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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极光之意-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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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呼吸这个动作本身又会进一步加剧恐飞的情绪。
  这几乎是无解的。
  并且,在不恐飞的人眼里,看起来很滑稽。
  正常情况下,聂广义出门,都会选择那种有真正头等舱的大飞机。
  就是有完整的头等舱、公务舱和经济舱三个舱位的航班。
  而不是国内航线那种明明只有公务舱和经济舱两个舱位,却有很多人非要把商务舱喊成头等舱。
  简单的说,就是广义大少的的座位是完全独立的,私密性也比较高的。
  遇到阿提哈德航空的A380头等舱,甚至可以私密到在飞机上拥有自己的“房门”。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并且是同侧相邻位置的头等舱,还可以做到把位置中间的隔板拆了,两个房间变一个,两张单人床拼成全尺寸的空中双人床。
  他可以爱干嘛就干嘛,也可以假装自己不在飞机上。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是头等舱。
  只要事先和空姐说好了,他不按服务铃就不要打扰他。
  基本就没有人能看到他遇到飞机颠簸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鬼畜表情和动作。
  随着着陆前最后一秒拉起来复飞那件事情渐渐远去,聂广义的恐飞程度,慢慢得到了一些控制。
  哪怕是遇到旁边有人坐的情况,他也已经可以完全不让人看出异样。
  他经常装作睡着了,在颠簸的时候屏住呼吸,在停止颠簸的时候,长出一口气。
  撑死了就让人觉得他有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但可是,可但是。
  聂恐飞低估了双发失效带来的二次创伤,又提前用掉了可以让自己“义愤填膺”的秘密武器。
  空姐才刚说完【一段气流不稳定区】,他就紧张到“群魔乱舞”,一把抓住了梦心之的白玉无瑕的胳膊,并且,用尽了全力。


第40章 广播过敏
  梦心之是典型的牛奶肌。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平日里就白得发光。
  整条手臂更是如白瓷般光洁。
  与之相对应的。
  越是拥有这样肌肤的人,就越容易轻轻一碰就红。
  遇到聂广义这种天天去健身房撸铁的人的全力一抓,就不只是红不红,而是断不断的问题了。
  梦心之差点没有忍住惊呼出声,紧张过度的聂广义仍然毫无感知。
  梦心之抽了抽手,没能抽走。
  只好强忍着流泪的冲动,轻轻推了推聂广义:“能……先把我的手放开吗?”
  聂广义的脑子携带着他的全部听觉细胞,早早地就冲出了飞机,在九霄云外晃荡。
  他无知无觉,整个人的三魂七魄没有一样还在身体里面待着。
  梦心之的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聂广义的这种抓法,是她就算想忍,也忍不了的。
  一滴眼泪,带着温热的体温,滴到了聂广义的手背。
  面对声音毫无知觉的聂广义,却对这滴眼泪极度敏感。
  他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他经历过氧气面罩掉落,却没有经历过飞机直接喷水。
  这是又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是着火了吗?
  飞机都已经喷水了还能安全地降落在罗马机场吗?
  现在是要返航还是要迫降?
  就在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聂广义的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
  这一秒。
  聂广义最大的遗憾,是为什么没在上飞机之前,就打开聂教授写给他的信。
  如果上飞机前就打开了,他就一定不会上飞机,更不会在飞机上崩溃。
  更更不会在飞机上遇到一个认识的人,让他把脸从国内一直丢到欧洲。
  纳尼?这为什么是重点?
  聂广义忽然就顿悟了,脸在这个时候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在这一秒。
  聂广义终于看清自己被抓在手里的,不是触感过于良好的扶手,而是一只连着纤纤玉手的胳膊。
  聂广义条件反射般地放开了。
  他又不是手控,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在飞机上抓着别人的手?
  是自己没有手吗?
  是左手没办法抓住右手吗?
  是右手不能自己梦游吗……
  没错了!他的手确实自己在梦游!
  聂广义很清楚,他的脑子,根本就没有给他的右手发出抓人的指令。
  看到姑娘被他抓红的手臂,聂广义有一瞬间的神情呆滞。
  他的心里有很多个声音在提问:
  【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我可以拒绝承认那是我的亲右手吗?】
  【我可以申请临时性放弃右手的所有权吗?】
  没有了禁锢,梦心之收回自己的左手查看。
  五个无比鲜红的手指印浮现在她的手臂上。
  这种程度的红,是不可能会直接退去的。
  从红到紫,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紫到恢复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还没下飞机,还没开始留学生活,就先有了一手的伤。
  梦心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
  她擦了擦眼泪,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解这个围。
  聂广义也慌了——他本来就慌。
  但是恐飞的慌,和这时候的慌,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聂广义非常不喜欢女孩子哭。
  尤其是那种哭起来嘤嘤呜呜的。
  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变相撒娇。
  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哭着撒娇是个什么脑回路?
