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第3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承晚,别以为我会原谅你,我还在生气。”
却不?料方才?委屈又乖顺的小公主?也?倏然变了面目,死死勒住他的脖颈,咬牙切齿:
“裴时行,我也?在生气。”
“现在你跑不?掉了,本宫要你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原来方才?种种娇态只是为了惹他心软,然后将他困坐在这儿是么?
裴时行垂眸望了一眼她吊在自己胸前的玉臂,冷笑一声。
“李释之等人就是本宫昔年招揽的贤良才?子,我不?过问一问他修法之事,你怎就容不?得了?”
“裴时行,本宫也?想?知晓,你究竟是在拈酸吃醋。
“还是说,裴御史不?过是借这等小儿女姿态遮掩什么,你其实别有所图。”
这话说的极伤他的心。
可铱錵她过去本就孤苦,素来不?愿轻信旁人,裴时行愿意同她解释:
“我的确欣赏你的头脑和野心。只是,为何你可以同那些男子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是否你们才?是天生合契之人,你们都谈些什么话题,为何你不?是将我引为知己,为何不?是我能同你有那么多话可叙。
“就因为这个?”长公主?着实难以理解裴时行的醋意。
他沉默了几息,忽而又低声冒出?一句:“李释之是不?是温雅君子?”
元承晚一怔,倏然理解了裴时行所有的委屈和焦躁。
“裴时行,”她手上悄然松缓了力道,口里却故意道,“他是不?是君子跟你有何关系?”
“与我自然是无?甚关联。”裴时行语气凉凉。
“哦,既是无?关,那你为何要问?”
她了然地?颔首,然后在他怀里偏了头,有意去觑看这男人的表情。
裴时行抬指掐起她的芙蓉面,语气也?与方才?长公主?的调笑像了十成十:
“你不?就是爱听李释之么,那我便遂了贵主?心意,多说说他。怎么,你又不?满意了?”
他总是这般,该他示弱的时刻里却反而愈发嘴硬,语气刺人,轻易便将长公主?心头的怜惜打?散。
“是啊,李卿端方温文,礼节持重。本宫同他对谈之时如?沐春风,可以想?见此人魅力。”
裴时行果真忍不?住。
抬掌扣了她手上筋脉,轻易将女子的一双玉臂自脖颈上放下来。
元承晚被他轻轻松松放回到被褥里,一双猫眼里都带了三?分懵然。
“如?沐春风?”
他若有所思地?咀嚼这四个字,忽而逼近她的面:“怎么个沐法,教教我好不?好?”
复又追问:“那你便只会喜欢这等男子吗?”
若是的话,其实也?不?难伪装。
“自然不?是。”
她眼瞧着裴时行目色黯下去。
这才?悠悠道:“本宫喜欢的男子叫裴时行,天底下只这么一个。”
“呵,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裴时行仍是撑身在她上方,却丝毫不?见软化之态。
“真的,裴时行。”
“我真不?知你的头脑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本宫赏识器重李释之,是因他身怀才?学,乃是致世良臣。可这并不?意味着本宫喜欢他。”
长公主?也?觉他实在太?过自疑自怯:
“本宫这些年在玉京楼看遍青鲜貌美的学子,其中亦不?乏耿介君子,赏出?的银两?不?知凡几,但不?过出?于?赏识之意。”
她终于?点破一切:“说到底,你其实还是不?信我,不?信我同旁的男子相处,乃是因公。
“可若不?是我,是皇兄呢?你会否因为殿试时皇兄多点了几名女子为官,便在心头揣测皇兄是出?于?色心?”
“对不?起。”裴时行终于?知晓了她的怒意何来,也?将长公主?这番话听入了心底。
他意识到元承晚是对的。
却也?在同一时刻意识到,自己的怒意和惶恐全然来源于?自惭自怯。
原来情之一字当真摧人,裴时行素来骄傲,竟也?有一日会犹疑、会担心自己不?够好,觉得自己留不?住小公主?的芳心。
可是这般卑微隐晦的担心背后,竟也?含了他对她的不?够信任吗?
