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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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这四个月,梦心之画风的变化,确实是最大的。
从印象派,回归到文艺复兴最精华的写实主义。
第一张虽然也叫做画,实际就是一些色块,比印象派还要印象派。
到了第二张画,只要稍微倒推一下,就能明白梦心之想要画的是极光之意,只是在画技上还非常不纯熟。
单单一个演变史,还不足以把聂广义给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梦心之的“设计”,从来没有对外展出过。
如果聂广义从来都没有机会接触到梦心之的“作品”。
那就也有极小极小的可能,是单纯的一种巧合。
会让聂广义被质疑,却不会直接被拍死。
从古至今,被质疑的人多了去了。
但凡是天才,就免不了被质疑的命运。
哪怕是在全球范围内,广受认可的天才达?芬奇,也一样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在质疑达?芬奇的声音里,首当其中的,是来自英国人加文?孟席斯。
加文?孟席斯曾经因为主张中国人比哥伦布早了70年发现美洲大陆而备受关注。
他出版了一本书,翻译过来,叫做《1434:一支庞大的中国舰队抵达意大利并点燃文艺复兴之火》。
加文?孟席斯在这本书里面主张,中国特使的舰队在1434年抵达佛罗伦萨,把当时西方世界根本就还没有的世界地图、天体图,和诸多描述中国古代科技的典籍,交给了尤金四世,才引发了文艺复兴。
达?芬奇之所以能画下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工程图、机械图和天体图,就是因为接触到了这些典籍。
加文?孟席斯并不认为达?芬奇是设计天才。
他认为,达?芬奇唯一的贡献,就是将中国古代科技典籍里面的机械设计图,用三维立体的方式,重新描绘了一遍。
什么齿轮、磨坊、水车,甚至是武器……
只要看看中国古代各种版本的《农书》,就能轻松找到简单版的原型。
这里的简单,并不是指工艺上的,仅仅只是绘画技法的不同。
中国古人没能像达?芬奇那样,拥有一双“立体透视”的眼睛,在笔记里面画出三维立体图形。
……
发布会很快就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梦心之在介绍完自己的整套“绘画作品”之后,就开始讲述第一幅画和第二幅画中间的这四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画完第一幅画的两个月之后,我和我的爸爸一起,第一次来到了欧洲,去了卢浮宫。”梦心之用流利的意大利语介绍:
“那一年,我八岁。”
“在卢浮宫,我把我的第一幅画丢掉了。”
“这幅画,被当时也在卢浮宫的聂广义先生捡到,一直保存到一年以前,直至物归原主。”
梦心之用手指指了一下聂广义。
发布会现成,一片哗然。
很多人已经认定了聂广义抄袭,还有很多报道,说的聂广义抄袭了中国民间建筑大师,这个大师,说的是宗极。
却怎么都无法想象,聂广义竟然硬生生地,抄袭了一个八岁女孩的作品。
这样的认知,直接刷新了在场的人的三观。
这已经不是天不天才的问题,直接就是一个不知廉耻。
那些曾经把聂广义当成是偶像的建筑师,更是满心的义愤填膺。
顺着梦心之的手势,很多人都看向了聂广义。
他们希望从聂广义的脸上,找出无地自容的表情。
聂广义并没有随了这些人的所愿,他脸上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聂广义的心里,冒出一个声音,【让毁灭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好彻底击碎我的建筑梦。】
谁规定了人一定要有梦想呢?
换一个国度,换一个身份。
拿着妈妈留下的信托,提前过过退休的生活。
岂不美哉?
发布会还在继续,梦心之在台上的演说,也还在继续。
聂广义以为自己会从这一秒开始,封存自己的五感,什么都听不进去。
却偏偏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通过他的耳膜,印入他的脑海。
那么清晰、那么好听、那么……字字诛心:
“当我得知,丢掉的第一张画,一直都保存在聂广义先生的书房里的时候,我是震惊的。”
“我和聂广义先生,也探讨过,他是不是能从这幅画里面看出什么。”
“坦白说,哪怕是我自己,也没有看出来任何东西。”
“然后,聂广义先生,当即就承认了。”
“他认为他可以看得出来。”
“我没有想到,聂广义先生,今天也会来到现场。”梦心之再次把众人的视线引向聂广义:“既然聂广义先生都来了,那我就想当面再问一次,是这样的,没错吧?”
聂广义举起已经不再受困于肌肉问题的双手,扯起自认为最优雅的嘴角弧度,左右手同时给梦心之点了一个赞。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吗?
