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笔记-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摸摸林知书的面颊,而后转身走去了房间。
何须她准备那样多,何须她准备那样多。
梁嘉聿根本没有问。
他同意林知书的离开,没有问她一句为什么。
第43章 我爱你
设定梁嘉聿一定会理解自己; 几乎是一种道德绑架。
林知书想,这其实是自己为自己预设的美好愿景。希望梁嘉聿原谅她的隐瞒,理解她的难处; 最后还要美好祝福她。
但事实是; 每个人都有生气的权利。
更何况她在同他睡觉之后,忽然又告知他她马上就要离开。
梁嘉聿如果觉得自己被戏耍,林知书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想,如果自己一定追去他卧室; 不管不顾把自己的想法强迫说给他听; 梁嘉聿一定也会理解、谅解她。
他那样体面的人; 从来不叫人难堪。
但是,何必呢。何必强迫他做出体面谅解,只为了叫自己得一个心安?林知书做不出这样的事。
更何况; 梁嘉聿其实已做出选择,他不愿意听。
对于梁嘉聿来说,只有林知书最终的选择有意义。而选择背后的诸多理由,不过是林知书为了宽恕自己。
窗外灰蒙蒙的; 一点不像那年夏天刚搬进来的时候。
郁郁葱葱的树叶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摇晃晃,室内被温暖的阳光充斥。
林知书不愿再哭,如今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不管梁嘉聿如何应对; 她都不能、也不应该停下来。
获取梁嘉聿的谅解与支持更像是奢求十全十美; 但是林知书知道,没有谁的人生可以十全十美。
她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了很久; 呼吸被压制着缓慢进行; 直到心脏迸发出刺痛。
笔记本安静地躺在打开的抽屉中,林知书没能把从前写下的那句话拿给梁嘉聿看。
…
新年过得平淡、冷静。
梁嘉聿在家里休息; 偶尔出门处理公务。
林知书也没有再提那件事,一切像是已经翻页。
可两人心知肚明。
梁嘉聿在家中待一周,而后再次飞回法国。但是Chole传来简讯,说梁嘉聿只是去处理一些工作尾声,之后会长久待在国内。
林知书说知道了,多谢。
他们之间的结局,完全没有林知书从前幻想过的戏剧化。她要在他离开的时候强忍眼泪,别叫他看出她舍不得。脑海中像是播放言情剧,她是女主角,他是男主角。
可现实远比幻想残酷,她和梁嘉聿的结局淡得如同白水。是梁嘉聿最不喜欢的“没意思”。
她说她要离开,他说他尊重她的选择。
没有争吵、没有纠缠、没有质疑、没有解释。
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淡的甚至找不到一个关于结束的确切节点。
年后不久,林知书重新去万通科技上班。她软件的界面已成型,万鹏推荐她参加五月末的行业会议。万通科技有几个可以在会议上展示的名额,万鹏有心留给林知书一个。
“我记得名额到时是要在公司里公开竞争的?”林知书问道。
万鹏说:“的确如此。”
“万总,我到时候一定会努力的。”
林知书如此说,万鹏便知道她意思,拍拍她肩头:
“那行,到时候看你表现。”
…
林知书不再每天同梁嘉聿通电话。
乌雨墨察觉出端倪,林知书坦白:“我想,我和他分开了。”
“你想?”
林知书安静一会,又说:“我和他分开了。”
乌雨墨没有问她为什么,只问她还好吗?
林知书笑笑:“好,我很好呢。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雨墨。”
即使Chole话语中透露出梁嘉聿之后会在国内发展的意思,林知书心中也没有了狂喜。因她已不再以梁嘉聿的选择为人生标杆。
二月、三月,梁嘉聿都在法国工作。
金鸣在一起午餐期间问起他们两人近况,林知书才告知他,她和梁嘉聿已分手。
“什么时候?”他问。
“应该就是过年的时候。”
“没个具体的日子?”
林知书凝思:“非要说具体的日子,或许是除夕那天。”
“为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瞒着他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
直接原因自然是如此,可林知书不愿意点头。因点头就像是给了金鸣指责梁嘉聿的理由。
“很复杂。”林知书说。
金鸣望住林知书,他自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卑劣,他分明记得嘉聿哥承诺,他和林知书分开的时候会告诉他。但是梁嘉聿没有。
“我没见你有多伤心?”
林知书笑起来:“难道要我在你面前大哭。”
“我不拒绝。”金鸣说,“况且我现在也是单身。”
林知书笑得别过脸去:“多谢你了,但是不必。”
两人在公司楼下吃完午饭,金鸣又问她周末安排。
“在家休息吧,”林知书说,“最近不是很忙了。”
“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我没有不开心。”
金鸣笑了:“就当我请你出去玩,行不行?”