“元承晚,你说的对,是我想?错了。”男人柔顺地?认了错,将自己全部的不?安隐藏在恳切背后。
他的眼瞳极黑极有神?,精光内蕴,可这么望着她的时候,却不?自觉叫长公主?看出?些湿漉漉的委屈。
“可是你说你喜欢我,”他又开了口,“我却也?极少感知到你对我的喜欢何在。”
他到这时都极其讲究用词,只敢说喜欢。
因为元承晚从未对他说过爱。
裴时行执拗地?望住她,似是一副想?讨个说法的模样。
男人眼中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长公主?含笑抚上他的面,轻轻摩挲:
“可我的确喜欢你呀。你前番联合皇兄逼迫算计我,平日又惯爱乱吃飞醋,自个儿吃便罢了,酸倒了还要同本宫闹。
“若不?是喜欢,你一早被本宫赶出?府了,哪里还由?得你半夜攀窗。”
他果真是极好哄的,这番话说出?来,长公主?感觉到自己掌下的面皮都不?那么紧绷了。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待裴时行当真是对待旁的男子前所未有的好。
他每一次能朝她逼近一步的算计里,都留了她心照不?宣的宽容。
“可是你视我如?仇敌,”方才?听她一语,裴时行仿佛置身花海,浑身神?智都在漫天香气春光中陶醉下去。
但他也?不?愧为神?思敏捷的裴御史,极快地?抓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个问题:
“晚晚,我说自己未曾同女子有过过从,并非是要向你邀功。
“我亦知如?今世道,女子活的艰难。可是晚晚,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是你的仇雠,我会同你一齐走下去。
“我们一同为那些只能俯身田间,耕植桑蚕的女子挣到饱腹之机,挣到她们一个个得入学堂,甚至有一日凭借自己的本事跨入天子明堂。”
“权柄在手,是可以砍向黎庶脖颈的屠刀,但也?可以是斩断枷锁镣铐的利刃。”
“但是元承晚,陪你辟这条路的人,也?必须是我。”
男人的语气轻柔,可通身气势却丝毫不?弱,眉间锋锐恍如?宝剑出?鞘的一瞬天光。
长公主?几乎听到自己的血被激了一瞬,便知裴时行性子里的睥睨和霸道,其实至今未改。
可那夜的委屈仍在一浪浪泛上心头,他垂下长睫:
“可是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好似我是什么恶人,我的心头简直像被刀割过一遍。”
其实裴时行能感觉到元承晚对男子隐隐有一种厌恶和鄙薄之情。
她的确能在某些方面欣赏一个男人,却又在某些方面轻视他们。
若非她说过喜欢,裴时行几乎会以为,元承晚不?过将男子当作床榻上的玩意儿罢了。
所以他不?甘如?此。
裴时行必须有旁的筹码来吸引并借此牢牢困住元承晚,令她也?对他沉迷沦陷,两?不?相离。
这才?算得上公平。
“可是你们男子惯会如?此,花言巧语。本宫想?做的事,本宫自己会去做的。”
裴时行不?担心她对他的质疑。
话不?必说的多么漂亮,他自会在日后做出?功绩令元承晚信任。
只是此刻,他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
“我们男子?你除了我之外还有旁的什么男子?”
这副拧紧眉头的模样实在逗趣又悭吝,可也?不?好逗得太?过,长公主?决意将实情告知他。
毕竟皇帝若要纳妃,这事也?瞒不?住谁。
元承晚如?实地?向裴时行叙述了那日她同皇兄的对谈,而后叹道:
“所以本宫至今仍是无?法理解,为何皇兄可以顶着满面痛苦之色,口中却说着自己要去纳别的女子?”
又是因为皇帝,裴时行在心头默默给皇帝记下一笔。
“所以你就因为当日见了陛下,便把对他的不?屑对他的敌意都发到我身上?”
受他一诘,的确有几分这样意思的长公主?也?不?辩驳,只讷讷道:“你们都是男子,一丘之貉罢了,而且,你讲的话就是不?中听。”
“呵,”裴时行狠狠抬手捏了捏她的面:
“若当真按殿下这般,那我不?幸遇到你这般狠心的女子,岂不?是要将全天下女子都冠个坏名声?”
