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笔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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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鸣同两个朋友也寻来话筒,独唱变成和声。
林知书在安静地笑。
此时此刻,她觉得有一点温暖、有一点幸福。
有人正抱着自己。
林知书想起林暮。
传统而严格的父亲,不会拥抱他已经十六岁的女儿。
林暮教育林知书要和她的名字一样“知书达理”。坐在椅子上禁止跷二郎腿、禁止分开太大。成年之后,依旧对她穿吊带衫颇有微词。
父亲不会牵她的手,父亲不会拥抱她。
梁嘉聿会。
林知书小声和着唱,从梁嘉聿手中截来他未喝完的轩尼诗。
“这个好喝吗?”林知书抬眼去看梁嘉聿。
房间里调暗了灯光,梁嘉聿看起来那样的近。
林知书声音小,他不得不更靠近。
“度数高,不建议你多喝。”
林知书说:“那就是好喝的意思。”
她眯眼,喝了一整口。
烈得像喝进去一口酒精,喉舌烧起来,温度蔓延到整片胸腔。
她一张脸紧紧皱缩,咽下去后三秒才重新睁开双眼。
而后馥郁的果香混杂着类似丁香和肉桂的味道,从火焰中翻滚出来。
梁嘉聿笑起来时,胸口微振。
传到林知书的身体里,像是她也在笑。
“喜欢吗?”他问。
林知书说:“喜欢。”
她又喝一大口,而后把杯子送回了梁嘉聿的手中。林知书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梁嘉聿想要开心、想要有意思。
林知书会让他开心、会让他觉得有意思。
金鸣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继续点歌,林知书坐去他身边,问他自己可不可以也唱。
“那必须可以啊!”
金鸣看了一眼梁嘉聿,梁嘉聿并未阻止。
早先时候,梁嘉聿特地打电话来说,他带的是位朋友。
金鸣听懂其中意思,知道自己不可怠慢、轻视他带来的人,于是压根没打算劝林知书唱歌。
唱歌这件事,自己想唱那时绝对没问题。
但是被劝着唱,就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金鸣听话,一直没去打扰林知书。没想到林知书自己主动来问。
金鸣拿林知书手机扫码,让她自己随便点。
“点完置顶就好。”
林知书扬眉:“会不会不合适?”
金鸣笑了:“小书,我很难不喜欢你。”
林知书点了一首林忆莲版本的《分分钟需要你》。
歌曲名出现,房间已传来隐隐的笑意。
林知书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双膝曲起,因此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她双颊落下细碎的、恰到好处的碎发,抬起的一双眼睛在看梁嘉聿。
梁嘉聿当然在笑。
她那样明显的、直白的、不容置喙的“爱意”。
林知书想,梁嘉聿今晚叫她做女友,一定也会喜欢她朝他表达。
轻快的音乐前奏响起来,林知书把话筒拿近。
初中时迷恋TVB警匪片,自学粤语,又央林暮送自己去香港游玩。而后数年即使忘了大半粤语,唱粤语歌倒是没了难度。
林知书不知道梁嘉聿是否懂粤语,她希望他不懂。
“愿我会扎火箭,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林知书声音细,唱起歌来似琴弦婉转。
她一双细长的眼睛因笑眯起来,只看向房间里的一个人。
是否有一个女人,也这样全心全意地看过梁嘉聿。林知书不用思考也算得出答案。
梁嘉聿漫长的人生里,又有几个人可以长久地留下。
别多想,别多想。
如果他如今在你身边,叫你开心。
林知书想,她到底又知道几分什么叫爱?她今年刚过二十一。再过一年多些,他会永远离开她的人生。
林知书重新睁开眼睛,她对这首歌太熟悉。
歌词仿佛根于脑中,根本无需思考。
等待伴奏的间隙,她笑得更加热烈。
套着长靴的右腿随着音乐轻轻晃动,最后止在音乐再次开始的时候。
“有了你开心点,什么都称心满意。”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是阳光空气。”
音乐还在播放,有一个女声从靠近窗户的地方响起。
“天呐!外面下雪啦!”
房间里顿时安静,连同林知书也被吸引去了目光。
她坐在最靠近屏幕的地方,昏暗的房间里,林知书的面庞最亮。
她望着窗外的双眼被屏幕灯光照得如同珍珠。
歌词走到: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若有朝失去你,花开都不美。”
但房间里,已没有人再关心唱歌。
大家热闹地一同簇拥到窗旁去看外面磅礴落下的雪花。
林知书笑笑,无声地放下话筒。
她从高脚凳上下来,打算去弄点水喝。
一抬首,却看见有一个人,还在认真地看着她。
第19章 梁嘉聿的女朋友
梁嘉聿问她散步吗?