“金鸣,”林知书喊他名字,“我现在没有再谈恋爱的心情。”
“没问题,我只是想叫你开心点。”
金鸣的心思从来写在脸上,但是林知书不愿意利用他的情感填补自己此刻的创伤。
周末偶尔他约她出去,林知书会说她要陪乌雨墨拍照。
乌雨墨如今把给工作室经营得有声有色,林知书周末没事就去她工作室帮忙。
有时候帮她搬运器材,有时候帮她回复客户消息、安排档期。
林知书在乌雨墨身边感到平静、安全,她有时候发呆,乌雨墨知道她在想梁嘉聿。
三月末,林知书攒下五封援助学生寄来的感谢信。有一个学生甚至寄来一整箱当地土特产。他今年刚考上初中,家里情况大有好转,因此特地寄了一些风干的冬笋。
林知书去问Chole梁嘉聿现在的住址,Chole说梁嘉聿这段时间回到了伦敦,但人时常在外面出短差,住所不定。考虑到信件邮寄时间的不确定性,建议寄到伦敦家里,他出差结束自会看到。
林知书应允,问道:“风干冬笋可以邮寄去伦敦吗?”
“食品可能有些困难。”
“好的。”林知书于是放弃,打算仍是只邮寄信件。
再写感谢信,同过去许多年一样。
从前心情多有雀跃、新奇,到后来小心翼翼写上“只要你想,我可以”。
称呼变成“梁嘉聿”,连名带姓,沾上浓重情意。
如今还写“梁嘉聿”,已有几分疏离。
林知书写:
【梁嘉聿,你好。
这是今年援助学生寄来的感谢信。还有一箱风干的冬笋不方便寄到伦敦,等你什么时候回到南市,可以请陈阿姨做来吃一吃。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善心,一直帮助他们。】
林知书停笔,“他们”之中,其实也包含着“她”。
黑色笔尖再次落下:
【多谢你,梁嘉聿。】
指尖被挤出青白,林知书安静许久,又写下:
【我爱你,梁嘉聿。】
林知书无法解释自己写下这行字的缘故。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结局已尘埃落定,那句从前要和着水声才敢说出来的话,如今再次写下,更像是一种郑重的告别。
和梁嘉聿告别,也和自己告别。
Chole之前分明说过梁嘉聿去法国后不久就会回到南市,但眼下已是四月,他还在伦敦。
梁嘉聿或许不会回来了,林知书想。
或许,他也不会再看到这些感谢信了。
林知书不知道,不清楚。
她把这封信当作最后一封信来写。
落款她写:小书。
而后同其他信件一起放入厚重邮寄袋内,粘好封口。
信件一周寄到伦敦,林知书在一周后的一天早晨重新见到梁嘉聿。
乌雨墨有天和林知书说,春天到了。林知书不相信,说外面还是阴沉沉、光秃秃的。
即使她已脱去厚重外套,床铺上换成轻薄单被。
今天走到宿舍楼外,才发觉对面的梧桐树上抽出了嫩绿油亮的新叶。
梁嘉聿也不再穿长款的大衣,一身黑色的西装外套,袖口是崭新的珍珠白。
天色还蒙蒙亮,林知书这天起早要陪乌雨墨去拍外景。
乌雨墨站在林知书身边,瞬间弄清楚状况。她接过林知书手上的包,说今天别和她去了。
梁嘉聿拦住脚步匆匆的乌雨墨,他目光看向林知书,说他先送她们过去。
林知书点头,说谢谢。
梁嘉聿开车将乌雨墨送到拍摄场地,递给她一张司机的名片。
“返程的时候,请给司机打电话。很抱歉临时借走小书。”
他做事从来叫人挑不出错,借走林知书,便给乌雨墨送上补偿方案。
林知书跟着梁嘉聿重新上车。
她面色如常,声音甚至带着些寒暄的意思:“Chole没和我说你今天要回来。”
梁嘉聿启动汽车:“临时起意,Chole并不知道。”
汽车沿着晨早的公路前行,林知书聊起不痛不痒的话题:“你最近忙吗?”
“不忙。”
“哦,那挺好的,你要多休息。”林知书短促地笑了笑,别过脸看去了窗外。
梁嘉聿在红灯处停下车,目光转向林知书。
“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吗,小书?”
他声音依旧平和、宽厚,林知书转过头来的动作却艰难无比。
她当然想问,问他为什么回来。
但是也不敢问。
喉头于是粘连,只吐出重复字句:“……你为什么回来?”
梁嘉聿平静望住她:“有个问题,我觉得当面问比较合适。”
“……什么?”