  聂广义不想这么绝对,却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情绪。
  不管长得好不好看,只要在他面前哭,就会让他心生厌恶。
  脑子带着听觉细胞直冲云霄的时候,可能也带走了他的审美。
  他竟然觉得身旁的女孩哭得很特别。
  特别到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梨花一枝春带雨,泪眼问花花不语——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梦心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得聂广义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都已经把人姑娘抓成这样了,道歉都嫌晚了,他竟然还有脸想【不知心恨谁】。
  本大少什么时候改名叫【谁】了。
  “我……我……”聂广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了好几秒,才想到怎么和梦心之解释:“我是对机上广播过敏。”
  继古典过敏之后,聂广义又有了一种绝无仅有、全世界独一份的过敏原。
  梦心之不置可否。
  她现在心里面想的,是要不要和安全员把位置给换回来。
  聂广义伸手按了呼叫铃。
  “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刚刚收好公务舱和操作间之间的帘子坐下的空乘问聂广义。
  空乘这时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
  她的位置和机上乘客的位置方向是相反的。
  又因为聂广义和梦心之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空姐即便坐着,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解除聂广义按服务铃的需求。
  “给我拿点冰块。”聂广义带点机械地说。
  “好的聂先生。”空乘带着职业的微笑,回答道:“但飞机现在正在颠簸,要等机长解除了颠簸提醒,我才能给您提供服务。”
  和聂广义说话的空乘,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
  也是持续颠簸广播里面,那道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的主人。
  聂恐飞对这道声音,是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
  只要一听到,就应该紧张到不能自已、揪心到无法呼吸。
  这会儿倒是奇了怪了。
  他不仅没有条件反射,竟然还有心思问:“这个颠簸大概要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的,聂先生,等系好安全带的指示灯熄灭了,我就帮您拿。”
  在称呼里面直接带上乘客的姓氏,是公务舱的服务标准之一。
  这一点,几乎是所有航空公司都统一的。
  比空乘帮忙换拖鞋一类的服务,普世程度要高得多。
  聂广义抬头盯着安全带指示灯。
  那眼神,那架势,比急着上厕所的内急人士,还要殷切得多。
  时间就这么一秒两秒地过去,飞机在高空气流里面持续颠簸。
  虽不剧烈,却也算得上明显。
  恐飞指数拉满了的过敏男,除了心无旁骛地看着指示灯,再没其他太明显的反应。
  甚是奇怪。
  过了至少有七八分钟的时间,乘务长才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重新拉好了操作间和公务舱之间的“防护帘”,紧接着,端了一杯冰块过来给聂广义。
  “我不要杯子,我需要一个袋子。”聂广义和乘务长说。
  “袋子装冰块?聂先生是需要冰敷是吗?我们飞机上有冰袋,要不要给您拿两个过来。”
  “谢谢。麻烦了。”聂广义难得这么正常,这么有礼貌。
  冰袋拿来了。
  自然是要给姑娘的。
  把姑娘给弄伤的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聂广义左手拿了一个冰袋,右手也拿了一个冰袋。
  像举着人面纹铜方鼎似的,一厘米一厘米地往梦心之的手臂的方向递。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奈何语言功能选择了离家出走。
  好好的成年功能,闹什么离家出走?
  真以为天才的语言功能永远只停留在三岁吗?
  三岁就能记住500个英语单词的聂天才,对这样的解读完全没办法赞同。
  “姑娘方才讲久住王员外家侧边的饮子摊,其中三款饮子,凉水绿豆,冰雪冷元子,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这里的凉和冰,是不是说的都是冷饮?”
  这会儿离被聂广义抓着不放,已经过去了至少有十分钟了。
  梦心之的情绪也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大飞机的公务舱的椅子是可以躺平的,梦心之正准备把椅子弄平了躺着。
  聂广义问问题的这个样子,有点幼稚。
  梦心之不免想起了十万个【姐姐姐姐姐】。
  她这一出来留学,小阿意的那么多问题,也不知道每天要找谁。
  梦心之忽然就有点心软了。
  但也只有一点点。
  她还是决定赶紧躺平“保命”。
  “姑娘,如果这些都是冷饮,那是不是意味着,北宋时期冰已经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东西了?”
  “姑娘知不知道我国古代是什么时候开始用冰的?”
  “姑娘知道我国古代是怎么制冰的吗?”
  “姑娘,古代人要是哪里弄伤了,也会用冰敷吗?”
  “姑娘要不要试一试?这种冰袋应该是古代没有的,对吧?”