皇帝怎么想?关他什么事,裴时行亦觉元承绎的纠结十分可笑。
这世上想?做皇帝的人还少么,他若生不?出?,宗室里何愁找不?到人来继承他的皇位。
更何况,生年不?满百,死都死了还管这恁多,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元家怎么坐上的皇位,咱们的陛下还能不?晓得吗,难不?成他当真天真至此,以为他家的江山可以千年万代?
但他自然不?可能将这般无?君无?父的忤逆之言对着长公主?说出?来,裴时行话中含怒:
“可是你还打?了我。”
他眸光又变得脆弱,仿佛带了粼粼水色:“可疼了。”
“那你还咬了我,”长公主?丝毫不?上当,也?学着他的口气,“可疼了。”
其实倒也?不?疼,只是当时她被覆住眼,只能在一片黑暗中受着裴时行的侵犯,心头怒意更多罢了。
裴时行闻言,复又无?赖般地?拱到她柔嫩的颈窝里,同阿隐一个模样:
“那臣向殿下赎罪好不?好?”
可他诡计多端,已经在以唇舌舔咬她的脖颈,令长公主?仰颈轻喘。
甚至裴时行手上也?蠢蠢欲动。
他又哪里会是如?阿隐那般天真柔善的好孩子。
“殿下,”男人的声音迅速被夜色染上哑意,“求殿下赐罪。”
仿佛有什么轻细的回应声。
下一刻,所有的罪恶都在这片如?雾如?云的清辉纱帐中,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逃不?开,挣不?脱,难进?却更难出?。
。
天际约莫要泛出?鱼肚白,裴时行终于?将她翻过身来,铱錵细细地?吻在长公主?汗湿的发际处,将那黏在颊侧红晕之上的碎发捋顺至耳后。
她被嵌连在男人怀中,无?知无?觉。
裴时行知自己今夜过了分,她方才?太?累了,约莫是短暂地?晕厥了过去,眼下才?算渐渐睡熟。
而他也?终于?敢在这样无?人知晓的时刻问出?心头埋藏的不?安:
“晚晚,你爱我吗?”
长公主?面颈上皆是水光,娥眉微蹙,不?答不?应。
“晚晚,爱我好不?好。”他又重复了一遍,话音沉缓,犹如?此刻的侵占。
第44章 帝后
十月中; 已是孟冬之律,千秋殿的琉璃花窗凝了水雾,殿内四处帐幔沉沉垂落。
宫人往来的蛩音被陷入如意团云纹地衣; 闷闷回响,倒叫人心头也不自?觉生闷。
谢韫仍在卧床修养,她腹中胎儿得辛盈袖妙手,竟当真一日日安稳下来。连多日以来请脉的太医都为这生命力顽强的小皇子?惊叹不已。
皇帝亦是每日探望。
每每望见她苍白?面色; 心疼便要将帝王英挺的眉宇都压垮。
正?是日中; 元承绎尚在前?朝理?政; 并不在内廷; 寝殿只?谢韫一人。
秋和静默地侍立在拔步床前?; 微垂眉眼,温顺无声。
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女官; 素日聪慧谨慎; 甚为得力。
可此刻余光里觑着谢韫倚坐榻头; 整个?人淡漠似一尊清微冷寂的玉雕; 唯有素手一下下抚弄过小腹; 使她勉强透出些活气。
秋和亦觉自?己?猜不透皇后心思; 默默垂了眼皮。
却不料片刻之后; 方才安寂的皇后忽然?连声呼痛,玉手颤颤抚在小腹上; 另一只?手死死攥在蹙金锦绣褥上; 才短短几息已经是痛苦难言。
女官脑中一时警铃大作,高声呼了外殿宫人速去太医署传人来治,正?欲上前?扶着皇后躺下; 谢韫冰凉的手却抓握在秋和的腕子?上,话?音几乎被痛感截断:
“去叫陛下来; 快去叫陛下来。”
谢韫一向恭柔婉静,不负贤后美名,成婚五年向来温柔体贴,从未遣宫人主动去打扰过皇帝。
乍闻此言,秋和一颗心直坠谷底,也开始有了哽意: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
她为谢韫掩上被褥,话?罢即旋身?而去。
却不料皇帝今日倒是来得极快。
元承绎白?日亦是心神不宁,在立政殿呆了不多时便再也坐不住,干脆搁下政事回后宫,想着来探一探谢韫。
怎料在路上便撞见她的宫人。
元承绎几乎是奔过来的,甫一入到寝殿便恰好对?上了谢韫的痛苦模样。
他大步跨到榻前?,不自?觉单膝落跪下去,宽厚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谢韫的手:
“阿韫!是不是很疼,莫慌,太医署的人即刻便至。”
谢韫面色一贯是苍白?的,此刻阖眸蹙眉便更?显可怜模样,元承绎抬手为她擦去泪珠:
“阿韫,朕陪着你,别怕。”
谢韫在这一片刻意挤出的泪光里看了他一眼。
皇帝面上的心疼和慌张多么逼真啊。
或许也的确为真。
可这算什么呢?