“小书,你说‘你爱我’,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妻子
欧洲工作早已收尾。
威廉来喝送行酒; 问他是否之后即刻返回中国。
梁嘉聿说原本是这样计划的。
酒席散开后,Chole以为他要飞回南市。梁嘉聿却说不,他要先回伦敦。
从前多有喜欢在世界各地流连; 如今却选择回到伦敦。
汽车开到家门口; 街对面不再有等待他的林知书。
采买回来的二手书几乎都被林知书带回国,只留下一本,主人公的名字叫做劳伦斯。
那封粉色信笺夹在其中,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劳伦斯先生。希望你今天过得平静、愉悦。”
落款是:西西莉亚。
简单字句; 分明看上一遍即可倒背如流。
梁嘉聿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他总是想起那天,林知书坐在他身边读书。
她穿着洁白的睡裙,肩头靠着他的肩头。
凑近他脸庞时; 也带来属于林知书身体的气息。
声音好似耳语,在说:“生日快乐,劳伦斯先生。”
答应她离开几乎是本能。
林知书有任何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梁嘉聿绝不会强加干涉。
但是不问为什么; 是他保有自己“愤怒”的权利。
知道将嫉妒加之于金鸣身上简直算是可笑,也还是无法避免地产生负面情绪。
林知书觉得自己不可信任吗?林知书觉得金鸣更能理解、帮助她吗?
梁嘉聿不理解。
分别前的那天晚上,于是更像是林知书的“处心积虑”。
她早已坐好离开的打算,而他却无法自拔地沉湎其中。
她当真有说“我爱你”吗?梁嘉聿几乎已无法确定; 或许根本是他听错。
又或者她说的“我爱你”; 其实也并非是真的。
像是小时候每逢生日,父亲母亲对他说的那句:我爱你。
梁嘉聿信过很多年; 最后也失望过。
母亲从来只在他生日那天出现在伦敦; 十二岁之后,就连父亲也离开了伦敦。他们重新找到“对的人”; 开始各自“新的生活”。而他还留在伦敦,才知道并非所有的“我爱你”都是真的。
他分明信过、失望过。如今却还试图再次相信。
愚蠢。
梁嘉聿为自己的行为下定义。
可真正的愚蠢是,即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却还是没有办法自如地做出任何决定,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或是彻底地放手。
梁嘉聿被自己绊住,他把自己绊在伦敦,绊在靠近林知书和远离林知书之间。这间她曾经来过的公寓,变成绊住梁嘉聿的沼泽。
——直到再次收到林知书的感谢信。
梁嘉聿想,林知书有林知书的魔法。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的信件感受过厌烦。
从前她叫他“梁大菩萨”、“梁大善人”、“梁老板”,而后,她郑重其事地叫他“梁嘉聿”。
“多谢你,梁嘉聿。”
“我想你了,梁嘉聿。”
到如今,她白纸黑字写上“我爱你,梁嘉聿”。
他们已有一段时间不再联系,林知书没有任何的“挽留”。
她像是放弃、像是默许梁嘉聿的任何揣测、像是一定要离开不再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可是,她给他写感谢信。
又写“我爱你,梁嘉聿”。
白纸黑字,她一手清秀、独一无二的小楷。字字清晰,落在洁白的纸张之上。
像是真的,像是她真的说过,如今又再次写下,证明她没有说谎。
林知书看去窗外,她说:“就是字面意思。”
现在要她来解释那句“我爱你”简直是杀人诛心,她把那句话当作最后一句告别,却没想到梁嘉聿当面要问她清楚。
“那我换个问题,”梁嘉聿说,“你说的是真的?”
林知书双眼潮红:“真的。”
即使此刻他们之间关系分明还僵硬,但林知书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的面子否认。她的情感是真的,她的爱也是真的。
红灯跳灭,亮起绿灯。
梁嘉聿只说:“我知道了。”
而后踩下油门,继续向前行驶。
林知书不明白梁嘉聿知道了什么。回程路上,她接到金鸣的电话。
金鸣同朋友在斐济游玩,他邀请过林知书,但是林知书没有同意。
“我今晚的飞机回南市,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我有个朋友也是今年九月要去UCLA读书,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到时候也算是有个可以互相照应的朋友。”
林知书转头去看梁嘉聿,金鸣说话声音不小,她想梁嘉聿一定也已听到。
“我今天不行,实在不好意思。”
“小书,我是真的想介绍朋友给你认识。以前在公司我们还经常一起吃午饭。反倒是你和梁嘉聿分开之后,对我这样避嫌。”
林知书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看去车窗外。
她只能坦白:“梁嘉聿今天在家。”
金鸣讶然:“嘉聿哥回南市了?”
“嗯。”
“他现在在你身边?”
“嗯。”
金鸣发出泄气声响。
“好吧,那我把微信推给你?”
“谢谢你,金鸣。真的。”林知书说道。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明天我去拿吧,多谢你。”
金鸣语气并不高昂,说:“行吧,到时候联系。”
“好。”
林知书挂了电话。
气氛有些尴尬。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金鸣喜欢林知书,梁嘉聿从前就知道。
只是车厢私密,电话声音遮不住,林知书觉得不合适。
可梁嘉聿半句话都没有多问。
他回到南市,林知书理应花时间陪着他,到底协议的时间并未结束,林知书没有忘记。
中午两人在家里用饭,气氛其实比林知书以为的要松弛太多。梁嘉聿什么都没有再问,一切就像是从前。
林知书想,或许梁嘉聿是真的把他们的过去翻页了。没有深情,也就没有怨恨。
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