  聂广义终于把手上的两个冰袋递了出去。
  “……”
  聂恐飞摇身一变成了聂话痨。
  梦心之原本是很生气的。
  莫名其妙被抓伤了,连个道歉都没有。
  看着带点抖动着递过来的两个冰袋,又有点气不起来。
  她伸手拿了一个,聂广义就把自己手上拿的那个,用手托着,垫到了梦心之的手臂下面。
  梦心之并不是那种抓着人家的问题不放的。
  现在看起来,这位力气很大的【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是故意要弄伤她的。
  梦心之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总归现在除了红,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冰作为一种自然产物,是一直都有的。”梦心之选择了既往不咎。
  “我说的是人工造的。”聂广义赶紧接话。
  “我国的制冰史,和我国的正史几乎是一样长的。”
  “姑娘的意思是,早在先秦时代,就有制冰的记录?”
  “这个要看你对制冰是怎么理解的。如果有加了人工就算制冰的话,那确实是这样的。”梦心之解释道:“《周礼》里面有关于凌人的记载,说的【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
  “姑娘口中的【凌人】是周朝专门负责采冰的官员,对吧?”互动值直接拉满。
  “没错的,凌人是负责取冰、制冰的管理人员,但是那时候的制冰并不是把水变成冰,也不是随时都能做的。都是在天冷的时候,采冰人去江面和湖面采集的自然冰。取回来之后就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到了夏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最原始的冰窖是吧?那这也保存不了多少吧?”聂广义互动得很是积极。
  “嗯,三去其二。加上整个采集和保存的条件都非常苛刻,所以,在最早的史料记载里,夏天的冰块,是只有王族才能享有的特权。”
  “那这个算是保存冰对吧,真正的制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早什么时候开始制冰的说法是比较有争议的。在史料里面,最早关于人工制冰技术的记载,是西汉的《淮南子?览冥训》,那里面提到了【以冬铄胶,以夏造冰】。”
  “姑娘,刚刚这八个字里面只提到【夏造冰】并没有说是怎么制冰的吧?”
  “是的,这其实就是争议的所在了。公元前二世纪,西汉淮南王刘安写了一本书,名字叫《淮南万毕术》,这本书讲了很多人与自然的变化,其中就有关于【夏造冰】的具体形式:【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井)中三日成冰】。”
  “什么意思?”聂广义吃惊了一下:“用沸水造冰?”
  “是的,那本书里面说的,是把正在沸腾的水倒在瓮里面,用新织出来的棉条密封,然后放到水井里面,等候三天再打捞上来,沸水就会变成冰。”
  “那这不是开玩笑吗?这违反物理常识啊!”
  “确实,这是困扰了我国物理史学者们很久的千古难题。”
  “学者们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没有,因为这个说法比较匪夷所思,有很多科学家,前仆后继地做实验,还有专门申请了课题的。”
  “这种还能专门申请课题?”
  “可以的,学者们先后提出了【气压影响冰点论】和【焦汤效应】。”
  “姑娘可以具体说一说吗?”
  “气压影响冰点论,说的是把沸水放到冷井里面,产生一个气压的变化,让水得以在零度以上就结冰。”
  “这都行?”聂广义直接诧异。
  “不行。这个论点从来都没有得到印证。”
  “那焦汤效应呢?姑娘。”
  “焦汤效应说的是,把烧开的水,放到瓮里面,用棉布条进行快速密封,大量水蒸气凝结之后,产生一个真空的状态,然后再做成冰。”
  “这也是个空想学说吧?”
  “那还真不是,焦汤效应是有做出过冰渣的,只是到不了冰块的程度。具体我也没有记得太仔细,你对物理史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


第41章 开始好奇
  “姑娘大才,我竟从未想过,用物理实验来解决历史难题。”
  “历史也是一门科学啊,历史是活的,又不只停留在故纸堆里。”
  “姑娘所言极是。”
  聂广义这会儿是把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和梦心之聊天上。
  以至于恐飞那边,由于分配到的智商为零,直接理解不了什么叫恐惧——无知者无畏,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都这么顺畅地聊到这儿了,梦心之不免也会想要得到一些解答。
  她指了指自己被冰块夹击的手臂,问道:“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方才不是和姑娘解释过了嘛。”聂广义硬着头皮回答:“我对机上广播过敏。”
  “然后呢?”梦心之并不觉得,过敏能用来解释她手上的伤。
  “然后就是,一过敏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聂广义说,“就和人格分裂差不多。”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要么,为了省十块钱,凑单多花了好几百。
  要么,为了掩盖一个小小的缺点,去暴露一个大大的。
  聂广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已经达到了至高境界——没有缺点创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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