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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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驾于这个事实之上的,是医生和他说,他是建议卢曼玉再生一个小孩,等到她老了,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以照顾卢苇——也就是这个脑瘫的孩子。
脑瘫是个世界级的医学难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根本就是没有治疗意义的。
是很后面才有研究表明,早期介入治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脑瘫。
医生之所以会给出那样的建议,是不确定,这个脑瘫患儿有没有可能在长大之后,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理能力。
医生是用开玩笑的方式告诉宗光,没想过卢曼玉直接给卢苇找了个哥哥回来。
宗光本该非常讨厌卢苇。
这个弟弟的存在,注定是他一生的负担。
可是,人类的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他看着卢苇,那么小,那么无助,一见他就对着他笑。
如果不是后续很快出现癫痫一类的症状,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明明应该讨厌,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他教会卢苇走路,教会卢苇吃饭,教会卢苇做计算,教会卢苇下象棋……
卢苇的每一个进步,他甚至比卢苇还要高兴。
宗光在卢苇身上,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卢苇的成长也是惊人的,从刚出生时的重度脑瘫,到生活基本可以自理,这个脑瘫的孩子,活出了医学的奇迹。
如果不是卢苇出生的时候,是比较严重的脑瘫,他大概率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么些年,随着卢苇慢慢融入正常的校园生活,卢曼玉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宗光才终于有了空闲,去想想他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回国是必然的选项。
他太想念原来的那个家了。
那么,梦心之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梦心之的感情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变化?
第124章 你回国吧
“阿光,你有和阿心说过这件事情吗?”宗极想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还没有。”宗光随时否认,这个【还】又说明了他要有说的打算。
“那你最好不要说。”宗极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为什么?你不是不反对吗?”这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宗光难免有点怀疑宗极的真实态度。
“就是因为我不反对,你才不能说。”
“理由呢?”
“除非你能确定阿心也喜欢你,并且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感情,否则,你说出来,就只会增加阿心的负担。这番话,你之所以先和我说,潜意识里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离别多年,宗极对儿子的本性,还是有基本的了解。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亲情和爱情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阿光,你首先要明白一点,当你和阿心是兄妹的时候,这段关系就是永久的。而如果你要把这个关系改变。或许更亲密,也或许会分崩离析的。分开了也就分开了。会把你们做兄妹的缘分都耗尽。”
宗极的这番话,确实是宗光心里真正担心的所在。
他的原生家庭,就是各种分崩离析。
爸爸妈妈离婚,分别再婚,然后妈妈再婚又离婚。
在这个过程里面,每个人都受到了伤害。
宗光无疑是在这个过程里面受到伤害最大的那一个。
几次三番。
“阿光,你现在长大了,阿心也已经长大了。爸爸不会阻碍你们任何一个人,追求自己的幸福。”宗极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谢爸爸。”宗光词穷,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要那么早谢我。”宗极再次明确自己的态度,“爸爸说的,只是不反对。你也不能仗着小时候的情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阿心身上。你是爸爸的孩子,阿心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不能说对你们的爱一样多,但一定不会偏帮。”
在宗极的心里,宗光和梦心之的幸福,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嗯。”宗光郑重点头。
“好了,阿光,旁的话也就不说了,最让爸爸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你为什么离开得这么决绝。”宗极站了起来,“你的这个解释,虽然不太能够接受,勉强还算说得通,谁都有想不开的青春期,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就重新开始好好相处吧。”
宗极对宗光张开了双臂:“欢迎回家,我的儿子。”
这通谈话,刚开始的时候,绷不住的人是宗极。
现在换位了一下,绷不住的人变成了宗光。
宗光一再强调,自己的离开,和宗意的到来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这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宗光面对妈妈的提议,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
宗极和卢曼玉离婚的时候,宗光是跟着卢曼玉的。
那是一段并不快乐的时光,妈妈时常在他心里植入一些和仇恨有关的字眼。
再往后,他就是妈妈谈判的筹码。
可能是在重组家庭得到了太多的爱,宗光才会产生离开的想法。
离开两年,把自己的感情摆正,就还能回到最温暖的家,不伤害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宗光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被亲妈利用,一出去就要接手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宗光也想过不管不顾直接回来。
看到卢苇的笑脸,他又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对不起,爸爸。”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里面,宗光很难再隐藏自己的情绪。
“爸爸接受你的道歉。”宗极拍了拍宗光的肩膀。
“谢谢爸爸。”宗光哑着声音,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阿光,你现在除了对不起和谢谢,就没有别的话要和爸爸说了吗?”宗极松开怀抱,笑着问宗光。
“一时激动。”宗光用飞行员的强大心理素质,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我算发现了,不管我长多大,见了爸爸,就还是个娃。”
“那不废话呢吗?你就算活一百岁,我还是你爸爸。”
“嗯,我爸肯定能活122岁。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么豁达的胸怀,能接纳我这么不孝的一个儿子。”
“我儿子孝顺着呢。”宗极一脸了然地问宗光:“你小子老实交代,到现在连行李箱都没打开,是不是觉得,你和我说了之后,会被我赶出家门?”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你爹!”宗极摇了摇头:“你说说你,就这么点事儿,有必要弄得和天塌了一样吗?你就不能和你爹我联系一下?”