哪怕有罪,也不至于到了需要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光了游街示众的程度吧。
或许,这才是真正毁灭该有的样子。
人不怕没有梦想,就怕一辈子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聂广义笑得史无前例地好看。
他一脸的轻松明快,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梦心之在台上的演说就此继续:
“听到聂广义先生亲口承认,能够从第一幅画里面看出极光之意。”
“在我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只能从第二幅画里面,开始看到雏形。”
“我本人,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关注这件事情,直到聂广义先生的抄袭事件开始被热议。”
“我才开始寻找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让我从没有实质性内容的第一幅画画进阶到第二幅。
“只是画技差强人意,内容却是实打实的极光之意。”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前,我发现了端倪。”
梦心之展示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
画面里面是梦心之和宗极。
照片的背景,是卢浮宫的玻璃屋顶。
照片的右下角,印有日期,时间刚好是在第一幅画和第二幅完成的中间。
梦心之站在宗极的身边,她左手在脸颊比了一个耶,右手托举着一个白色的建筑模型。
这是一个五层的建筑模型。
每一层都有一个旋转的弧度。
和聂广义设计的Concetto di Aurora外立面有一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纯粹的白色石膏,没有极光之意四面都是玻璃带来的通透感,更不是一栋水上建筑。
顶多算是一个半成品。
这张照片,也出现在了梦心之背后的演示文档里面。
梦心之和宗极所在的这个角度,是非常经典的玻璃金字塔打卡位置。
照片逐渐放大,屏幕上慢慢没有了梦心之和宗极,一步步定位到作为背景的卢浮宫玻璃屋顶上。
斜阳把卢浮宫周围的建筑,印在玻璃金子塔的塔尖上。
随着照片里面的人物慢慢消失,被放大了的玻璃金字塔屋顶,出现了梦心之手里模型的倒影。
原本在梦心之手上略显单薄的模型,在玻璃金字塔的倒影里面,像是立在了水上,建筑外观,也变得丰富起来。
倒影在演示文稿里面继续放大,周边不相关的元素,被逐一分离。
分离到最后,就出现了和极光之意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栋仿佛立在水上的建筑。
梦心之在台上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
“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我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两个月之后,画出极光之意的雏形。”
“原来我是真真正正地见到过这个画面。”
“从卢浮宫回国之后,我不止一次地拿出过我和爸爸在卢浮宫外面拍的照片。”
“我可能并没有特别仔细地关注这个倒影。”
“只是看的次数多了,在脑海里面,留下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影像。”
“这大概也解释了,我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建筑的人,为什么能画出这样的一栋概念水上建筑。”
“从我看清这个倒影开始,一切的焦点,就到了年仅八岁的我,手上为什么会有一个石膏模型。”
梦心之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梦心之却卖起了关子:
“我想了好几天,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询问同在照片里面的我的父亲。”
“根据我父亲的回忆,是我们当时语言不通,差点错过了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打卡。”
“匆忙之间,他找了一个看起来像中国人的年轻人,帮我们父女两个,在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面拍了一张合影。”
“这个石膏模型,就是当时帮我们拍照的人拿在手上的。”
“他帮我们拍照,我帮他拿了一下已经做好的建筑模型。”
“自此,这件事情的焦点,就成了,谁是这个模型的主人。”
梦心之说到这儿,第二天要做新郎的宣适出现了,他递给梦心之一个优盘。
打开之后,是一段影像。
出现在视频里的,是巴黎贝勒维尔国立高等建筑学院的教授。
教授的手上,拿着曾经被梦心之托举手上的建筑模型。
这个模型,作为优秀学生学业,一直被教授放在办公室里。
除了模型成品,教授还保留了这个模型的设计手稿,并且这张成稿上面写批注。
教授要求画稿的人,把原稿做成模型,和那一年贝勒维尔国立高等建筑学院的毕业展一同展出。
教授在视频里面解释,之所以会特地写这样的一个批注,是因为这张设计稿,是一个临时来学校交流的交换生的作品。
教授把拿在手上的图稿放到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镜头随着教授的动作下移,原本被用手挡住了的右下角,出现了交作业的截止时间和交稿人的签名。
截止时间,是梦心之的第一张【极光之源】再往前推二十二天。
这是极光之意外观可以追溯的最早时间点。
交稿人的签名,用的是手写的艺术体。
很难被模仿的——一直沿用至今的——专属于天才建筑师聂广义的——标准签名。
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全都懵了。
聂广义也懵了。
懵到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大堆摄像头正对着他。
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这是聂广义第一次当众失态。
以至于忘了擦拭和掩饰。
第193章 参谋参谋
聂广义不会想到,他十八岁那年做的模型作业,会被教授保留至今。
聂广义更不会想到,梦心之参加费德克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帮他澄清。
四两拨千斤。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让费德克之前处心积虑对他做的一切全都成了助攻。
更重要的是,梦心之把笼罩在他心里的疑惑和阴影,彻底解除了。
极光之意的灵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会有两个外观完全一样的极光之意?
