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第9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火攻!”
段怡喊道!
一旁的老贾苏筠等人,早在她出声之前,便已经学着她的样子,射出了带火的长箭。
几乎是一瞬间,先前还冷冷清清黑漆漆的巷子,瞬间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屋顶上的竟陵军嗷嚎出声,砰砰砰的落了下来。
程穹吸了吸鼻子,“是酒!”
段怡勾了勾嘴角,“兄弟们,跟我冲过去,这老骗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给自己抬轿,竟然在这里虚张声势,装起了大聪明,诓骗起了我们!”
“他的大军根本就没有集结,在这里废话,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让手下整军过来!”
从一进城,她便觉得不对劲了。
不过是一直寻常的巡逻小队,竟是足足有三十人,且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这十分的不寻常。要知道这里不是草原,马匹本来就少,战马更是少。
南地军中,步兵远远多于骑兵。
这只小队遇敌,队长都没有做出任何指使,他们便直接朝着巷子里跑……这一切,都透露出非比寻常的信息。
再就是那只猫儿,猫儿受到惊吓,蹿上屋顶完全可以遁走,可它为何又吓得跳了下来钻进了暗巷里,还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这说明屋顶上,还有巷子里,都藏有人。
这一切,都让她肯定,前头有埋伏。
当时她觉得大事不妙,乘着那张颜夸夸其谈的时候,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寻找破局之法。
他们只有八百人,而竟陵军足足有五千人,若真是被包了饺子,今日怕不是他们要在这里折损大半。
这仔细一盘算,还真让她看出破绽来。
这张颜老贼,分明就是诓骗他们!
段怡一声令下,韦猛同苏筠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前头猛冲过去,朝着那张颜追去。
而弓箭手们,则是齐刷刷的对准了先前的那三十人的巡逻小队,箭如雨下。
张颜拍着马,大喊道,“来了来了!援兵来了!快快,彛炖淳鹊
段怡眯着眼睛一看,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显然又来了一部分的竟陵军。
她脚轻点地,一跃上了房顶,宛若蜻蜓点水一般,瞬间越过了人群,独自朝着那新来的竟陵军迎去。
领头的那人,约莫二十二三的年纪,穿着一身银袍,竟是生的异常的俊美。
应当就是那张颜口中的彛恕
瞧着那张脸,段怡心中一颤。手中的长枪却已经猛刺了出去,直指那银袍郎君的喉咙。
银袍郎君大骇,仰起头来,露出了好看的锁骨同喉结。
段怡手中的长枪更快了几分,那银袍郎君都来不及惊呼出声,便已经被她一枪封喉!
老贾从这一波三折的战局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行,实在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行军打仗的人,竟是都学会了尔虞我诈,再也找不到像他老贾这般憨厚老实的人了!
第二三二章 绣花枕头
那张颜瞧着平平无奇,竟是虚张声势的高手。
若非有段怡在,他当真要以为,这老贼从他一进竟陵城,便知晓了,故意安排了春耕等人,用来迷惑他,毕竟他说得有理有据的。
一直等到段怡率先进攻,发现在这里埋伏的不过是小猫三两只,张颜就是一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他方才明白过来。
段怡之前料的没有错,今日除夕,竟陵军中那些家在城中的士兵,都回去过年了;而剩下的那些,也是处于休沐的状态,不知道在哪里吃喝。
张颜收到风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只能自己领了亲兵前来诈,拖延时间,然后让儿子张彛ビ姓淳取
不想他的敌人是段怡。
老贾一枪斜戳入一名竟陵军的腰间,将他怼落下马。
再看段怡,她长枪猛的一抽,那银袍小将军像是一条死鱼一般,咚的倒在了地上。
老贾瞧着,觉得自己的喉咙同后脑勺都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好一个不怜香惜玉之人!
“太晦气了!卿本佳人,奈何要与姑奶奶为敌?”
“亏得我手动比心颤快,好好一个绣花枕头,里头为何要放草包!白瞎了一张好脸。要刺你喉,还迎上来露出喉结,你不死哪个死?”
老贾有些汗颜……
姑娘你就没有想过,人家觉得他那个角度最好看?
他看了一眼张彛氖澹谛闹胁钩涞溃撬赖米詈每础
段怡说着,不理被震慑住的竟陵援军,她伸手一薅,抓住了张彛穆礴郑桓龇恚锪松先ァD峭匪阵尥っ鸵丫U都焦刂卣习涣逞某宓搅硕吴肀摺
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将段怡夹在了中间,这三人均是心狠手辣,狂风暴雨进攻型,聚在了一起宛若那下山的猛虎,直接冲入羊群。
“兄弟们,看看他们尚未穿好的甲衣,闻闻他们身上的酒气!别说就这么些人,便是再来五千,又有何惧!”
段怡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青牛山众人见状仔细一看,果不其然,那新来的援军,有的来不及穿甲衣,有的没有戴头盔,衣服都歪歪斜斜的不说,那脸红得像是关公似的,走路还发着飘!