“我怕我联系了,就不管不顾回来了。”
“你倒是回来啊。你爹我把话放这儿,就算我不反对,你也改不了户口本上的关系。”
“何以见得?”
“你要是没有离开,和阿心一起长大,一直到现在,爸爸还真的是不好说。你一走这么多年,你不了解阿心,她是很有自己想法的,阿心的理想型是爸爸这样的,和你差别很大。”
“还有谁,能比儿子更像爸爸?”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不像我。”
一段轻松的谈话过后,宗极换了个严肃的语气:“阿光,你当时才十三岁,爸爸允许你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以后你要再有这种脑子拎不清的时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错过的这么多年,宗极不可能心里没气。
爸爸和儿子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宗光会和宗极说离经叛道的事情,却没有和他说自己被卢曼玉骗去照顾卢苇。
宗光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毕竟卢苇现在的发展情况很好。
虽然前面那些年有些辛苦,但往后发展下去,卢苇完全有能力凭借他的数学天赋,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哪怕生活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却也比较有限。
癫痫发作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宗光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让他最骄傲的,是卢苇进寄宿学校的那一天,在离别的时候,和他说的一句话。
卢苇说:“哥哥,你回国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第125章 老小孩儿
“聂教授,你这趟过去,有借鉴到什么经验吗?”
聂广义看到自己的老爸,就装得和个没事的人似的。
他本来也没有事。
不过就是嫌天气太热,跳了个水玩儿吗?
去游泳池或者跳水馆那都还得花钱,对吧?
哪有极光之意的免费水域来得简单和直接?
聂天勤叹了一口气:“大头,你关注到打铁花,是因为几年前的春晚,对吧?”
“是。”聂广义回答完了,转而又开始关心:“听聂教授这语气,怎么比走的时候兴致少了一大半?”
“打铁花上春晚后的那一年,的的确确是迎来了一个高光时刻。”聂天勤说,“全国各地的景点,尤其是古城一类的,都会邀请打铁花表演的队伍。愿意学习打铁花的年轻人也多了很多。”
“这不挺好的吗?”聂广义不清楚聂教授的低落情绪是怎么来的,“这是借鉴得不顺利?”
“但也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在那之后,因为大环境不行,打铁花非遗传承人那边的三支打铁花表演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一支,并且也难以为继了。”聂天勤和自己的儿子互通了一下有无。
“是这样啊……”聂广义沉默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总结道:“传统技艺,确实还是需要自己有足够的造血能力。”
“打铁花这种本来就具有观赏性质的非遗传承项目,都这么步履维艰,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前景,就更不乐观了。”聂天勤再次叹气,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聂教授,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嘛。每一项技艺都有自己的命运。”聂广义有心安慰。
“大头,如果什么都信【命】,那我们还做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这些历史悠久的文化传统,如果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消亡了,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历史的罪人。”聂天勤并没有被安慰到。
“也没必要上升到历史的罪人吧?”聂广义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聂教授矜矜业业了一辈子,除了坑过您儿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了,对吧?”