林知书望着他; 点头。
梁嘉聿牵住她的手。
林知书把所有的笑容埋进厚厚的围巾里。
“这样早走合适吗?”林知书又问。
原本答应了金鸣一起过十二点的。
“对他来说可能不合适,但是对你的老板来讲,我觉得合适。”
林知书笑出声来。
瞧瞧这人; 这下又把老板身份拿出来压她。
下雪后没多久; 梁嘉聿就和林知书先行离开。
两人穿上外套,把汽车留在地下停车场。
梁嘉聿又问她确定小腿不冷。
林知书摇头又摇头。
“年纪大的人都有唠叨的习惯吗?”她认真提问。
梁嘉聿笑出声,不再问。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在林知书和梁嘉聿在一起的平安夜。
金鸣这地方选得远; 十一点多; 路上已没什么人。
林知书拉着梁嘉聿的手沿着人行道缓慢地向前走。
梁嘉聿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扣住林知书的时候; 不会拉她太紧,也不会松开她的手。
半张脸围在同样温暖的围巾里,林知书的心脏在愉悦而舒缓地跳动。
“你接下来还忙吗?”林知书问。
“接下来到过年都不会太忙; 因为国外圣诞、国内临近春节。”
“哦,”林知书跨过一个小水坑,“国内这边工作顺利吗?”
“最近在谈悦风的收购。”
“啊,悦风; 我以前住过一次那个牌子的酒店,贵得咋舌,我爸后来骂了我一顿。”
梁嘉聿笑了笑:“收购下来,一定给你留间房。”
“真的吗?”林知书佯装欣喜一秒; 又说; “算了,算了; 我没那个需求。”
父亲走之后; 林知书对自己家中的状况了解更深。
从前以为自己是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出行吃住也不会太在意价钱。如今父亲离开; 林知书危机意识骤生。
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人,她不能被梁嘉聿的优渥生活所迷惑。
说到底,她是她,梁嘉聿是梁嘉聿。
林知书安静了一会,梁嘉聿于是问起她软件开发的事情。
“之后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先等万鹏那边把人工矫正做完,然后我们还要调整代码框架的,距离最后出结果还早,目前为止我们连最基本的框架其实都还没做完。”
“你在着急?”梁嘉聿问。
林知书看了他一眼:“理智上,没有。”
她望着梁嘉聿,等待他接下来的“教导”。
但是梁嘉聿说:“如果有任何困难,都来找我。”
林知书愣了一下:“我以为你接下来要教育我不能着急、要有耐心什么的。”
“你说‘理智上’,说明你知道这些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你。你很聪明,小书,我一开始就知道。”
林知书嘴角扬起来,但很快就又放了下去。
“你知道吗?金鸣挺不看好我这软件的发展前景的,他说这软件没有专业团队支持以及多品类识别的功能,在市场上就是垃圾。”
林知书偏头望着梁嘉聿,她看见梁嘉聿淡然地点头。
“他说得没错。”
林知书加重语气:“他说得没错?我记得你最开始还支持我做这个呢?”
“我也的确支持你做这个。”
“什么意思?”
梁嘉聿也偏头看着林知书,他手掌自然而然地分开,同林知书交握得更紧,而后说道:“站在你个人发展和技能练习的角度,我支持你做这个项目。它可以给你带来实质的进步以及证明你有能力开发任何一款新软件。至于它的市场反应,我并不报期待,你们的团队太不专业,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支持。”
林知书头脑飞转:“你的意思是,这个软件最终的意义就是证明我可以编出这样的软件。”
“没错。”梁嘉聿说,“附有证明的工作能力比简单的学历罗列更有说服力。”
林知书望向远方凝思,她明白了梁嘉聿的意思。
“我原本真以为自己的软件可以在市场上引起反响呢。”
“我也支持你去尝试发布。”
“可你不是说根本不抱期望吗?”
“但你依旧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林知书笑了起来。
“你是实践主义者。”
梁嘉聿眉尾微扬,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
但或许林知书说得没错,梁嘉聿是实践主义者,他有资本、有时间,有挑选实践内容的权利,也有随时终止实践的能力。
“那你有没有实践失败过?”林知书好奇。
梁嘉聿语气平和:“当然。”
林知书笑起来,望住他:“梁大老板也有失败的时候?”