他们顿时精神一震,先前那种贼对官的心虚,一扫而空,个个凶猛起来。
“杀!这些狗东西,喝酒吃肉,害得爷爷们吹冷风!连年饭都没得吃!”
那边的张颜被围成一团,几乎腾不出手来,他扯起一旁的一个小兵当挡箭牌,终于寻着了一个间隙,回过头去。
这一看,简直就是肝胆欲裂,他双目圆睁,猛地悲鸣出声,“段怡,你杀我儿,我要杀了你全家!”
段怡没有回头,摆了摆手,一枪又刺死了一个竟陵军,“开始那个脓包是你的儿子么?那我劝你,好好照照镜子,啧啧……”
张颜脑子一嗡,疯魔着强行调转马头,提着长剑就想要冲过来。
他成亲多年,夫人都没有给他生出一个儿子来,眼瞅着便要成绝户,却不想青楼里的相好的,有了身孕,竟是给他生了张彛
张彛每∶牢薇龋狡轿奁娴难玻挥幸凰肯嗨浦Α
早年的时候,有不少人拿这事暗地里笑话他,就连他自己个亦是有过怀疑,偷偷滴血认了亲。
多少年没有人再提了,今日再一听到,竟依旧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张颜想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指挥大军,他像疯狗一般,想要扑过去绞杀段怡,却不想一支长剑斜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世叔好大的威风,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张彛惚闶懿蛔×恕D俏颐抢罴夷兀课野⒌野⒛锬兀课颐侨沂豢谌耍椭皇O挛乙蝗斯痘睿
“按照世叔的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将你祖宗从地里刨出来,挫骨扬灰!”
李鸢声音发颤,宛若那杜鹃夜啼,声声泣血。
他顾不得擦掉眼泪,那长剑舞得宛若水幕一般,密不透风,将那张颜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父亲待你信任有加,将所有州军都放心的交给你不说,还让我娶你女儿,两家结为一家。去岁你去那田家庄子里赌钱,欠下一辈子都还不上的债!”
“是我阿爹阿娘卖铺子卖庄子,替你填补上了窟窿洞……他视你为亲兄弟,你怎么忍心下得手去?我祖母,我阿娘,我那只有三岁的外甥女……”
“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
张颜眼睛不住的看向了张彛氖澹嚼铕罢饣埃畛錾笆裁辞仔值埽克羰悄艽够岚咽值紫碌谋桓遥俊
“不过是读了几日书,侥幸做了官,便笑我们武夫粗鲁。世道不一样了,凭什么他总在我跟前摆大哥模样?”
“把女儿嫁给你,然后跟着你像乞儿一样,四处流浪么?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装什么闲云野鹤,活该你父母无人看顾,落得身死!”
李鸢身子一晃,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
虽然明知道张颜说的是混账话,可这话却在他的心头疯长,不一会儿便布满荆棘。
他生性爱自由,喜欢做游侠,浪迹江湖。
父母之话犹在耳边,“鸢儿,父母在不远游,我同你阿娘年纪都大了,也该是你回来鼎立门户的时候了。成家立业,去军中跟着你张叔好好学本事……”
他总觉得还早,一年推一年,一年推一年。
再回来,便是想做那顶梁柱,家也早就塌了。
李鸢悲切异常,他身形一晃,露出了一个破绽,张颜立马欺身上来,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
“他就是不想还你阿爹的钱罢了!你听他乱吠?”
“你在竟陵又如何?你一人,可抵三千人?脸莫要太大!”
李鸢一愣,就地一滚,躲开了张颜刺来的第二剑。
段怡的话,宛若一根大棒,直劈在他的面门上,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他想着,猛的一跃站了起身,又同那张颜战成了一团。
段怡余光瞟着,却是暗自心惊,那李鸢的眼神瞬间变,手中的剑法,亦是变得诡异了起来。
第二三三章 服与不服
段怡手下不乱,眼睛却忍不住李鸢那里瞅。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回瞧见李鸢出手。之前攻打青牛山的时候,他是个醉鬼;后来抢劫田家庄的时候,他是个跟在韦猛后头捡漏的混子。
武宫吹嘘他剑术不输徐易……
可那孩子瞧见了蚂蚁都要惊呼一声大象!徐易是使杀猪刀的,被她削得掉裤子,哪里有什么剑法。是以她便没有将李鸢放在心上。
如今一瞧,这厮宛若话本子里男主角爆种子,竟是有几分绝处逢生的真本事!
