟骤然腾起,包裹落地顷刻碎作粉尘无数,洋洋洒洒扑入遍地淤泥间,当即只在眼前消逝得无踪无影。
  谢恒颜蓦地抬眼,将欲前去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老包手里那两件包裹,不知究竟从何而来,里头装的样样皆是印斟送过来的东西。
  ——入冬需用的衣裳,崭新几串糖葫芦,有些纸包的精巧小食,甚至没舍得拆开。如今一口气倒腾出来,尚未着地,便已在人前四分五裂,一瞬之间化为虚无泡影。
  且更令人感到身心诡异的是,其中甚至包括那柄绘有镇妖符咒的绿伞!
  为什么?
  谢恒颜内心有一千一万个疑问。他们明明只是来自镇外的一批普通石匠,为的也不过是五十两银子的工钱罢了!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可如今却像是被人正监视着一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背后一双紧密跟随的眼睛。
  “人人之间相识一场,本来也是极其不易。但公子所遇之人,并非良人,今日你得他这些好处,往后身临绝境,想必需以性命偿还。”刘哥微微拱手,道,“再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傀儡之躯易劳易损,若非走投无路之际,切莫以它换取任何身外之物……”
  谢恒颜再度睁大双眼,以至于瞳底恣意泛滥的猩红无处可去,已渐呈现出不可掌控的扭曲之势。
  然那头一众石匠却似丝毫不以为意,凝望他的目光里,犹自带有几分琢磨不透的逼视意味。
  刘哥躬身上前,忽自袖中取出一枚崭新精巧的木盒,递至谢恒颜手中,继而缓声说道:“刘某适才一番话语,皆乃是由令尊亲口所言,绝无半分虚假——今将此物交还原主,还望公子……凡事务必三思而行。”
  谢恒颜双手止不住地战栗,最终微微挑动指尖,将那木盒自顶端掀开一条细缝。
  ——随后毫无例外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他日前在雷老板那处卖掉的一颗獠牙!
  “是我爹派你们来的!”谢恒颜声音都在发抖,“……我爹在哪?为何他不愿自己过来见我?”
  刘哥神色晦暗不明,只留一双眼睛斜望向他,并不开口说话。
  而在身后的老包及小张等一众石匠,亦是嗤嗤笑了起来。那笑声冷得可怕,仿佛是在嘲讽,又仿佛是在谴责,虽不过短短数声,却已足够将人整颗心脏洞穿。
  “问你话呢,谢淙他人在哪儿?”
  谢恒颜陡然上前,狠狠一把攥住刘哥臂膀,连带眼尾都在泛着尖锐的红:“……他压根就没走远,是不是?”
  刘哥只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谢恒颜面色一阵青白:“我怎会知道他在何处?你把话说清楚!”
  刘哥朝后倒退一步,道:“令尊曾经说过,路都是你选的,途中不论遇见何人何事,也都是由你自己来抉择。”
  谢恒颜惶然道:“什么意思!”
  “但你须得铭记一点——你的性命,是他给的……身体也是他给的。”刘哥漠然说道,“……傀儡一颗獠牙弥足珍贵,并非是予人随意挥霍施舍之物,尤其你那施舍救济的对象,还是来自来枫镇的璧御府成家。”
  谢恒颜登时心急如焚,不住朝他问道:“他……都知道?”
  刘哥仍是退步,愈渐隐入人群当中,声线虚无飘渺:“你在做些什么不应当做的事情,他能不知晓?”
  “既然他都知道,为何不肯见我?”谢恒颜猝然怒道,“我从铜京岛一路流落至此,就是为等他吊着我玩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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