梁嘉聿也不恼,“每个人都有失败的时候。”
“我没想到你说到自己失败时也这么坦然,”林知书眨了眨眼,又说,“但其实想想,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我说我月考考得很好,你毫不犹豫地夸了我。我那时候就想,内心足够自信、坦然的人,才会好不收敛地夸赞别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梁嘉聿点头:“明白,你在夸我。”
林知书笑得身体颤动,梁嘉聿握紧她手,将人往身边带。
路上已积起一层白色。
林知书笑容慢慢收敛,她点头,说道:“没错,我是在夸你。我想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林知书想,和梁嘉聿说这些没什么,他也说过喜欢她。
又或者,林知书就是想说。
在梁嘉聿身边时,林知书想把所有的话说给他听。
“不过十六岁的喜欢能有多少,我其实第二天就把你忘了。”林知书说完去看梁嘉聿。
安静的街道上,温黄色的灯光铺照在梁嘉聿的脸庞上。
有很轻的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梁嘉聿也投来目光。
“我可没在第二天就把你忘了,我还给你寄了银行卡。”
林知书别过脸去,笑得眼睛都闭上。
你看,这就是梁嘉聿。
即使林知书再怎么要把自己“做高”,说自己第二天就把人忘了。梁嘉聿也不会试图“压过”她,说他当天晚上就忘了。
他说他没忘记林知书,还给林知书寄了银行卡。
脚步踩在地面上已有了轻微的“沙沙”声,林知书拉住梁嘉聿的手臂不自觉地轻轻地晃动了起来。
他们分开了一点的距离,手掌却没有。
安静的“沙沙”声中,梁嘉聿放纵着她,任由她前后微微晃动着手臂。
这条街上没有人,林知书的笑声清晰地传到梁嘉聿的耳边。
“今天这么开心?”梁嘉聿问。
林知书点头:“是啊。”
“为什么?”
“因为你回来了,因为和你一起过平安夜,因为和你牵手了,因为和你拥抱了,因为……”
林知书想,两大口轩尼诗或许在此刻生效了。
她身子热了,思绪也飞了。
林知书停下了脚步。
梁嘉聿问她尚未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还因为什么?”
雪下得更大了。
他们站在一盏高高挂起的路灯之下。
林知书的目光短暂地晃过梁嘉聿的身后,去看那一整片被灯光照得更加清晰的雪花。
旋转的、飘摇的、跳跃的、坠落的。
梁嘉聿在看她。
什么时候他们靠得这样近?
温黄的灯光下,他双瞳变成融化的焦糖色。林知书在里面看见自己。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靠近,像是要看清自己的表情。
雪花落在梁嘉聿的唇上,或许是他的皮肤也太冷了,晶莹的雪花并未融化。
林知书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梁嘉聿的唇瓣,将那片雪花融去。
她说:“今天很开心,是因为今天是梁嘉聿的女朋友。”
林知书不知道,她双眼已如同雾气弥漫的伦敦。
梁嘉聿提醒过她度数高,不建议喝。但是林知书没有听从。
要不然,那只点在他唇瓣上的手指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梁嘉聿把她的手指拿了下来。
风并不从他们之间穿过,因为他们靠得太近、太近了。
近到他闻得到林知书身上隐隐的、属于少女的味道,近到他像是被林知书看不清的双眼牢牢吸住。
她的眼睫纤长,落上洁白的雪花。
林知书闭上了双眼。
靠近她,属于身体本能。
可梁嘉聿想,今晚他明明没有喝醉。
第20章 逃兵
雪花在林知书闭眼的瞬间悄悄融化; 成为林知书不敢流出的一滴眼泪。
她知道,梁嘉聿想要吻她,她也知道; 自己想要梁嘉聿吻她。
但是林知书重新睁开了双眼。
她笑说:“梁嘉聿; 我好像有些醉了。”
那只抱住她的手,松开了。
梁嘉聿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次牵起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林知书变得沉默。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 也是再难提起心情说话。
林知书想要流泪。
如果自己不那样清醒、如果自己就这样甘愿堕落在梁嘉聿的陷阱之中; 她可以获得那个吻。
她可以和梁嘉聿亲吻、拥抱、上床。
她可以不计后果地享受和梁嘉聿在一起的这两年。
而她也会在毕业之后; 像切断一半身体一样不得不离开梁嘉聿。
你知道吗?林知书确信,梁嘉聿是一个薄情的人。
因为薄情,于是可以放心地同别人发展感情; 和林知书结婚,叫林知书心动。
因为他从未真的为任何人心动过,所以从不觉得情感缔结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两年后,梁嘉聿可以轻而易举地抽身; 而林知书会失去一半的自己。
林知书没有那样傻。
“我们打车吧。”林知书停下脚步,松开了被梁嘉聿握住的手。
梁嘉聿说:“好。”
…
圣诞节后林知书又去学校上了几天课,乌雨墨问她平安夜的事,林知书看着乌雨墨安静了半天; 还是说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乌雨墨实在有些好奇。
林知书拉着乌雨墨坐在食堂的角落; 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说:“我确定我喜欢他; 他也喜欢我。”
乌雨墨更是满头雾水。
“那为什么说是痴心妄想?”
林知书:“我喜欢他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喜欢我是百分之一。”
乌雨墨抿唇:“喜欢也是会增长的啊,说不定多相处相处他就喜欢你百分之九十九了?”
林知书摇头:“我大四毕业; 他就会离开这里了。”
“离开地球?”乌雨墨问。
林知书一愣,也点头:“没错,离开地球。”
乌雨墨翻白眼忍住笑:“那也还有一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