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像是活了一般,那剑法看着软趴趴,却是连绵不绝,像是无论如何都挥斩不断的雨水一般,充满了生机。
又像是静止寻找一击毙命的游蛇,一旦抓到了间隙,便猛扑上去,直击要害。
张颜久攻不破,怎么也到不了儿子张彛肀撸欢嗍北阋丫チ四托摹
他的长剑高高举起,想要避开李鸢,从他头顶上越过去。
不想这一抬手,便露出了破绽,李鸢手中先前还十分绵软的缠剑,一下子像是被注入内力似的,瞬间变得刚猛起来。
那长剑猛的一击,直接击穿了张颜的心脏。
张颜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李鸢,捂住了自己胸口。
李鸢猛的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出来,长剑拔出,鲜血溅了出来。
李鸢觉得,那血宛若沸腾的滚水一般,像是要将他的心燎出泡来,将那困在他心中的荆棘,熊熊燃烧。
他猛扑上前,一把割掉了张颜的头颅,用剑挑着,一跃而上,上了房梁。
“竟陵军的兄弟们,我是李刺史的儿子李鸢。如今恶贼张颜父子已经死了,我主段怡贤明仁德,将是这竟陵城新的主人。”
“投降者不杀!”
李鸢说完,期待的看向下方,却见那竟陵军将士们,竟是充耳不闻,手中刀剑都没有慢上一分。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一个偏将打扮的人冷静地说道,“莫要听他的!他们不足千人,我们竟陵军足足有五千,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岂有官向匪投降之理?”
“那李刺史的儿子,常年游历在外,我等也辨认不清,岂能由得人信口开河?”
段怡一下子没有忍住,哈哈笑了出声。
屋顶上的李鸢,瞬间像是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李鸢,他们要你证明你爹是你爹。”
段怡说着,饶有兴致的冲到那偏将身前,他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甲衣,头上却是戴着一顶儒帽,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留着常见的山羊胡子,使的是一根长棍。
若不是在这里打打杀杀的,段怡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屡试不第,又没有家人推官的穷书生。
“招魂还是开棺吸骨血之后滴血认亲,你会哪一个?”段怡说着,又补充道,“再不济,我把你杀了,你去那阎罗殿问问李刺史,这李鸢可是他儿子?”
那偏将认真的摇了摇头,“不用问,即便他是李刺史的儿子又如何?刺史乃是朝廷命官,张颜杀了李刺史,做这竟陵之主,并不名正言顺,某等并不信服。”
“刺史不能世袭,李刺史死了,李刺史的儿子成为竟陵之主,亦不足以令人信服。”
段怡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她说着,将长枪当做棍用,朝着那偏将的脑壳敲去。
偏将神情淡定的举起了长棍,一把架住了段怡的枪杆。
这小姑娘明明笑着,可他却感觉泰山压顶,有千斤军力压将过来,这并不是她力气大,而是她的气势太盛,像是能够排山倒海。
段怡手一松,长枪快速的举起,又一次砸了下去。
偏将胯下的骏马,再也受不住,嘶鸣一声,前蹄一软,跪了下去。
偏将额头上汗津津的,却是又一次架住了段怡的长枪。
他的手臂上头青筋毕露,虎口已经被震出血来,整个人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依旧是神情淡然。
段怡颇为意外,“汝名谁?”
偏将声音带着颤,“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沔阳韩姜。”
“韩姜你可服气?如今乱世,谁打得赢,谁就是大王。”
她说着,抬枪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第三次重重地砸了下来。
那韩姜闪避不及,只得再一次双手举起了木棍,朝着段怡的长枪迎去,那木棍便是再结实,也不过是一根木头棍子,哪里遭得住段怡那大铁枪带着内劲的第三击?
几乎相接的一瞬间,那棍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啪的一下断成了两截。
韩姜腿一软,眼瞅着就要双膝跪下去,在接触到地之前的一瞬间,他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变跪为趴,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只觉得脑袋后头一阵劲风袭来,那长枪距离他的后脑勺一个拇指距离时,风停了。
“如今你可服?我一枪下去,你脑袋就能开花了。”
韩姜趴在马身上,吃了一嘴毛,却是认真道,“不服。官不能向匪臣服。”
段怡挑了挑眉,收了长枪,“有骨气。”
她说着,看向了那群竟陵军,“投降不杀。事到如今,你们为谁而战?是打算跟着韩姜一起,去阴曹地府找张颜要军饷么?做阴兵么?”
“你们是打算,要将除夕变成自己的忌日么?援军不会来了,闹了这么大动静,该来的早就来了。我们不杀战俘,也不会动平民百姓一根手指头。”
“张颜不仁,残杀义兄李刺史,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天下大乱,京城自顾不暇,命都活不了了,又何谈官匪?今日这竟陵城,我段怡要定了。”
“而你们,可以选择今日便死在这里。亦是可以选择,跟着我,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段怡的声音中带了内劲,巷头巷尾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些竟陵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韩姜。
韩姜没有说话,段怡说的话,不论如何,有一句是真的,剩下的竟陵军不会来了,便是来了,眼前这些跟随他的兄弟们,亦是早成了一缕亡魂。
战争本就是不死不休。
那些老兵油子,都家去过年了。跟着他还有张彛隼吹模嗍际切卤怯械模还辏怪皇且桓龊⒆樱阋涝谡飧鏊潜居Ω没短煜驳啬醚顾昵娜兆恿恕
“我服”,韩姜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竟陵士兵们,便停了手。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了其中一人带头将兵器扔在地上,其他人便也跟着,投降起来。
段怡站在韩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