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是他心里的阴影。
被费德克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去之后,更是成了他心灵的枷锁。
以至于让他一度失去了创作的灵感,只能靠疯狂健身来麻痹自己。
聂广义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企图通过亲眼目睹自己被钉上耻辱柱,绝了他继续做建筑师的心思。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却超越了最好的想象。
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好。
这是聂广义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都聚焦在了聂广义的脸上。
宣适走到聂广义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想帮忙挡着点,奈何身高不够。
“大少,你再这样,就要流着泪上头条了。”宣适出声提醒。
聂广义确实不管不顾,只问:“你怎么没有早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你找到这个模型,我在家里翻了一遍没找到,去罗马工作室翻了一遍没找到,最后还是伴娘提醒我,去问一问你当时交换去的学校。”
“伴娘……”
聂广义抬头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刚刚还在台上的梦心之的身影。
“我让阿诺安排人,直接把伴娘接走了。人姑娘今天这么帮你,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费德克的报复,这毕竟是人家的场子。”
聂广义和宣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心想要去找梦心之。
他这会儿想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一大波已经翻墙了的委托方,这会儿都开始急了。
原本,聂广义身败名裂,费德克提出可以半价接受聂广义帕多瓦事务所未完成的项目。
找聂广义的那些委托方,多半也是冲着聂广义的名声去的。
只要是出自聂广义的设计,商业类的基本都是地标,居住类的一平米都能比周边的楼盘贵出一大截。
聂广义的设计,向来不仅仅只关注外观。
内在的科技感和居住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向概念建筑看齐的。
简单的来说,周边的房子,需要过十年,才能达到聂广义目前的状态。
聂广义的每一个设计,除了外观,总能在细节上,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很多委托方,都是专门为了被人津津乐道的小细节,才找的聂广义做设计。
并为此支付了高于市场价一倍的价格。
在聂广义失去了天才的光环之后,费德克愿意用正常的市场价格,把项目进行下去,让那些个翻墙的委托方不约而同地表示了感激。
这下好了,聂天才春风吹又生了。
墙头草之所以是墙头草,就是见风就倒。
能倒一次,就能倒第二次。
一个个以前本来就认识的委托方,都过来和聂广义打招呼,希望可以继续合作。
“就我所知,今天在座的每一位,都已经和我的事务所解约了。”
聂广义一个都没有搭理。
哪怕有委托方,出到了原来两倍的价格,相当于市场价格的四倍,聂广义还是整个一个无动于衷。
行业记者问起帕多瓦事务所的未来发展。
聂广义对着镜头表示:“帕多瓦事务所已经关停,未来也不会有重启的打算。我本人和我的事务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接受商业委托。”
一个记者追问道:“为什么?是因为这次抄袭事件,对你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打击吗?”
“因为我让事务所没有在这个时候离职的员工,都去马尔代夫度长假去了。”聂广义终于可以轻松愉快地讲出这个曾经有些悲壮的决定了。
评选黄金单身汉的小报记者,对聂广义的经济状况表示担忧:“这样的话,你要如何支付那么多解除合约的违约金?”
“我是被解约的,我是过错方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是另外一回事。哪怕我是过错方我都不会因此破产,既然证明了我从未有过抄袭的行为,我会建议我的员工,在马尔代夫多待一个月再回来。”
聂广义没有心情和记者们在这个时候聊这些。
他现在满心都是要去找,他表白过的女孩。
奈何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几圈。
哪怕他有身高优势,哪怕他热衷健身,在这样的时候,也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好在,他身边还有比保镖武力值更高的宣适。
也不见宣适费多大的力气,就这么一路带着他,直接突围。
两人一路上了车,宣适问聂广义:“是不是现在就带你去见伴娘?”
答应的话到了嘴边,被聂广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再等一等吧。”聂广义说。
“怎么了,大少这是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