“大头,爸爸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啊,聂教授。我那天就是提了一下打铁花,你二话不说直接就过去借鉴了,我是拦都拦不住。”
聂广义和聂天勤聊打铁花,更多的,其实是为了给聂教授打气。
通过这样的例子,让聂教授相信,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也是可以找到一条康庄大道的。
倒是没想过,聂天勤的执行力会那么强,一听他说完,就直接跑去借鉴,又刚好掉了一个调研队比较凋敝的时间点。
“你觉得爸爸不应该去?明明是你说,打铁花是你对打铁花的传承模式推崇备至,爸爸才会一遇到,就赶紧过去借鉴了。”
“你去了,如果开开心心地回来,那就应该去,你去了说句话就叹口气,就不应该去。”
“爸爸也不想叹气啊,就是这年龄大了,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好,有点愧对……”
“行啦,聂教授,每一项技艺,都应该通过自己的内核来发展,借鉴最多只能锦上添花,如果本来就发展不下去了,怎么借鉴都是没有用的。”
“那大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点子?爸爸就是个学者,研究研究学问是可以,真要搞什么商业啊,传承啊,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就是大头你说的造血,爸爸是真的不太会。这两年,爸爸也有些矛盾。”
“矛盾什么?”
“矛盾我的学生,明明很优秀,却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了,收入也不足以让他们在大城市立足。”
“聂教授,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忘了您的学生Friedrich了吗?我可是把整个帕多瓦的事务所都交给了他打点,以他的收入水平,我保管他在世界范围的任何一个大城市都能安居乐业。”
“费德克本来就是留学生,他来做我的博士之前,就已经有了非常亮眼的履历了。你招他的时候,根本就知道他有念过我的博士,对吧?”聂天勤还是不买账。
“您的意思是,您的其他学生都没有找到工作?拜托,你可是桃李满天下的泰斗啊。您光间谍,都往我那儿派了多少波了?”
“哪有什么间谍?不过是帮卑微的老父亲去看看不愿意归家的儿子罢了。”
“我说聂教授,这旧账就算要翻,也应该是我来翻吧?您这是不是稍微幼稚了一点?”
“你没听说过老小孩儿吗?你爸我过了七十,以后就是个年龄很大的小孩子了。幼稚一点怎么了?”
“别说,您还挺有理的。”聂广义没有再继续抬杠,再抬下去,也不知道老小孩会不会回归到无法沟融的人类初生阶段。
聂广义重新问了一遍触发抬杠之前的那个问题:“您的其他学生,都没有找到工作吗?”
“那肯定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古建筑保护方向的学生,找不到专业相关的工作,就算找到了,收入也不高,只有转其他方向,才能有比较好的收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放弃了自己的兴趣,选择了和生活妥协。”
“这个话题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有些需要情怀的事情,就得是像我这样的有钱又有闲的人来做。这都什么年代了,也不能只讲理想不讲米粮,是吧?”
“你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像我这么优秀的,肯定是世间少有的,但愿意为古建筑保护添砖加瓦的,一定有很多。”
“不可能,大头,爸爸做了一辈子的老师,在这方面肯定比你有发言权。”聂天勤有太多的优秀学生,原本的一腔热情,最后都输给了柴米油盐。
就连聂天勤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其实也是曾有过太多生活的负担的。
一来,聂爷爷和聂奶奶,给他留了很多家底。
二来,他自己也没有什么物质上的追求。
三来,儿子有亲妈留给他的一大笔财产。
他的很多学生,也都是在成家之后,才放弃兴趣,开始为生活奔波。
聂天勤从来不会拦着。
身为导师,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生活和睦,家庭富足。
都像他这么做孤家寡人,念那么多书,又有什么意义。
聂天勤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聂广义用一句话,把聂天勤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聂广义说:“你一直做大学老师,当然觉得不可能了,你去做幼儿园的老师试试?”
“幼儿园,为什么?”聂天勤不解。
“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调查。”聂广义回答。
“什么调查啊,大头?”
“一年学费超过十五万的顶奢幼儿园里面,最受欢迎的兴趣课程都有哪些。”
“你去调查这么贵的幼儿园做什么?”聂天勤继续疑惑,“这和古建筑保护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您知道顶奢幼儿园兴趣课程排名前三的是什么吗?”
“这个爸爸怎么会知道?”
“那我给您揭晓一下,分别是马术、赛艇和……木工。”
“木工?”聂天勤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木工。”聂广义确认完了才问:“是不是没有想到?”
“木工和马术、赛艇的区别也太大了。大头,你确定没有搞错?”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要我选的话,我觉得怎么都应该是马术、赛艇和击剑一类的,但事实确实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对木工,有着天然的崇拜。”
“崇拜木工啊?”聂天勤更不信了。
“是的,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不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