是元承绎对?她的爱,还是帝王为日后纳妃铺垫的一时愧疚。
想必日后得他宠爱的妃妾产子?,他也会是如此刻一般的忧心模样吧。
“疼……陛下,好疼……”
谢韫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何心情,只?在口头漫不经心地发出些无意义的呓语。
“我知?晓的,我陪着你,阿韫,夫君会陪着你。”
太医署派了诸位御医,为首的仍看漫听广播剧看文来扣裙亦呜二而漆呜二把以是辛盈袖,她年岁轻,此刻挎着医箱气喘吁吁急奔而至,竟赶在了众人前?头。
自?上回她凭父亲的方子?保住龙胎,皇帝便升了她的品阶,交代由她负责调养皇后凤体。
辛医正?放下医箱,甚至顾不得对?帝后见礼便快步到榻前?。
见谢韫意识仍是清醒的,辛盈袖连忙追问道:“娘娘是腹痛吗,除了小腹可还有旁处,可有恶心头晕等症状?”
元承绎也目色担忧地凝住谢韫。
榻上的人贝齿死死咬在唇上,已是痛的说不出话?一般。
“阿韫,别咬自?己?,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望着她这般痛苦,素来刚强的帝王竟也开始话?音发颤。
“陛下……您先出去好不好,臣妾不想您看见……”
谢韫话?说的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可元承绎听懂了,她担心自?己?的模样太过狼狈,不愿让他望见。
辛盈袖也急,极为冒犯地发了话?:
“眼下情况危急,臣斗胆请陛下暂且移驾,由臣来为娘娘诊治。”
谢韫这般模样,元承绎并不愿离去。
他想说她是阿韫,自?己?又怎会嫌弃。可是对?上谢韫恳求的泪眼,紧咬的唇瓣,仿佛他不离开她便再不开口。
元承绎终于是顺从地松了她的手,起身?离去。
辛盈袖甚至没看皇帝一眼,搓了搓掌,复将温热的指探按上谢韫的腕子?:
“娘娘再坚持一下,臣先为您把个?脉。”
可谢韫将冷玉般的手覆在她腕上,话?音低不可闻却气息平稳道:“袖袖,我不疼,你别担心。”
辛盈袖一瞬怔住,讶然?抬眸望向谢韫。
。
皇帝立在外殿,焦急地盯住那道始终无人掀动的云凤撒花软帘,只?觉每一息都被拉的无比漫长。
上一次被陷入这般紧张无助的境地,还是在狸狸生产之时。
幸好一盏茶之后,辛盈袖掀帘步了出来。
她现下终于记起要给皇帝请安,拱手道:“娘娘眼下已无大碍,只?是小皇子?实在太过虚弱,臣医术不精,亦不敢保证……”
元承绎仿佛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对?着医官这番看似无能的说辞倒未显出多余的怒意,直直略